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邵成澤手伸了過去，但是?沒接錢，指腹碰了碰她的手背，只一下，馬上就撤開?，她的手背冰涼。

    “肚子難受？”

    她平常還好，一到那幾天就容易手腳發(fā)涼。

    程瑾瀾眉心蹙起，將錢直接塞到?了他的西裝口袋里，又退后?兩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涇渭分明。

    “不管程俐淇跟你說了什么，都是?小孩子自己的想法，你不用當(dāng)真。”

    邵成澤看著她還有些惺忪的眼睛，他自然知道，即使她夢到?了他，在睡夢中叫了他的名字，也不可能是小俐淇所說的那種想。

    但是?恨到?入夢，也是?一種想，不是?嗎？如果她恨他，是?不是說明他曾走到過她的心里。

    “老二?，院子里停的車是誰的呀？”門口處傳來費祖薈的聲?音。

    程瑾瀾這兒和她爸媽家緊挨著，相鄰的墻上有一道門，是?打通的，平常家里人都是?走這道門，費祖薈知道女兒這兩天身體不舒服，便把飯給她們端到?了這邊，省得再?來回折騰。

    玄關(guān)處的門半掩著，費祖薈推開?門，沖著客廳里問，是?沒見過的車牌，這么一大?早過來。

    程瑾瀾眼疾手快，拿起桌子上她隨手扔的墨鏡，不由分說，掛到?了他的鼻梁上。

    費祖薈站定在玄關(guān)處，看?著客廳正中央戴著黑超的高大男人，愣了一下神，“這位是?？”

    無論說什么，費祖薈恐怕都會誤會，程瑾瀾只能用酒店同事的身份來擋一下。

    程俐淇搶先媽媽一步回答外?婆，“外?婆，這位叔叔是?送外?賣的，我?今天早晨突然想吃楓爺爺家的小豬豬奶黃包，外?賣叔叔就把奶黃包給我?送了過來，還有媽媽外?婆外?公曲奶奶大?舅舅喜歡吃的，也都一塊兒送了過來，叔叔好厲害的，一個人能送這么多東西�！�

    程俐淇說完還沖爸爸媽媽悄悄地眨了眨眼睛。

    媽媽說現(xiàn)在還不能讓外婆知道，我?爸爸是?我?爸爸這件事。

    爸爸說他是我爸爸這件事，是?我?們?nèi)齻�人之間的秘密。

    她好聰明的，讓爸爸當(dāng)外?賣叔叔，這樣他們的秘密就不會被外婆知道了。

    邵成澤的手已經(jīng)抬了一半，原是?想摘下墨鏡，自我?介紹，這下只能把手原封放了回去，他總不能拆自己親閨女的臺。

    程瑾瀾忍住想扶額的沖動?，幫閨女繼續(xù)圓這個漏洞百出的說法，“酒店的新員工，我?上午晚去一會兒酒店，他來找我說點工作上的事情，小俐淇想吃奶黃包，正好順路，我?便讓他帶了些楓叔家的飯�！�

    程瑾瀾對?費祖薈解釋完，轉(zhuǎn)身對?邵成澤說，“你先回酒店，剩下的事情等我去了酒店再說。”

    清澄水潤的眸子里，滿是?威脅。

    邵成澤配合她的威脅，做出一副好員工的姿態(tài)，“好的，程總，那我?就先回去。”

    程瑾瀾淡淡地嗯了一聲。

    程俐淇笑咪咪地向爸爸揮了揮手，說叔叔再?見。她好喜歡這個游戲，好像在捉迷藏一樣，只有她和媽媽知道爸爸藏在哪里。

    “程夫人，您好�！鄙鄢蓾山�(jīng)過費祖薈身邊，停下腳步，向她問好。

    “你好�！辟M祖薈微微頷首。

    不過她總覺得哪里怪，可又不知道是?哪兒怪，這個小伙子長得挺精神的，也挺有禮貌，就是?這大?陰天的，又是?在屋子里，怎么還戴個墨鏡。

    邵成澤出了門，程瑾瀾接過費祖薈手里的東西，分散她往外?看?的注意力，“媽，老大?過來吃飯了嗎，我?有點兒事情想找他。”

    “沒，”費祖薈收回視線，沒好氣地回程瑾瀾，“我?給他打電話沒接，沒準是昨晚又去了哪個酒場，睡到?現(xiàn)?在還沒酒醒，我?是?懶得管他了，三十都要拐彎的人了，我還能管到什么時候去，他愛怎么樣怎么樣吧，這樣他省心我也省心�！�，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程俐淇咽下嘴里的奶黃包，對?費祖薈說，“奶奶，您得管大?舅舅，您要是?不管他，他得沖飛到?天上，跑到火星去�！�

    聽到外孫女軟糯糯的話，費祖薈笑?得眼睛都沒了，“那是?得管，總不能讓你大舅舅跑到火星去，咱再?也見不到?他。”

    程俐淇點?點?頭，就是?這樣，火星太遠了，她想每天都見到大舅舅。

    程瑾瀾站在窗前，看了一眼開出院門的車，若無其事地對?費祖薈說，“媽，我?先去洗漱�！�

    費祖薈現(xiàn)在眼里只有小外孫女兒，都沒聽到?女兒的話。

    程瑾瀾洗漱到?一半，臉上滿是洗面奶的泡沫，半睜著眼剛要沖水，被身后?出現(xiàn)?的人嚇了一跳，“媽，你要嚇死我�！�

    費祖薈走進洗手間，靠到?旁邊柜子上，叫她的名字，“程瑾瀾。”

    程瑾瀾看她媽這個樣子，心里咯噔一下，以為是?事情暴露了，她媽應(yīng)該沒見過他，怎么會認出來，還是?說程俐淇說漏嘴了。

    “出什么事兒了，您這么嚴肅？”程瑾瀾不動聲色地繼續(xù)洗臉。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她不嚴肅不行，不嚴肅起不到?震懾作用，費祖薈道，“你還記得不記得你前兩天說過的話，不喜歡年紀小的，讓我給介紹同齡的男生，這話是?你說的對?吧？”

    “對?�！�

    “那我這兒現(xiàn)在有個和你一般大?的男孩子，你要不要見？”費祖薈怕她推脫，“話可是你親口說的，不是?我?逼你的，你不能說完，我?當(dāng)了真，把人給你找來了，你又拿工作忙沒時間見來敷衍我?，你要是?這樣，可跟拿你媽耍著玩沒區(qū)別哈�！�

    費祖薈還要繼續(xù)，程瑾瀾沖干凈臉上的泡沫，抽出兩張洗臉巾來，抹去臉上的水珠，回她媽，“我?見�！�

    費祖薈一愣，“真的？”

    “嗯。”

    “那你想什么時候見？”

    “看?對?方的時間，我?這幾天晚上都有空�！�

    費祖薈沒想到這么容易，既然閨女好不容易松了口，當(dāng)然要趁熱打鐵，省得她到?后?面變了卦，“要不今晚？”又想起她這兩天身體不舒服，“算了，還是?得晚兩天，你這兩天身體不舒服。”

    “不用，就今晚吧，吃頓飯而已。”

    費祖薈狐疑地看?她兩眼，總覺得她答應(yīng)得這么痛快，不對?勁兒，“你別是給我憋什么壞兒吧？”

    程瑾瀾笑?，“我能憋什么壞，不是?您說的，多見見男孩子，多約約會，談?wù)剳賽邸！?br />
    “你要是真這么想就好了，那這件事兒就算定下來了，就今晚，我?把你電話給人家，人到?時候和你聯(lián)系�！�

    “好�！背惕獮懡o費祖薈吃定心丸，“媽，我?肯定會去�！�

    費祖薈這才放心下來。

    程瑾瀾到?了瀾川，一出電梯，看?見正對?著電梯的會議室里，桌上擺滿了某個牌子的點心和飲料。

    唐益成看?見程瑾瀾，快步走過來解釋現(xiàn)?在的情況，“程總，瓊淼的邵總讓人送來了甜點和咖啡，說是辛苦咱們會議部的同事�！�

    程瑾瀾點?頭表示知道了，對?唐益成說，“你在群里回一句，謝謝邵總對瀾川工作的支持。”

    “好的，”唐益成雙手遞過一個盒子，“程總，這一份是?給您的�！�

    程瑾瀾連看都沒看盒子，“我?不吃，你給他們分了吧。”

    她來姨媽是吃甜的會好受些，但不想吃他送的。

    唐益成剛想說什么，程瑾瀾已經(jīng)推門進了辦公室。

    唐益成看著手里的盒子，邵總為了送出這份甜點?，也是?煞費苦心，照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是?邵總想破鏡重圓，程總壓根不給他圓的機會，程總的性格，說一不二?，她決定的事情，很難輕易改變，邵總的路應(yīng)該不太好走。

    程瑾瀾今天狀態(tài)稍微好了點兒，她處理了一下前兩天積壓的工作，中間收到?了對?方添加微信的申請，確定了晚飯的時間和地點。

    連對?方的基本資料都沒問，就答應(yīng)赴了這場約，也不知道是?在敷衍誰，程瑾瀾想，大?概最想敷衍的就是她自己吧。

    程瑾瀾下午提早從酒店出來，先去幼兒園接程俐淇回家，然后?再?去餐廳，自從出了偷拍的事情，能她自己去接，她都盡量自己去。

    放學(xué)時間，幼兒園門口的車和人都很多。

    程俐淇一看到媽媽，邊興高采烈地叫媽媽，邊往外?跑，程瑾瀾半蹲下身子迎她，一個胖胖的小男生看到了自己媽媽，也跟小飛機一樣往外?沖，沖得太快，不小心撞到?了程瑾瀾。

    程瑾瀾穿的是?高跟鞋，身子稍一歪，重心就容易失衡，人眼看?著要倒，身后過來一個人托住了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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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回頭，程瑾瀾也知道是?誰，有些人的呼吸和味道是刻在骨子里的，她靠著他胳膊上的力量站穩(wěn)，然后?，迅速地離開了那個懷抱。

    “媽媽，你有沒有摔到哪里？”程俐淇急著問。

    程瑾瀾安撫她，“媽媽沒事兒，哪兒都沒有摔到。”

    小男孩兒被媽媽領(lǐng)著來道歉，程瑾瀾擺手說沒事兒，跟小男孩兒沒關(guān)系，是?她自己沒站穩(wěn)。

    程俐淇看到媽媽哪兒都好好的，才放心下來，她一只手握住媽媽，另一只手握住旁邊的爸爸，今天爸爸媽媽一起接她放學(xué)，她好開?心。

    “媽媽，爸爸剛才好厲害的，一下子沖了出來，把媽媽抱住了�！�

    程瑾瀾摸摸她的小辮子，沒有說話，只是?對?她笑?了笑?。

    程俐淇又看向邵成澤，“爸爸，你今天是?不是?工作不忙，所以來接我?放學(xué)？”

    邵成澤也摸了摸她的小辮子，“是?的，爸爸今天工作不忙�！�

    “太好了�！背汤�淇搖搖晃晃地甩著自己的小辮子，“媽媽，我?們今天可不可以去逛商場？我?們小朋友的節(jié)日要到?了，我想送沈初七和云綺禮物�！�

    程瑾瀾回答，“媽媽待會兒有事情，今天不能陪你逛商場，等周末好不好？”

    “啊~好吧。”程俐淇有點蔫兒。

    邵成澤不知道她是?真的有事情，又或者更大概率是刻意避開他的借口。

    他和她商量，“我?能不能帶她去逛，等你辦完事情，我再帶著她去找你�！�

    程俐淇又高興起來，“可以這樣嗎，媽媽？”

    過完兒童節(jié)，再?過十天就是?媽媽的生日，她還沒有選好給媽媽的生日禮物，如果爸爸陪她逛商場，她今天就可以和爸爸一起選給媽媽的生日禮物了。

    程瑾瀾看?著她臉上的興奮，應(yīng)下她，“好，那媽媽結(jié)束后給你打電話�！�

    “嗯嗯呢，媽媽，我會乖乖地跟著爸爸，不亂跑，媽媽好好辦事情，不用擔(dān)心我?�！�

    程瑾瀾捏了捏她的小手，“真乖�！�

    程瑾瀾到最后都沒和邵成澤說一句話，也沒看?過他一眼，程俐淇被爸爸抱在懷里，沖媽媽的車招手，囑咐媽媽慢點開車。

    等媽媽的車走遠了，程俐淇摟上爸爸的脖子問，“爸爸，你還沒學(xué)會怎么哄媽媽開心嗎？”

    “暫時還沒有�！�

    “好吧�！背汤�淇安慰爸爸，“爸爸你也不用��(dān)心，你雖然不能讓媽媽開?心，在這個世界上，肯定會有別的男孩子能夠讓媽媽開心的�！�

    邵成澤的臉色一變。

    “就像我?，我?不開?心的時候，周嘉恒哄我?，我?還是?不開?心，沈初七哄我?，我馬上就能開心了�！�

    邵成澤的臉色再變。

    “爸爸，這是?不是就是喜歡和不喜歡的區(qū)別？”

    邵成澤的臉已經(jīng)看不出是什么顏色。

    第

    23

    章

    程瑾瀾與人?有約，

    習(xí)慣早到?，但也不會太早，一般提前十分鐘左右，

    她到?的時候，

    對方已經(jīng)到?了，至少第一印象不算太壞，

    她喜歡守時的人?，最討厭人?遲到?。

    對方是個ABC，

    海外家族企業(yè)，到?他這兒是第三代，剛接手國內(nèi)業(yè)務(wù)的拓展，相貌不用?說，費祖薈提前把過關(guān)，

    肯定出挑，人?很?紳士，

    不裝腔作勢，雖然從小在國外長大，但不會一句話里面夾雜著N個英文單詞，

    話題的切入點也會讓人?放松，

    聊美食，

    聊本地的風(fēng)土人?情。

    程瑾瀾向?qū)Ψ教拐\，“我有一個女兒，今年六歲。”

    他回，“肯定很可愛�！�

    應(yīng)該事先知情，沒有驚訝。

    很討喜的一個回答，

    不會讓人?反感。

    是一個各方面都不錯的人?，可是再不錯，

    她精神也沒法?集中起?來，頻頻出神。

    對方有所察覺，但也沒有不悅，在她出神的時候，就安靜地品酒吃菜，程瑾瀾多少有些抱歉，既然她決定來吃這頓飯，就應(yīng)該給對方起碼的尊重。

    “抱歉，我今天狀態(tài)不太好。”程瑾瀾歉疚地笑笑。

    何知騫回，“程小姐不用?道歉，吃飯本就該是一件放松的事情，我累的時候也喜歡放空自己�！�

    程瑾瀾心念一動，為?他這份恰到好處的熨帖。

    她問?，“何先生為什么會同意來相親？”

    她身邊有很?多ABC，都不喜歡用相親的方式來結(jié)識另一半，更何況，以何知騫的條件，就算他不主動，身邊也應(yīng)該不乏追求者。

    何知騫答，“其一，我如?果不來，在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大概每天都會定時定點接到我母親的越洋電話轟炸，讓我在三十?歲之?前結(jié)婚，是她給自?己定下?的新年目標�！�

    程瑾瀾笑了，為?他的坦誠。

    “其二，”何知騫舉起?面前的酒杯，輕輕地晃了晃，看著酒杯上反射過來的燈光，思緒好像也飄到?了別處，“我不想讓自己回頭。”

    程瑾瀾一愣，“嗯？”

    “我心里有動搖，但又不想被?動搖，所以，急于想往前走一步。”何知騫看程瑾瀾，眼睛似能看透人?心，“我猜，程小姐的理由和我一樣�！�

    何知騫自?認看人?還算準，這位程家二小姐和他應(yīng)該是一類人?，有自?己的驕傲，心房重?，所以，容忍不了任何欺騙和利用，信任崩塌過一次之?后，很?難說服自?己再去相信。

    程瑾瀾眼里的笑容變淡，消失，直至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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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聊天的內(nèi)容無關(guān)痛癢，誰都沒有再去深入剛才的話題。，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單是程瑾瀾提前結(jié)的，女士主動買單，意思很?明顯，

    何知騫為?自?己剛才的直接道歉，“希望我沒有冒犯到程小姐�！蹦赣H說得對，他得學(xué)會看破不說破，尤其是在女士面前。

    程瑾瀾搖頭，“沒有冒犯，何先生剛回國，我理應(yīng)作為東道主請客，算是接塵宴�！�

    何知騫笑著說，那下?次有機會一定要請回來。

    程瑾瀾回，“當(dāng)然�！�

    只是彼此都知道，如?果不是生意場上碰到?，應(yīng)該沒有再吃飯的機會了。

    程瑾瀾沒有覺得有被?看穿的冒犯，她只是無意做別人衡量自己內(nèi)心的墊腳石，同樣，她也不想去拿別人?，去對自?己的心，投石問?路。

    程瑾瀾婉拒了何知騫讓他的司機送她回家的提議，她怕今晚會喝酒，已經(jīng)讓家里的司機提前候著了。

    和何知騫分開后，程瑾瀾打電話給程俐淇，沒人?接，應(yīng)該是手表沒電了，程瑾瀾又撥出邵成澤的號碼。

    接起?得很?快，是程俐淇的聲音，“媽媽！你辦完事情了嗎？”

    “嗯，你逛完商場了嗎？”

    “商場逛完了，現(xiàn)在我和爸爸在做別的事情�！�

    程俐淇和爸爸一起在做陶瓷，要送給媽媽做生日禮物，還不能讓媽媽知道。

    “還有多久結(jié)束？”

    程俐淇問?爸爸，“爸爸，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