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那可要命!
年輕要飯花子忙道:“我真不知道。”
關山月道:“我再提醒你兩句,我那個小兄弟人相當黑,長了一雙魚似的圓眼,穿一身水靠,好水性……”
年輕要飯花子還是那一句:“我真不知道�!�
關山月道:“你要不是‘北丐幫’的弟子,我或許會信,奈何你是‘北丐幫’的弟子�!�
伸左手抓起了年輕要飯花子的右胳膊。
年輕要飯花子機靈一顫,忙叫:“我聽說這么個消息……”
住口不言,沒說下去。
關山月沒松手,道:“我聽著呢?”
年輕要飯花子忙道:“運河往大江去,過‘揚州’不遠有個漁人,昨天網了一條人魚�!�
關山月道:“人魚?”
年輕要飯花子道:“不錯,人魚,消息是這么說的,我也只聽說這么個消息�!�
關山月道:“怎么樣一條人魚?”
年輕要飯花子道:“這就沒聽說了。”
關山月道:“是嗎?”
年輕要飯花子道:“真的。”
關山月道:“這個稀罕物,這么件稀奇事,相信一定轟動遠近,你‘北丐幫’會不派人去看個究竟?”
“還真是。
遠近去的人還一定不在少數。
年輕要飯花子道:“那漁人就是怕驚動遠近,沒敢讓人知道,只有我‘揚州’分舵得到了消息,也曾派人去看過:可是那漁人不承認,說沒這回事,分舵弟子也曾搜尋他家附近,也沒能發(fā)現什么,甚至連一點可疑跡象都沒有�!�
關山月道:“那么,你是哪里得來的這消息?”
年輕要飯花子道:“聽一個漁人說的�!�
關山月道:“跟那個漁人一個漁村的?”
年輕要飯花子道:“不是,只是碰巧昨天在同一個地方打魚�!�
關山月道:“他看見了?”
年輕要飯花子道:“一定是�!�
關山月道:“又去問過他么?”
年輕要飯花子道:“問過,他說他確實看見那個漁人打上來黑――一條,挺大,挺長,好不容易才拉上船,他認為是人魚�!�
關山月道:“怎么說?”
年輕要飯花于道:“他說既像魚又像人,遠了些,沒看清楚。”
關山月道:“他沒有劃近去看看?”
年輕要飯花子道:“他想劃近去看仔細,可是那個漁人當即就劃船走了,不知道是怕人看見還是怎么?”
關山月道:“你也不能確定?”
年輕要飯花子道:“我只是聽說這么個消息,也只知道這么多。”
看來他也不能確定。
關山月道:“你說運河經大江去,過‘揚州’不遠,是說那漁人昨天打漁的地方,還是說那漁人住的地方?”
年輕要飯花子道:“是說那漁人住的地方�!�
關山月道:“那叫什么漁村?”
年輕要飯花子道:“那不是個漁村,只住著那漁人一戶�!�
關山月道:“是么?”
年輕要飯花子道:“這還假得了么?你一到那兒就知道了�!�
關山月道:“這倒是�!�
年輕要飯花子道:“你問過我了,我也說了,是不是能放我走了?”
關山月道:“放你走?”
年輕要飯花子臉有乞求色:“是的�!�
關山月道:“我倒不怕什么,可是一旦放走了你,會給我那小兄弟家招禍�!�
年輕要飯花子忙道:“不會,我絕不會把今早的事說出去�!�
關山月道:“奈何棄宗忘祖,賣身投靠之輩的話都不可信�!�
年輕要飯花子忙道:“我……”
關山月道:“就算我不為我那小兄弟一家,你等棄宗忘祖,賣身投靠,助紂為虐,為虎作倀,該殺:輪流守在‘梅花嶺’上,殘害前來憑吊一代孤忠的漢族世胄,先朝遺民,該殺;我若不殺你,愧對眼前的一代孤忠,愧對漢族世胄,先朝遺民,更愧對‘揚州十日’死難的漢族世胄、先朝遺民在天之靈――”
話聲還沒落,年輕要飯花子奮力騰身。
顯然,他是知道活不了了,還是要跑。
也難怪,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
這回,不能說他不夠快,這回他絕對夠快,因為他已經騰起了身,而且已經騰起了一人多高。
但是,就在這時候,他猛然覺出右腳脖子上像上了一道鐵箍,緊接著一股強大的勁力硬生生的把他拉了下來,砰然一聲摔在了地上,摔得不輕,一時沒法再站起來。
他看見了關山月的臉,在眼前,在上頭,也聽見了關山月說話,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這一回比上一回快了些,奈何還是不夠快。”
年輕要飯花子心膽欲裂,叫:“你――”
關山月道:“‘杭州’岳武穆墓前有奸佞長跪;‘揚州’史閣部墓前,也該有棄宗忘祖,賣身投靠之輩長跪。你的份量雖然遠不如‘杭州’岳墓前長跪的奸佞,但此時此地,也只就是你了�!�
年輕要飯花子魂飛魄散,想大叫求援,剛張嘴喉頭就中了一指,叫不出聲了。
關山月道:“不要急,你的同伴總會發(fā)現你的。”
一把抓起了年輕要飯花子,提著他再次到了史閣部衣冠冢前,放下年輕要飯花子,使他在冢前跪倒,然后一指點在他后腦上!
第
6
卷
第
三
章 痛下殺手
關山月照年輕要飯花子說的,在過“揚州”往大江去不遠的運河邊上,找到了一戶人家,還真只孤零零的一戶,遠近看不見別的人家。
這戶人家不是一般的茅草房子,而是磚瓦房,一明兩暗,還有一圈竹籬,兩扇柴扉,頗為精雅。
磚瓦房而不是茅草房,這戶打漁的不同于一般打漁的。
一般漁村的漁民,十家有十家都是住茅草房,蓋不起磚瓦房。
打漁的靠雙手,憑勞力,頂著風吹雨打太陽曬,養(yǎng)活一家老小,辛苦度日,能三餐溫飽,有間茅草房子供一家棲身,已經算不錯了,哪里來的磚瓦房��?
怎么這家打漁的與眾不同?不但住的是三間磚瓦房,還有一圈竹籬、兩扇柴扉,日子過得比別人好?
難道,他每天打的魚比別人多,價錢賣的比別人好?
如果不是竹籬外,柴扉前曬著魚網,關山月還不敢確認,這戶人家就是年輕要飯花子說的那戶漁民。
也就因為看見竹籬外,柴扉前曬著魚網,關山月才認為這個打漁的此刻在家,沒出去打漁。
兩扇柴扉關著,關山月上前輕敲。
柴扉剛響兩聲,里頭有人說了話,是個低沉話聲:“誰呀?”
話聲雖然低沉,可是聽得出來,中氣足,有勁道。
本來嘛,要是連說話都沒勁道,中氣不足,那種身子骨還能打漁?還能吃這碗辛苦飯?
關山月應道:“我,找人的�!�
步履聲響動,有人從屋里出來開門了,相當輕捷的步履聲。
也不足為奇,長年打漁,撒網收網,不但得兩膀有勁,兩腿也得有力,走起路來當然輕捷。
柴扉響動,兩扇打開,一個人當門而立。
這個人,近五十年紀,一身漁民打扮,中等身材,人黑,有點瘦,鷂眼鷹鼻,看上去像個深沉人,他上下一打量關山月,說了話:“找誰?”
只這么兩個字,臉上沒表情,也不夠和氣。
關山月道:“聽說此地有人打上來一條人魚……”
那漁人沒等關山月把話說完:“你找錯地方了�!�
說完話,就要關柴扉。
“請等一等!”關山月拾手抵住柴扉。
那漁人道:“我說過了,你找錯了地方�!�
仍是面無表情,話聲冷冷的。
若是照那年輕要飯花子的說法,漁人應該是不堪其擾。
關山月道:“怎么見得我找錯了地方?”
那漁人道:“因為我不知道有這回事�!�
關山月還待再說。
那漁人已經又說了話:“你上別處打聽吧!不要擋門,我要關上了�!�
他又要關柴扉。
關山月沒收手,道:“請告訴我,我該上哪里去打聽?”
那漁人道:“我不知道,沒法告訴你,你愛上哪里打聽上哪里打聽�!�
真夠和氣。
他再次要關柴扉,這次用了力,用的力還下小,也顯示他的力氣不小。
關山月就是不收手,漁人關不上,甚至連動都動不了,他臉色變了:“你……”
關山月道:“我既然到這里來找你打聽,就是知道我來的地方沒有錯,該找你打聽。”
那漁人道:“可是我已經告訴你了!”
關山月道:“那是你說的,我聽不進�!�
那漁人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關山月道:“你已經知道了�!�
那漁人道:“我已經告訴你了!”
關山月道:“我也已經告訴你了。”
那漁人道:“你再下讓我關門,我可要叫了�!�
關山月道:“你在這里叫,有人聽得見么?”
那漁人道:“附近雖沒人家,運河里可有來往的大小船只。”
還真是,此地就在運河邊上,運河來往的大小船只絡繹不絕,只要漁人嚷嚷一聲,來往的大小船只一定聽得見。
關山月道:“那你就叫吧!知道你打上一條人魚的人就更多了,而且很快就傳到了運河上下游�!�
還真是。
那漁人沒大叫,可卻怒叫:“你這個人講理不講理?”
關山月道:“我有個小兄弟,人黑,一雙圓眼,好水性,昨天在這一帶水里不見了,他要是惹了什么事,我愿意承擔,愿意賠不是�!�
那漁人道:“你跟我說這干什么?”
關山月道:“這打上來的人魚要是他,請把他交還給我,我也愿意重謝。”
那漁人道:“你這個人是……我不是說了么?我不知道,你找錯了地方!”
關山月道:“我也說了,我不認為我找錯了地方�!�
那漁人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聽誰說的?”
關山月道:“這無關緊要。”
那漁人道:“自然要緊,你不能空口說白話,總要有憑有據�!�
關山月道:“你把我聽誰說的,當做憑據�!�
那漁人道:“你不是憑他說的,找到我這兒來的么?”
關山月道:“自是有人跟我說,不然我怎么會知道你,找到你這兒來?”
的確。
關山月就是不說是“北丐幫”年輕要飯花子告訴他的。因為“北丐幫”“揚州分舵”很快就會發(fā)現弟子遭人懲處,一旦下令緝兇,傳話四處,那漁人會想起他跟他的小兄弟,想起他倒還好,想起他的小兒弟,他小兄弟一家三口就會有大禍。
那漁人道:“你不說你是聽誰說的,就是空口說白話。”
關山月道:“我不妨告訴你,我空口說白話也好,有憑有據也好,要是照江湖人的做法,根本不用跟你羅唆這么多。”
那漁人道:“照江湖人的做法?你想怎么樣?我說的你不信,我的家就在你眼前,就這一畝三分地,你自己找好了,只要找著了,你盡管帶定�!�
關山月道:“我自己找,這不是江湖人的做法?”
那漁人道:“江湖人是怎么做法?”
關山月道:“江湖人的做法,是要你自己把人交出來�!�
那漁人冷怒而笑:“那恐怕辦不到,說不得我只好也用江湖人的做法來料理這件事了!”
話落,他那關柴扉的右手突然遞出,直向關山月當胸拍到。
不威不猛,可卻相當快,也出人不意,攻人無備,算得上是讓人相當難躲的一掌。
關山月沒有躲,抬掌當胸,漁人那一掌正拍在關山月掌上,這一掌不威不猛,所以沒有大聲響,只聽見輕微一聲“砰!”,關山月沒動,那漁人卻站立不穩(wěn),退向后去。
關山月邁步進了柴扉,道:“我就懷疑你是個練家,果然,我沒有找錯地方、找錯人,是么?”
那漁人退了兩步后站穩(wěn),臉上變色:“你不但是個練家,還是個相當不錯的練家�!�
關山月道:“承蒙夸獎,你不是一般漁人,什么來歷?”
那漁人道:“正如你所說,這無關緊要,要緊的是怪不得那跟你說的人會跟你說,你把那跟你說的人怎么了?”
關山月道:“看來你知道誰跟我說的�!�
那漁人道:“當然,知道這件事的只有我跟那一夥�!�
關山月道:“‘北丐幫’就是‘北丐幫’,為什么不說?”
那漁人道:“你知道‘北丐幫’?”
關山月道:“當然知道�!�
那漁人臉色又一變:“你敢傷‘北丐幫’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