第65章
“不是不是，你前一句？他以前就長那樣？”
“是的，羅警官他們這么說……”
“那不對頭，”馬大爺皺起眉，“快一年了，我咋沒見過他？”
“可能因為您值白班�！睘貘f爸爸歪過頭，粗聲解釋，“您早八到晚八在崗吧，聽說許閱他們加班挺厲害，可能上下班剛好跟您錯開了�！�
馬大爺唔了聲：“也可能�！�
“……嘻�！�
雕像頂端，那只鷹身女妖的人頭旋轉(zhuǎn)九十度，她發(fā)出細(xì)細(xì)的輕笑，無人聽見。
“嘻嘻，嘻嘻�！彼路綆兹肃托�，眼睛一眨也不眨。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我來啦！抱歉電腦有點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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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果還是感冒了，感覺最近身邊所有朋友（包括我自己）都在感冒……
換季好難搞，大家注意身體呀！
第73章
時間回溯
諾爾曾經(jīng)想過，等他結(jié)束工作財富自由，會接觸到喜歡的人。他可以約對方一起游遍大好河山，把前些年加班的苦楚都忘掉。
他會買套好相機(jī)，拍下許多美麗的景色，以及那位素未謀面的傾心對象。他將換掉朋友圈的封面照，每天發(fā)點旅游感想……大概是這樣自由又普通的狀態(tài)。
誰能想到，這個愿望以格外扭曲的方式實現(xiàn)了。
諾爾雙手比了個長方形取景框，對準(zhǔn)身邊咬著烤奶酪的忒斯特。夜色燈光交界處，瘋修士正在專心謀殺一個奶酪球。
“嗯？”
忒斯特敏銳地察覺到了諾爾的動作，轉(zhuǎn)過臉來。他嘴角還沾著一點奶酪球上的糖漬，表情像是路邊隨處可見的好青年。
喀嚓。諾爾心說。
可惜他沒法真的拍下這個瞬間。
忒斯特咽下奶酪，看向取景框彼方的那只眼睛：“怎么啦？”
“我只是在想，你好像特別有把握�！�
諾爾放下雙手，從忒斯特的紙袋里拿了支烤奶酪——這里的烤奶酪是穿在木棒頂端的奶酪球，看起來像大一號的棒棒糖。
最近這些時日，兩人在葡萄領(lǐng)來了一趟深度游。
地方離得近，諾爾時不時關(guān)注下“樂土”的情況。迷失塔那邊倒沒出什么問題，一切欣欣向榮——
琳恩的工房初步開張，她忙著制造第一批日用工具。鐵骨熊和馬人的努力下，番茄和茄子可以收獲了，馬大爺則琢磨腌兩壇子酸菜……羅森他們又帶回了兩位鄰居，他們傷得有點重，暫時交由朱醫(yī)生照看。
諾爾個人比較在意的孟老太，也沒惹出什么事端。
謝天謝地，老太太不再大清早罵人了。她只是蹲在一層正中央的雕像裝飾上，悶不做聲地瞧著所有人。等鄰居們準(zhǔn)備好餐食，她也會大搖大擺地飛來吃，吃罷又飛回原位——這位老太太除了時不時來兩聲怪笑，仍然不與人交談。
不過，反正魅魔們沒能從任何人身上發(fā)現(xiàn)監(jiān)視魔法或者控制魔法，大家也就隨她去了。
看來就算自己長時間離開塔內(nèi)，影響不會太大，諾爾放心了許多。
……
終于，時間悠悠走到今夜。今天便是傳說中的拍賣日。
葡萄領(lǐng)本就是座大城市，最近來湊熱鬧的商隊又不少，街上比平時熱鬧。相比之下，白鳥城的夜晚就和小鎮(zhèn)夜市一樣乏善可陳。
熙熙攘攘的游客配上“仲夏夜之夢”的隱匿，人群之中，諾爾和忒斯特不起眼得恰到好處。仿佛他們真的只是兩位平平無奇的游客，只是在享受美好的個人時光。
“不用擔(dān)心藥劑的事，我大概能猜到她會委托誰�！�
忒斯特繼續(xù)啃他的奶酪，順手把奶酪袋子放在兩人中間，“能完美勝任這項工作的，據(jù)我所知沒幾個——鑒于她對‘樂土’充滿不必要的好奇，她會委托的只有那家伙�！�
“你的朋友比我想象中的多�！敝Z爾說。
忒斯特笑起來：“怎么，親愛的，對我這樣好奇？”
“是啊�！敝Z爾理所當(dāng)然道。
忒斯特：“……”
忒斯特微笑著理理黑發(fā)：“不，絕不是朋友。其實我們連熟人都談不上，不過都是被通緝的倒霉蛋罷了——我對他的看法大概只比對蟑螂好一點兒，但我不得不承認(rèn)，那家伙相當(dāng)有實力�！�
諾爾豎起耳朵，正準(zhǔn)備繼續(xù)聽，只見忒斯特用吃剩的簽子指指前方：“喏，就是那家伙�！�
諾爾下意識拉拉兜帽邊沿，看向忒斯特指的方向。
一個穿著寬松布衫的男人正朝他們走來。
那人與“黃金劍”彼利的年紀(jì)相差不大，瞧著也是四十上下。不同于彼利規(guī)整外表下的痞氣，這人的氣質(zhì)有著另一種古怪——
此人約莫一米九左右，身形瘦削結(jié)實。他有著一頭深酒紅色齊肩卷發(fā)，顏色濃郁得近乎紅棕。那雙淡綠瞳孔猶如剛剝開的葡萄果肉，浸滿酒液似的笑意。
他的樣貌不算特別英俊，五官卻頗為端正耐看，身上也干干凈凈，像是那種廣受歡迎的正直神父。
可另一方面，眼下他穿得活脫脫一個街頭盜賊。此人直接赤腳站在街道之上，衣服布料全是毛邊。
諾爾注意到了他全身上下唯二的值錢物品——一樣是腰上的普通短劍，另一樣則是吊在胸口的無臉人銀像。
銀像無比粗糙，面部沒有五官，身材看不出男女。它整體氧化發(fā)暗，只有面部還有點兒亮色，做工看起來更為粗劣。游戲里沒有這樣的道具，諾爾也察覺不出什么魔法波動。
諾爾在打量這個人的時候，對方也毫不掩飾地打量著諾爾。
“兩位晚上好！”
在諾爾面前停了會兒，此人熱情地行了個禮，“小人佩因特，很高興為兩位大人效勞�！�
說罷，他隨意地?fù)P揚手，臟兮兮的小錫瓶兒劃出一個圓弧，落到諾爾懷里。
“好，任務(wù)結(jié)了！”他唱歌似的說道。
佩因特話音剛落，一群衛(wèi)兵從他身后沖過。他們推搡著尖叫的人群，目光警惕地掃來掃去——這些看起來像是私兵，約莫是“時間回溯”的失竊被發(fā)現(xiàn)了。
諾爾垂下頭，震撼地看著懷里小拇指長的錫瓶。
……就這樣？這就是砸錢當(dāng)甲方的感覺？
……就是面前這個流浪漢似的家伙，闖入三大首都之一的地下拍賣會，弄出了他們最值錢的拍品？
……這家伙到底什么職業(yè)？
諾爾一陣恍惚，他再次上上下下打量對方，試圖挖出點兒他沒看出的線索�？蔁o論他怎么看，這人身上都沒有他認(rèn)識的游戲物品。
“先別走，委托內(nèi)容不止這些吧�！敝茉庖黄鸟R亂，忒斯特臉上的笑容收了收，他好像真的不太喜歡這位陌生來客。
“哦，你說使用的辦法。”佩因特搓搓手，他走近兩步，又朝諾爾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需要我親自跟二位說明啊�！�
“如果您方便的話�！敝Z爾的語氣略顯生硬，他其實有點怵這種自來熟。
“方便，當(dāng)然方便。我們漂流傭兵團(tuán)的服務(wù)一向到位�！迸逡蛱乇牬笱劬�，用力點頭，“但是這里太吵了，咱們得換個地方！”
諾爾的目光剛飄向暗巷，只聽耳邊一聲響指。他眼前一黑，周遭所有聲音瞬間散去。
鬧哄哄的混亂街道消失了，嵌有四輪月亮的夜空消失了。
他腳下是潔白無瑕的大理石地板，這地板大約有五六十平，邊緣破損，斜斜飄在半空。
他們的頭上、身周、腳下，處處飄蕩著教堂廢墟似的大塊殘骸，那些細(xì)小的碎屑在殘骸附近飄舞，乍一看像極了星辰。
殘骸之外，則是深沉如宇宙的絕對黑暗。
游戲技能，稀有職業(yè)“圣人”的獨有技能。
認(rèn)出這個技能的瞬間，諾爾汗毛瞬間全部立了起來。
這是個非常強(qiáng)悍的神圣系技能，它允許施法者將指定目標(biāo)拉入異空間。半個小時后，這片空間會自動毀滅，其中的兩方就此同歸于盡。
諾爾反手就去抓魔杖，手卻被忒斯特先一步壓下。
忒斯特說，
啊？
諾爾停住動作，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復(fù)，也有你瘋修士說別人有精神病的時候啊……
諾爾順了幾秒的氣，決定直擊重點。
忒斯特自己的手也在“背叛者”旁晃悠，他的思維里多了點兒嘲諷味道，
諾爾瞧向手中的小錫瓶：
哦，原來是前教皇大人，怪不得能偷到呢。他麻木地想道。
生命神殿的前教皇去給永恒教會添堵，好像是挺合理的。但考慮到是瘋修士下的單，這事兒怎么想都有點微妙——說到底，這個佩因特到底哪根筋不對勁？！
“不用害怕，這地方是我的魔法空間�！迸逡蛱貎赏纫槐P，直接坐在地上，“保密性特別好，只要三十分鐘內(nèi)離開就沒事�！�
可不是嗎，三十分鐘后這里直接大爆炸。人家的都是為了大義的犧牲技，這位敢情當(dāng)隔音鐘點房用了。
確實有病，諾爾無言以對。
“嗯嗯，我們還是快點開始吧�！迸逡蛱匕贌o聊賴地?fù)钙鹉_趾，“大名鼎鼎的瘋修士，傳說中的樂土主人……原來兩位不知道它的用法�。 �
“還剩二十七分鐘。”諾爾干巴巴地說。
“好好好，我直接講——‘時間回溯’只需要口服。據(jù)說它的味道特別惡心，我建議你們混進(jìn)其他液體再喝，酒、果汁、牛奶，什么都可以�！�
佩因特笑著解釋道，口氣活像是推銷雜貨的小商販，“喝下它之后，你們能夠短暫地回到過去。這個量，我想想……唔，五十年內(nèi)的時間點，你們能回去個一周左右吧。”
“是‘觀看過去’還是真正意義上地‘回到過去’？”
諾爾直接問了自己最關(guān)心的問題。
自從聽到“時間回溯”這個名字，他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單純觀看過去還好。要是他們真的回到過去，祖父悖論、蝴蝶效應(yīng)、平行宇宙……圍繞時間旅行的問題數(shù)不勝數(shù)，他們的行為可能會產(chǎn)生嚴(yán)重的后果。
佩因特用那翠綠的眼睛看了會兒諾爾，他的笑意變深了：“哇，大人，這真是個好問題。其實嚴(yán)格來說，它們是一回事�！�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畫筆模樣的魔杖，在手里隨便一轉(zhuǎn)，空中浮現(xiàn)出一個歪歪扭扭的人形圖案。
“命運洪流自有其流向，大人。一點兒來自未來的干擾改變不了什么——一位小販的早餐從面包換成甜粥，這可改變不了時局的走勢�！�
佩因特隨手給人形添了些紅色，“換句話說，兩位可以將‘命運’想象成一個健壯青年，你們的到來只會給他添加一些擦傷，那些微不足道的傷口會自己愈合�！�
“如果我們選擇把這位‘命運’殺死呢？”忒斯特狀似無意地問。
“哈哈哈！”佩因特大聲笑起來，“不要太小看命運，瘋修士。你做不到的，沒人能真正改變過去�！�
“等回到過去，你們能夠影響的，只有那些本就不重要的人——那些對于整個世界來說，是死是活都不重要的微塵。無論他們歡笑還是嚎哭，死在盛夏還是寒冬，他們沒法給那洪流留下任何‘擦傷’�！�
諾爾忍不住皺了皺眉，他本能地不喜歡這個說法。
佩因特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xù)道：“至于那些重要的生靈，你們的本能會告訴你們不要接近、不要出手。那感覺就像站在萬丈崖邊，你們絕不會認(rèn)錯。”
忒斯特?fù)P起眉毛：“如果我一定要出手……”
“動手前那個瞬間，你會被宇宙的法則湮滅。就結(jié)果而言，你還是沒能改變?nèi)魏问虑椤＞拖窆麑崟䦶母咛幝涞�，月亮繞著世界旋轉(zhuǎn)，大人們，大自然的意志無法違抗哪�！�
佩因特意味深長地?fù)]了揮筆，他面前的小人圖畫煙花般炸開，“哪怕是巨龍從萬丈崖邊跌下，也是會摔死的�！�
原來如此，諾爾凝視著手中的小瓶。
沒有什么蝴蝶效應(yīng)。喝下這個可疑的玩意兒，他們會真的回到過去，但無法改變那些“大事件”，哪怕拼上命也不行。
這樣也好，聽起來不會有太嚴(yán)重的心理壓力和道德困境。
諾爾不由地松了口氣：“還有我們需要知道的事情么？”
“哦……”
佩因特收起魔杖，他咧開嘴，句尾越飄越高，“嗯，是這樣的。為了降低對過去的影響，使用者回到過去后，咳，身體會出現(xiàn)一點點改變……沒事的！不重要！它不會影響你們的能力，只是一點點外觀上的改變……”
諾爾的一顆心猛地又提了回去：“什么改變？”
佩因特嘴角越提越高，滿臉都是憋不住的笑：“哎呀，其實說起來挺好玩兒的，我建議保留這個小小的懸念……”
……
夜長夢多。離開幻境后，忒斯特叫了兩杯葡萄汁。他們鉆入巷子，當(dāng)天就喝掉了“時間回溯”，還不忘讓影狼本恩舔了一口。
諾爾往蠟燭身上倒了點兒，祈禱它能夠順利生效。
不過根據(jù)佩因特的說法，“時間回溯”結(jié)束后，他們會自動回到喝下藥水的下一秒。就算蠟燭被留在原地，理論上也沒什么危險就是了。
飲下血劑之前，忒斯特給腰包裝滿了食物，又為那瓶藥劑來了大概一打檢測魔法。事實證明佩因特是個守信的乙方，他的說法沒有任何問題——包括藥劑非常難喝的那部分。
就算是吃了這么多稀奇古怪玩意兒的諾爾，都覺得自己在品味盛夏垃圾桶底的湯水。
藥水剛?cè)牒恚Z爾就被嗆得睜開了眼。
方才他沒有感受到任何變化，此刻卻看到了正午的太陽。
黑夜變成了白天，他們似乎還在原本的那條街上，只是巷子外的景色有著微妙的改變。世界在悄無聲息中重置，諾爾瞬間忘記了嘴巴里的怪味，愣愣看著面前的一切。
十幾秒后，諾爾緩緩扭頭，看向身邊的忒斯特。
去他大爺?shù)摹耙稽c點外觀上的改變”……此時此刻，他面前的一切都變得無比巨大，不，準(zhǔn)確地說，是他們兩個變小了。
一片葉子從他身邊飛過，差點把諾爾直接撞倒。他艱難站穩(wěn)，比較了下自己和葉片的尺寸。
好消息，他們沒有淪為拇指姑娘的大小，“背叛者”和坎多還在，他們的隨身物品都按比例縮放了一下，兩人不至于赤身露體。
壞消息，他們兩個就比中指長那么一點點……
兩人沉默地站在巷內(nèi)，看著巷外的行人大腳踩來踩去。那些沾滿污漬的腳底板抬起又落下，活像某種混沌的躲避游戲。
忒斯特四下張望了片刻，打破了沉默：“哎，親愛的，其實我們還挺幸運�！�
“什么？”諾爾懷疑他們對“幸運”的定義完全不同。
“聽佩因特那么說，我還以為我們會變成蟲子或者玩偶呢�！边固厣炝藗�懶腰，開始活動環(huán)節(jié)，“只是身體變小，比我想象的好太多啦�！�
諾爾看向地上的影子，咽了口唾沫：“你確定嗎？”
他們身后，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影子。那巨影有著滾圓的腦袋，以及兩只尖尖的耳朵。
諾爾嗅到了貓的味道。
他曾經(jīng)會把臉埋進(jìn)柔軟的貓肚皮，特地去吸一吸這種味道。但當(dāng)你變得比老鼠還要小的時候，這個味道就……不那么吸引人了。
忒斯特沒回頭，直接開口呼喚：“本恩！”
影狼霎時間從諾爾的影子里跳出，全身毛發(fā)炸起。這本應(yīng)是個威風(fēng)而充滿壓迫感的動作，可當(dāng)影狼變成袖珍款式時，這畫面顯得格外脆弱無力——噗的一下，黑色毛團(tuán)在地上站穩(wěn)，體格不比博美大多少。
本恩熟練擺好姿勢，剛呲起牙，臉上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記貓爪。它嗚咽一聲，嗖地鉆回忒斯特的影子，整個過程不超過五秒。
忒斯特：“……”
諾爾：“……”
嗯，理論上它的力量應(yīng)該也在，但它好像完全不敢嘗試，不愧是把惜命寫在設(shè)定里的生物。
忒斯特拔出“背叛者”。諾爾哽住，緩緩把忒斯特拔劍的手按了回去。
最終他們使用了氣息消除、隱形和存在感消除的豪華套餐，那只蓬松尾巴的白貓終于抬起頭，蹦回了墻頭。
之前連白鳥城城主都沒這個待遇，諾爾沉痛地解除了魔法。
“媽媽！”下一秒，稚嫩的聲音從巷口傳來，“媽媽，快看！這里有小妖精！”
算了，諾爾又木著臉把“仲夏夜之夢”的效果調(diào)高了些。
時間回溯確實危險，就是這危險和他想的……呃，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