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嬌嬌沒事吧?”
何嬌也沒注意到稱呼的改變,一個勁兒地?fù)u頭。
賀裕鳴牢記男女有別,看她這樣實在心疼,顧不上那么多,忙給她拍拍后背。
“好點了嗎?”
何嬌平穩(wěn)下呼吸,微微點頭,沒想到這么丟臉,找個地縫鉆進去算了。
看她一臉的羞憤欲死,賀裕鳴甚是憐惜,低笑一聲撫慰。
“慢點說,我還不走,別急。”
“……”
何嬌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
賀裕鳴繼續(xù)道,“雖說咱們關(guān)系定下了,但必須按照流程走,領(lǐng)證辦婚禮一樣不能少,你別急�!�
他接連說了兩句別急,看來是真誤會了。
何嬌有口難言,也不解釋,誤會就誤會吧,不是啥大事。
賀裕鳴再次進屋,生怕她等急,迅速找到什么東西拿上前來。
“這里面是我這兩三年的津貼,都給你。手頭的錢如果不夠花,盡管取出來用�!�
何嬌還沒反應(yīng)過來,手里就被塞了個存折。
她像被燙到似的,趕緊還回去。
“賀大哥,我真不用,這幾天吃住都在這里,花不了什么錢�!�
賀裕鳴不伸手接,“怎么不用?我的就是你的,你先收著,至于怎么用你自己看著辦�!�
何嬌有些急了,搖搖頭還沒來得及說話,伴隨一陣號角聲,啪地一下,屋里的燈頓時全滅了。
四周陷入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熄燈了。
二人沉默片刻,賀裕鳴率先開口。
“不早了,你趕緊休息,我得快點回去�!�
他雷厲風(fēng)行,撂下這句轉(zhuǎn)身就走。
何嬌此時也顧不上什么存折,誒了一聲忙跟上。
“賀大哥,外面在下雨,你帶把傘�!�
壓根看不見,她著急地這么一邁步,也不知道被什么絆倒,整個人猛地朝前撲去。
還以為又得丟個臉,不料前面的賀裕鳴后腦勺跟長了眼睛似的,準(zhǔn)確無誤轉(zhuǎn)身一把攬住她。
“嬌嬌小心。”
纖細(xì)的腰肢落入寬厚的大掌,熾熱的溫度傳來,何嬌又有些臉紅,好在黑黢黢的看不見。
賀裕鳴也沒好到哪兒去,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他跟個雕塑似站著,雙手僵硬地攬著她,完全忘了下一步該咋辦。
直到何嬌甜軟的聲音響起,“賀大哥,沒撞到你吧?”
賀裕鳴搖搖頭,腰肢抽離,掌心還殘留點余熱。
他牽腸掛肚,戀戀不舍,捏了捏手收回胳膊。
“沒有,你小心點,我去點燈。”
好歹是軍人,視力好得很。
也就是關(guān)燈的剎那,雙眼適應(yīng)不了黑暗才會抓瞎,緩一會兒,四周亮如白晝
他點好煤油燈,拎過去放桌上。
何嬌也趕緊回去,從行李箱里翻出把傘。
“賀大哥,你撐這個,別淋濕感冒了�!�
賀裕鳴杵在原地,眼睜睜瞧著一把小洋傘被塞到懷里。
媳婦心疼自己呢,他美得冒泡,也沒仔細(xì)看,接過去叮囑。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任由何嬌把他送到門口,他撐開傘,揮揮手冒雨離開。
回到宿舍,特意把傘撐在門口晾干。
想到以后嬌嬌會是自己的媳婦,他樂得睡不著。
興奮得輾轉(zhuǎn)難眠,躺床上烙了整宿的煎餅,幾乎睜眼到天明。
簡單洗漱之際,只聽外面一聲吆喝。
“我滴個娘!這什么玩意兒?花里胡哨的?”
“這不一把傘么?還用問!像是女同志的�!�
“給我瞧瞧,這輩子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傘�!�
“你小心點,弄壞了看老賀不削你,我猜應(yīng)該是他那未婚妻的�!�
外面?zhèn)鱽頁寠Z傘的動靜,嚇得賀裕鳴呸的一聲吐掉泡沫,就這么捏著牙刷和杯子沖了出去。
“干啥呢干啥呢!給我放下!”
他這么一呵斥,宿舍里的兩人立馬頓住手腳。
紀(jì)濤瞥見他嘴巴一圈的牙膏,樂得笑出聲來。
邵同峰撐著那把傘,轉(zhuǎn)著把手,小花傘也跟著轉(zhuǎn)得溜圓。
他嘿嘿一笑,擠眉弄眼問。
“這傘是不是你那未婚妻的?”
第14章
結(jié)婚報告
賀裕鳴看他們這么糟蹋嬌嬌給的傘,心疼壞了。
大步上前奪過來,小心翼翼收好,檢查上面的小碎花,氣不打一處來。
“關(guān)你屁事!”
紀(jì)濤哈哈大笑,指著他問。
“老賀,不文明了吧?在你未婚妻面前也這么不講禮貌��?”
聽他陰陽怪氣,賀裕鳴上前將他們倆撞開,放好杯子牙刷,寶貝地又把花傘看了看。
“你們懂個球�!�
紀(jì)濤二人遞個眼神,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邵同峰湊上去八卦問,“老賀,看你這樣子,那小姑娘手到擒來呀?”
賀裕鳴眉頭一皺,不喜歡他用這種詞形容嬌嬌,橫眉豎眼警告。
“邵同峰,嬌嬌以后是我媳婦,你態(tài)度放尊重點,開玩笑要有度�!�
邵同峰嘿喲一聲,畢竟是作戰(zhàn)多年的戰(zhàn)友,話說不好聽點,穿過同一條褲子,見他虎著臉也不敢呲著大牙傻樂,立馬正色。
“聽張立那小子說,你這八字還沒一撇呢,今天這么硬氣,難不成談攏了?”
賀裕鳴淡淡應(yīng)了一聲,驚得他們倆目瞪口呆。
“還真談妥了?”
對上倆人狐疑的目光,賀裕鳴和團長覺得自己的魅力備受打擊,氣得反問。
“我哪點差了?看你們這熊樣!”
紀(jì)濤老實巴交不吱聲,邵同峰大嘴巴最愛瞎胡扯,嘖嘖有聲搖頭感慨。
“老賀,不是我這個做哥的不給面子,你雖然不差,但配人家小姑娘,多少有點不夠了�!�
賀裕鳴氣結(jié),一雙眼睛瞪得溜圓。
“去去去,瞎扯蛋!”
三人插科打諢半天,他還惦記著給嬌嬌打飯,得意洋洋拎上那把傘,故意去食堂繞了好幾圈。
短短十多分鐘時間,幾乎整個部隊都知道賀團長快要有新媳婦了。
他拿著飯盒迫不及待想見到何嬌,到了院子外面,還特意理理身上的軍裝,確保精神倍兒棒,才邁步進門。
“嬌嬌!”
他親昵地這么一吆喝,屋子里的何嬌被嚇了一跳。
她昨晚沒怎么睡好,剛剛才起,都沒來得及洗漱。
聽到動靜趕緊過去開門,前腳把人迎進屋,隔壁院子后腳就把大門開了條縫。
劉珍眨眨那雙帶笑的眼睛,賀裕鳴的稱呼她自然也聽見了。
昨兒個都還稱呼妹子呢,今兒就是嬌嬌啦?
難不成,她昨天的極力撮合起作用了?
晚點問問老紀(jì)。
“娘,娘,妹妹把水打翻了!”
身后傳來大兒子大驚小怪一聲嘶吼,氣得劉珍罵罵咧咧。
“紀(jì)三妹,你干什么!信不信老娘今天把你揍死你?”
桌邊聽到這話的小丫頭麻溜地從椅子上滑下來,生怕被打,飛快地跑開。
口齒不清,聲音還挺洪亮,“媽,不是故意的!”
劉珍沖進去,桌上杯子倒了,里面的水流得滿桌都是,大小兩個兒子神神在在吃著手里的饅頭,壓根不管他們娘倆。
她氣不打一處來,戳戳兩個兒子的腦袋。
“跟你們爹一個臭德行,就知道吃吃吃,還不把桌子擦了!”
老大跳下去轉(zhuǎn)一圈,隨手抓了塊布,看也沒看直往上面擦。
劉珍看清楚后一聲大叫,“紀(jì)老大!那是老娘的肚兜!”
紀(jì)家的雞飛狗跳動靜不小,隔壁的何嬌他們聽得一清二楚。
兩人相視一笑,賀裕鳴解釋。
“嫂子他們家一直這樣�!�
何嬌在他的注視下小口小口吃著早飯,若有所思問。
“上次在院子門口碰到那三個孩子,都是他們家的?”
賀裕鳴點頭,“之前嫂子帶著孩子一直住鄉(xiāng)下,老紀(jì)被分配來這邊后,有了房子才叫他們過來隨軍。”
何嬌恍然大悟,“那這附近還挺熱鬧�!�
賀裕鳴不以為然,“我平時除了睡覺幾乎不在家,和鄰居沒太大往來,以后你沒事多找他們走動走動,也不至于無聊�!�
何嬌沒吱聲,還無聊呢,她都險些和邵家嫂子干起來。
賀裕鳴舍不得和嬌嬌分開,奈何還要跑去訓(xùn)練,想到和小姑娘結(jié)婚,需要忙活的事情還很多,他看了眼院外起身。
“行,那你先吃飯,我去忙�!�
何嬌見他要走,跟起身去送。
他大步流星出了院子,不經(jīng)意這么回頭,遠(yuǎn)遠(yuǎn)瞅見小姑娘還倚在門口呢。
一雙水汪汪的眸子望眼欲穿似的,他這顆心立馬變得火熱。
半刻都不愿停留,飛速趕往校練場。
休息的空檔,找到隔壁的邵同峰。
他正倚在欄桿上抽煙呢,聽到后面的正步聲,嚇得猛地回頭。
見到熟人偷摸松口氣,沒好氣問。
“你干啥?”
賀裕鳴湊上前,環(huán)顧四周后小聲問。
“中午有空沒,幫我個忙�!�
看他神神秘秘,邵同峰眉頭皺成一團。
“什么忙?”
賀裕鳴清了清嗓子,立正身板飛快嘀咕了句。
“幫我寫個結(jié)婚報告。”
他們附近這幾個軍官,也就邵同峰一個人念過小學(xué),當(dāng)時國家有難,他們這些大字不識的莽夫豁出命上了戰(zhàn)場。
幾年都是在部隊舞刀弄槍,哪兒能擠出時間學(xué)習(xí)?
他別說寫報告了,連自己名字都不認(rèn)識。
邵同峰怔了怔,隨即被逗得哈哈大笑,眼見遠(yuǎn)處的士兵朝這邊看來,他立馬正色,湊近了反問。
“你咋報告都不會寫?聽說政委給你報了個什么掃盲班,你沒去?”
不等賀裕鳴吱聲,邵同峰語重心長勸解道。
“老賀不是我說你,知識就是力量,好歹認(rèn)幾個字吧?聽說你那新媳婦可是知識分子,不擔(dān)心人家瞧不上你?”
賀裕鳴之前沒考慮過這個,被他這么一點,心下還真有些忐忑。
小姑娘模樣俊,又是個念過書的,他要一直是文盲,以后連共同話題都沒有。
不行,得進步,得學(xué)習(xí)!
他目光一凜,背著手念叨,“掃盲班這不上著么?年紀(jì)大了記性不好,學(xué)習(xí)跟不上。你先把報告給我寫了,等結(jié)完婚,有嬌嬌教我,我還需要去什么狗屁班?”
看他這撿著寶的得意神情,尾巴都快翹上天,邵同峰越看越不得勁兒,沒好氣哼了一聲。
“成,晚點給你�!�
第15章
較量
賀裕鳴心里的大石頭落了地,轉(zhuǎn)身剛要離開,遠(yuǎn)遠(yuǎn)看到一列隊伍從不遠(yuǎn)處小跑過來。
其中一列打頭的,正是他橫豎看不順眼的情敵,周文海。
瞇了瞇眼,他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即將離開的邵同峰,使了個眼神問。
“你團里的?”
邵同峰探頭瞥了眼。
“是啊,咋了?”
賀裕鳴點點頭沒吱聲,摘下帽子遞給他。
在邵同峰納悶的注視下,他又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挽挽袖子,踱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