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然而此刻回想起剛才自己的主動,只覺得沒羞沒躁到有些丟人。
她一張小臉深埋在江耀的懷里,沒有作聲,只是胡亂點了點頭。
他們身上的衣服還穿得好好的,沒有一絲凌亂,江耀甚至衣服上連一絲皺褶都沒有。
而且還是在會客廳里,不是在房里。
許長夏聽著江耀胸膛里有力而又快速的心跳聲,緩了會兒,正要從他身上下來,江耀先開口哄道:“乖,你先回房去換件衣服�!�
許長夏現(xiàn)在渾身都是汗,確實要換件干爽的衣服,否則待會兒出門冷風一吹,肯定要感冒。
“好。”她沒有反駁,自己乖乖從他身上下來了。
兩人對視了眼,江耀伸手,拇指輕輕擦去了她嘴角的狼狽。
想到方才在外面時,他聽到她說,想跟他一塊兒去島上,江耀實在有些不舍。
但他主意已定,加上方才在陳硯川那兒時,陳硯川對他說的一些話,更加堅定了他要把她留在杭城的想法。
南邊局勢越來越緊張,兩國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他不會讓她跟過去以身犯險,杭城是最安全的。
而且,一來,他暗暗發(fā)了誓,從戰(zhàn)場回來之前絕不會碰她,二來,她還太小了。
越是在意她,就越是害怕她會痛。
他們訂婚夜那晚,她就痛到咬破舌頭差點兒暈死過去。
她不跟著他,不陪在他身邊,他也就能收放自如地控制好自己。
否則,像剛才那樣的情況,他不能保證下一次自己能忍得住。
第76章
“江耀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許長夏見他看著自己欲言又止,輕聲問道。
“沒有�!苯⑽⑿α诵�,回道。
“你回去喝點兒藥換身衣服,這邊請柬我來寫好。”他頓了頓,繼續(xù)道。
許長夏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么。
出門時,到處都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影也沒有,許長夏忍著雙腿的酸軟,一溜煙地回到了后邊院子里。
喝了藥換好衣服,許長夏看了眼衣帽間落地鏡里的自己,臉上的紅暈還沒有完全褪下。
雖然剛才的事情有些羞恥,但許長夏此刻愈發(fā)確定,江耀,值得她不顧一切地去挽救他的性命。
無論在什么情形下,他都懂得如何去尊重她安撫她,這是最難能可貴的一點。
下一次再找到合適的機會,她還是會請求江雷霆,想辦法讓她去隨軍。
哪怕江耀一千個一萬個不同意,她也要去!
喝了藥緩了會兒,許長夏身上舒服了許多。
門外,何嫂笑瞇瞇地來敲門道:“少奶奶,您不是要和大少爺一塊兒送請柬?車子都已經準備好啦!”
方才江雷霆已經和家里的幾個管家傭人們都說好了,江耀和許長夏沒事兒在家的時候,他們就都待在房間里假裝不在,以免打擾到兩人的興致。
尤其許長夏還小,臉皮子薄,他們這些老家伙們就得自覺一點兒。
反正,一切都以培養(yǎng)許長夏和江耀的感情為先。
許長夏穿戴整齊出去開門時,還有些不好意思,何嫂卻當做什么都不知道,道:“老爺子問少奶奶晚上想吃些什么,你和大少爺送完請柬還要回來吃晚飯的�!�
許長夏知道江雷霆這是督促他們小夫妻倆回來的意思,醉翁之意不在酒。
想了想,隨便說了兩道菜。
“行,那要記得早些回來,回來晚了菜要涼的。”何嫂隨即貼心地叮囑道。
兩人一塊兒走到門口,卻見外面停著兩輛車,一輛陸風開著,一輛江耀自己在駕駛旁站著。
“你和陸風一塊兒先回媽那兒,我去送請柬。你身體不太舒服,就不要來回奔波了�!苯娫S長夏有些不解,隨即解釋道。
許長夏聞言,小臉又微微紅了下。
她身上確實還有點兒酸軟。
“送完請柬,我再去接你�!苯州p聲道。
“行�!痹S長夏點了點頭。
那些人許長夏都不認識,和親朋好友之間客套周旋太累,江耀也不想因此讓許長夏覺得困擾。
該叮囑陸風的,江耀都已經說了,他目送著許長夏和陸風的車離開,才轉身上了車。
……
陸風一大早天不亮就去了鏡湖鎮(zhèn),用的是運輸車,幫許芳菲和許勁兩人把上百斤冬筍和雞蛋一并運了過來,省得他們踩三輪車費勁。
許長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謝:“這兩天辛苦你了�!�
“許小姐這是說的什么客氣話!”陸風笑呵呵地回道:“我是長官的副官,是他的貼身勤務兵,這些活和負重拉練那些訓練比起來,不算什么的!”
“雞蛋冬筍那些暫且先放到了你大舅院子里,許小姐看有什么安排不妥當?shù)�,我再去弄!�?br />
許長夏斟酌了下,回道:“我已經跟大舅鬧翻了,還占著他的院子用,肯定是不行的�!�
這件事她剛才就在琢磨了。
許長夏記得許成家附近有幾間租不出去的倉庫,她叫陸風先去跟房東談一談,看最低價格能多少租下,自己則回到了許成家里。
推門進去時,許芳菲和許勁正忙著殺雞,已經殺了好幾只了,準備剝冬筍。
“媽,怎么殺這么多雞?”許長夏見滿院子都是沒干完的活,有些驚訝。
“江耀想了個好主意,咱們這兩天賣掉了一百多斤雞蛋,還有好幾十斤冬筍!賺了不少呢!雞也賣掉了十只!咱們這是在準備明天的貨!”
許長夏詫異地看著他們。
“真的沒騙你!”許勁笑道,隨即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把零碎錢:“你看,兩天賺了有將近一百五十塊錢!”
許長夏不免也有些激動:“怎么回事兒?”
江耀為了讓許長夏能專心在學業(yè)上,特意叫陸風去附近幾個供銷社門口給許長夏打廣告,說許長夏的雞蛋搞促銷量大優(yōu)惠,買老母雞還送半斤雞蛋,或是一斤冬筍,完美拿捏住了老頭老太愛貪便宜這個心理。
退休在家的老頭老太橫豎是沒事,這兩天都是一大早就跑去許長夏攤位前面排隊等著,順帶把冬筍和母雞的銷路也擴展了出去。
許長夏聽許勁和許芳菲兩人細細說著,有些驚訝于江耀的商業(yè)頭腦,他竟然懂得捆綁銷售這個商業(yè)模式!
江耀這腦子,哪怕不當兵,做其他事情也會大有前途!
其實許長夏原本就打算過兩天去別的地方轉轉,一個菜市場附近的客源畢竟有限,杭城這么大,肯定有其他銷路,沒想到江耀先她一步做好了。
“眼下咱們的雞蛋就不愁滯銷啦!你就好好專心念書吧!”許芳菲樂呵呵道。
許長夏卻沒作聲。
江耀這個捆綁銷售的辦法,忽然給了她一個很大的啟發(fā)!
“你們先別急著剝冬筍!”她上前攔住了他們。
“怎么?”許芳菲有些不解。
許長夏直接拿了張小板凳坐在他們身旁,問道:“現(xiàn)在是不是有一些顧客會提前一天預定咱們的貨?”
“是��!”許芳菲點了點頭。
“那咱們就這樣,每天把預定貨品的顧客記下來,他們的名字住址還有訂貨量全都記下,咱們送貨上門!”許長夏認真而又條理清晰地朝他們道。
“��?”許芳菲和許勁兩人都愣住了。
“可是,現(xiàn)在只有十幾個人提前訂貨呢!”許勁回道:“這樣是不是太麻煩了些?”
“不麻煩!因為在這個菜市場買菜的顧客,都是住在附近不遠處的,最遠也就是公安大院附近了,騎車過去也就十分鐘出頭!”許長夏隨即解釋道。
“而且,愿意定咱們貨的,一定是想長期做咱們生意的,我們說要送貨上門,他們一定不好意思只買一點點,現(xiàn)在是冬天,養(yǎng)雞場也沒那么忙,咱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除了雞蛋、雞、冬筍,往后我們還可以加一些其它的菜品,都可以送貨上門!而且你們想啊,現(xiàn)在很多中年夫妻是雙職工,家里還有幾個孩子要照顧,根本沒有那么多時間買菜,我們替他們把買菜的時間省下來,他們何樂而不為?”
許長夏一句句說著,許芳菲和許勁兩人逐漸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對!你說得有道理!”
許長夏繼續(xù)道:“而且,我們還得專門租一間倉庫,用來放咱們的菜!”
許長夏感覺自己已經摸到了致富的敲門磚!
她現(xiàn)在要做大的,就是后世很流行的同城快遞,送菜上門!
現(xiàn)在他們先做煙波巷附近一小片的生意,等到打出了知名度,客源擴大了,她后面會有更好的主意!
“明天,你們就和那些只要筍肉的顧客解釋,筍肉提前剝出來放那兒會老,你們可以在明天收攤后剝好了替他們送到家,我再給你們做一塊這樣的銷售板放在攤位上!”
其實,之前也不是沒有菜販子會替老顧客送菜上門,但是能想到利用這一點來擴展業(yè)務的,只有許長夏一個。
許芳菲覺得自己的女兒,簡直是個天才!
“媽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有這方面的才能?”許芳菲又驚喜又困惑。
“以前不是還��?只顧著讀書,又被江池耽誤了一年�!痹S長夏嘆了口氣回道。
許芳菲仔細一想,也是。
反正她也是在家閑著沒事兒干,假如這樣能給他們帶來更好的生意,那她當然是愿意去吃這個苦的!
三人正在院子里面說著話,門外,忽然有人敲了敲門:“請問,這兒是許成家嗎?”
許長夏聽這聲音有些耳熟,回頭看了眼。
看清對方的瞬間,身體,頓時僵住了。
對方朝院子里面的三個人一一打量過來,視線,停在了許芳菲身上。
“你一定就是許芳菲吧?”對方朝許芳菲露出一個客氣的笑容。
然而她的眼神里,卻帶著幾分遮掩不住的鄙夷。
“對,我是,你是哪位?”許芳菲身上還穿著圍裙,上面沾了點兒雞毛和雞血,她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禮貌地反問道。
“我是書庭的太太�!睂Ψ匠⑽⑻鹣掳�,回道:“林思言�!�
“據我所知,你們私下里,逼著書庭給你女兒送來了一份價值不菲的嫁妝,是嗎?”
林思言說完,身后跟著的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隨即走上前,道:“我是顧家的律師�!�
“這位許芳菲女士,你知不知道你和顧書庭已經離婚了,你不會連這點兒分寸都沒有吧?”
“根據華夏國律法,非法侵占他人財物的,看情節(jié)嚴重程度,可以判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顧家律師眼神犀利地盯著許芳菲,繼續(xù)開口道。
許芳菲錯愕地看著林思言和顧家律師,眼前這陣仗,嚇得她腦子里一時間空白一片。
第77章
“不好意思,我們沒有拿顧書庭的錢�!痹S長夏立刻起身,將許芳菲一把護在了身后。
“對,我沒有拿過他的錢!”許芳菲隨即回過神來,急忙解釋道。
“是嗎?那我家里的存折本怎么會少了一本呢?書庭說是拿給你們母女來了呀!”林思言雙手環(huán)胸,趾高氣昂地反問道。
就在許芳菲要繼續(xù)往下辯解時,許長夏輕輕捏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出聲。
她想了想,朝林思言道:“能請得起律師的家庭,我們確實見識少,沒見過,但你們也犯不著為了八百塊錢就找律師來嚇我們。”
“當初我媽連離婚賠償都沒有索要一分,為什么要拿這八百塊?”
林思言愣了下,忍不住緊皺眉頭看向許長夏:“你就是許長夏吧?大人說話你小孩插什么嘴?你知道八百塊對于你媽來說意味著什么嗎?頂上她原來三四年的工資了!”
她上下打量著許長夏的眼神,帶著幾分不善。
“不過,你媽為了一點兒彩禮錢就把你賣掉,連大學都不給你上,你確實也可憐,跟我的小公主若晴肯定是沒得比的!”
“女孩子家家還是要多讀書的,否則啊,就會像你一樣,連基本的禮儀都不懂!”
她一句句說著,絲毫不給許長夏說話的機會。
“你們最好是不要耽誤我的時間,待會兒處理好你們這邊的事情,我還要帶若晴去上鋼琴課,要二十塊錢一小時的,我怕你們耽誤不起!”
這個年代,能請名師做家教學樂器的,哪怕是住在公安大院那些官二代三代的家庭當中也很少見,尤其是學鋼琴的,又貴又費事。
但林思言覺得,這正是能彰顯她女兒身份地位的東西,她林思言的女兒,就是天之驕女!
林思言說著,扭頭望向停在巷口的小轎車,眼底里不無欣賞與驕傲。
許長夏下意識跟著看了過去。
十六歲的顧若晴,此時穿著一件淺粉色的斗篷大衣,梳著精致的披肩公主頭,正乖巧地坐在后排位置上,專心地看著手上的琴譜,陽光透過車窗照在她的臉上,光耀奪目。
襯得她們院子里面的幾個人,就像是陰溝里的老鼠。
許長夏看著那個像是天使一般美好而又人畜無害的女孩兒,此刻拼盡了全力,才能抑制住自己發(fā)抖的雙手。
就是她,顧若晴。
上輩子,就是顧若晴光明正大地插足在了她和江池之間,對她說:“在一段感情里,不被愛的那個才是小三�!�
所以,在她的阿蘇被綁匪綁架致殘,她在瓢潑大雨的郊外找到奄奄一息的阿蘇時,江池還在開心地和顧若晴慶祝著他們兒子的十歲生日。
阿蘇臨死前的瘦骨嶙峋,此刻和顧若晴的臉,重合在了一起。
許長夏幾乎要喘不上氣來,此刻她的心率快到幾乎要讓她嘔吐出來!
“夏夏……”許芳菲感覺到許長夏抓著她的那只手越來越用力,指甲幾乎都要摳進她的肉里:“怎么了?”
“我沒事�!痹S長夏這才回過神來。
她沉默了幾秒,又看向面前的林思言:“對,您讀書讀得多,連基本的人話都聽不懂�!�
“你……”林思言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
“我說了沒拿顧書庭的錢,就是沒拿!”許長夏深知林思言的手段,她跟蔣以禾那樣的潑婦比起來,何止是高了一個等級。
她不希望許芳菲和林思言做過多糾纏,許芳菲一定會吃虧。
“如果你再拿這種沒有證據的事情來打擾我們,我就告你們私闖民宅�!痹S長夏一邊說著一邊指向門外:“請你們出去!”
林思言被她指得倒退了一步,她腳下穿著高跟鞋,差點兒沒站穩(wěn)。
“許小姐看來是懂點兒法律的。”一旁顧家律師隨即上前扶住了林思言,朝許長夏淡淡道:“只是院子不計入住宅面積,我們也不算是私闖民宅,更何況……”
律師說著,推了下臉上的金絲邊框眼睛,朝院子里面打量了幾眼:“你們這兒似乎有違建面積,廚房和廁所,都是后來自己違建出來的吧?”
他們今天過來,明顯就是來找茬的,句句都是威脅。
許長夏緊皺著眉頭,沒作聲。
“你們最好現(xiàn)在就把書庭給的錢還給我,否則,就等著吃官司坐牢�!绷炙佳砸贿呎f著,一邊又看向面前的許芳菲。
“難怪書庭不要你。”她忍不住又冷嗤了聲。
許芳菲雖然五官長得還可以,但是和她比起來,許芳菲又老又土,皮膚被風吹日曬摧殘得焦黃而又滿是皺紋,就是個上不得臺面的農村大媽的樣子,看著比她老了十歲都不止。
面對著林思言的羞辱,許芳菲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確實,她的前夫為了面前這個女人,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她沒有文化又窮,又沒她長得好看,在她面前,許芳菲只有自殘形愧的份。
“你怎么說話呢?”一旁許勁卻是不樂意了:“我二姐不比你這種心思骯臟專門搶別人丈夫的小三好多了?!”
“你看你的顴骨,高得要飛上天!一看就克夫!”
許勁這一句話把顧書庭和林思言都給罵了,氣得林思言臉色一陣發(fā)青:“我不跟你們這種沒有素質的鄉(xiāng)下人計較,趕緊把錢還給我!”
“我確實沒有拿顧書庭的錢!”許芳菲咬了咬牙,強忍著屈辱回道:“昨天我女兒也在場,她直接把錢還給顧書庭了!”
昨天她只顧著給許長夏收拾行李去了,沒注意那本存折本到底去了哪兒,反正絕不在她的手上。
“那你的意思是,你女兒也是小偷嘍?”林思言冷笑著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