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楊重鏡莫名被戳中笑點(diǎn)，樂不可支地笑了半天，剛剛張開嘴，想要跟人說上點(diǎn)什么，就被突然轉(zhuǎn)過身來的季楠嚇了一跳，喉嚨里的話全部被迫卡了回去。
季楠神色不虞，他雙臂環(huán)胸，注視著楊重鏡，一直等到對方輕咳幾聲，終于將笑意收斂，才別開眼，輕聲道：“哥哥，我是認(rèn)真的�！�
他五官立體，瞳仁顏色淺，認(rèn)真注視一個人的時候，輕而易舉產(chǎn)生審視的錯覺。楊重鏡被盯的說不上話，步子不自覺后退一步，微微偏開頭去，避開了那樣讓他招架不住的視線。
心跳聲太吵了，融合進(jìn)風(fēng)聲里，一下一下鼓噪著，敲擊著楊重鏡的左胸房。他張了張嘴，什么聲音都沒發(fā)出來，神色后知后覺地露出不自在。
“那……”楊重鏡頂著張稍稍泛紅的臉，一時之間又開始磕巴：“那我跟你求婚�！�
他頓了下，垂在身側(cè)的手捏了捏，像在不動聲色給自己鼓氣，緩緩道：“你給我點(diǎn)時間，我準(zhǔn)備好了，提前通知你�！�
楊重鏡重新看向季楠，補(bǔ)充說：“不會讓你蓬頭垢面�！�
季楠滿意了，他輕吭一聲，掩下唇邊的笑意，整個人化身黏人的大型掛件，撲進(jìn)對方帶著些許寒意的懷里，說：“好�！�
他眼睛彎彎，這會兒的距離，比剛才更加近了。
楊重鏡呼吸緩了一瞬，在對方的眼眸中看見自己的倒影。他一時之間有點(diǎn)失神，思考到底要怎么樣不俗套且足夠浪漫的求婚，才能讓季楠在提前知道時間的情況下，還同時可以保留著意料之外的驚喜。
想得入神了，連懷中季楠說的話都沒有聽清。
“嗯？你說什么？”楊重鏡眨了眨眼，回過神來。他抓了一下季楠伸到自己眼前，引起自己注意的手，有點(diǎn)心虛地笑了一下，說：“我在想怎么求婚，我沒有經(jīng)驗(yàn)�！�
季楠果不其然被哄好，心滿意足地將方才的話重復(fù)一遍：“我說，我還想去游樂園。哥哥剛剛不是問我，想去哪里嗎？”
這回聽清楚了，楊重鏡點(diǎn)點(diǎn)頭，啄了下季楠的指尖，抓著揣進(jìn)自己的衣服口袋，說：“那走吧�！�
“哥哥想去哪里？”季楠乖乖跟在人身后，下巴縮在拱起來的圍巾，說：“我都不知道你喜歡什么�！�
楊重鏡沒想到季楠會突然來這么一句，挑了下眉，搖搖頭，說：“我還好，去哪里都一樣，沒有特別想去的。比起去的地方，我更在乎同行的人�！�
“一個都沒有嗎？”季楠跟在人后面，打破砂鍋問到底，說：“總有人喜歡海，有些人喜歡在山頂看日出，其實(shí)我都有規(guī)劃過，想每個地方都去一遍�！�
“那為什么沒有去？”楊重鏡扭過頭，注視著季楠的臉，說：“這幾年，如果你想，應(yīng)該都可以實(shí)現(xiàn)�！�
季楠想了想，說：“一個人不想去。”
海浪的聲音逐漸遠(yuǎn)了，只剩下風(fēng)在空中涌動。人群慢慢遠(yuǎn)了，楊重鏡憑著來時的記憶，一邊辨認(rèn)路，一邊聽季楠說話。
他腳步停了一下，隨后說：“現(xiàn)在呢？又想去了？”
“嗯，想和楊重鏡一起�！奔鹃ρ塾瑢ｉT等著他來問似的，回望過去，隨后又撇開視線，隨意地看了眼所處的景色，淡淡說：“其實(shí)這個地方，我是第一次來。聽說很久了，確實(shí)和別人說的一樣，很漂亮�！�
“嗯？”楊重鏡愣了愣，旋即察覺到對方話語中的前后矛盾，不過沒等他出聲質(zhì)疑，季楠就很快給出了解釋。
“哥哥和我又不一樣，”他說：“楊重鏡和我是不一樣的�！�
“怎么說呢，”季楠用沒有被握住的那只手比劃了一下，唇角的笑意稍稍淡了些許，眼神放空，語氣感嘆：“我只有哥哥一個人，所以很多事情，沒有你的話，就失去本來的意義了。但是哥哥的世界里，除了我以外，是有別的東西的�！�
“我剛認(rèn)識你的時候，你喜歡游泳，還擅長畫畫。我就想，楊重鏡應(yīng)該是有自己喜好的，不管是偏愛的才藝，還是想要去到的地方�！�
他頓了一下，說：“不過和我在一起之后，哥哥好像都是順著我，就連這次說好的來這附近逛逛，也是聽我的，不是嗎？”
“雖然很喜歡哥哥這樣寵著我，但是我也可以陪哥哥�！奔鹃罅艘幌聴钪冂R的手心，說：“哥哥，你不要因?yàn)橄矚g我，就不說自己喜歡的東西。”
楊重鏡大概懂了季楠話里的意思。正是懂了，才會這樣心軟。
他想自己愛對了人，即便在這樣微小的細(xì)節(jié)里。
只是不同于季楠心里的憂慮，他倒真的不是在委屈自己，為了陪伴季楠。楊重鏡本質(zhì)上確實(shí)是個隨性的人，對游玩沒有太大的興趣，在乎的只有同行的人是誰。
就像年少時候約會，時常會去貓咖，最開始的想法，也只是因?yàn)槁爠e人說，季楠喜歡貓。去的多了，又覺得季楠的性格和小貓相像。
純粹的是和季楠在一起就高興，無所謂地點(diǎn)是哪罷了。
楊重鏡想了少時，半天沒有想好，該如何去和自己思慮過度的愛人解釋清楚這一點(diǎn)。
最后只情不自禁地憋出一句感慨，他笑出來，語調(diào)輕的像調(diào)情，說：“楠楠，你怎么這么乖？”
乖的要命，腦子里不知道都在擔(dān)憂些什么有的沒的，讓人忍不住想要親上一口才好。
作者有話說:
收尾啦～差不多十章內(nèi)完結(jié)
第111章
“堆雪人�！�
游樂園最終還是沒有去成，導(dǎo)航附近的游樂園很不巧合地停業(yè)，迎接兩人的只有緊閉的大門。
楊重鏡撇了下眼，余光中注意到，一旁的季楠對此沒有太大反應(yīng)，指腹在手機(jī)屏幕上點(diǎn)了幾下，又很快鎖了屏。
“是有什么事嗎？”他手撐在方向盤上，將車內(nèi)的空調(diào)溫度稍微調(diào)低，說：“我看你消息提示欄一直在刷新�！�
“沒有，”季楠“嘖”了一聲，說：“我?guī)уe手機(jī)了�！�
楊重鏡沒被忽悠過去，食指敲了下方向盤，轉(zhuǎn)而問：“那你說，明天就要回國被壓榨，是什么意思？你媽找你了嗎？”
“好了，哥哥�！陛喌郊鹃冻鰺o奈的神情了。
他覺得楊重鏡腦海中的警戒線時時刻刻都在拉起警報，好像自己是個極其易碎的瓷娃娃，生怕哪一點(diǎn)瞞著他，就又要消失了一樣。
“真的沒有什么事，就算有，我也不會瞞著你。”
季楠垂了下眼，伸出手去，將楊重鏡骨節(jié)分明的手從方向盤上扒拉下來，口吻認(rèn)真，如同鄭重的承諾：“我不會再瞞著你任何事情，哥哥。不管什么，我都會和你說。你不要擔(dān)心，也不要害怕。我不會再走�！�
楊重鏡緊繃的肌肉稍稍松懈了。他任由季楠握住自己的手，很輕地“嗯”了一聲，旋即扭過頭，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要不要換個地方，我剛剛查了，離這里最近的一個游樂園，現(xiàn)在過去要一個小時，但是那樣的話，玩不了多久就閉園了�！�
季楠搖搖頭，一對眸子彎下去，明晃晃地倒映出楊重鏡的面容，仿佛只容得下他一個人，說：“那就不去了，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散散步�！�
“你很喜歡去游樂園，”楊重鏡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得出這個結(jié)論。他笑了一聲，回憶起什么開心的事情一樣，說：“你以前也喜歡去，明明膽子很小，但每次都要玩。”
“哥哥�！奔鹃凰f膽子小，有點(diǎn)羞惱，但偏偏事實(shí)如此，他也沒什么好辯駁，只好拖長尾音喊，以此來制止楊重鏡繼續(xù)的回憶。
他扯了下對方的衣袖，眨了下眼，說：“我只是沒有去過，所以覺得新鮮。”
想了想，又補(bǔ)充道：“剛開始是因?yàn)楹闷妫瑸槭裁创蠹倚〉臅r候都喜歡去。后來和你去了，又覺得確實(shí)很好玩，所以想去�！�
“那我是不是很幸運(yùn)？”楊重鏡唇角噙著抹笑意，繞了一圈季楠垂下來的發(fā)尾，淡淡總結(jié)：“我是第一個和你一起去游樂園的人�！�
季楠瞇著眼睛笑，晃了一下腦袋，糾正道：“是非常幸運(yùn)。”
“我去的每一個地方，哥哥都是第一個陪我的�！彼戳搜圮嚧巴猓F(xiàn)場舉例：“你看，就連在新西蘭，我們沒有在一起的三年，你也是第一個陪我來這里看海的人�！�
季楠一副邀功的得意神態(tài)，要是有尾巴，大抵都要懶洋洋地?fù)u起來了。這么想著，楊重鏡實(shí)在沒有忍住，索性到了私密的車內(nèi)空間，不似方才在人潮處。
他雙手捧著對方的臉，絲毫不顧忌地咬了一口季楠被空調(diào)蒸得通紅的面頰，直到那處留下自己的牙印，才低下頭，抵著他的肩窩，悶聲說話：“……謝謝你�！�
季楠被咬了也沒有怨氣，只也跟著低下頭，從鼻子里哼出點(diǎn)聲音表示疑惑，算作對楊重鏡那聲謝謝的回應(yīng)。
“謝謝你愿意等我�！�
楊重鏡閉起眼，像是覺得累，在季楠的懷抱里才能稍作休息。
他確實(shí)幸運(yùn)，是非常，無與倫比的幸運(yùn)。
世界上八十多億的人口，何其有幸，能夠恰好遇上季楠。和愛的人相愛，最后能如愿走到一起，是多少人無法求得的事情。
季楠愣了一瞬，隨即抿了下有點(diǎn)干澀的唇，輕聲回答：“是哥哥在等我�！�
他曾一度認(rèn)為自己陷入死局，不論哪一條，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前后皆是壁，所以滿心滿眼都是徒勞的痛苦。
可楊重鏡強(qiáng)硬又堅(jiān)定，真正塵埃落定之時，才發(fā)覺曾經(jīng)自以為是的死路，其實(shí)從來都沒有阻攔。
那是楊重鏡給他留有的開卷答案，是獨(dú)有的，專屬的等待。
雪逐漸下起來，街邊的路燈也依次亮起。光線籠罩著細(xì)小顆粒的雪花，照映出紛揚(yáng)的形狀，是靜謐的。
楊重鏡剛剛停下車，季楠就攏起衣服，推開車門鉆了出去。
他朝前走了幾步，隨后停下來，轉(zhuǎn)過身透過車前的窗戶對著楊重鏡招了招手，喊：“哥哥！快下來！”
楊重鏡不自覺被感染，眼眸也彎下去，很快下了車。他雙手插兜，撐了把透明的傘，朝季楠走過去，替對方擋去頭頂?shù)娘L(fēng)雪。
“這里好多雪�！奔鹃烛樵谝滦淅�，伸出食指指了個方向，說：“哥哥不是說，要堆兩個我們的雪人嗎？正好是我們家門口，當(dāng)守護(hù)神是不是正好？”
“嗯，”楊重鏡收了傘，扯上季楠的帽子，說：“堆吧。”
他牽了下唇角，說：“我們比比，誰堆的好看？”
季楠的斗志瞬間昂揚(yáng)起來，哈了口氣，縮起來的十指在熱氣下舒展開，很快搓了個極大的雪團(tuán)子。
他埋頭專心致志，雙手凍得通紅，看樣子是下了苦功夫。
只是勤奮換不來如愿的成果，他吸了吸鼻子，扭過頭去看楊重鏡面前的那個雪人。
看看那個，再看看自己的。本來就心虛，有了對比，就更加心虛了。
“怎么一直看我？”楊重鏡扔掉地上撿來多余的樹枝，拍了拍手掌，扭過頭去，問：“堆完了？”
他好整以暇地盯著季楠躲躲閃閃的眼睛，看了幾秒，將自己面前的那個雪人舉起來，放在他臉側(cè)旁，對比了一下，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像你。”
季楠頓了頓，脖子縮了一下，垂下去的長睫落了幾粒細(xì)碎的雪。
他雙手捧著自己堆的大頭雪娃娃，愣是掩去自己的心虛，一臉認(rèn)真地在楊重鏡臉旁比劃，說：“我的也像你。”
楊重鏡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挑了下眉毛，意味不明地反問：“是嗎？”
他悠悠補(bǔ)了一句：“那楠楠喜歡我，看來是因?yàn)槿烁聍攘α��！?br />
第112章
“獎勵我�！�
季楠被懟了也不惱，吭哧吭哧地憋了少時，紅著臉反駁，把那雪人湊得更近點(diǎn)，試圖引起楊重鏡的憐惜，眨巴了兩下眼睛，說：“你再看看嘛，哥哥。”
“很可愛的，”季楠笑了一下，伸出冰涼的指尖，戳了一下楊重鏡的唇角，說：“你不要嫌棄它�！�
如果季楠是在用美人計(jì)的話，顯而易見，他成功了。
有了季楠的加成，楊重鏡非常主觀地在那個小雪人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并給出了中肯的“神似”的評價。
季楠于是滿意了，如愿以償?shù)芈冻鲵滖娴牡靡馍裆�。他跟在楊重鏡身后，得寸進(jìn)尺地問：“那我贏了，哥哥有什么獎勵嗎？”
楊重鏡擰開門，走進(jìn)后院里，把手上的雪人放在花壇的臺面上，笑著反問：“你是不是在耍無賴？”
“嗯，”季楠跟著蹲下身，也不反駁，殷紅的唇在雪景下襯得更加鮮艷。他彎了下眼睛，說：“哥哥讓我耍賴嗎？”
外面的風(fēng)吹的人有點(diǎn)冷，楊重鏡拍了拍手掌上的碎雪，把人拉起來，推著進(jìn)了房間。
他垂著腦袋開空調(diào)，拂去對方肩頭的落雪，才說：“嗯�！�
“你想要什么獎勵？”
楊重鏡牽了下唇角，索性伸手?jǐn)堊×藢Ψ降牟鳖i，齒間的吐息帶著溫?zé)�，尾音輕輕淺淺，落在空中顫動。
季楠眼瞼垂下去，眸子暗了一瞬，搖了搖頭，輕聲說：“不要獎勵�！�
他頓了頓，推著人摁倒坐在沙發(fā)上，單膝跪下去，稍稍仰起臉，眼神和動作都輕佻，啞聲道：“哥哥贏了，我給哥哥獎勵。”
……
雙唇更加紅了，活像個吸人精氣的妖精。
楊重鏡撐在沙發(fā)上的手沒忍住收緊，脖子無助地向后仰，從喉間滾出一聲低哼。
……
季楠雙手帶著剛從室外進(jìn)來的冰涼，觸碰到滾燙的時候，惹的楊重鏡難耐地躬下身子，下意識地想要向后躲。
他無聲地張了張唇，微微弓著身，抬手摁住了季楠的左肩。
五指鉆入淺金色的假發(fā)，最后幾番克制，緊繃著轉(zhuǎn)而去掐季楠白皙的脖頸。
狠狠摁向自己。
……
“……去刷牙�！睏钪冂R擰了下眉，語氣有些急，說：“吐出來�！�
季楠扶了下沙發(fā)邊緣，借力穩(wěn)了下身形，臉憋得痛紅，咳了兩聲。
他不太在意地滾了下喉結(jié)，艷紅的舌尖舔了下濕潤的唇角，冷白的肌膚染上醉酒的酡紅，如同品質(zhì)上好的胭脂。
光是看著，就讓人生出蹂躪的欲.望。
楊重鏡伸手，用拇指指腹重重抹去他唇邊濺上的乳白，渾身都生出激動的戰(zhàn)栗。
……
天邊泛起魚肚白，季楠簡單收拾了點(diǎn)行李，和楊重鏡一起，登上了回國的飛機(jī)。
江城霧蒙蒙的，下著連綿的雨，像是要徹底沖刷去夏季的炎熱。到的時候正是晚高峰的時候，路上堵的厲害，半天都動不了幾步路。
街邊的路燈亮起來，車水馬龍的，讓楊重鏡恍惚間生出些陌生的熟悉。
這里不再是寧城那座安靜的小城，而是他自幼長大，承載著歡樂和苦痛的城市——是江城。
“哥哥，你先去酒店等我。我有點(diǎn)事情，很快就回去找你�！奔鹃搜圮囃�，看見熟悉的建筑物之后，扭過頭和楊重鏡囑咐：“如果回不去的話，我會給你發(fā)消息，你不要著急�！�
他頓了頓，又說：“王叔，你在前面停�！�
楊重鏡點(diǎn)點(diǎn)頭，目送著人下車，看著人的背影，又猛地生出些心慌來。他匆匆搖下車窗，湊到窗邊喊季楠的名字，擔(dān)憂的話到了嘴邊幾番滾動，只說出一句：“注意身體。”
他見季楠轉(zhuǎn)過身，逼迫自己露出個笑容，說：“不要太累，你才剛剛好一點(diǎn)。明天我陪你去做復(fù)查。”
季楠沒說話，只彎了彎眼睛，算作無聲的回應(yīng)。
他舉著傘，旋即重新轉(zhuǎn)過身去，背影逐漸消失于雨幕中。一直到對方走進(jìn)悅影的公司大樓，楊重鏡才收回眼神，緩慢搖上車窗，說：“走吧�！�
其實(shí)時間不算早，已經(jīng)過了下班的點(diǎn)，樓里沒什么人。稀稀兩兩的燈尚且亮著，季楠一路通暢，徑直走進(jìn)專用的電梯，上了最高樓。
“少爺，”門外站著等候多時的助理，顯然是提前得知了季楠會來的消息。他沒有太大反應(yīng)，微微躬下身，替對方拉開了辦公室的門：“夫人在等您。”
季楠順手將還在滴水的傘遞過去，理了下衣服領(lǐng)口，臉上面對楊重鏡時的笑意盡數(shù)散去，除了淡漠，再無其他。
他踏進(jìn)熟悉的辦公室門，在女人幾米開外停下了腳步，輕聲喊：“徐總�！�
徐月站在落地窗前的身子僵了僵，她扭過身來，很淡地睨了他一眼，沒有應(yīng)聲。
季楠抿了抿嘴，改口道：“媽�！�
“嗯，”女人微微頷首，目光清淺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一遍，隨即收回視線，抬了下下巴沖他示意：“坐�！�
“明天開始，回公司上班。你休息的這幾天，堆的事情很多�！彼剞k公椅上，眉目間有點(diǎn)疲憊，說：“那小子的事情，我已經(jīng)派人關(guān)注了，你不必再操心，分出精力�！�
“現(xiàn)在最要緊的東西是什么，我希望你分清楚孰輕孰重�！毙煸率持盖昧讼伦烂�，身子稍稍后仰，躺在椅背上，美眸半闔，淡淡道：“別讓我失望。”
“知道了，”季楠應(yīng)聲，對她話里話外的意思充耳不聞，甚至還有心情扯出個笑來，不咸不淡地刺她：“我會和他好好在一起，不會吵架�！�
徐月懷疑季楠是成心來氣自己的。
她哽了一下，第一反應(yīng)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難道現(xiàn)在孩子的叛逆期已經(jīng)延遲到二十歲，所以季楠才會在這幾天一而再再而三地頂撞自己，再不像從前那樣聽話——？
“我會好好工作，媽�！奔鹃Я讼马�，在對方即將發(fā)火之前繼續(xù)開口：“不過我覺得，您可能有些誤解�！�
“對我來說，和楊重鏡在一起，是第一重要的事。工作是第二位。”
第113章
“決裂�！�
徐月纖長的食指在空中頓了頓。
她喘了口氣，像是即將發(fā)火，又在邊緣生生忍下去，閉了下眼。
“徐風(fēng)遙，你是不是從來沒把我的話當(dāng)回事？”徐月掌心按在桌面，剛坐下去沒有幾秒，整個人便如同繃緊的弦，重新站起來。
她盯著站得筆直的季楠，屈起食指，用力敲了幾下桌子，像是實(shí)在氣急，一度有些失態(tài)：“你是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
“連砸窗逃出去這種事都干得出來，我不說，你是不是真當(dāng)我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徐月說著說著，到最后幾乎要控制不住音量，胸口起伏了幾下，很快克制住自己的儀態(tài)，重新壓平語調(diào)，閉了閉眼，說：“我不管你前面怎么任性的，你現(xiàn)在任性夠了，就立刻給我回來，做你該做的事�！�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時間也在一刻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