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大副一愣:“為什么?”
“噓——”狄黎立刻比了個手勢。
他小聲把半夜的景象描述了一遍。
大副聽完沉吟片刻,說:“我們在這里呆了8個月,也沒見到啊�!�
“那我們就不知道了,反正晚上突然冒出來的。”狄黎說。
說話間,一個低沉的聲音插了一句鳥語。
眾人轉(zhuǎn)頭一看,居然是船長。
這位船長生病又受傷,始終在昏睡,留給大家的印象就是各種各樣的睡姿。
多虧吳俐的包扎治療,再加上昨晚的飽餐一頓,這位也叫巴倫支的船長終于恢復了精神。
他活動著筋骨,一邊將長發(fā)綁在腦后,一邊沖考生們點頭。
然后沖大副吹了個長長的口哨。
大副:“……”
“有正事跟你說�!贝蟾钡�。
船長又咕噥了一句什么。
大副跟著用鳥語說了一長段。
從他比劃的手勢來看,應(yīng)該在復述狄黎的話。
沒想到聽完這些話,船長居然有點……興高采烈?
過了好半天,大家才從大副的翻譯中弄明白,船長高興是因為一個傳說。
第58章
今晚換菜┃太棒了,今晚換菜了!
船長說,
這支商船隊有近一個世紀的歷史了,
是一支古老的、多災多難但又受著神之庇佑的船隊。
“一直以來,這支船隊始終有一個信仰——貨歸陸地,
人歸海底�!贝蟾闭f。
“貨歸陸地我懂,
什么叫人歸海底……”好學生狄黎真誠發(fā)問,
覺得這半句瘆得慌。
“船員嘛,終生守著海。如果在送貨途中遭遇不幸,
可不就是歸于海底么?”大副說。
船長跟大副相處已久,
學得一手啞巴中文——聽能聽懂,說只能一個字一個字地蹦。
聽見大副的話,
船長在旁邊插了一個字:“浪。”
大副:“……”
狄黎:“啥?”
船長扒著手臂傷口的痂,
精神滿面地補了一句鳥語。
大副翻了個白眼,
表達了對他中文水平的鄙視。
然后翻譯說:“船長剛剛的意思是,沉眠于海是獨屬于航海者的一種浪漫吧。雖然你們可能覺得挺有病的……”
考生們想了想說:“唔……其實可以理解�!�
大副又說:“哦對,差點兒忘了,之前聽說你們也是航海者?那應(yīng)該也是這么想的。”
狄黎:“不了,
我還小。”
船長哈哈大笑起來。
“總之——”大副強行總之,
繼續(xù)說道:“船隊一代一代踐行著這個信仰,
每次出海送貨,不管到了哪里,不管碰到了什么事,總會有人活著把貨送到目的地,只有一個地方例外�!�
“就是這里。”
“我們現(xiàn)在呆的這片海域是最兇險的一處,走這條送貨路線的時候,
常會在中途迷失方向,不小心困在這里。船隊在這里折過很多人,最慘烈的時候無人生還�!�
考生聽到這里差不多明白了。
所謂一代又一代船員折在這里,指的應(yīng)該是以前的考場。每場考試都會有一支商船隊困在這。
如果考生能解題,那船隊就能有人活著回去。
如果考生解不出,那船員就會陸續(xù)死于各種問題,最終整支隊伍葬身在這片荒島。
“但總有那么幾次是幸運的,受到了上天的眷顧�!贝蟾闭f。
“于是活著回去的船員口口相傳留下了傳說,呃……船長說具體誰說的已經(jīng)不可考了。反正傳說中,荒島上的送行者象征生機和希望。你們晚上看到的景象,應(yīng)該就是送行者了。有的人稱它們?yōu)橥鲮`,對于我們來說,它們是天使。”
“……”
考生表情一言難盡,心說你們的天使真嚇人。
船長又在旁邊眉飛色舞地亂插話。
他看起來總是充滿活力,哪怕瘦脫相了,也依然能大笑出來。
這樣的船長確實能振奮人心,就連考生們都覺得輕松不少,似乎揮揮手就能告別這里。
“船長說,生機和希望這種虛無縹緲的詞匯太扯淡了。他重點研讀過一些資料,得知所謂的希望就是指化冰。送行者出現(xiàn),意味著海面封蓋的冰會融化,我們可以啟航離開這里了�!�
大副也跟著高興起來。
但他天性嚴謹,笑了一下又繃起臉說:“前提是一切順利的話。”
船長就像一只大猴子,哄著一窩船員溜出洞去。
沒一會兒又溜回來。
“暫時沒看到送行者,也許白天他們不出現(xiàn)?”
“不過石洞后面出現(xiàn)了幾處坑洞,可能是它們敲出來的�!�
船員說得滿面紅光。
大副也紅,但把持住了。
考生卻聽得臉發(fā)綠。
“敲出洞是什么意思?你們的天使爬出來了?”
“出來迎接希望與太陽�!�
“另外海面暫時沒什么變化,但梵諾德說他能感覺到冰層的躁動,他是老手了!”
船員們肩搭著肩開始跳水手舞。
考生們倚著墻,生無可戀。
船長耙了耙打結(jié)的長發(fā),一屁股坐在游惑和秦究面前。大副認命地跟過來當翻譯。
“這么驚喜的事,不值得慶祝嗎?你們的人好像都很平靜�!�
他們把其他考生誤認成了船員。
游惑也沒多解釋,畢竟跟npc解釋不清。
“如果是指化冰這件事,我們昨晚就知道了,算不上驚喜。”秦究說。
船長很驚訝。
“你們怎么知道的?也聽過這樣的傳說嗎?”
秦究:“那倒不是,從一只兔子那里聽來的�!�
船長:“兔子?童話故事嗎?我喜歡。是哪只有魔力的兔子?我有這個榮幸見一見嗎?”
秦究把角落供奉的烤兔子拿過來。
船長:“……”
他看向兔子的目光有點古怪。
怪得幾乎不像一個npc,不過只有一瞬。
很快他又撓了撓頭,咕噥了一句。
大副猶豫了一下,翻譯說:“這個童話故事結(jié)局有一點點黑暗�!�
游惑冷不丁蹦了一句:“黑不過兔子自己�!�
“你們是兩支船隊湊了個伴嗎?”大副。
“我們?”
大副指了指秦究,又指了指游惑:“你們�!�
“為什么這么說?”秦究看了游惑一眼,又玩味地問““我們不像一船的?”
大副搖了搖頭:“你們看著像船長,兩個船長�!�
秦究指了指游惑:“有這種不理人的船長?”
大副一本正經(jīng)說:“反正沒有不理人的大副�!�
游惑:“……”
當面被黑,他冷笑一聲站起來,跺了跺發(fā)麻的腳問船長:“明天化冰,我們送你返航,要準備什么現(xiàn)在說。”
===第83節(jié)===
“明天?確定嗎?”
“嗯。”
船長一下子竄起來:“那還真有點緊!”
返航要準備的東西很多。
商船有破損,不影響航行的也就算了,湊合能用。影響的必須修補好。
返航途中同樣需要燃料,維持船艙內(nèi)的生活。
另外,貨物也需要清點。
大家急于擺脫人臉的陰影,紛紛爬起來幫忙,也為了能早日考完這場試。
船舷有缺口?
拆那只系統(tǒng)船。
甲板洞太多?
拆那只系統(tǒng)船。
船舵凍壞了?
還是拆那只系統(tǒng)船。
秦究作為監(jiān)考官的優(yōu)勢在這時候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他清楚絕大部分懲罰規(guī)則,知道一事不二罰,盯著一只羊薅毛,薅一半和薅禿了并沒有區(qū)別。
反正他跟游惑因為拆船被罰過,那艘系統(tǒng)船的命運就注定好不了了。
考生們求生欲都很強,修船的效率高得驚人。
一天下來,三艘商船修了兩艘。
照這個速度,明天啟航基本不成問題。
船員們盤算了一下,又繞著火堆跳起了舞。
不過這種喧鬧沒有持續(xù)太久。
一入夜考生就摁住了他們,請求他們趕緊睡覺,免得動靜太大又把“天使”引過來。
***
夜里11點55,洞里火光灼灼,異常安靜。
興奮的船員皆已入夢,氣氛又恢復為緊張不安。
陳飛和黃瑞仰頭靠在石壁上。
聽了秦究的一席話,他們白天修船之余也沒忘準備。
陳飛一手抓著火把,一手攥著刀。
刀是他跟商船船員借的,來自于廚房,適合砍瓜切肉。
黃瑞則攥著兩把長鐵鉤。
他考慮過船錨,那一下下去威力無比,掄暈怪物不成問題。但試了吃奶的力也沒能撬動,只能作罷。
兩人攥著兇器,心里稍稍安定一些。
但手指依然克制不住在發(fā)抖。
11點57分。
被烤過的兔子蹬著腿,突然出聲:
石壁上,因為所有人的參與,每個分數(shù)條都跑了同樣長的一段。
每組都加到了6分。
考生無語。
人家根本沒有提吃飯的事,這也算我們的鍋?
但是系統(tǒng)依然在嗶嗶:
石壁上的分數(shù)條再次應(yīng)聲而變。
說起來加加減減,一共還多了四分。
但實際上,今晚的排名沒有任何變化。
之前游惑指望過烤兔子能扣點分,但系統(tǒng)這次似乎學聰明了。
也許是烤過的兔子依然不影響發(fā)聲,而且兩人都受過處罰,它有充足的理由不給兩位煩人的考生扣分,以免自己的懲罰工具再度受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