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知道在林子里。”老于心說這不是廢話么,他耐著性子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這一圈樹林不是都占了位么?我就想問哪里比較空,還有下棺材的地方。你們總不會一個摞一個吧?”
“哦,那倒不會�!迸讼肓讼�,指著東西兩側說:“那一塊,還有這一塊,都還空著呢�!�
大家趕忙記住地方。
老于還想再問,女人看了一眼天色說:“天又要黑了,我得趕緊回屋去。你們也回去吧,千萬不要亂跑,千萬別進林子。”
說完,她攥著鐵盆慌慌張張跑了。
關門聲接連響起,村子瞬間又恢復寂靜。
老于沒好氣地說:“就這膽子,還葬禮設在晚上……你說系統(tǒng)是不是扯淡?這些村民晚上連門都不敢出,怎么可能去林子搞葬禮!”
“題目說是,那就是吧。這地方哪能以常理判斷�!标惐蠊緡�。
不管怎么說,他們起碼搞清了下葬的位置。
等到有人被處罰入棺,他們找起來也能有點頭緒。
……
告別村民,眾人沒有各自回屋。
游惑的房子不知不覺成了大本營,所有人都聚在那里。
夜色逐漸濃重。
他們一邊啃著干面包,一邊討論晚上該做的事。
“如果要進林子的話,最好再帶點趁手工具�!庇诼勁e手提議:“一方面防身,另一方面……萬一走狗屎運又捉到一只鬼手呢?”
“我在屋里找到過麻繩。刀應該各屋都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砍贏剁骨刀�!崩嫌谡f:“還有,要挖棺材的話還得有鏟子,是吧?”
他說著轉過頭,下意識尋求游惑認可。
誰知身后那張單人沙發(fā)空空如也,坐在里面的游惑已不見蹤影。
“人呢?剛剛還在呢……”老于疑惑地說。
眾人紛紛看向空沙發(fā)。
屋內沉寂了十數(shù)秒,突然炸了開來。
“操?!”于聞已經等不及找了,直接扯開嗓子喊:“哥?你人呢?”
他接連問了三遍,毫無回應。
最可怕的是秦究還在。
考試期間游惑去哪兒,貼身監(jiān)考官必須得跟到哪兒。
唯一的例外……只有系統(tǒng)處罰了。
他們忽然想起秦究上午的話:“你們有可能正面對面聊著天,而對方說消失就消失了�!�
誰他媽能想到,系統(tǒng)隨機也能隨得這么巧,直接把金大腿給隨沒了。
……
此時此刻,金大腿正躺在一方狹小空間里。
腿伸不直,手抬不高,氧氣非常有限。
不用想也知道,他就是那個“隨機入棺”的歐皇。
他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或者說他對哪種結果都不意外。因為下午縫娃娃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好了兩種準備。
如果別人入棺,逼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可以動用一下幫助卡。
如果是他自己入棺……說不定連卡都省了。
黑暗中,游惑試著伸手摸了摸棺壁,潮濕陰冷,散發(fā)著泥土的厚重味道。
他猜測棺材安置在樹林某塊泥地之下。
樹林那么大,就算劃定了大致范圍,找起來也是大海撈針。
人找人,總是很難的。
但是……其他東西找人就說不準了。
……
山村東側的樹林里,老于他們一人拎著一捆麻繩,舉著火把四處尋找。
突然,他們腳步一頓。
老于精神緊張地比了個“噓”。
眾人屏息凝視,聽到了熟悉的細索爬行聲。
但是今晚的爬行聲有點特別,它們似乎沒有往村子里爬。而是……往林子中間去了。
數(shù)秒后,于聞低呼一聲:“臥槽……看那邊!”
他一指前方。
大家循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當即就瘋了——
十多條慘白的鬼手鬼腳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聚集在前方某片空地上。
它們掄著大大小小的剁骨刀,陰森森地說:“你今天縫娃娃了嗎?”
六尺黃土之下,游惑在稀薄的空氣中說:“還行,縫了16個�!�
“……”
鬼手鬼腳沉默片刻,掄刀就砸。
第29章
村民的秘密┃他的朋友為他立碑于此,愿他安息
陳斌對這些東西有陰影,
突然看到一大群,
嚇得手腳全麻。
“什么情況啊這是!”
“它們剛剛是在說縫娃娃吧?”于聞躲在樹干后,瞪眼看著那邊:“咱們幾個都沒動手,
今天下午唯一縫娃娃的人那不就是我哥?!”
他低呼一聲:“那些玩意兒在找我哥!他肯定就在那邊!”
老于突然明白了游惑所說的“準備”。
怪不得他縫起了娃娃……
敢情是未雨綢繆,
先給自己打上標記,
萬一入棺了正好引鬼手來找。
他還嫌一個動靜不夠大,一搞就是十六個。
這是拿怪物當狗呢?
哦不,
不僅是狗。
還是現(xiàn)成的挖掘隊……
挖掘隊情緒飽滿、效率奇高。
刀光在夜里閃成了片,
掄起來完全不知道累,嘩嘩幾下就把那片濕泥攪了個天翻地覆。
眾人看呆了。
好在他們沒有呆到底。
老于攥著麻繩,
看著那片刀光咽了口唾沫:“那是我親外甥,
我不能這么干站著。你們……我不強求,
但我一會兒得上……”
“還有我!”于聞說。
陳斌看著那邊,刀光每每晃過他都會抖一下。
他啪啪拍著自己的臉,壯著膽子低聲說:“我之前雖然……雖然不總是集體行動,但也不是黑心眼。這么多怪物呢,
你們兩個哪招架得住,
別把我算在外。把我當什么人了……”
===第41節(jié)===
眾人紛紛應和。
老于點了點頭:“那行!我們一會兒這樣——”
蠻拼肯定拼不過,
敵眾我寡。
況且俗話說“橫的怕不要命的”,那些手手腳腳壓根兒沒命可要,殺起來要多瘋有多瘋。
老于掏出陳年的本事,用麻繩做套。
“你還會這個呢?”陳斌很意外。
“別看我現(xiàn)在是個酒鬼,二十年前也是練過的。”老于嘿嘿一笑。
但他酗酒多年,手指已經不再靈巧了,
打結的時候顯得異常笨拙。
“行了別吹了,肚子快比于遙姐大了�!庇诼勛顭┞犚娪H爹提酒,他一把抓過剩下的麻繩,飛快地繞結。
明明指法是一樣的,卻比老于熟練多了。
“你也會?”于遙輕聲問。
“我教的!”老于有點驕傲,又有點感慨:“他小時候我教的,居然沒丟�!�
于聞翻了個白眼。
他幾秒一個結,很快處理完了所有麻繩。
“喏,拎著這頭甩過去。電視看過沒?”于聞試了試,拎著繩子分給其他人:“得有點準頭�!�
這位同學常年不務正業(yè),考試不行,飛鏢彈弓打氣球倒是回回高分。小時候跟沒發(fā)福的老于玩套馬,一套一個準。
他高中能早戀,除了臉,基本靠這些。
老于接過繩子掂了掂:“一會兒先套那些腿,重心不穩(wěn),一套就倒。反正沒手可怕……”
于聞咕噥說:“怎么不來幾個腦袋呢,套上了掄圓砸過去�!�
“……”
討論著,眾人集體沉默了兩秒。
因為他們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在討論怎么打題目。
“不管了�!崩嫌谝灰а溃骸白咭徊娇匆徊�。大不了就跑!”
……
眨眼的功夫,游惑頭頂棺蓋咣地一響。
他知道,泥土已經翻開,刀刃砸下來了。
十數(shù)把砍刀暴雨一樣落在棺蓋上,木屑撲簌直落。
楔進四角的棺釘轉眼就松了,棺蓋不堪重擊,接連裂出縫,新鮮的空氣漏了進來。
游惑活動了一下脖子手腳,撞開半邊就翻了出來。
他兩下截胡一把刀,做好了硬扛的準備。結果撲上來的鬼手鬼腳半途一頓,砍刀紛紛揮了個空。
游惑定睛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它們身上都套了麻繩。
麻繩另一頭被人死死拽著,這才阻礙了它們的發(fā)瘋之路。
“哥��!”于聞他們從樹后蹦出來。
游惑一把抓過繩子,趁著慘白手腳正發(fā)蒙,給它們捆了個結實,兇器悉數(shù)繳獲。
……
轉折不過一瞬之間。
結果雖然大獲全勝,但他們多多少少都掛了彩。
于聞跟陳斌力量不夠,跟鬼手較勁的時候滾了一身泥,臉頰脖子都是樹枝灌木劃傷的痕跡。
老于胳膊撞在樹上,扭脫了臼。
游惑拎著繩子往回走,于聞?chuàng)牡亟辛艘宦暎骸澳愕氖�!�?br />
殷紅的血從他的小臂淌到手背,又沿著指縫滴落在地。
乍一看觸目驚心。
“沒事,劃了一下�!�
游惑甩了甩手,血水濺了一地。
那傷口不深但很長,應該是剛才搶刀的時候擦到了刃口。
他脫下滿是泥污的外套,用里襯胡亂擦了擦血。
“你怎么這樣!起碼處理一下�!崩嫌谝贿吔o自己掰正胳膊,一邊齜牙咧嘴地勸說游惑。
寒冬溫度低,傷口滲出的血很快凝成一條線。
“止血了�!庇位笊焓纸o他看了一眼,儼然不打算管。
老于:“……”
游惑氣完舅舅正要走開,抬眼卻撞上了監(jiān)考官的目光。
“看什么?”游惑問。
他剛在棺材里悶過,又出了一點兒血,臉比平胳膊大腿進了樹林深處。
林子依然霧瘴重重,但他們早有準備。
黑婆那些屋里有提神的陳茶,每人都抓了一些,空口嚼著。
味道雖然不怎么樣,但至少能緩解一下暈眩。
過了大約半小時,那些狂奔的手腳終于慢了下來。
它們在一片荒草環(huán)繞的空地上敲敲打打,扭動著掘開黑泥,試圖往里鉆。
火光映照下,黑泥深處有東西泛出一層啞暗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