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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當(dāng)然，以關(guān)山月，也不是不可以非管不可，只是，那就成了不講理了；再說，又為什么非管不可？

    不再管了，白袍老者的話就這么可信？叫出宅院的主人來當(dāng)面問，宅院的主人也不敢說都占理？

    關(guān)山月這么說：“要是只為這，我可以不管，只是……”

    白袍老者道：“年輕人，只是什么？”

    關(guān)山月道：“我還不知道雙方的是非曲直。”

    黑袍老者突然說了話，冰冷：“老夫二人跟姓歐陽的結(jié)仇，雙方的是非曲直，關(guān)你什么事？”

    關(guān)山月雙眉微揚：“關(guān)系我是不是再管這件事。”

    白袍老者忙道：“我不說了么？你可以叫姓歐陽的出來當(dāng)面問�！�

    黑袍老者冷然道：“老郝，這算什么，你我何許人？成名多少年了？多大年紀(jì)了？這么遷就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后生，以后武林中還怎么見人？”

    白袍老者忙道：“老雷……”

    黑袍老者不讓他說話，道：“這后生的所學(xué)、修為是少見，是嚇跑了那些個，可還不至于讓你我也這么遷就他，憑你我，我不信不能讓他收手。”

    白袍老者似乎急了：“老雷……”

    黑袍老者還是不讓他說道：“倘若姓歐陽的出來說他都占理，你我這筆債還要不要了，你要是再遷就這后生，咱倆就各管各的！”

    這麻煩了！

    白袍老者道：“你這是什么話？老雷，你我?guī)资�年的交��，一直焦孟不離。”

    黑袍老者道：“那就讓他黃泉路上給姓歐陽的做先鋒去！”

    這是說……

    白袍老者轉(zhuǎn)望關(guān)山月、仍然是一團(tuán)和氣：“年輕人，你聽見了？”

    這才是真可惜，本來關(guān)山月不是沒有可能收手不管，白袍老者一團(tuán)和氣的已經(jīng)拿話套住關(guān)山月了，奈何黑袍老者這種性情。

    天作孽猶可救，自作孽不可活！

    關(guān)山月雙眉揚高了三分：“我聽見了，我看不必請宅院的主人出來，問是非曲直，用不著了，只憑為這就能殺人這一樣，是非曲直已經(jīng)夠明白了�！�

    白袍老者道：“用不著了！”

    他也這么說。

    他這么說不是虛假，是實情實話，因為他說完了話，人已經(jīng)到了關(guān)山月近前了，兩只手掌帶著勁風(fēng)抓向了關(guān)山月。

    還沒有見過這么快的，也沒有見過出手這么凌厲威-的。

    孫美英為之心驚，忙叫：“小心！”

    關(guān)山月也沒有想到，知道這是他自進(jìn)入江湖以來，所遇武功最高的。

    怪不得黑袍老者親眼看見了關(guān)山月兩次出手，如此這般的嚇人，還不愿白袍老者遷就關(guān)山月。

    其實，白袍老者是真遷就關(guān)山月么？他只是見過關(guān)山月兩次出手之后，對關(guān)山月沒有十分把握，不愿關(guān)山月成為阻礙。萬一再陰溝里翻了船，八十歲老娘倒繃了孩兒，那更劃不來，所以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性情使然，兩人作伴多年，幾十年的交情，真如白袍老者所說，一直焦孟不離，彼此應(yīng)該很了解，默契應(yīng)該很夠。

    事實上，黑袍老者不是不了解，可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就是忍不住。

    或許，這是天意。

    他倆在武林的路，只該走到這里了！

    關(guān)山月凝神提氣，要出手。

    這時候又看見，黑袍老者也動了，雖然是后發(fā)，卻北白袍老者還要快，兩人同時到達(dá)近前，也出了手。

    兩人互相配合得十分好，白袍老者人較矮，襲胸腹以下；黑袍老者人高些，擊胸腹以上。

    不管是擊胸腹以上，或者襲胸腹以下，都是凌厲威-，力道千鈞，都是致命的狠招。

    單憑這一招，江湖上能抵擋的就不多，能全身而退的恐伯更少。

    關(guān)山月弄了險，容得上下勁力沾衣，突然后退，打算躲過這頭一招襲擊，讓這頭一招襲擊落空，招式用老，再出手。

    白袍老者跟黑袍老者這頭一招襲擊是落了空，但是招式都沒有用老，四只手臂似乎同時暴長，招式不變，仍然一攻上，一取下，追襲而至。

    的確是前所未見的！

    武功的高低差別就在這里了！

    其實，高手之間，武功高低的差別并不多，一流高手之間差的更少，但是這少許的差別，就足以判定勝負(fù)，當(dāng)然，勝者存，敗者亡！

    關(guān)山月不再躲閃，力凝八成，雙掌并出。

    這是關(guān)山月自進(jìn)入江湖以來，頭一次出手用八成力！

    其力驚神泣鬼！

    其力驚天動地！

    剎時飛砂走石，樹斷了幾棵。

    關(guān)山月衣袂飄飄，身軀微晃，

    白袍老者跟黑袍老者則須發(fā)飛舞，衣袂微揚，雙雙退回了原處，雙雙臉色發(fā)白，一臉驚容。

    白袍老者不再一團(tuán)和氣，叫出了聲：“后生，你是什么來路？跟誰學(xué)的？怎么練的？”

    任誰都忍不住要問。

    關(guān)山月只說了一句：“小心，我要二次出手了！”

    他可以乘勝追擊。

    他可以不容白袍老者說話，一聲不響，如影隨形追到，二次出手，作雷霆萬鈞一擊。

    但是他沒有，而且出手之前還打招呼。

    他話落人到，比白袍老者、黑袍老者的撲擊還要快，二次出手，分擊兩人。

    白袍老者、黑袍老者閃身迎上。

    閃電交錯，倏忽九招。

    這也是關(guān)山月自進(jìn)入江湖以來，與人搏殺出招最多的一回。

    孫美英站得近，陣陣勁風(fēng)吹襲，鬢邊秀發(fā)飛舞，衣衫獵獵作響，幾乎睜不開眼，但她還是睜大了眼，全神貫注，忘了后退。

    第十招，砰然兩響，悶哼兩聲，三條人影突然分開，各自退回原站立處。

    關(guān)山月身上看不出什么，只看見他神情冷肅，煞威凜人。

    白袍老者跟黑袍老者身上也看不出什么，只看見他二人須發(fā)凌亂，臉色煞白，而且，“哇！”地一聲，同時吐出一口鮮血。

    孫美英鬢邊秀發(fā)跟衣衫靜止不動了，臉色也恢復(fù)了，只是，她臉上又浮現(xiàn)了一絲異樣神色。

    關(guān)山月說了話：“是你倆該走，還是我該收手不管？”

    白袍老者臉有駭然色：“后生，你究竟是什么來路？姓什么、叫什么？”

    關(guān)山月還沒有說話。

    黑袍老者說了話：“還問什么？知道了又如何，咱們還能在江湖闖、還能在武林待么？什么都可以撒手了，走吧！”

    他倆走了，不是騰身飛掠，而是行走，腳下還有些踉蹌，背影透著無限凄涼。

    走了，都走了！

    又恢復(fù)了一片寂靜，除了斷了幾棵樹之外，幾乎像沒發(fā)生任何事一樣。

    孫美英異樣的神色，異樣的目光，凝視關(guān)山月。

    不知道關(guān)山月有沒有看見，道：“芳駕，你我也該走了�！�

    孫美英神色、目光都恢復(fù)了，道：“就這么走了？”

    關(guān)山月道：“芳駕是說……”

    孫美英道：“不聽宅院的主人說句話？”

    關(guān)山月道：“要聽宅院的主人說什么？”

    孫美英道：“外頭如此這般，宅院里不會不知道，至少該出來招呼一聲，道個謝�！�

    關(guān)山月道：“不必了，你我是不請自來。”

    孫美英道：“你我是不請自來，他也該……”

    又聽門栓響動聲。

    關(guān)山月道：“有人開門了。”

    孫美英道：“這還差不多，倒不是非聽他那聲謝，走吧！”

    她要走！

    真怪，人家開門了，她倒不聽了，要走了。

    其實，也說得通，爭的只是那個“理”，那個“禮”！

    關(guān)山月微一笑，也要走。

    兩扇朱門開了，抱步出來的是剛才那個白凈管家，只聽他揚聲叫：“兩位請留步，家主人出來致謝！”

    只聽一個老人話聲從兩扇朱門里傳出：“兩位千萬諒宥，老朽致謝來遲�！�

    這話聲有點耳熟。

    關(guān)山月聽出來了，孫美英也聽出來了，兩人回身望。

    這時候，兩扇朱門里也正好又快步走出兩個人來，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都看見對方了，雙方都一怔。

    竟然是半路上，茶棚里奪寶，殺了“川陜二虎”，獨門兵器火煙袋遭關(guān)山月毀了的那鄉(xiāng)下老頭兒，跟跑來攔阻的他女兒，那大姑娘！

    孫美英脫口道：“怎么是這父女倆？”

    父女倆也都一臉驚異，鄉(xiāng)下老頭兒道：“原來是兩位……”

    他帶著女兒抱拳下石階，急匆匆來到近前。

    白凈管家一臉詫異緊跟。

    鄉(xiāng)下老頭兒近前便道：“沒想到竟會是兩位，致謝來遲，千萬恕罪！”

    他不但抱了拳，還深深躬身。

    大姑娘也說了話：“兩次蒙受大恩，這次更是歐陽氏一家，大恩不敢言謝，請兩位受我一拜！”

    她又要跪下。

    這回關(guān)山月想到了，抬手道：“這位跟我不敢當(dāng)，姑娘千萬不可再如此�！�

    這回大姑娘跪不下去了，既驚又急，道：“您這位……”

    鄉(xiāng)下老頭兒說了話：“丫頭，咱父女也都不行，恭敬不如從命，記在心里吧！”

    大姑娘抬眼望關(guān)山月，道：“我父女恭敬不如從命了�！�

    大姑娘遵了父命。

    她不聽乃父的，恐怕也不行。

    關(guān)山月道：“姑娘言重了�！�

    孫美英道：“賢父女就住在這里？”

    鄉(xiāng)下老頭兒道：“是的，住了多少年了，”

    孫美英道：“武林中、江湖上，能置家如此的不多見，”

    鄉(xiāng)下老頭兒面有羞愧色，道：“年輕時候積了些錢財，都不是正路上來的，成了家，有了這個丫頭之后，就洗手不干了。一晃也這么多年了，哪知最近又動了貪念，不是兩位手下留情，我這個丫頭來得是時候，險些又犯了大錯；能及時悔悟是對的，不然哪能又蒙兩位救我一家男女老少這么多口？上天對我是太恩厚了。”

    孫美英道：“別這么說，可沒我什么事，我不敢當(dāng)�！�

    鄉(xiāng)下老頭兒道：“老朽是由衷感激。”

    大姑娘道：“此地不是說話處所，請他兩位家里坐吧！”

    鄉(xiāng)下老頭兒道：“還真是，我只顧說話了……”

    關(guān)山月道：“不打擾了。”

    鄉(xiāng)下老頭兒道：“不要說兩位是我歐陽家的大恩人，就是一般朋友，既然來了，也沒有過門不入的道理�！�

    關(guān)山月道：“這位跟我還有事�！�

    鄉(xiāng)下老頭兒道：“兩位這不是已經(jīng)來了么，我父女能兩次見著兩位，也是有緣，天大的事也請家里坐坐，耽誤不了�！�

    父女倆都是一臉的期盼，尤其大姑娘，那一雙明眸里所流露的，更是讓人不忍再拒絕。

    關(guān)山月轉(zhuǎn)望孫美英：“芳駕認(rèn)為如何？”

    孫美英道：“你做主就是�！�

    關(guān)山月回過臉去：“那就只有打擾了。”

    大姑娘驚喜，忙向白凈管家：“快去準(zhǔn)備接待貴客！”

    白凈管家應(yīng)聲急步而去。

    鄉(xiāng)下老頭兒抬手讓客。

    白凈管家可以算得做事麻利快，也足證鄉(xiāng)下老頭兒父女平日教導(dǎo)得好，關(guān)山月跟孫美英在鄉(xiāng)下老頭兒跟大姑娘父女倆陪著進(jìn)入大門時，白凈管家已經(jīng)帶領(lǐng)著幾位男仆，成兩排的夾道恭迎了。

    一個個長的、穿的都相當(dāng)體面，一個個垂手恭立。

    鄉(xiāng)下老頭兒跟大姑娘，父女倆都是鄉(xiāng)下人穿著、打扮，可是言談、舉止，住的宅院、管家、男仆，一樣樣，一個個可絕不鄉(xiāng)下。

    這是怎么回事？

    父女倆難道喜歡這樣穿著、打扮？

    也別說，世上不是沒有這種怪人。

    鄉(xiāng)下老頭兒跟大姑娘，父女倆把關(guān)山月跟孫美英讓進(jìn)待客大廳。

    這待客大廳不但美輪美奐，富麗堂皇，還相當(dāng)雅致，又一次顯示一點也不鄉(xiāng)下。

    這在武林中、江湖上，真是不多見。

    剛分客主落座，白凈管家便帶著兩名男仆獻(xiàn)上了香茗，茶具竟是“景德鎮(zhèn)”的細(xì)瓷，茶香撲鼻沁心，一聞就知道，茶葉也絕對是貢品。

    獻(xiàn)上了香茗，白凈管家?guī)�兩名男仆退向一��，垂手侍立�?br />
    鄉(xiāng)下老頭兒說了話：“蒙兩位兩次相救，老朽該自報姓名了！老朽復(fù)姓歐陽，單名一個智字，匪號就是老朽那獨門兵器，號稱‘二煙袋’�！�

    “二煙袋”？

    關(guān)山月跟孫美英都想問，卻都沒問。

    鄉(xiāng)下老頭歐陽智自己說了：“家兄也使一根煙袋，他那根煙袋比老朽那把大得多，他叫‘大煙袋’�！�

    所以他號稱“二煙袋”。

    原來如此。

    孫美英說了話：“我知道有一位，人稱‘怪俠’歐陽德，就是使根特大煙袋�！�

    歐陽智道：“那就是家兄�！�

    孫美英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歐陽智道：“芳駕該是想說，家兄也是個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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