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自己都忘記是什么時候開始的,會突然拿不穩(wěn)東西。”
季楠覺得有點累,所以身子稍稍傾斜,靠在椅背,是個慵懶的姿勢。他依賴地將手蜷縮在楊重鏡地掌心,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對方的指尖:“好像第一次是抄家規(guī),我那時候還沒有當(dāng)回事,以為是抄了太多,所以才會發(fā)抖,捏不住筆�!�
“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在外面的時候,會不太方便�!彼拖骂^,額頭抵著楊重鏡的肩膀,說話時的呼吸噴灑在對方裸露的胳膊,激起一陣雞皮疙瘩:“我的情況不是很嚴(yán)重,哥哥。一個小手術(shù)而已,你不要這么擔(dān)心�!�
“我會回來,”季楠用另一只空余的手,拂上楊重鏡的臉,頗為眷戀地半捧著,低笑一聲,說:“我們還說好要一起回江城,你忘了嗎?哥哥�!�
說不上來的,楊重鏡不喜歡季楠這樣。他總覺得不安,季楠露出這樣繾綣眸色時,像無聲在用眼神和自己告別。
可為什么要告別……?為什么嘴上說著會很快回來,眼神和動作卻這樣傷感?
這根本不對勁。
楊重鏡反手攥住季楠撫摸自己面頰的手,用唇很輕地碰了碰。他壓制著內(nèi)心的情緒翻滾,溫和地露出笑容,然后用輕柔的語調(diào),否定了季楠的承諾。
他說:“我不會等你回來。”
楊重鏡知道不對勁的原因在哪里了。季楠的計劃里,有很多憧憬的美好,有和自己一起的以后,卻獨獨沒有需要他陪伴度過的苦難。
季楠眷戀的眸子無措地眨了眨,全然沒想到楊重鏡會說出這樣的拒絕。他指尖細(xì)微地顫抖,神經(jīng)質(zhì)地抽了一下,圓潤的指甲因此滑到對方的肌膚,刮出點輕微的疼。
“為——”
“因為我不想再等你�!睏钪冂R收斂神色,他低低喘氣,目光直直戳向季楠。他抿了下唇,說:“楠楠,你總是在讓我等。”
“我不可以和你一起嗎?我為什么不可以和你一起�!彼凹鹃拿�,咬字微微用了力:“我不管是幾天,或者幾個小時,幾分鐘。我都不會再待在這里等,你去哪里,我就要去哪里�!�
“你可以不同意,但是我不會再和你見面�!睏钪冂R低聲說話,不急不徐的語調(diào),越是這樣,越是讓季楠感到心慌。
他太清楚楊重鏡露出這樣的神色時,是已經(jīng)將事情認(rèn)定。說出來,也不是為了協(xié)商,很單純的通知。季楠知道,這是他在對自己下最后通牒。
“楠楠,如果我不想,沒有人能找到我。”楊重鏡垂下眼,語氣很淡,其中意味不言而喻,讓季楠忍不住心頭發(fā)顫。
世界這樣大,真的想要不被任何人找到,實在太過簡單。
楊重鏡只是舍不得,所以自欺欺人。他默許季楠的尋找,也同樣默許他對自己生活的窺視。
這些輕易只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他愿意。
楊重鏡縱容季楠慣了,就連當(dāng)初的分手,都強(qiáng)迫自己順了對方的意,那樣輕易地將人從自己手里放走。
可他是錯的。楊重鏡想,他不會再松開一點點手了。
離開的這三年,季楠能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楊重鏡才不相信對方能自己照顧好自己的鬼話,他必須要親眼看著眼前這個人,才能安下心。
季楠是個固執(zhí)的人,那楊重鏡就比他更加固執(zhí)。
“我不是一直都會給你機(jī)會�!睏钪冂R說:“你想清楚,再給我答案�!�
作者有話說: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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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小劇場
哥哥很早知道季楠在派人偷偷調(diào)查自己。
他裝作不在意,實際上知道之后的每天晚上,都會偷偷想,季楠為什么要查自己的行蹤。
季楠空降公司之前好幾天,楊重鏡發(fā)現(xiàn)了自己搬來一個新鄰居。
對方行蹤詭異,他從來沒有碰見過。
不過他心里早早有了猜測,所以在宴會上碰見季楠,才會那么波瀾不驚。
第97章
“疼�!�
嬌嫩的花瓣綴著水珠,順著其上的脈絡(luò)緩緩滑落。
屋內(nèi)沒有開燈,漆黑一片,曖昧的水聲濕潤,混合著窗外零落的雨滴,悄無聲息地蜿蜒而下。
“哥哥,我有點害怕�!奔鹃⑽⒌椭^,長發(fā)被挽到一邊,順著垂下去,落在楊重鏡裸露的肩窩。
他手肘撐著床,身子稍稍側(cè)著,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很輕地在楊重鏡的鎖骨畫圈。
楊重鏡被這個動作撩的有點癢,他別過頭,伸手攥住季楠在自己鎖骨作亂的手腕,隨后才緩慢地思緒回籠,問:“怕什么?”
房內(nèi)昏暗,季楠眨了眨眼,憑借著一點光線,辨認(rèn)出楊重鏡的五官。他有點貪戀地朝他更靠近一點,嗅著鼻尖的檸檬清香,笑了一聲:“怕治不好,然后你就不要我了�!�
玩笑的語氣,似真似假的。
楊重鏡翻了個身,順勢將人按倒。挨得很近的距離,溫?zé)岬暮粑嗷ソ焕p,他松開攥住季楠的手腕,“嘖”了一聲,下意識地擰起了眉:“你不是說是小手術(shù)?”
他的唇被季楠咬出細(xì)小的傷口,說話時嘴角牽扯起來疼:“脫我衣服的時候怎么沒見你怕�!�
季楠被摁著也不惱,重獲自由的手再次伸出去,摸索到楊重鏡一張一合的唇,彎著眼睛笑了:“哥哥說話好兇。你不要疼我了嗎?”
楊重鏡被季楠摸索的動作磨得癢,倒也沒再避開,任由對方去了。他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季楠作妖的指尖,聲音帶著點困倦的慵懶:“我還不夠疼你,你夠讓我疼的了。”
雨聲淅淅瀝瀝,襯得夜色格外安靜。
季楠安靜地聽了少時,睫毛顫了幾下,不太笑的出來。他有點出神,想著楊重鏡的疼。白天楊重鏡無助的背影和落寂的神色都?xì)v歷在目,但對方現(xiàn)在又這樣真實地躺在自己身側(cè)。
楊重鏡好像沒什么脾氣,接受度也和自己預(yù)料的全然不同。和他比起來,自己真的很壞。
一輩子都活在算計里,捧著那點可憐的真心,貪婪而不知足,想要的東西太多,自己又遮遮掩掩,除了疼以外,給不出任何別的東西。
他想起和白以南的對話,漂亮的眸子在黑夜中折射出窗外的燈光,看起來波光粼粼,恍若人魚的淚。
“你真不打算跟楊重鏡說嗎?”
是早上去醫(yī)院的路程,白以南被堵車堵得有點鬧心。他用掌心將喇叭按響,抬眼看了眼后視鏡,說:“你總不能真的瞞他一輩子�!�
季楠被吵得頭疼,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我打算告訴他�!卑滓阅系炔坏酱鸢福捯纛D了頓,于是自顧自接下去:“昨晚上,我加了他微信。”
“你都有打算了,還來問我做什么?”季楠半撩起眼皮,沒什么情緒波動。他別過眼,目光落在窗外堵著的車流,神色和語氣都冷淡:“不要替我做決定�!�
“你害怕什么呢?”白以南抬眼看后視鏡,隨后收回視線,看見對方的冷臉,食指敲了一下方向盤,說:“你自己說他愛你。他要是真的有你說的那么愛你,你為什么這么沒自信?”
“而且他要是因為你生病就不要你了,那你堅持的意義是什么?你還不如跟我在一起。”白以南有點無奈,那點正經(jīng)又散去,自己說的都笑了:“至少我不會因為這個跟你決裂�!�
白以南說的有理,但是季楠固執(zhí),所以聽不進(jìn)。
他抿著嘴,身側(cè)幻覺的冷嘲熱諷和白以南的勸解聲混合在一起,吵得他太陽穴一下一下地跳:“……你們不一樣�!�
季楠微微低下頭,見白以南不說話,好半晌又憋出來一句:“我不敢賭�!�
他的語氣軟下去,是在不動聲色地示弱。
白以南掃了他一眼,見季楠垂著腦袋,低眉順眼模樣,剛要硬起的心腸再次軟下去。他有點想揉一把季楠的頭發(fā),但是礙于客觀因素,這個想法最后沒能成功實踐。
“你膽子別這么小,”白以南單手搭在方向盤上,一邊盯著前面的車屁股,一邊分出神去說話:“他總要知道的。跟我一樣啊,你不告訴我,我后面不也照樣知道了�!�
“早知道一點才更好陪著你,你別老是一個人受苦逞強(qiáng)�!�
游說沒有效果,白以南舔了下干澀的唇,靈光一閃,咬咬牙,索性話鋒一轉(zhuǎn),直接道:“你瞞著他,對他不公平。小楠,沒有人會喜歡這樣。你不夠真誠�!�
季楠動搖了。
他咬住下唇內(nèi)壁,隱秘的內(nèi)心被戳中,一直以來筑起的防御墻轟然倒塌,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壓垮。
——沒有人會喜歡一個瘋子。
即便他并不想承認(rèn),季楠也無法否認(rèn),客觀意義上,他就是一個精神病患者。而世人是無法接受的。
器官和器官之間也有區(qū)別。如果是軀體得了病,大多人會可憐,會心疼,或者惋惜。但如果患病的變成了大腦,明明和其他一樣,同樣是人體的器官,得到的眼神大概率就會變成恐懼。
季楠不想在楊重鏡的眼里看到這樣的眼神。
“……再等等�!奔鹃s起身子,露出疲憊的神色,他張了張唇,說:“再等等�!�
“等到什么時候?”白以南看不下去,他覺得季楠沉浸在美夢里,舍不得醒過來。可一拖再拖,難道要等到徹底沉溺其中,再體會一遍當(dāng)年分手的痛嗎?
他沒有辦法想象,如果同樣的事情再次上演,季楠還能不能走出來。
而結(jié)果顯然易見,白以南沒有再等。
要說全然沒有預(yù)料,那當(dāng)然是假話。季楠的不回答,多少帶了默許的意思。
他是個很自私的人,轉(zhuǎn)過身讓楊重鏡出去的時候,已經(jīng)是他能夠給出的最大退讓。
如果楊重鏡要走,他會放他走。
默聲看著對方蹲下身流淚的每一秒,季楠都想要走出房門,伸手抱抱他。親手將愛人推開才是殘忍,季楠比任何一個人都感到痛苦。好像他連得到愛意都這樣艱難,明明是近在咫尺的愛人,明明每一次都是兩情相悅,他卻總是要將人推開。
為了他好。季楠永遠(yuǎn)被這句話束縛,內(nèi)心再不舍再不甘心,都必須這么做。
他給楊重鏡機(jī)會了的。
季楠微微低下頭,很親昵地用唇啄了下懷里人的臉側(cè),想,是楊重鏡自己不要走。
“別想了,”楊重鏡被親的臉癢,沒忍住笑了聲。他伸出手,不重地揉了下季楠毛茸茸的腦袋,啞著嗓子:“乖一點,成天想那么多�!�
“睡覺,不要害怕。我陪著你,不會走,也不會不要你�!�
他稍稍撐起身子,哄小孩一樣,拍了拍季楠的后背,低聲說:“疼你都來不及,怎么會不要你�!�
第98章
“小裙子�!�
兵荒忙亂的幾天,季楠精神和身體都極度緊繃。一直提心吊膽的問題終于得到答案,幾乎是楊重鏡哄完后的幾秒,他就松懈下來,窩在對方懷里,逐漸放緩了呼吸。
好不容易躺在一張床上,最后卻什么都沒做,很純粹的相擁,沒有雜念地睡覺。
季楠很久沒有睡得這樣沉過了。
他從來淺眠,時常要靠著安眠藥物的作用,才能短暫地睡上少時。而閉上眼之后,往往夢境游離,如同走馬觀花,最后又驚醒過來,如此反復(fù),從來沒有安生的時候。
“醒了?”
外頭的雨停了,窗簾被拉上,從沒有拉嚴(yán)實的縫隙中透進(jìn)一點光,灰蒙蒙的,很催眠的氛圍。
楊重鏡放下手機(jī),聲音清明,顯然早已醒來。他微微低下頭,屈下身子,攬住對方的手指輕抬,撥弄了一下季楠垂在枕頭上的碎發(fā),說:“還是再睡一會兒?是不是很困�!�
季楠翻了個身,不自覺伸出手臂,將楊重鏡反手?jǐn)堖M(jìn)自己的懷里。他哼哼兩聲,半瞇著眼睛說話:“……困�!�
“困就再睡一會兒,”楊重鏡伸手?jǐn)n了一下被子,說:“等會兒起來連著午飯一起吃�!�
他這樣說著,掀開被子,像是要下床。床還是沒能下去,因為季楠長臂一攬,從被窩中伸出來,將人一把撈了回去。
“我不睡了,哥哥,你陪我躺一會兒�!奔鹃ひ羧彳�,帶著剛剛起床的慵懶,手上的力道卻絲毫未曾松懈,緊緊扣進(jìn)自己懷里,生怕松了手,人就跑了似的。
楊重鏡好久沒有接觸過這樣的季楠,恍惚間回到了他們曾經(jīng)談戀愛的時候。
那時的季楠也如同現(xiàn)在一般,擁有一頭柔順的長發(fā),發(fā)絲猶如生長的情愫,垂落在他身上。用這樣懶洋洋的語調(diào)和他撒嬌,好多睡一會兒懶覺。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這些年來,楊重鏡借著窗外透進(jìn)來的,并不充足的光線,目光寸寸梭巡過季楠的五官,忽然覺得幸運。
“我叫了外賣,起來做飯�!彼碜影肟吭谀腥藴�?zé)岬男厍�,手肘稍稍撐著床墊。
“點了外賣為什么還要做飯?”季楠閉起眼,額頭抵著楊重鏡的胸腔,感受著對方胸口的起伏,很壞心眼地蹭了蹭,惹得對方不在自在地躬起身來。
楊重鏡伸手去點他的腦門,剛剛還冷靜的話音染上點羞惱,低聲喊季楠的名字,耳尖也跟著紅了。
他咬了下唇,沒讓自己發(fā)出什么奇怪的聲音,抿唇少時,才降下語調(diào),陳述道:“我吃外賣,你吃我做的�!�
這個時候的季楠還沒想到,楊重鏡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他尚且迷迷糊糊,還想著不用特意分開這么麻煩。一直到外賣員摁響門鈴,楊重鏡踩著拖鞋去開門,他盯著對方手上的包裝,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即將面臨什么。
他捧著碗,目光從碗內(nèi)粒粒飽滿的米粥挪到楊重鏡面前紅彤彤的菜,眨了眨眼,說:“哥哥,你吃的是什么?”
眼巴巴的,看的楊重鏡想要笑。
他單手托著下巴,也的確笑了,指間很快轉(zhuǎn)了下筷子,說:“你吃不了的東西。”
“我剛剛問過白以南,他說等你吃完飯,會過來接你。”楊重鏡說著,低下頭去拆筷子,緩緩道:“你的胃不好,身體這么差了,不要再想吃辣�!�
季楠撇撇嘴,猜到估計是白以南那廝管不住嘴巴,告訴的楊重鏡這一茬。
倒不是因為嘴饞,只是單純的味覺不太有存在感,想靠著辣的痛來試探自己還能不能嘗出味道。他對食物的欲望并不太大,但是自己只能喝白粥,對面的人卻在大快朵頤時,多少看著會有點心理不平衡。
“知道了,我不嘴饞�!奔鹃櫫讼卤亲樱笾鬃訑嚺镜恼吵淼闹�,垂著眼睫,緩慢等熱氣散去。
停了少時,季楠又想起什么似的,重新抬起頭,和楊重鏡的雙眸對視:“你不是說,會和我一起嗎?”
“會的,我買航機(jī)票。”楊重鏡稍稍停頓,眸子里含著點清淺的笑意:“或者季總能讓我一起坐你的私人飛機(jī)嗎?我還沒有體驗過�!�
他的表情玩味,口吻也帶上玩笑,并沒有將這一句隨口的調(diào)笑當(dāng)回事。倒是季楠蹙起眉,有點較真了:“當(dāng)然可以�!�
“說好一起,怎么可能讓你坐航班。”季楠生氣的時候會下意識抿緊唇,很小的一個舉動,自己都沒有察覺。他放下勺子,磕在陶瓷的碗邊緣,發(fā)出輕微聲響,說:“我之前和你說過的,哥哥。我和以前不一樣了�!�
“我現(xiàn)在可以留長發(fā),也可以和你在一起�!奔鹃碜由陨韵蚯皟A去,是一個很誠懇的姿態(tài)。他面上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眸子卻亮晶晶的,在有點昏暗的環(huán)境里,襯出邀功一般的期待來:“只要你愿意,就什么都可以。”
“是嗎?”楊重鏡沉默了幾秒,才緩緩牽起個笑容,輕聲反問:“……真的,什么都可以?”
季楠重新去捏勺子,手腕又重新不聽使喚起來,他垂著的眸子暗了暗,索性將手整只放到桌下,搭在大腿上,點頭理所當(dāng)然道:“什么都可以。”
不知道為什么,楊重鏡總覺得,醒來之后的季楠身上莫名多出一股呆憨,反應(yīng)也慢吞吞的,渾身上下都透著好欺負(fù)的氣息,好像不管自己怎么逗弄都不會生氣。
許是昨天哭得太狠,楊重鏡的眼皮今天不出意料地泛起腫。他揉了一下眼睛,長時間地睜著,眼球有點干澀的酸。
“那等你做完手術(shù),我想在新西蘭玩幾天�!彼伎忌贂r,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看向季楠投來的雙眸,輕聲說:“你對那邊比較熟悉,帶我去逛逛,怎么樣?”
“哦,還有,”楊重鏡張了張唇,視線收回來,唇角帶了點漫不經(jīng)心的笑,輕描淡寫的,說:“換幾件鮮艷的衣服,不要總是穿白的。”
楊重鏡不是個迷信的人,但是他討厭在醫(yī)院那樣的環(huán)境里,看到季楠一身白的模樣。
那讓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到不安,也有著徹底失去的惶恐。
“好�!奔鹃皖^看了眼自己的襯衫,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圈,隨即有點精靈古怪地憋出個笑來。
他雙手托著下巴,靈光驟現(xiàn)似地,慢吞吞地提議:“哥哥,我好久沒有穿過裙子,你要給我買新的嗎?”
作者有話說:
楊重鏡:穿白色沒有活氣,還是穿點鮮艷的衣服比較喜慶
季楠:哥哥想看我穿裙子勾引他~(^^)
第99章
“別欺負(fù)他�!�
登上飛機(jī)的那一刻,楊重鏡左右打量了少時,沒有見到自己預(yù)想中的人,才反應(yīng)過來季楠為什么沒有絲毫猶豫地說要帶上自己一起。
“你媽不和你一起嗎?”
飛機(jī)上的空調(diào)溫度有些低,楊重鏡從包里翻出條薄毯,蓋到季楠的身上,將對方有些冰涼的手握在掌心,這才輕聲問。
季楠很自然地順著楊重鏡的動作下滑,賴在他的肩頭,似乎覺得楊重鏡的問話傻的可愛,沒忍住笑了一聲。
他用頭拱了一下楊重鏡敏感的脖頸,柔軟的頭毛蹭去一陣癢,惹的楊重鏡下意識躬了下身子,伸手將人推開些許,輕聲斥道:“別鬧。”
“她來干什么?”季楠被楊重鏡握在掌心的手不太老實地勾了兩下,如同羽毛拂過,招惹的人心頭異樣:“哥哥,你是以為她會跟我一起,所以才說要和我分開,自己買機(jī)票嗎?”
楊重鏡沒說話,季楠于是當(dāng)他默認(rèn),輕聲感慨:“她沒有那么在乎我,哥哥�!�
不是所有人都和楊重鏡一樣,會因為一個強(qiáng)調(diào)了很多遍的,只是一個算不上大的小手術(shù),就愿意放下手頭的一切,跨越幾個大洋,只為了陪在他的身邊。
在楊重鏡的認(rèn)知里,季楠得到所有來自他人的愛意都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他理�?yīng)被重視著,理應(yīng)被無盡的寵愛和在乎,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
“只有你�!奔鹃ρ塾模粚μ一ㄑ蹚澫氯�,活脫脫像只狐貍:“哥哥,陪我的話,連班都不上了嗎?”
“那你打算扣我工資,還是要把我開除?季總�!�
楊重鏡無奈笑笑,替對方捻了一下要掉落的被子,陳述事實道:“工資被扣完的話,我就沒錢給你買衣服了�!�
“那你好可憐哦,”季楠假模假樣,纖長的睫毛扇出漂亮的倒影,一下一下的:“不過沒有關(guān)系,我現(xiàn)在有很多錢,可以都給你�!�
楊重鏡挑了下眉頭,“都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