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肖恩是去復(fù)仇的，他在這世上早已沒了親人，也不知道這種情況下，生命神殿會去補償誰。
諾爾從托盤里抓出一小把金輪，他緩緩松手，金輪噠啦啦落到尤金面前。
“這是我個人對于肖恩先生的心意�！敝Z爾說，“如果無人能取，就幫我買一束花吧�！�
“……我果然還是希望您為女神而戰(zhàn)�！庇冉鹫f。
“我也希望與各位保持良好的關(guān)系。”諾爾平靜地說，“如果女神有意，我們必定會再見�！�
尤金從口袋里掏出一枚淡綠色水晶，加在托盤上。
“必要的話，您可以通過它來聯(lián)絡(luò)我。當(dāng)然，我也可能會有事拜托您�！彼f，“國王那邊……”
諾爾滿臉不感興趣。他把盤子里的東西全部收進(jìn)背包，沖尤金點了點頭。
“愿您的人生充滿生機�！敝Z爾轉(zhuǎn)身就走。
“愿神的光輝永遠(yuǎn)照耀您�！庇冉鹩致冻鏊恼信莆⑿Α�
門板合上，尤金的微笑慢慢淡了下去。
“您就這么讓他走了？”一直旁聽的騎士忍不住開口。
“這人性格古怪，要是強行糾纏，容易起反效果。”
尤金說，“讓人好好調(diào)查永恒教會的神選，神殿的預(yù)言再核實一遍，務(wù)必把這個人挖出來——神既然讓我看到他，神必然先一步注意到了他�！�
“是！那這邊……”
“不要干擾，不要追蹤，盡可能展示出友善的態(tài)度�！庇冉鹫f，“我有預(yù)感，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另一邊。
出門沒多久，兩人就找了個暗巷，直接通過火圈跳回迷失塔，沒給任何人留下追蹤機會。
諾爾將目的地圈成自己的房間，幾乎立刻倒在床上�？捕鄤t倒在地毯上，還在嘰嘰咕咕磨蹭它缺失的燭淚。
忒斯特跑到書桌前，美滋滋地清點戰(zhàn)利品——主要是技能強化石和永久領(lǐng)地契約。
“怎么只有一份？”忒斯特晃晃那個契約卷軸。
“哦，永久領(lǐng)地契約。”
諾爾臉埋在枕頭里，“你可以用它指定一片領(lǐng)地，必要時驅(qū)逐所有訪客……這個是小號，價值不高。要是情況緊急，可以做個小據(jù)點，存放些東西……”
“送給我吧�！边固氐嗔说嗄莻�卷軸。
“喜歡就拿走。我先休息會兒……晚上得跟大家說明情況……”
考慮到不久前坎多的異狀，他還得好好盤問蠟燭；之后要考慮技能強化石怎么用，龍巫妖的身體也要適應(yīng)，等著他處理的工作簡直堆積成山。
床尾有點凹陷，應(yīng)該是忒斯特上了床。
諾爾懶得動彈，閉眼感受那份重量挪來挪去。忒斯特的手撫摸上他的后頸，隨后是他的脊椎，諾爾鼻子哼哼兩聲，還是一動不動。
突然，魔法的熱度在他背后燃起，諾爾一個激靈，猛地翻了個身：“什么？”
他的面前，忒斯特拿著撕開的卷軸，滿臉正直。
“我是在遵循您的教導(dǎo)，尋找好用的漏洞。”忒斯特把殘損的卷軸丟掉，抓起警惕的坎多，放在諾爾肩膀上。
“驅(qū)逐！”忒斯特清清嗓子。
嗖的一聲，坎多瞬間飛出去，伴隨著“你有病�。 钡募饨�。
諾爾：“……”
諾爾：“你該不會……”
忒斯特滿意地湊近，指尖拂過諾爾脖頸處的皮膚。
“我的永久領(lǐng)地�！�
他的語氣帶著點驕傲，“您看，它還可以變成保護(hù)您的盾牌�！�
諾爾看著那雙近在咫尺的金眼睛。
“謝謝你�！�
他扶住忒斯特的肩膀，吻上了它們。忒斯特舒適地嗯了聲，整個人分外松弛。
陽光灑了滿床，黑森林的樹叢簌簌搖曳。
謝天謝地，諾爾想，現(xiàn)在他有了一個“家”，能全身心放松片刻——至少在今晚，他可以毫無顧慮抱著喜歡的人入睡。
無論結(jié)局如何，他愛極了當(dāng)下這一刻。
遙遠(yuǎn)的永晝城，人們并未發(fā)現(xiàn)英雄的失蹤。
老迪爾把油畫帶入宅邸的地窖深處，專門用于存放畫作的房間。
德雷克不是第一位肖像不公開的“恩人”，此處的畫像足足有上百幅。
這里的溫度與濕度都被調(diào)整得恰到好處，加上足夠多的魔法，畫作們都還保持著鮮艷的色彩。
布蘭科家族是個大家族，后裔或多或少混有維爾德人的血。布蘭科家的人們外出成家立業(yè)，往往會挑走一幅恩人畫像秘密收藏，抵御可能出現(xiàn)的厄運。
老迪爾搬著油畫前進(jìn)，在一處空缺停下。
那里還留有懸掛油畫的淡淡痕跡。如果他沒記錯，那副畫正是被贈給了早已毀滅的弗拉瑪家族。弗拉瑪家毀滅的那一晚，它大概被生命神殿收去了。天知道有沒有銷毀。
可惜，那幅畫沒能為他們驅(qū)散災(zāi)難。
說起來，那幅畫上是誰來著？老迪爾皺眉思索良久，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任何印象。算了，他們的新畫最適合這個位置——這可是永晝城的英雄，必定能驅(qū)散前一幅畫的陰影。
老人微微欠身，朝畫中的英雄行了一禮。
“愿您庇佑布蘭科家的血脈。”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白貓忒斯特：哼哼，我要支起天羅地網(wǎng)，抓住我喜歡的那條魚！
白貓忒斯特：（瘋狂打窩）（細(xì)密下網(wǎng)）（各種誘惑甩勾）
魚神諾爾：（糾結(jié)）（思索）（確定）
貓還在忙著花樣誘惑，被魚神沖上岸創(chuàng)飛（？
第110章
技能升級
女巫琳恩從晨曦中睜開眼睛。
嚴(yán)格來說，傀儡女巫不需要睡這么多。她還是嚴(yán)格遵循著自己還是人類時的作息——對于保持精神健康來說，這至關(guān)重要。
諾爾不在的這些時間，迷失塔變得愈發(fā)像樣了。
之前，諾爾確認(rèn)過所有人的種族與屬性，給他們量身定做了練級攻略。他把周圍的資源點、隱藏副本也寫得詳盡無比。每個人都有目標(biāo)，精氣神漸漸好了起來。
人們變成了完全不同的怪物，性別、年齡漸漸模糊，社會中的競爭心態(tài)也徹底無影無蹤。
十幾歲的青少年與五十幾歲的老人聊得起勁，談?wù)撝匦菚r的點點滴滴；年輕男女間毫無顧忌地談天說地，交換更高明的練級手段。
最近琳恩去食堂用餐，總能聽到輕快的交談與笑聲。
不少人在近期轉(zhuǎn)向更高級的種族，獅鷲小皮爾吃飽喝足，從頭到腳大了一圈兒，天天扛著木劍跑來跑去。
人多起來，管理系統(tǒng)漸漸成形。
如今，樂土的安防由羅警官和朱醫(yī)生負(fù)責(zé)，羅警官時不時還會回塔里轉(zhuǎn)兩圈，用“官方執(zhí)法者”的身份讓大家安心。
馬大爺拿出管廠的經(jīng)驗，扛起勞動分配、解決摩擦之類的繁瑣工作。由魅魔馬志鋼來協(xié)調(diào)矛盾，效率高得驚人——無論男女，面對魅魔那張自帶魅惑的臉，總會變得矜持不少。
至于琳恩自己，作為諾爾指定的代管理者。她扛起了科研與外交任務(wù)。塔內(nèi)基建、外部勢力交流，都要由她負(fù)責(zé)。
聽上去很繁重，實際上比琳恩想象的要輕松。
迄今為止，很少有外部勢力能指名拜訪迷失塔。她把大部分時間用在研究魔法道具，以及通過監(jiān)控尋找妹妹之上。
琳恩準(zhǔn)備好了迎接新的平穩(wěn)時光�？上Ь驮谧蛲�，她的工作多了一項。
昨晚的一切再次造訪琳恩小姐的腦袋，她直挺挺地躺在被窩里，不想起床了。
諾爾——許閱先生如同雨后的蘑菇，說不好什么時候從屋子里鉆出來。
昨晚琳恩剛給自己烤了雞蛋糕當(dāng)夜宵，就被突然抓去開小會。諾爾只叫了羅朱夫婦和自己，連馬大爺都沒喊。
一旦有這類“僅管理層”會議，諾爾總會扔出重磅炸彈。當(dāng)時琳恩就覺得情況不妙，諾爾準(zhǔn)是在莊園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她把熱騰騰的蛋糕分給小皮爾和幽魂小女孩，自己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才踏入會議房間。
遺憾的是，她的心理準(zhǔn)備還不太夠——
鄰居被拆信刀驅(qū)逐后的詭異狀況。魔王污染疑似神的尸體。三個已經(jīng)毀滅的世界和它們的遺跡。
還有疑似魔王傳達(dá)的“致我的同胞：請殺死我”。
“……什么？”接連的爆炸新聞轟來，琳恩用一句恍惚的疑問作為總結(jié)。
相比之下，她準(zhǔn)備匯報的問題簡直是雞毛蒜皮。
“莊書航做的研究，恐怕要拜托你來繼續(xù)了�！敝Z爾誠懇地繼續(xù)，“過幾天，我可以帶你們?nèi)サ叵驴纯矗⌒┭芯繕颖��！?br />
“我知道了�！绷斩黠h忽地回答，“生物相關(guān)我不太懂，機械方面可以看看�！�
諾爾點點頭：“污染本體有些危險，這方面的研究我來做。今天的事情，還勞煩各位保守秘密�！�
比起他們第一次見面，諾爾的氣質(zhì)有了些微妙的改變。
他的語氣里多了些沉穩(wěn)，沒了那種瞻前顧后的過度謹(jǐn)慎，舉手投足間還多了點奇妙的壓迫感。琳恩曾在祖輩軍人眼中見過這樣的氣質(zhì)。
不管諾爾這一趟經(jīng)歷了什么，他應(yīng)該想通了不少事。如果不是他身邊坐著個瘋修士，諾爾看起來還能更靠譜點——
忒斯特緊挨著諾爾坐著，臉上還帶著讓人心生警惕的笑容。天知道他為什么要旁聽這種地星內(nèi)部討論會。
琳恩原以為諾爾和忒斯特只是暫時性合作、彼此利用罷了，等樂土形成規(guī)模，他們沒必要再與這樣危險的人接觸。
誰想兩人非但沒有疏離，氣氛反而愈發(fā)粘稠親昵。
這才幾個月，這兩個人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啊？
忒斯特一只手始終搭在諾爾膝蓋上，像是被502黏上去似的。琳恩十二萬分狐疑地盯著那只手，最終還是決定保持沉默。
“等等等等，我捋捋。”
琳恩對面，羅警官暈頭轉(zhuǎn)向地說，“之前還有仨世界，都完了？而且那些世界都像游戲，許閱還不認(rèn)識？”
“不一定是游戲，聽著也可能是其他東西。、電影那種�！敝灬t(yī)生嚴(yán)謹(jǐn)?shù)匮a充。
這對夫婦一開始就對世界一無所知。在他們看來，這個世界原本就夠離譜了，猛地聽到更扯淡的消息，他們反而還算平靜。
“目前看來，有什么東西在刻意復(fù)原地星作品里的世界�！�
琳恩使勁按壓額角，“如果這個假設(shè)成立，許閱肯定是被卷進(jìn)來的。說到這個，我有事情要報告�！�
諾爾點點頭：“請�！�
“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們找到一位年輕鄰居。他住四號樓，那天晚上在家加班……他之前受了很大刺激，一直不說話，前兩天剛剛好轉(zhuǎn)。他看到了那天晚上的事�！�
琳恩用魔法投出一片記錄影像。
影像中，一只傷痕累累的活尸拘謹(jǐn)?shù)刈?br />
為了遮住青白腐敗的皮膚，他全身都裹在制服里。這人特地戴了雙白手套，發(fā)絲稀疏的腦殼則被小圓禮帽遮蓋。
可惜他沒能遮住臉上的道道傷口，那些無血的皮肉駭人翻卷。
“我是干廣告的，一向睡得晚�！被钍媚撤N黏膩的、喉音濃重的聲音說道，“那天晚上我犯困，去廚房弄點茶喝……然后我看見了光，不是好的那種光�！�
他費力地比劃著，有點大舌頭：“就那兩秒，天突然通紅一片，外頭特別亮。好像有點地震，好像又沒有。有啥閃到了我面前——一黑影，我沒看清，接著我腦袋一疼，再醒來就在這兒�！�
說罷，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打了好幾個寒顫。
“我還以為遇到那種猝死穿越呢�！彼麤]精打采地說，“我看到的就這么多�！�
“聽起來有點像爆炸。”羅警官眉頭緊鎖。
“所以，孟老太太說的話沒什么參考性。如果是從七號樓開始爆炸，四號樓不會有這樣的情況——除非許閱黑了核武器系統(tǒng)，否則他做不到瞬間殺了所有人�！�
琳恩收起投影，“之后我會再找人詢問，但就陳先生的證詞看，整個過程太短了，大家期望不要太高�！�
“B市倒出過類似的事�！绷_警官說，“不過那是個郊區(qū)獨棟，自建房。那邊發(fā)生了特大爆炸，附近的農(nóng)田都給炸平了，死了兩個人�！�
“好多年前的事了�！闭f著，他又搖搖頭，“‘天通紅一片’這個說法有點耳熟，當(dāng)時附近農(nóng)民也說瞧著天紅燦燦的�！�
“那次是怎么回事？”諾爾來了精神。
“對公眾的解釋是‘懷疑屋主制造高危爆.炸物’。我前輩說，那是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屋子炸得一點不剩，很難取證。在我們看來，它還算半個懸案�！�
談到案件，羅警官的語氣嚴(yán)肅起來。
“這倒能說明莊書航的情況�！绷斩鬓D(zhuǎn)移了話題，“爆炸的話，炸成那樣情有可原。不如說他腦子還完整，已經(jīng)是個奇跡了。”
沒準(zhǔn)在怪物的皮囊下，大家都已經(jīng)支離破碎。
這句話她沒有說出口，不過，在場的人應(yīng)該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諾爾的表情黯淡下來，羅警官不自在地清清嗓子。
不遠(yuǎn)處，忒斯特的手在諾爾膝蓋上微微一動。而后諾爾像是聽見了什么，表情稍稍好了些。
“可惜不好驗證。”諾爾勉強笑道，“我總不能抓人來戳�！�
“對對，沒法求證的事兒先放下。關(guān)于什么世界什么神，地下那攤子研究咱們盡力。至于那個魔王……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羅警官拍拍臉，跟著換了話題，“兄弟，你該不會要去見魔王吧，它搞不好在忽悠你。”
“我會小心的�！敝Z爾溫和地說，手輕輕拂過膝蓋上忒斯特的手。
果然。琳恩在心里嘆了口氣。
如果諾爾只想保住大家的命，他完全不用這么拼。這個人大可以守著樂土，舒舒服服地貓著，讓玩家們琢磨回家的方法。
結(jié)果勢力壯大，這個人反而越來越積極了——不是為了求生被推著朝前走，不是為了回家步步為營，而是靠著自身意志沖向真相。
奇怪的人。
關(guān)于昨晚，回憶結(jié)束，琳恩小姐在枕頭上翻了個幾個面，最終還是坐起身來——無論如何，諾爾的積極對她有利。越了解這個世界，她越能找到妹妹的線索。
為了珍惜的人，她也必須沖在最前線……等等，她為什么要說“也”？
忒斯特放在諾爾身上的爪子又浮現(xiàn)在腦海，琳恩瞇起眼，思考了足足十秒之久。
……應(yīng)該不會吧？嗯，肯定不是她想的那樣！琳恩堅定地下了床。
八卦同事是不好的，還是工作要緊。
……
“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您沒跟他們說啊�！�
是夜，樹叢深處，忒斯特唉聲嘆氣。
“我們那邊的人都不太信神，就算說出口，他們也沒有概念�！�
諾爾借著黑暗，走向黑森林深處，“如果我說你是我‘愿意交付性命的騎士’，他們只會覺得我被詐騙了——那幾位都知道你是瘋修士�！�
忒斯特：“……嘖。”
諾爾回頭瞧了他一眼：“別嘖我，那是你自己迫不及待宣傳的�！�
忒斯特：“……嘖！”
瘋修士先生泄憤地踩著腳下樹葉，又不知道自己在不爽個什么。末了，他向前兩步，與諾爾并肩而行。
“您怎么大半夜地把我往林子里帶？”忒斯特嘀咕，“如果只是換上新衣服……啊，我明白了，您還要拷問坎多�！�
“拷問誰？”坎多在諾爾懷里尖叫，“你們這是恩將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