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譚云騫本不想說這句話的,但是看到對面的人吃飯時一臉的開心,不知道怎么順嘴禿嚕出來了。
時欣然連忙點頭,“好啊,等著我問問楊奎冷庫還有什么。”
賺錢不就是為了吃好吃的。
每當她知道自已只剩下七天壽命的時候她都會奔赴各個城市去吃沒吃過的美食。
再看看沒見過的美景。
她也就這點出息了。
不過這時候的火車慢,坐飛機也不方便,還要單位介紹信。
七天時間大部分都耽誤在路上了。
去太遠的地方時基本上飽餐一頓之后就該上路了。
如果有感動華國的十大吃貨評比,她肯定會榜上有名。
時欣然喝了一口湯滿足的放下勺子,看向對面,“好吃的這么多,為了好吃的也要好好活著。”
“有時間了再去到處走走看看,世界這么大,總會有吸引你的風景對吧?”
譚云騫抬起眼皮看過去,笑成月牙的眼睛在期待的看著他。
又是那句“好好活著”,他想到昨晚做過的夢。
腦子里再一次不可遏制地閃過一個念頭。
難道真的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派她來拯救自已的?
自已哪里值得老天眷顧?
他低下頭咽口唾沫,鼻子里輕微的“嗯”了一聲。
兩個人將飯菜都吃得干干凈凈。
譚云騫主動去刷碗。
看著廚房里擺放整齊的鍋碗瓢盆,和一堆裝著各種調味品的瓶瓶罐罐。
看起來好有家的感覺。
老爸去世以后他就沒有家了。
廚房很小也很簡陋,空氣中好像還殘留著飯菜的香味。
讓他……有點不舍得離開……
他感覺自已像是覬覦別人幸福生活的小偷。
他將洗好的碗盤放回櫥柜里,走出屋子,時欣然在院子里給黃花魚喂料。
“我先回去了,一會兒你去找毛晨吧。”
時欣然點頭,“好,我把魚喂上料就去�!�
譚云騫垂下眼走出院子,回到自家院子,感覺哪哪都不順眼。
明明自家院子比王奶奶家院子大得多,也沒那么多雜物,就是覺得缺點什么。
時欣然將魚腌好料放進廚房,換上衣服出門去找毛晨。
毛晨正蹲在門口吃飯,看見時欣然趕緊打個招呼,“然姐!”
“你怎么在這吃飯?”
“我等著他們過來送臺球桌,怕找不到地方,應該馬上到了,一會兒我陪你去看房子。
“不著急,你慢慢吃。”
“然姐,你吃了嗎?”
“剛吃完�!�
毛晨不再說話,三兩口將剩下的飯吃完。
沒一會兒一輛馬車拉著兩個臺球桌過來。
時欣然一看馬車趕緊躲得遠遠的。
上次差點被驢踢了還有陰影呢。
毛晨跟著車老板一起把臺球案子卸下來,再安上腿。
他家之前修院墻就是為了改造房子。
臨街房,打算開個小賣部。
現(xiàn)在全國還沒有全面掀起打臺球的熱潮,剛剛興起,江城市臺球廳還很少。
有些小賣部或者飯店會在門口擺兩張臺球桌。
玩的人很多。
還有人騎著倒騎驢拉著臺球桌,找人多的地方一擺,天黑收攤。
一桿兩毛錢,五毛錢三桿,一天能打上幾十局。
一張桌子一個月至少收入兩三百。
哪怕像東北冬天冷,一年只干半年都比上班賺得多。
所以說八十年代的錢真的好賺。
不是穿越重生人土,只要有點頭腦,膽子大點的都能發(fā)財。
毛晨把臺球案子搞好,楊奎也過來了。
毛家是這一片第一家有臺球桌的小賣部,一擺好就吸引了一群男女老少。
很多人不會打,純屬過來看熱鬧。
這時代娛樂節(jié)目少,誰家買個摩托車,甚至是兩口子吵架,都是街頭巷尾的談資。
毛晨吆喝一聲,“長喜長貴,你倆打一桿,讓大家伙兒看看咋回事!”
“好嘞!”哥哥劉長喜趕緊應了一聲。
迫不及待地拿起桿子,還帶講解的。
“看見這個小東西沒,往桿頭上蹭蹭,還有滑石粉,往虎口這個位置擦點……”
市里臺球廳聚集的都是江城各路的混混,那些人一去了不是霸著臺球桌不下來,就是容易挑事。
普通老百姓都不敢去。
現(xiàn)在家附近有了,這些人也就多了一個娛樂項目。
毛晨看著圍的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嘴角的胡子都翹起來了。
沒錯,毛晨和楊奎都留了這時代看起來不像好人的小胡子。
“這臺球桌還是騫哥讓我家買的呢,他說肯定賺錢�!�
時欣然看了眼臺球桌,譚云騫無疑是聰明的,就是心態(tài)消極。
得想個法子挑起他賺錢的熱情。
毛晨領著時欣然過馬路,路上和她講了一下庫房的情況,走進一個小道,小道的左邊是木材廠的食堂和浴池,右邊是木材廠院墻。
進去是木材廠的一個側門。
小道很窄,也就一米多寬。
毛晨指著前方告訴時欣然,“然姐,你要是拉東西或者進車從后面走,那邊路寬敞�!�
楊奎問,“然姐,這地方開照相館不太行啊,雖說房租便宜,但不是個正經(jīng)做生意的地方�!�
“沒事,便宜就行�!�
這個位置時欣然很滿意,幾分鐘就到上班地點了,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只要里面格局讓她滿意她就立刻拿下。
第44章
難道不是親生的
毛晨還挺操心,又提出問題,“然姐,你是要雇攝影師嗎?這地方別到時候連攝影師的工資都賺不出來�!�
時欣然搖下頭,“我自已攝影�!�
毛晨和楊奎都驚訝的看著她,“你自已攝影?你會拍照?”
時欣然點頭,“和老師傅學過�!�
兩個人相互看看,有點不敢相信。
他們以為時欣然就屬于攝影愛好者那一類的。
那些人很多也是和老師傅學過的,但是專業(yè)水平就不敢說了,很多都是背著相機在公園支個攤拍照。
倆人聰明的沒再繼續(xù)問。
小道大概有個十幾米長,穿過去別有洞天。
一片寬闊的場地。
左邊是很大一片野草地,還參雜著各種顏色叫不上名字的野花。
邊上還有棵歪脖樹。
這片地方即使荒著也都屬于木材廠。
右邊就是庫房的背面院墻,院墻外很突兀的建出來一個房子。
毛晨打開門,頓時一股雞屎味撲鼻而來,熏得時欣然差點兒當場噦出來,不由得往后退了幾步。
眼睛都被辣得要流眼淚了。
毛晨和楊奎也趕緊捂住鼻子屏住呼吸,進去將窗子都打開,晾了一會兒三個人才進去。
毛晨趕緊解釋,“雞都死了以后也沒收拾,就這么空著,門窗都關著味散不出去。”
時欣然點頭,這地上是夠臟的,還有散落的雞屎和雞毛,混著鋸沫子。
現(xiàn)在正夏天,這么捂著沒味才怪。
屋子真的非常大,墻邊還有一排暖氣片,冬天給雞取暖的,當然,暖氣片也是走的公款。
最里面隔了一間小屋,很小,有炕和火爐,火爐連著暖氣片,還有水龍頭。
“這里是之前看雞舍的人睡覺的地方。水電都不花錢,全是從廠里接過來的。上廁所可以去旁邊的食堂。中午忙的時候也可以去食堂吃飯,到時候讓騫哥和食堂打個招呼,買點飯票�!�
毛晨問,“然姐,你覺得咋樣?要是合適我們哥幾個幫你收拾出來,從廠里要點鋸沫子把地蹭蹭,再開窗晾些日子就沒啥味了�!�
時欣然又仔細看了看屋子。
地上已經(jīng)抹好了水泥,很光滑也很好打理。
墻壁也用水泥打過灰餅,就是沒刷大白。
屋子真的太敞亮了,除了雞屎味哪里都滿意。
問題是才十五塊錢,水電還可以薅羊毛。
上哪找這便宜事去?
就算在偏遠點的地方租個這么大的門市都要幾百塊。
劉叔劉嬸家的面館才三十多平方,一個月還一百多塊呢。
也怪不得最后國營廠都倒閉了,現(xiàn)在各廠職工真的是以廠為家,不遺余力的薅廠里的羊毛。
像是木材廠這么大規(guī)模的廠子,屬于央企,廠長就和土皇帝差不多,都是正處級別,工資待遇快趕上市長了。
“行,就這里了……”
時欣然略一沉吟,毛晨立刻一拍胸脯,“然姐,我們哥幾個幫你收拾!”
“那我給你們付工錢……”
毛晨不高興了,“說啥呢?然姐?這不外道了嗎?”
時欣然笑了,“那我請你們吃飯,收拾干凈我還想簡單裝修一下。”
楊奎趕緊表態(tài),“然姐,那些不動腦子的力氣活你就交給我們,要是需要木匠和瓦匠你就意思下給點錢,木材廠最不缺的就是木匠,下班了就能過來干。至于我們你就不用管了,家都離得近,不用你管飯,我們回家吃就行�!�
“那怎么行?雇人也要管飯的�!睍r欣然要修整的地方不少,也不能太不要臉了,不給工錢也得管飯。
兩個人一起擺著手,“不用不用!”
毛晨說:“要不我們也是閑著沒事,都快閑出屁了�!�
楊奎笑笑搓了下手,“然姐,你對我們騫哥好點就行,騫哥……挺不容易的……”
時欣然展顏一笑,“那是肯定的,到時候你們多和我說說你們騫哥的事�!�
兩個人連連點頭。
時欣然覺得現(xiàn)在譚云騫身邊的人都很接受她,就是譚云騫在負隅頑抗。
時間還短,讓他這么敏感戒備心重的人馬上繳械投降不太可能。
攻克他就相當于攻克另一個自已。
幾個人把窗子敞開,窗子上有鐵欄桿,也不怕有人會跳窗。
屋子里現(xiàn)在除了暖氣片值錢其他的什么都沒有。
兩個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和她講譚云騫小時候的事。
講的最多的就是譚云騫的媽媽如何不喜歡他。
那個時候他們也小,一提到關姨就像是他們小小年紀里出現(xiàn)的美女惡魔,專吃小孩的那種。
毛晨說:“小時候我媽也總罵我,但是罵的那個感覺和關姨不一樣,罵完我她還是管我的,她也說什么怎么不卡死你,怎么不餓死你之類的,還打我,老狠了,掃帚疙瘩都打開花了�!�
“關姨罵騫哥是像仇人一樣,說他惡心,還說什么怎么不死了……”他撓了半天頭,形容不上來。
小時候看別的家長罵孩子或者打孩子他們會幸災樂禍的笑,覺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但是看見關阿姨罵騫哥卻感覺很害怕。
楊奎點著頭,“對,就是像仇人,有一次小磊哭了,她把騫哥攆出去罰站,大冬天的就穿了條線褲,要不是李奶奶把騫哥領回家都得被凍死,后來譚叔下晚班回來把騫哥接回家的。我媽說關姨比后媽還惡毒�!�
“那次譚叔和關姨吵得可兇了,鬧到要離婚,關姨抱著小磊回娘家了,后來又回來了,也沒離成婚,再后來譚叔就癱了�!�
小磊就是譚云騫弟弟之前的名字。
兩個人的話聽得時欣然直皺眉。
現(xiàn)在不止一個人說譚云騫媽媽對他不好。
之前她就知道母子關系不好,譚母不喜歡這個兒子,卻不知道竟然討厭到要他死。
難道譚云騫不是親生的?
就算不喜歡孩子爸,兒子是自已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再狠心也不至于讓兒子去死吧?
從長相上看,譚云騫還是有幾分像他親媽的。
這么一比較,她覺得自已親爸媽好像都沒那么惡劣了。
他們對自已大多是冷暴力,漫不經(jīng)心的,無視的,偶爾投過來的眼神也是嫌棄的。
身體上的虐待或者不堪入耳的辱罵倒是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