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忒斯特的指尖劃過硬殼,燦金色的線條隨之蜿蜒,又緩緩熄滅。“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把這層硬殼切開——只要先留下痕跡就好,我知道我辦得到。”
他看起來躍躍欲試。瘋修士真的安分了很久,這一刻,諾爾久違地感受到了濃烈的殺意。藏在他心口的金輪如同在呼應,有一瞬的灼熱。
他就知道,“世界真相”不會是忒斯特的終點。
瘋修士確實喜歡挑戰(zhàn)強悍的目標。但就像這世間大部分兇犯,他有他的標準——殺戮無法停止,他的復仇同樣沒有結(jié)束,他永遠偏愛那些讓他不快的目標。
忒斯特的恨和愛一樣稀少卻濃稠熱烈,只是他自己從未察覺。
金色的線條燃起、熄滅、再燃起。忒斯特摩挲著虛假的星空,像極了肢解之前的切割規(guī)劃。
“附近的情況,我大體上了解了。”
諾爾沒有點破,“有幾個計劃沒法再用,不過托你的福,我有了一個更好的方案�!�
他雙手捧住忒斯特的臉,將其掰向自己。緊接著,諾爾貼到忒斯特耳邊,輕聲敘說著有關(guān)血腥與死亡的計劃。
渾濁的月色之下,兩人的姿勢仿佛一個緊密的擁抱。
聽著諾爾的輕聲細語,忒斯特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悄悄話結(jié)束,他移動臉龐,輕輕舔吻諾爾的嘴唇。
接下來,兩人同時伸出手。
細不可察的金線順著天穹移動,青色光暈與之交纏前進。它們沿著四顆龐大無比的月亮奔走,切出一個完美的圓形,四顆月亮剛好被包裹正中。
就像鉆石劃過玻璃,那些金線并未立刻破壞蛋殼,只是留下了淺淡的痕跡。
痕跡之上,青火柔和地燃燒。不算明亮的青火之中,發(fā)絲般細弱的活肉在金線附近悄悄蠕動,靜靜等待。
做完這一切,諾爾抱緊忒斯特。他放松翅膀,并未使用任何魔法,兩人就這樣向海面墜去。
呼嘯夜風中,諾爾仰頭看向蒼穹。
夜空繁星閃爍,四輪月亮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忒斯特的長發(fā)被風吹得朝上揚起,泛著絲綢般的微光。周遭黑暗依舊,兩人就像墜入萬丈深淵。決定命運的戰(zhàn)斗近在眼前,他卻再沒有不安或恐懼。
諾爾閉上雙眼,收緊了抱著忒斯特的雙臂。歸途越來越清晰,他從未如此平靜。
“我們回家吧,忒斯特�!彼f,聲音被墜落的風吹散。
“當然,親愛的�!边固氐暮粑鼮⒃谥Z爾脖頸,“睡前要喝點什么嗎?”
“熱一點的牛奶粥�!�
“不錯的選擇�!�
……
通往比蘇斯的馬車上。佩因特放下手中的粥碗,狠狠嘆了口氣。
前教皇先生以為自己的人生足夠離經(jīng)叛道了,但哪怕是他,也沒有考慮過“用一位神的權(quán)能去跟蹤另一位神”這種事。
看創(chuàng)世神先生的意思,恩彼利克好像交由他負責了。活了四十幾年,佩因特從沒接過這么重的擔子。而且這會兒恩彼利克還在往生命神殿的大本營跑,這樂子就更大了——
他們屁股后面還跟著個滿地找人的尤金。
佩因特在黑森林露面,緊接著黃金劍一家離開葡萄領(lǐng)。騎士尤金堅信這兩件事之間有所關(guān)聯(lián),他似乎認為佩因特跟樂土斬不斷理還亂,恩彼利克則在庇護他。
尤金自然找不到命運之神藏起來的佩因特,于是他打定主意遠遠跟著恩彼利克。試圖以此作為切入點。
可憐的孩子,佩因特暗自搖頭。尤金要是知道他們要干的事,怕不是要氣得暈過去——
“恩彼利克肯定認為我們會先對化身動手。”
諾爾如此說道,“為了名正言順打造任務,他肯定會去比蘇斯——只要我們對他存在攻擊行為,就可以扭曲成‘魔王勢力’進攻神殿圣地。”
盜星索錯就錯在,它不該試圖吞并這個系統(tǒng)。
它沒有創(chuàng)造自己的力量體系,它允許系統(tǒng)衡量自己。就結(jié)果上看,它把自己變成了一個“游戲攻略難題”。
一個瘋狂的創(chuàng)世神,只能用盡最后的力量掙脫活路。可是諾爾已然清醒,作為這個世界的創(chuàng)造者,他最擅長制作“游戲攻略”。
諸位核心人物之前,諾爾講述的聲音平穩(wěn)而自信:
“比蘇斯是‘歸鄉(xiāng)圣徒會’的據(jù)點,圣徒會目前是和樂土關(guān)聯(lián)最少的玩家群體�!�
“盜星索肯定能猜出隱士院和亞馬遜和我們的關(guān)系,圣徒會首領(lǐng)又急于歸鄉(xiāng)。它會選擇圣徒會作為它的第一煽動對象�!�
“導師,請您讓隱士院適當放出傳言。將軍那邊,我也會給出配套的委托——我們需要讓盜星索確信,我們的主要攻擊目標是他的化身�!�
“費舍如今不作為,盜星索肯定會想方設(shè)法馴養(yǎng)他,讓他操縱永恒教會。這一點,我和忒斯特會想辦法解決�!�
……
隨著諾爾的講述,一顆顆金線繞成的棋子移動著位置。迷失塔、三大公會、巨龍、教會、核心戰(zhàn)斗人員,它們閃爍灼目的光,在地圖上緩緩游走。
比蘇斯被數(shù)個棋子包圍,變成了整張地圖最扎眼的地方。
“聽起來非常不錯,我只有一個問題。”
當時,佩因特如此發(fā)問,“再周密的計劃,在絕對力量前也只是徒勞。兩位確定能夠快速擊殺盜星索的本體么?一旦短時間殺不死祂的本體,所有人都會萬劫不復�!�
作戰(zhàn)的核心在于“快準狠”,一旦出了問題,他真的很擔心盜星索掀桌子。見勢不妙就廢棄整個世界,盜星索又不是沒有這么干過。
“我們確定�!�
忒斯特把玩著手中的小獵刀,“我反倒更擔心你們掉鏈子,你們真的能拖住恩彼利克嗎?”
“你在問凡人們能不能拖住神的化身。”佩因特苦笑,“我只能說盡量�!�
佩因特倒不是抱怨這個決策。他們都知道,盜星索本體才是最危險的,確實值得三位神明同時出手。只要拖到那家伙本體死亡,這場仗就贏了大半。
回憶到這里,佩因特又忍不住嘆氣。他隨手把玩著胸口的無面神像——自從遇到諾爾和忒斯特,他總是抽中漂流傭兵團的“神明”位。
不知道這是不是命運之神的玩笑。
不過,整個計劃會議中,沒有人提到那個微妙的問題——
這是佩因特當年獲得的神諭。目前為止,命運之神的神諭從未出錯。興許自己注定死在這一戰(zhàn),佩因特心想,沒有什么比“諸神之戰(zhàn)”更適合“成就神”的場合了,不是嗎?
能死在這種級別的戰(zhàn)爭里,姑且還算值得。希望他成就的神是那位溫柔的創(chuàng)世神,而不是晦氣的盜星索。這個世道神明滿地走,要是神諭說得再清楚點就好了。
對了,他的死最好也不要太慘烈。他奔波了這么多年,值得一個痛快體面的終結(jié)。
佩因特伸了個懶腰,看向馬車外。他知道,騎士尤金就在不遠處前行——尤金仍在遠遠追蹤恩彼利克,渾然不知佩因特近在咫尺。
……在他死去之前,要不要再跟那孩子聊聊?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三八婦女節(jié)快樂!�。�
健健康康工作順利☆
第235章
主線任務
冬季結(jié)束了。
比蘇斯附近的四季沒有那樣分明,夜風從“山澗寒涼的水汽”變成了“擦過皮膚的吐息”,草葉泛起漂亮的新綠色。
春季,象征生命的季節(jié),也是圣典中最受女神喜愛的時節(jié)。
作為一位虔誠的狂信徒,尤金·麥洛伊并未全心全意喜愛春季。他自然愛著盎然的春意,卻不喜歡那侵蝕大地的新綠色。它總讓尤金想起某個人——某個厚顏無恥的騙子自稱“生命女神的神使”時,用的就是這樣的借口。
女神賜予了我屬于春天的雙眼,那人曾經(jīng)這樣說。
謊言。
帳篷內(nèi),騎士尤金卸下鎧甲,親自用粗布與葡萄油膏清理。油膏由生命神殿配給,散發(fā)出好聞的果實香氣。鎧甲的劃痕被他打磨平整,“支配者”長劍也涂好了煉金劍油,鋒利到能將月色斬斷。
事情到了這一步,尤金不再認為恩彼利克·阿爾瓦包庇了佩因特。黃金劍一路往比蘇斯跑,也許事實恰恰相反,那個精明的商人嗅出了不對,想要以此與魔王相關(guān)的事情劃清界限。
但尤金還是會繼續(xù)追蹤黃金劍。
首先,他必須確認黃金劍手中的情報。其次,生命神殿的教皇親自下令,要他帶著第五騎士團回歸比蘇斯,等待下一步指示。至于為什么,教皇沒有明說。
自從迷失塔消失,塔赫的局勢變得古怪起來。
歸鄉(xiāng)圣徒會的人最近在往比蘇斯的方向集結(jié),說是附近刷出了不少區(qū)域性任務;席瓦之森出現(xiàn)了大量怪物,非人種族們自顧不暇。
永恒教會那邊風平浪靜到詭異的地步。新任永恒教皇閉門苦修,許久沒有露面。后臺倒掉,再經(jīng)過迷失塔一戰(zhàn),惡魔玩家們也老實了許多,最近鮮少鬧事。
沒有難搞的席瓦之森,沒有邪惡的永恒教會與惡魔玩家。目前,所有事情都在向著有利生命神殿的方向發(fā)展。
狂信徒不信運氣一說,這一切必定有神的指引�,F(xiàn)在神殿唯一的敵人只有代表樂土的迷失塔,以及其后支撐的新生魔王。
尤金在這詭異的平靜中嗅到了暴風雨的味道。迷失塔再次出現(xiàn)之日,就是戰(zhàn)爭起始之時。
至于玩家們那天在迷失塔看到的是不是魔王,目前人們爭論不休。一半人篤定那青火怪物強到離譜,必然是潛伏多日的魔王。另外一半人則認為那只是魔王麾下的怪物——傳說中的古老魔王龐大無比,新生魔王怎么可能只是簡單的人形?
“魔王”這個詞不管在民眾里,還是玩家中,都被愈發(fā)頻繁地提及。
這必定是對付魔王的準備,真正的戰(zhàn)爭要來了。他作為神的利劍,勢必要斬下那個被稱為“魔王”的偽神頭顱。
尤金的手指按上軟布。隨著指尖移動,光滑的劍身在布料下緩慢震顫。
教皇令他守在比蘇斯,很可能是聆聽到了神的安排。他的目標多么明晰,只剩下一個模糊之處。
事已至此,戈弗雷·佩因特到底是什么立場?
他曾經(jīng)與佯裝無害的迷失塔合作,卻沒有同迷失塔一同消失。佩因特自稱與樂土魔王合作,但那家伙嘴里就沒幾句實話。無論尤金怎么想,他都不認為佩因特會墮落到與魔王為伍。
佩因特的神諭里,明明白白說明了“成就神”,而不是偽神。神讓那個人一路奔走在外,肯定有其深意——
如果佩因特還是教皇,他不會在這場戰(zhàn)爭中站上最前沿。就現(xiàn)在的情況看,神需要佩因特參與這場戰(zhàn)爭,所以那人才會一時叛變。
佩因特很可能在這場戰(zhàn)爭中清醒過來,以自身的犧牲成就神。
尤金擦拭長劍的動作越來越慢。
不,以自己的層次,不能妄自猜測神的預言。也可能是他先一步砍下偽神頭顱,戈弗雷·佩因特迷途知返。
那人也可能會在戰(zhàn)爭中立下足夠抵罪的功勞,以余生贖罪。他的離奇事跡將被神殿記載,進一步成就神的榮光。
想到這里,尤金緊繃的背部終于舒展了一點。
“其實我知道,他比誰都要理解神的仁慈與苦心。離開神殿以來,他并未做出違背神意的惡事。”
尤金對著長劍喃喃,“蒂利亞大人,他必須為背叛付出代價,但是……”
突然,尤金的動作僵住了。
光滑的劍身上,倒映出一雙淡綠色的眼眸。
“但是?”倒影中的那雙眼眸微微彎起,佩因特聊天似的開口,一只手搭上尤金的肩膀。
尤金臉上的表情全部消失了。
他頃刻旋身,唰的一聲,長劍直指佩因特。后者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行了,你我都知道你不會殺我,不用每次都這個樣子,我瞧著都辛苦。”
“你對守衛(wèi)做了什么?”尤金權(quán)當沒聽見,劍尖在佩因特左臉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
“讓他們睡了一覺罷了,不必緊張�!迸逡蛱責o所謂道,“別責怪那些孩子,你心里清楚,他們能攔住我才怪呢。”
他特地在“我”這個詞上加了重音。
“好,那么我換個問題。”
尤金咬緊牙關(guān),皮肉下的肌肉動了動,“之前你用珍貴的傳送魔法逃跑,現(xiàn)在又自投羅網(wǎng)。我是否可以理解成,你愿意與我一同回歸比蘇斯?”
“你的誤會太大了�!�
佩因特安慰似的撥撥劍身,鋒利的劍尖刺破了他的手,殷紅的血珠飛快滲出�!拔抑皇莵砜茨阋谎�,完全不打算回神殿�!�
之前他都和“生命女神”吃過飯了,再玩神殿那套也沒什么意思。
聽到這個荒謬的理由,尤金有一瞬的僵硬。
“看我一眼�!卑肷�,他嘲諷似的開口。
該死,佩因特去而復返,是為了這把“支配者”長劍嗎?還是說,那家伙想在戰(zhàn)爭正式開始之前,動搖自己這個預言里的斬神之人?
現(xiàn)在要刺傷他嗎?或者再次勸說他?這里離比蘇斯非常近,或許可以再嘗試捉住他?
無數(shù)念頭在尤金腦袋里飛快旋轉(zhuǎn),嗡嗡作響。
“現(xiàn)在看完了,我可以回去啦�!迸逡蛱匦σ饕鞯卮驍嗨乃伎�。
尤金深吸一口氣,一股怒火順著心臟燒上:“你在耍我嗎?!”
劍尖刺向佩因特的肩膀,佩因特卻只是站在原處。鋒利的長劍瞬間刺穿皮肉,劍尖從他的背后露出頭來。
……怎么回事?
沒想到佩因特全無防御,尤金頭皮發(fā)麻。他吞了口唾沫,握劍的手松了半秒。鮮血順著劍刃滑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佩因特的布衫之上,鮮血順著傷口暈染開來,像是花朵綻放。
“消氣了?”佩因特瞧了瞧肩膀上的傷,“好吧,我承認,我確實在耍你�!�
“你這——”
“但我當年沒有耍你,尤金·麥洛伊�!�
佩因特收斂笑容,少有地露出嚴肅的表情�!坝涀�。無論將來發(fā)生什么,你要相信你自己的判斷,相信你自己的神�!�
“你沒資格說這些�!庇冉饐≈ぷ诱f道。
要刺得更深點嗎?還是說要收回長劍?佩因特是塔赫頂級的魔法師,治療能力強得嚇人,不會輕易死去。情況有利,要不他干脆把這個人刺成重傷……
戰(zhàn)爭要來了,把佩因特置于神殿的控制之下,說不定會更有利……
攻擊?不攻擊?攻擊?不攻擊?
瘋狂上涌的思緒讓尤金腦袋發(fā)暈,熟悉的血腥味縈繞鼻端。他心臟狂跳,呼吸在轉(zhuǎn)暖的空氣中化作白汽,如同喘息的野獸。
佩因特仍然安靜地站在原地,看著對方逐漸布滿血絲的眼睛。
“對不起。”
佩因特的語氣愈發(fā)認真,“再見,我的孩子�!�
尤金這次真的愣在了當場,前教皇先生故技重施。傳送魔法見縫插針地發(fā)動,佩因特的身影再次消失了。
佩因特沒有染指“支配者”,也沒有刺殺他,反而留下了一攤血跡。就結(jié)果而言,那個人確實只是來看了他一眼,說了兩句話。
尤金突然意識到,比起佩因特那氣死人的自信語氣,他更厭惡對方罕見的認真態(tài)度。這讓他后背發(fā)寒,生出諸多不祥的預感。
他無力地垂下長劍。
滴答。劍尖上的鮮血落向泥土,被大地迅速吞噬。
……
比蘇斯。
“咱們就老老實實地待在這,這是全塔赫最安全的地方!”
某個旅店里,阿巴頓先生如此宣稱�!熬退闶澜缫獪缤�,這里肯定也是最后滅的�!�
他的身邊,坐著一臉憂郁的布萊。布萊沒吭聲,只是一聲不吭地喝悶酒。
待在城內(nèi)的這些玩家,都是不愿意第一撥參戰(zhàn)的人。大部分是因為謹慎,小部分因為膽怯,最后只剩那些無能的家伙。
布萊自己就是這些“無能家伙”的一員。
當初為了照顧朋友巴托,他很晚才離開新手村,無論是練級還是道具都落后眾人一大截。此后,他曾經(jīng)的同伴們四分五裂,他又分了不少神去維持大家的關(guān)系。
然而隨著塔赫的情況越發(fā)嚴酷,他的努力最終以失敗告終。
拉圖斯變成了圣徒會最前鋒的那部分人,在布里克山脈一戰(zhàn)受了精神創(chuàng)傷,此后就斷聯(lián)了。巴托則跑去給阿爾瓦商團打工,不久前行蹤不明。不久后,隨著阿爾瓦老公爵死亡,阿爾瓦商團也進入了緊急狀態(tài),布萊壓根無從調(diào)查。
他沒能守住朋友,自己的實力也不上不下,最后只能擠在酒館當替補戰(zhàn)力。
他身邊的人倒是比較微妙——游俠阿巴頓此前曾參與過樂土相關(guān)的任務,近距離接觸了古老魔王的討伐。他接觸過重量級NPC尤金·麥洛伊,還和安娜金等超一流玩家混順了。
他借此等級提升一大截,稱得上是高手。誰想這顆新星冉冉升起,剩下全是下坡路——
樂土屬于魔王的消息出來后,這家伙反倒沒什么憤慨神色,反而瘋狂摸起了魚。他連探索都不干了,就差把“我不想打仗”掛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