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陳薇坦然地看向江耀,道:“所以,既然你都已經(jīng)知道了是我指使我姨媽,那還要問什么呢?”
許長夏面無表情地盯住了她。
陳薇此刻不急不緩的樣子,彷佛做錯事情的,是許長夏而非是她。
她從容坦蕩的樣子,就好像,她才是那個被誣陷迫不得已被逼到絕境的女主角,而許長夏則是個見不得光奪走她氣運的惡毒女配。
明明是她做錯。
從第一次正式見面陳薇就咄咄逼人處處為難,許長夏從沒有招惹她半分!
憑什么呢?
就因為她許家沒錢沒勢,就要遭受這樣的踐踏!
倘若江耀不喜歡她,倘若完全沒有人在意她,那么今晚,她和許芳菲兩人就活該被誣陷,被人戳著脊梁骨辱罵?!
“你覺得把別人的尊嚴(yán)踩在腳底,只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是嗎?”許長夏走到她面前,輕聲問道。
陳薇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并不在意的樣子。
她這種傲慢無恥的態(tài)度,讓許長夏控制不住地開始發(fā)抖。
陳薇簡直無藥可救!
她毫不猶豫,兩巴掌狠狠扇上陳薇的臉。
“第一個巴掌,因為你陳薇恬不知恥勾引我未婚夫!第二個巴掌,因為你故意摔碎江耀哥奶奶的項鏈差點兒釀成大錯!”
陳薇被打得還沒站穩(wěn),許長夏又是狠狠一巴掌扇過去:“第三個巴掌,因為你欺負(fù)侮辱我媽!”
“第四個巴掌,因為你無法無天死不悔改!”
許長夏一直以來都是干體力活的,手上力氣很大,只是四巴掌,就打得陳薇頭腦暈眩跌坐在地爬不起來,口鼻出血。
她看著許長夏還在朝自己靠近,嚇得立刻拼命地往后縮去:“救命��!許長夏要殺人了�。�!”
事情發(fā)生在短短一二十秒間,等何太太反應(yīng)過來撲過來擋住許長夏時,許長夏已經(jīng)打爽了。
她不會傻到當(dāng)眾犯罪。
她知道再打下去,把陳薇打成重傷腦震蕩什么的,她自己也討不到好果子吃。
“你們沒看見她打人嗎!”何太太驚慌失措地轉(zhuǎn)身將陳薇護在懷里:“快把這個瘋子拉開�。�!”
而一旁,卻沒有一個人敢再上前阻攔。
許長夏敢這么動手,無非是仗著江家對她的縱容,江家長輩都沒有開口阻止,別的人就更不敢說什么了。
而且,許長夏的每一巴掌,都有理有據(jù)。
許長夏剛才受欺負(fù)的時候,他們也只是站在一旁看著,現(xiàn)在明知道許長夏是被冤枉了,他們更不可能上前阻攔。
江耀朝許長夏看了會兒,見她沒有繼續(xù)動手的意思,輕輕拉起她剛才打人的右手看了看。
“打疼了吧?”他低聲問。
許長夏的手心此刻已經(jīng)有些紅腫起來,讓江耀實在有些心疼。
“下次不要用手打,容易脫臼受傷�!彼麛Q著眉頭道。
“不怎么疼�!痹S長夏搖搖頭回道。
“你們……”何太太聽江耀這么說,氣得幾乎要當(dāng)場噴出一口血來。
江耀隨即抬眸朝她看了眼,他此刻冰冷到了極點的眼神,讓何太太又瞬間把話咽了回去。
沈煜曾說過,看到喜歡的人難堪時會覺得心疼,而不是尷尬。
江耀今天終于明白了這是什么意思。
只是打幾巴掌,她們就無法承受了。
江耀怕接下去的事情,她們會更加無法承受。
其實不用問,江耀也知道今晚的事情是陳薇教唆的。
他讓陳薇來,只是讓她親口把真相告訴今晚在場所有的人。
他沉默了幾秒,看向陳薇,淡淡道:“我讓你來,不是想問你什么,而是有件事要當(dāng)眾說清楚。”
陳薇和他對視了眼,忽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yù)感!
她看著江耀接過一旁陸風(fēng)遞來的話筒,心口突突跳了起來。
然而她被許長夏打得根本爬不起來,無法上前阻止。
“既然大家都不清楚我和陳薇的關(guān)系,那我不如今天就講個明白�!苯蜷_了話筒開關(guān),道:“一直以來,我和陳薇都只是不太熟的親戚關(guān)系,僅此而已�!�
“你們之前以為的我和陳薇關(guān)系匪淺,我從未親口承認(rèn)過,也沒否認(rèn)過,之所以一直都沒有澄清,是我以為,大家都是聰明人,應(yīng)該對此會有正確客觀的判斷。”
“而現(xiàn)如今我有了太太,更應(yīng)該把話說清楚�!�
江耀短短的幾句話,讓在場眾人頓時神色各異。
但江耀的話,還沒說完。
“你們只知道前幾年在南邊作戰(zhàn)時陳薇作為跟團的文藝兵,和我做過戰(zhàn)友,以為我和她因此而發(fā)生了感情,卻不知道,我的好友宋家慈,當(dāng)時也在�!�
“別說了!”一旁陳薇卻忽然尖叫起來:“我求求你別說了�。�!”
再說下去,她和宋家慈就真的徹底完了!
“家慈在一次突擊戰(zhàn)中救下了陳薇,而后,兩人就確定了關(guān)系�!苯珔s像是沒聽到她的請求,繼續(xù)往下道。
話筒的聲音,嚴(yán)嚴(yán)實實地蓋住了陳薇的哀求聲。
“有一天晚上,家慈傷口嚴(yán)重感染情況危急,被緊急轉(zhuǎn)移到國內(nèi)醫(yī)院急救,而陳薇,你們知道她做了什么嗎?”
“別說了�。�!”陳薇幾乎是用雙腿跪著爬到江耀面前,就差給他磕頭。
然而,江耀就這么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眼底里滿是漠然和鄙夷。
他朝她微微勾了下嘴角,繼續(xù)往下道:“當(dāng)晚……”
第98章
“當(dāng)晚,我的摯友因為之前救她而身受重傷,危在旦夕,她卻來到我的作戰(zhàn)帳篷里……”
“別說了!”就在江耀說到關(guān)鍵處,遠(yuǎn)處忽然傳來一聲怒喝。
江耀認(rèn)為,任何有羞恥心的人聽到這個故事,都應(yīng)該覺得憤怒。
所以當(dāng)年陳薇脫掉自己的衣服走到他面前時,他拿起槍對準(zhǔn)了陳薇的腦袋,差點兒就對她扣動了扳機。
不過當(dāng)時隔壁帳篷的沈煜聽到動靜沖了進來,攔住了他。
這么精彩的一個故事被人打斷,他心中有些不爽。
他冷著臉抬眸看向剛才聲音傳來的方向,卻見宋家慈正紅著眼氣喘吁吁地站在那兒。
所以,剛才的故事,宋家慈在門外都聽到了。
兩人隔著幾十米的距離對視了會兒,江耀先收回了目光,又垂眸看向跪在自己腳邊的陳薇。
“你得感謝老天爺,讓家慈那晚大難不死。”
因為當(dāng)晚江耀發(fā)過誓,假如宋家慈死了,他一定會殺掉陳薇給他陪葬,也算是給自己兄弟一個交代。
“只可惜,像你這種恬不知恥的人,不配得到別人一次又一次的原諒�!�
他面無表情的兩句話,讓陳薇失聲痛哭起來。
她一直仗著宋家慈是江耀的摯友,她賭他為了宋家慈的臉面一定不會把那晚的事情說出來,所以才肆無忌憚。
雖然江耀并沒有把那晚的事情說完,但有腦子的人一定能猜到后面發(fā)生了什么。
原本這件事只有江耀和沈煜兩人知道,現(xiàn)在,這層窗戶紙還是由江耀自己捅破了。
宋家慈也知道了。
她匍匐在地上,甚至不敢抬頭去看遠(yuǎn)處的宋家慈是什么表情。
江耀正要繼續(xù)往下說什么。
宋家慈忽然抬腳朝他們走了過來,沉聲道:“阿耀,就算是看在宋家和江家世交多年的份上,給彼此留一個體面,行不行?”
他們兩人從出生起就認(rèn)識!
在江耀被蔣以禾欺辱的那段時間,沒有人敢管江家的這堆破爛事,只有宋家敢出面,只有宋家慈的母親會在江耀受欺負(fù)的時候沖進江家,在江連舟的鞭子底下護住江耀。
多少次在江耀被打得體無完膚的時候,宋家慈會心疼地抱住他說:“沒事兒的,等咱們都長大變成男子漢就好了,他們就不敢打你了!”
江耀看著此刻宋家慈那雙猩紅的眼,沒作聲。
就是因為宋家的這份恩情他一直都銘記在心,所以他才更應(yīng)該讓宋家慈知道,陳薇這女人,根本不配嫁入宋家,不配成為宋家慈的太太!
之前他怕宋家慈傷心,加上陳薇有一段時間都很安靜,他以為陳薇改了,所以才一直忍住沒說。
“我求你,這一次算我欠你的!”宋家慈再一次嗓音沙啞開口道。
一旁,許長夏悄悄扯了下江耀的手。
許長夏作為一個旁觀者,心里跟個明鏡似的。
宋家慈都已經(jīng)這樣低聲下氣,他們實在沒有必要因為一個不值得的人,而鬧到無法收場,或者更嚴(yán)重一些,反目成仇。
江耀剛才沒有說完的話,她能夠猜到一點兒,那種事情若是說出來,宋家慈和整個宋家在杭城可就真的抬不起頭來了!
宋家慈開口求他,或許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保住自己和江耀的最后一點兒情誼。
江耀默不作聲地站在原地看著宋家慈,抓著許長夏的手,一寸寸地收緊。
“我太太識大體,不愿再計較。”半晌,他淡淡開口道。
“只是,我從來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那你說,你想怎樣?”宋家慈一張俊臉此刻慘白如紙,因為淋了雨凍著了,連唇都泛著青紫。
“首先,你退掉和陳薇的婚約。”江耀想都不想,回道。
宋家慈遲疑了幾秒。
然而,鬧到了這種地步,他和陳薇已經(jīng)沒有可能了。
他深吸了口氣,低聲回道:“好�!�
一旁跪坐在地上的陳薇聞言,哭得幾乎要暈厥過去。
宋家慈聽著她的哭聲,心如刀割。
他強忍住了,將目光別到一旁,沒有看她一眼。
“其次,從今往后,我不想在杭城再看見陳薇�!苯f話間,又看向一旁的何太太:“還有你,你們兩個,一起滾出杭城!”
只有陳薇離開,許長夏才不會繼續(xù)被報復(fù)。
“好�!彼渭掖绕仓旖强嘈α讼拢瑧�(yīng)道:“我親自送她們出去,保證她們不會再回來�!�
或許這樣的安排,對誰都好。
最重要的是,能平息江耀的怒火,能讓他不再傷害陳薇。
“家慈……”陳薇只知道,這樣她和宋家慈就一點兒可能都沒有了!
她又爬到宋家慈的面前,哭求道:“家慈你不能這樣對我!”
“起來,我送你去醫(yī)院檢查一下,然后送你出城�!彼渭掖葏s依舊沒有看她,只是看著別處低聲回道。
他親自送她出城,總比江耀自己動手的好,就當(dāng)是這些年在一起給她的一點兒補償。
江耀并不想看到他們生離死別的這一幕,陳薇哭成這樣,無非是因為到手的金龜婿跑了,而不是因為舍不得宋家慈這個人。
希望宋家慈自己也能清楚明白這一點。
他面無表情朝身旁眾人道:“菜快要涼了,剛才不過是一段不太愉快的小插曲,大家繼續(xù)。”
賓客陸陸續(xù)續(xù)都回到了之前的席位上,又各自聊起了其它的八卦。
就放佛此刻還跪在地上的陳薇不存在一般。
“看見了嗎?你對于江家來說,算什么呢?”宋家慈看向地上的陳薇,輕嘆了口氣。
陳薇已經(jīng)知道自己錯了,可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可吃。
她哭得雙眼紅腫,遠(yuǎn)遠(yuǎn)和主位上談笑風(fēng)生的許長夏對視了眼。
許長夏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停頓了一下,便掠過她看向別處。
江耀的手扶在身旁許長夏的腰側(cè),輕輕摩挲著,直到宋家慈和陳薇離開,他才松開了摟著她的手。
隨后,抓起她的右手仔細(xì)又看了幾眼。
見她手掌心還是紅腫著的,他忍不住皺著眉低聲問道:“真的不痛?”
“真的�!遍L輩們都還在桌上,許長夏有些不好意思了,一邊輕聲回著一邊抽回手。
倒是江耀,也不知道北城暴雪,他是怎么回來的。
許長夏正要問他,一旁,江家管家急匆匆跑到江雷霆身邊,在江雷霆耳邊說了幾句什么。
江雷霆臉色隨即變了,抬眸看向江耀。
然而在飯桌上,江雷霆也不好多說什么,等到許長夏和江耀兩人一塊兒給賓客敬了一圈酒,看著賓客差不多都吃完了的時候,才說家中有急事,提前結(jié)束了今晚的回門宴。
許長夏和江耀多繞了一段路,將許芳菲和許勁兩人送回到租房處,隨后一塊兒回到了江家老宅。
進門的時候,江雷霆正坐在會客廳里等著江耀。
“阿耀,你過來,我有話要問你�!�
江耀想了想,朝許長夏低聲道:“乖,你先回房�!�
許長夏見他們兩人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談的樣子,隨即乖乖點了點頭,一個人先回了后院。
江雷霆看著許長夏走了,這才收回視線,面色凝重朝江耀問道:“你今天在機場,是不是干錯事情了?”
“是�!苯氐�。
“你說你……”江雷霆忍不住想罵,然而只說了幾個字,又不忍心責(zé)怪。
倘若江耀今天沒有在機場發(fā)飆,用槍指著辦事處的最高級別領(lǐng)導(dǎo)的腦袋,今晚他也趕不回來。
雖然暴雪警報確實有點兒不太準(zhǔn)確,直到現(xiàn)在北城的雪也沒下大,耽誤了不少人的重要行程。
但江耀的行為,已經(jīng)觸犯到了軍紀(jì),消息都已經(jīng)傳到了他這里。
“我還沒看到通報,不知道是什么處罰�!苯娊做獨獾貌惠p,緩和了幾分語氣,低聲道。
“念在你是情有可原的份上,警告處分,但因為馬上要外派你出去,所以警告處分也暫且保留,上面單獨給我打了電話來,讓我對你進行批評教育!”江雷霆嘆了口氣,黑著臉回道。
說完,頓了頓,又問道:“夏夏知道你外派這事兒嗎?”
“不知道。”江耀回道:“還沒來得及告訴她。”
“那你這一兩天,多陪陪她吧。”江雷霆嘆著氣又道。
江耀沉默了幾秒,抬眸看向江雷霆:“爺爺,有些話,我想跟您說清楚�!�
……
許長夏還有些話沒跟江耀說完,想等著他回房跟他講,洗漱完,坐在書桌前拿了本政治書一邊背一邊等他回來。
從十點鐘一直背到了十一點,江耀還沒有回來。
許長夏剛才在宴會上喝了點兒酒,本來就有些困,看著書上的那些政治知識點,眼皮子直打架,頭也發(fā)暈。
江耀臨近十二點回來的時候,許長夏已經(jīng)趴在書桌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