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陸母臉上的笑容依舊淡淡的和煦,對程雪微微點頭:“定遠和我說,他有一段時間沒去你那里看病。
大概因為最近一段時間太忙,他的病已經(jīng)徹底痊愈。
我這次來就是想要謝謝程醫(yī)生,這么多年來為定遠做心理疏導,以后你們可以解除醫(yī)患關系了�!�
“真的嗎?定遠哥哥的病居然好了,太好了!”
不待其他人反應,陳真真就一臉開心的看向陸母,真心實意的為陸定遠高興。
可這屋子里也就只有她一個人只在乎陸母這段話的字面含義,而不在乎弦外之音。
陳旅長聽到陸母這話微微皺眉,并未作聲。
王梅和程雪的臉色有些發(fā)白。
程雪只感覺兜頭一盆冷水澆下來,讓他根本沒辦法呼吸,更沒辦法憑借著平時冷靜的心態(tài),和陸定遠的母親周旋。
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完了,肯定是陸定遠和他媽說什么了,她以后沒機會了。
王梅心里有點生氣。
這話是什么意思?
陸定遠好長時間沒去成雪那里看病,結果現(xiàn)在因為工作忙病就好了?這是明晃晃的說她兒子的病不是她女兒治好的?
陸營長生病那么長時間,在國內看了那么多醫(yī)生都沒有辦法,沒有她女兒,病怎么可能自己自愈?
明明她留洋學成的優(yōu)秀女兒為了陸定遠付出了那么多心血,結果這女人過來就輕飄飄的幾句話,把她女兒做的那么多全部蓋過。
甚至還要和他們劃清關系��?
簡直欺人太甚!就算不給她們娘倆面子,起碼要給陳家面子吧�。筷懠液喼碧^分了!
姓趙的這么上門來找麻煩,這讓他們娘倆以后在陳家還怎么做人?
王梅不敢明目張膽的跟陸母生氣,只能將心里的怒火在內心深處掩埋,笑容有些僵硬的看向陸母,聲音不解的問道:“劉嫂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陸營長不治而愈了?”
這簡直就是個笑話!
陸母雖然顧著同一個軍區(qū),同一個大院的面子情,卻也不是一個優(yōu)柔寡斷的人。
她對王梅笑得淡雅如常,任誰都看不出來她是來找麻煩的,而不是來感謝的,可說出來的話卻讓程雪如遭雷擊。
陸母:“聽聞二人在部隊有些不好的傳言,我們家定遠心大,從來都沒理會過各方的謠言,等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不知道被哪個心思不正的有心之人傳的滿大院都是。
不過沒關系,定遠已經(jīng)跟上級領導解釋清楚,他與程醫(yī)生并沒有醫(yī)患以外的其他關系。
程醫(yī)生請放心,定遠以后都會避嫌,不會讓有心之人有機會再傳出來那些不好的傳言也影響你的名聲。”
陳家的幾個人聽到這話,臉色立刻變得十分難看。
陸母每句話都在為程雪著想,可每句話都是明晃晃的訴控。
陸定遠爺爺身居高位,又對他嚴加教養(yǎng)。
他從小是優(yōu)秀的大院子弟,自己又是一個克己復禮的人,人品在整個大院里都沒得說,根本不會自己傳謠言,更不會和女同志亂搞男女關系。
如果她真的想要找對象,整個首都軍區(qū)大院的姑娘都隨他挑!
沒有人故意散播謠言,謠言不可能傳的整個大院都是。
謠言不是他傳的,那傳這種謠言的會是誰顯而易見。
這根本就是想要賴上人家��!
陸家這哪是來感謝的,這分明是過來警告程雪,以后別扒著人家兒子的!
陳旅長看了一眼程雪那蒼白的臉色,哪能不明白事情的真相?只感覺顏面盡失。
可哪怕他心里在生氣,
客人還在家里,他也只能咬牙忍著。
不好意思的賠笑道:“病好了,自然不需要再看醫(yī)生。
定遠的病治好了是好事,哪天我必須請老陸喝兩盅慶祝慶祝
�!�
陸母這次過來就是開誠布公的來告狀的,讓陳旅長看著他們家的繼女別再往他兒子身上湊。
至于他們家要如何處理,這事就跟她沒關系了。
話都說完,她也不想再繼續(xù)跟著這些人廢話,笑著站起身,“好,到時候來家里吃,嫂子給你們做。
今天中午我還得回去做飯,就不打擾你們了。
不用送了�!�
說完,陸母臉上笑容依舊,徑自離開。
陸母離開后,陳家的氣氛瞬間冷凝下來。
陳真真心里喜歡陸定遠,聽到程雪居然干出來這么不要臉的事兒,陸母走了以后她還哪能忍得住?
當即橫眉冷對的伸手指著程雪的鼻子,嬌聲破口大罵:“程雪!你還要不要臉了��?
定遠哥哥肯定不會做那些讓人誤會的事兒,肯定都是你散播謠言!
手段也太下作了,你怎么這么惡心呢?”
第620章
偶遇“真真!”陳旅長雖然心里也很生氣,卻不能讓女兒指著鼻子罵繼女,當即呵斥女兒,讓她閉嘴。
他銳利的視線定定的看向臉色蒼白,站在原地搖搖欲墜,好像下一秒就會摔倒在地的程雪,有心想要說上幾句
。
可他剛想張嘴,王梅就臉色大變,抬起手朝著站在原地的程雪使勁打。
聲音尖銳的吼道:“你這丫頭怎么就這么不爭氣��?
我怎么就養(yǎng)出來你這樣的閨女?家里的臉全都讓你丟光了!快跟你陳叔叔道歉!”
她聲音有些凄厲,下手也狠的不行。
程雪卻站在原地不躲不閃的任由她打罵,雙目無神,宛如一副軀殼一般站在原地。
陳旅長看到這母女倆的狀況,已經(jīng)到了嘴邊想要勸誡的話全都咽了回去,眉頭皺的更深。
每次都是這樣。
他對繼女雖然比不上親閨女,可也不差,至少是當做自家子侄一般對待的。
倒是妻子對繼女處處打壓的更厲害,明明他還沒有說什么,妻子就已經(jīng)開始動手。
直接導致他哪怕看到繼女的性格有點歪,也什么都不敢說,生怕妻子對繼女更加苛刻,適得其反。
陳旅長長長的嘆了口氣,伸手攔住打人的妻子,勸道:“算了,孩子不懂事兒就慢慢教,別動不動就動手。”
話落,他抬頭看向程雪,眼底一片復雜。
語重心長的勸道:“既然陸家不希望你們兩個走得近,以后就別再接觸了。
你本身就很優(yōu)秀,大院里優(yōu)秀的子弟也很多,這段時間我讓你媽給你相看相看。”
說完他不再多說,拉著還想要繼續(xù)暴走的陳真真轉身上樓。
程雪聽到繼父這話,只感覺對方像是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她臉上,打碎了她所有的傲骨和驕傲。
她是什么嫁不出去的人嗎?為什么非要像是施舍一樣,用那種表情要給她相看!
她好恨!她恨著家里每一個人!
陳真真被自家親爹拉著走,想掙脫又掙脫不開,狠狠的瞪了程雪一眼。
轉頭拉著自家親爹的胳膊搖晃著撒嬌,“爸~我想去南島~
定遠哥哥就在那里,你就讓我去吧!我以后肯定什么都聽你的~”
陳旅長對自家閨女這話根本不信。
他是一點都弄不明白,陸定遠雖然優(yōu)秀,
可也沒優(yōu)秀到天怒人怨的程度。
怎么他們家這兩個女兒全都跟中了蠱似的,非得往他身邊湊?
面對自家閨女的撒嬌心里無奈,只能板起臉來拒絕道:“不行。
陸定遠雖然優(yōu)秀,但他性子冷,不是個好歸宿。
你從小嬌生慣養(yǎng),他不包容你,你的日子只會越過越苦。
我不會同意你們兩個人在一塊�!�
陳真真聽著自家親爹那換湯不換藥的拒絕,一點兒都沒覺得心灰意冷,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聲音輕快的回答道:“定遠哥哥不包容我沒關系,我可以包容他呀~
哎呀~爸~~你就讓我去嘛~”
快讓女兒這倒貼的賠錢樣子氣吐血的陳旅長,冷酷無情的拒絕道:“死心吧,我不同意!”
程雪面無表情的看著父女倆,一個嬌嗔的撒嬌,活的天真爛漫,
一個面容無奈,雖然拒絕的嚴肅,卻根本掩蓋不住言語中的寵溺與縱容的模樣,垂在兩側的拳頭越攥越緊。
只有指甲劃破手心的疼痛,才能讓她從瘋狂的嫉妒當中冷靜下來。
為什么同樣是單親家庭,陳真真的父親就對她各種寵溺,無條件支持,連未來的一切都給她規(guī)劃好,而她的母親卻只會一言不合就動手,每一次教育都是心理打壓,讓她這個拖油瓶必須對她感恩戴德?
更可笑的是她的好繼父在外名聲極好。
所有人都說她待繼女如親女,只有她知道內里到底是多么令人惡心。
那男人只是為了在外面營造好名聲而已,從來就沒有把他當成過親人!
難道他不知道陸定遠是什么人嗎?
難道他不知道她也喜歡陸定遠嗎?
但剛才他對陳真真說過的那些話,他從來都沒有和她說過。
他根本沒把她當成過家人,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給陳真真鋪路而已。
遇到事情對他這個繼女冷眼旁觀,事后又冷酷命令。
虛偽!惡心!
這個家里的每一個人都令人窒息。
這些人都該受到報應,包括陸家人,還有那個該死的夏黎!
程雪面無表情轉身,完全不顧繼父離開后就又開始對她又哭又罵又捶打的母親,如木偶一般往門外走。
王梅見到這死丫頭不顧及他這個親媽,轉身往外走,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
她怕打擾到樓上的丈夫和繼女,再引來他們的不快,對著離開的程雪壓低了聲音怒吼道:“你這死丫頭要去哪?
你給我?guī)淼穆闊┻不夠嗎?你非想把這個家拆散才行嗎!你非要讓陳家把咱們母女攆出去,你才開心嗎�。俊�
程雪充耳不聞,行尸走肉一般往外走。
她要讓這些人不得好死!
或者,她要自己死……結束這可悲又可笑的一生。
程雪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空洞的瞳孔目視前方,像是在看路,又像是沒看,就連天空中什么時候開始飄雪她都不知道。
不知走了多久,一道身影擋在他面前。
頭頂傳來一道溫和又包容的聲音:“程小姐,介意進一步說話嗎?”
第621章
錯過了,這輩子就再也沒有機會了程雪突然聽到有人和她打招呼,可她私心里卻并不怎么想理會。
緩緩抬頭,面無表情的臉上鑲嵌著一雙無機質一般的冷漠眼眸,看向這個忽然打斷她思緒的男人。
男人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年紀,頭發(fā)打理的一絲不茍,身著一身板正的灰色中山裝,整個人散發(fā)著上位者既包容又有些壓迫感的氣息,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
可她不認識。
程雪沙啞的嗓音,冷漠無情的道:“你認錯人了�!�
說完,就想繞過男人離開。
霍煊坤見到她這表情輕笑一聲。
他沒想到,只是做公派任務來了一趟京城,還沒去接近目標人物,就這么巧的在大街上碰到。
只不過這女人現(xiàn)在看起來精神狀態(tài)并不怎么好。
正好。
他聲音溫和的道:“你不想報復陳家嗎?不想高高在上,讓那些曾經(jīng)看不起你的人全都對你仰視嗎?
像你這樣的歸國高知分子,有才華
,有抱負,做一輩子的可憐蟲,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程小姐……”
他話音一頓,聲音似有蠱惑力一般繼續(xù)道:“有些機會……錯過了,這輩子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剛剛與他擦肩而過的程雪腳步微頓,冰冷的視線飄向眼前的男人。
她不傻,這人突然攔住她,肯定有問題。
世界上不可能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尤其是發(fā)生在這種動蕩的年代。
對方要么就是與陳家有仇的派系人員,要么就是特務,而且多半可能是后者。
可是她心里清楚,他現(xiàn)在只是一個被軍區(qū)醫(yī)院辭退了的心理醫(yī)生,如果沒有意外,以他現(xiàn)在的簡歷,醫(yī)院不會錄取她。
想要憑借自己的努力報復那些人,簡直天方夜譚。
仇恨如附骨之蛆在心中蔓延,痛徹心扉的不甘在心底慢慢滋生。
雙拳握緊,她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想法,聲音冷沉的問:“你是誰?”
她這些有意隱藏,在老油條霍煊坤的眼里簡直不值一提。
只一個照面,霍煊坤就把程雪看透個明明白白。
霍煊坤卻并不透露自己的身份,而是道:“自然是能幫助你的人。”
說著,根本不理會成雪狐疑的眼神,從身上掏出來筆和本,刷刷刷幾下寫了一行字,將紙撕下來遞給程雪。
“程小姐,不用想著現(xiàn)在拒絕,今天我們會給你看到我們的誠意。
如果你愿意合作,明天這個時間去這個地址。
我們隨時歡迎程小姐的到來�!�
程雪眼睛死死的盯著霍煊坤手中那張白紙,隱藏在視線之下的饑渴根本隱藏不住。
握在身側的拳頭握了又緊,緊了又松。
最終抬起手,接過那張紙。
沒關系,就算拿了也沒必要和這些人合作。
可萬一呢?萬一有機會將看不起她,坑害她的那些人全都踩在腳下呢?
霍煊坤看著程雪那幾近瘋狂的臉,輕輕笑了笑,什么都沒說,抬步徑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