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154默然無語。
過了片刻，他癱著臉說：“老大，其實想要不被監(jiān)控地聊會兒天，跟我說一聲就行了，我有辦法讓你們在房間聊，不一定非得搞得這么……轟動�！�
秦究：“？？？”
看到他的表情，154繃住臉把椅子往后挪了一下。
“你能屏蔽系統(tǒng)監(jiān)控？”秦究問。
你他媽能屏蔽為什么不早說？？？
“以前不太行，容易出岔子，現(xiàn)在穩(wěn)定點�！�154立刻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整天被盯著，昨天讓給你們的那個房間其實就開了屏蔽，在里面說話不會被窺視�！�
游惑心說怪不得。
怪不得他們鬼混那么久也沒收到系統(tǒng)任何警告。
秦究抹了一把臉，說不上來是高興還是不太爽。
他沒好氣地盯著154看了半天，指著門說：“行了走吧，一會兒耗完三個小時去找你。”
154一秒也不想再禁閉室多待，健步如飛出去了。
留下兩位大佬撐桌對望，自己把自己尷尬笑了。
***
三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熬完禁閉，游惑和秦究敲開了154和922的房間門。
922去樓下餐廳吃午飯了，剛好給了他們聊天時間。
154這次沒再吞吞吐吐。
“從哪里說起呢，我想想……要不還是從頭吧，不然我怕越說越亂�！�
“我其實只能算系統(tǒng)的一部分，還是被割棄的一部分……”
當年系統(tǒng)藏在游惑和楚月的眼睛里，通過他們來培養(yǎng)“人”的特性，培養(yǎng)獨立思考的能力，讓它以人的視角不斷學習升級，以期達到高度智能化。
這種做法其實是有用的。
最初的最初，系統(tǒng)其實不是現(xiàn)在這樣。
它在某些瞬間會表現(xiàn)出一些“人情味”，甚至在做某些選擇的時候，會受到人性柔軟面的影響。
一旦摻雜了非理性的東西，選擇的結果就變得有風險。
緊隨而來的，就是偶爾的懊惱與后悔。
系統(tǒng)的特性讓它本能排斥這些，于是這種情況沒維持多久，它就毅然決然地把“人性柔軟面”剔除了。
這個被剔除的部分，就是154。
“很長一段時間，我一直以垃圾程序的形式存在著�！�154說：“在系統(tǒng)核心區(qū)的備份站里……你們可以把那里想象成電腦的回收箱�！�
在回收箱的時候，他是被屏蔽的狀態(tài)，接收不到外界的任何變化。
直到三年多前，秦究和游惑第二次試圖摧毀系統(tǒng)。
“你把我從備份站里放了出來�！彼麑η鼐空f。
“我？”
秦究毫無印象：“所以你就是傳說中的修正程序？”
154愣了一下，搖頭說：“修正程序？我不是�！�
“據(jù)我后來的了解，你們是留了一段修正程序作為后路，主要是你利用權限方便弄出來的�！彼麑τ位笳f。
“確實是個好東西，不過你們要做的事風險太大，或許是覺得單一保險還不夠？總之，你把我從備份站里放出來了�！�154對秦究說。
他從“垃圾集中處”移出來之后，怕被系統(tǒng)主體察覺，悄悄躲藏在系統(tǒng)內最魚龍混雜的地方——休息處。
然后就得知考官a被系統(tǒng)除名，001生死未卜在療養(yǎng)院吊命。
“我在休息處躲藏了一個多月，然后意識到最好的偽裝就是把自己變成考生，進而再變成監(jiān)考官。”
所有154找了個機會，跟著休息處的一波考生進了考場。
考試對他而言其實不麻煩，他的存在就是全場最大的掛，因為系統(tǒng)的根本規(guī)則在保護他——
系統(tǒng)設計的考試，總不可能搞死系統(tǒng)自己。
他故意把自己控制在最中庸的水平，不像曾經的秦究或現(xiàn)在的游惑那樣扎眼，但又能算一個優(yōu)秀考生。
于是他又順理成章地變成了監(jiān)考。
秦究一醒，154就把自己插到了001的組員名單里。
這是他表達友好和感謝的方式。
當監(jiān)考，他依舊講究不出頭也不拖后腿，選了154這么個簡單平淡的排名。
他骨子里既有系統(tǒng)“規(guī)則化”的一面，又有從游惑、楚月那里學來的東西。托這一點的福，失憶后的秦究看他還算順眼。
于是慢慢的，他有了兩個同伴。
001和922。
一個是上司，一個是同事，性格都和他天差地別，但他們相處得不錯。
他身上，人味越來越重，系統(tǒng)的痕跡越來越輕。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就是一個人。
一個有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會哭會笑的完整的人。
“這三年你怎么從來不提？”秦究問。
不只是沒提，甚至一直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異狀。
154：“……老大你講點道理，有記憶還好，你那失憶的狀態(tài)。我要一上來就跟你說我是系統(tǒng)的一部分，你下一秒就要把我變回垃圾程序吧？”
秦究想了想，居然覺得真有可能。
畢竟他從不掩飾自己對系統(tǒng)的反感和針對。
“不過不止因為這個，還因為那時候我只是空有一個名號，不敢動什么權限�！�154又說。
為了不被覺察清除，他和系統(tǒng)主體之間的聯(lián)系一直是切斷狀態(tài)。
這種狀態(tài)下，他沒有系統(tǒng)權限，就是個完完全全的普通人，頂多知道的事情、記住的規(guī)則比常人多。
后來，他發(fā)現(xiàn)秦究和游惑雖然行動失敗，卻給系統(tǒng)留下了諸多隱患。
越來越多的bug出現(xiàn)在系統(tǒng)中，就像他們埋好的不定時炸彈。
借著bug的掩護，154開始試著動用一些權限。
但依然很小心。
“我不能確定這些權限能帶來多少幫助，也不能確定你們再來一次一定會成功，所以我始終在猶豫……”
154說：“哪怕剛剛在禁閉室，我都還在猶豫。我當然可以幫你們，也一定會幫你們，但我不知道這樣做事害人還是救人�！�
他見過太多、太多死亡了。
除了作為垃圾程序的那段時間，系統(tǒng)里死去的每一個人他都記得。
===第191節(jié)===
他不希望在秦究、游惑的身上再見一次。
房間里安靜了一瞬。
許久之后，秦究忽然開口說：“其實沒什么區(qū)別。”
“什么？”154愣了一下。
“這世上有什么事不是冒險么？在我看來沒有，不是冒當下的險，就是冒以后的險。”秦究不緊不慢地說：“所以你不論選哪樣本質都差不多，就看哪條路遺憾更少了。”
秦究頓了一下，又牽著嘴角笑起來：“這可能是瘋子的謬論，但友情建議還是試一下，摧毀系統(tǒng)這種事，不試幾次多可惜？”
“試了還有摧毀的可能，不試，那就永遠困在這里了�！�
154還在沉默。
游惑忽然開口：“你其實早就選好了�！�
154一愣：”什么？“
“你早就在動手幫忙了�！庇位笳f：“我第一場考試就是你們在監(jiān)考，這么多場下來，兜兜繞繞總會碰到你們，別告訴我只是隨機和巧合，我沒這種手氣�！�
154倏然沒了聲。
是，他其實早就選好路了。
只是走得如履薄冰，生怕一個莽撞會害死這群人。
房間重歸安靜，秦究沒有催促，游惑也沒有。
半晌過后，154終于開口說：“我的權限依然有限，不可能做得太出格，一旦讓系統(tǒng)主體注意到，后果很麻煩�！�
秦究點了點頭：“能讓我立刻想起以前的事么？”
154：“……不太行。”
“那能把我送到特殊區(qū)么？我自己去撤銷。”
154：“……現(xiàn)在也不太行�！�
“我禁閉室里的那片廢墟是核心地么？送到那里也行�！�
154：“……”
秦究：“……”
“要不我還是反悔吧。”154木著臉說。
秦究笑了。
游惑說：“考場開屏蔽行么？”
154總算碰到一個范圍內的，活過來說：“全考場不行，太顯眼了。在主系統(tǒng)眼里就是無數(shù)考場中間突然黑了一大塊，它瞎了才注意不到。但小范圍可以，我?guī)湍銈冮_一棟房子的屏蔽，這樣你們有事商量也方便。”
“直接把我們幾個屏蔽掉，這樣說什么都方便�！�
154說：“也行，這樣黑點還比房子小�！�
這雖然算一個小忙，卻比什么都讓人放松。
“還有一些隨機性的東西，我可以幫忙動點手腳。”154說，“至于你們說的核心區(qū)……我再努力努力。現(xiàn)在我只要一接近那些地方，系統(tǒng)主體肯定會直接報錯，這比你們自己摸過去還危險�！�
他咕噥著：“得想個辦法，讓主體對我放行�！�
說到這個，游惑又想起了修正程序：“如果帶著修正目的呢？”
154“啊”了一聲，拍手道：“修正可以，如果我能帶上修正程序，就能以發(fā)現(xiàn)漏洞自我修復的理由強行開道。但是……你們那個修正程序在哪里？”
“你也沒法找到它？”
154為難地搖搖頭：“我找人容易，找程序難，因為整個系統(tǒng)主體無處不在，存在感太強了。在系統(tǒng)里找程序，就相當于在海里找某一滴水。你們都比我找得容易�！�
“但我們無從下手�！�
“可能跟我當初一樣，也藏在哪里了。如果休息處或者某個考場出現(xiàn)bug，或是一些突然性的紊亂，你們就多留意一下。要么是你倆留下的隱患，要么是修正程序導致的�！�
眨眼的功夫12點就到了。
系統(tǒng)的通知響徹在小樓中，驚了154一跳。
三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走吧，我現(xiàn)在聽見系統(tǒng)聲音手都抖�！�
154說著率先走向門口，秦究和游惑跟在他后面。
握住門把手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什么頓住了。
“怎么了？”
“沒，就是忽然想說……你倆真的瘋�！�154說，“你們就不怕我真的是系統(tǒng)本身么，就這么問上門來？”
秦究說：“還行吧，我只是在賭�！�
154一愣：“賭什么？”
“賭我挑朋友的眼光。”秦究說。
朋友。
這個詞對154來說比什么都重，尤其在袒露身份之后。
這說明對方把他當成了一個獨立的個體，一個完整的人。
154笑了一下。
他看了游惑和秦究一眼，又在開門前板回棺材臉。
“922那邊……”
“我回頭找機會告訴他吧。”154一本正經地說瞎話：“我怕那傻子嚇哭�！�
“時間到了老大，我?guī)銈內タ紙觥！?br />
他公事公辦地說，一如往常。
第123章
落地成盒┃考生游惑，第一階段累積成績排名為：99%，暫時無權進入庇護所
他們在監(jiān)考官的帶領下原路返回，
沒走多遠于聞就慫了，
因為沿途的樹林里全是墳墓。
“你們好慘，住在這里不瘆得慌么？”于聞問。
“不。”154說得淡定。
922剛張開嘴，
又默默閉上了。
過了一會兒，
他牙疼似的說：“監(jiān)考官無所畏懼�！�
他們終于從綿延不絕的山林墓地里走出來，
看到了緩坡下的城鎮(zhèn)。
“順著緩坡下去，這個城鎮(zhèn)就是考場，
我們只能送到這里�！�154說。
樹林旁邊支著根電線桿，桿子上的廣播沙沙響著。
“行了，
我們先走一步�！�
監(jiān)考官們打了聲招呼轉頭離開。154走了一段路，
又忽然回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