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是“蒙古”人么?
或許因為老頭兒聽見關山月跟賈亮說的是漢語。
王少老頭兒會說漢語。
沒什么,會說漢語的“蒙古”人太多了。
會說“蒙古”語的漢人也不少。
賈亮道:“客棧,老人家不是要住這家客棧么?”
老頭兒道:“兩位是……”
賈亮道:“這家客棧的客人。”
老頭兒道:“我記得……”老眼暴睜:“兩位救了我?”
賈亮道:“不是我,是我家爺!”
關山月道:“談不上�!�
老頭兒一躍下炕,瞪著關山月,什么都沒說,就要撲倒。
這許是“蒙古”禮。
關山月忙伸雙手架住,道:“老人家,不可!”
老頭兒硬要撲倒,卻動不了,道:“恩人!”
關山月道:“老人家,我不敢當,我只是碰上了。不能見危不拯,見死不救:不過舉手之勞�!�
老頭兒道:“可是救了我一命�!�
關山月道:“本來就該,不算什么,要是老人家碰上這種事,能不伸手么?”
老頭兒還待再說。
關山月道:“老人家,你剛恢復,不宜久拈,更不宜勞累,坐下說話好么?”
老頭兒一雙老眼連眨都沒眨,道:“我聽恩人的,我記住了,這條命是恩人給的�!�
關山月跟賈亮也坐下了。
如今再看老頭兒,滿臉風塵,須發(fā)灰花,他瞪著一雙老眼望關山月,道:“恩人好武功,我這么大年紀了,這是頭一回遇上�!�
關山門道:“老人家抬舉,老人家才好修為,能一口真氣護住心脈撐這么久�!�
老頭兒道:“我這點武功算得了什么?哪能跟恩人比?還沒請教,恩人貴姓大名?”
關山月道:“老人家,這無關緊要。”
老頭兒還要再說。
賈亮說了話:“老人家,只要記住有這么一回事,有這么一個人就行了。”
老頭兒道:“這怎么行,身受救命大恩,卻連恩人姓什么,大名是什么都不知道�!�
關山月道:“老人家,我剛說過,不算什么。”
老頭兒道:“恩人可以這么想,我身受活命大恩,不可以這么想�!�
關山月道:“老人家不是沒問,問了,是我不愿意說,這跟老人家不相干�!�
老頭兒還要再說。
關山月道:“老人家,我跟我這位兄弟個要走,不想碰上老人家闖進來,所以暫時留下來沒走,老人家要是再問。我跟我這位兄弟,可要下次�!�
這句話有用,老頭兒改口了:“恩人請留駕,我不再問了就是:”
關山月道:“老人家這才是,我剛說過,我姓什么、叫什么,無關緊要,要緊的是老人家怎么會遭此毒手,是什么人對老人家下這種毒手?”
老頭兒道:“恩人,我只能說,我碰上了強盜�!�
賈亮道:“強盜?”
老頭兒道:“我是‘蒙古’人――”
真是“蒙古”人。
賈亮道:“我看出來了�!�
老頭兒道:“前些日子到‘承德’來做生意。今天一大早正要回去,不想碰上了那幾個強盜,要搶我的錢財,我跟他們幾個動了手,不想沒能護注我的錢財,還差點送了這條老命。”
賈亮道:“幾個強盜?”
老頭兒道:“是的,四個�!�
賈亮道:“老人家怎么知道,那四個是強盜?”
老頭兒道:“小兄弟,他四人搶我錢財,不是強盜是什么?”
這倒是。
賈亮道:“一般來說,要錢不要命,要命不要錢�!�
老頭兒道:“許是我跟他們四個動手,惹起了他們的殺機�!�
關山月也道:“兄弟,你說的那是一般,不見得都是這樣,兇殘成性的不在少數。”
賈亮道:“老人家做的是什么生意?”
老頭兒道:“馬匹�!�
賈亮道:“從‘蒙古’趕馬匹到‘承德’來賣?”
老頭兒道:“正是�!�
賈亮道:“老人家遭搶了多少錢財?”
老頭兒道:“一百多兩銀子。”
賈亮轉望關山月:“您認為,能使這種淬毒暗器的人。會在乎這一百多兩銀子么?”
能使這種淬毒暗器的人,從武功論,當是高手;這樣的高手,在江湖上絕對有一定的份量,這樣的人物怎么看得上一百多兩銀子?
何況人是四個,一百多兩銀子搶到手,每人也不過分個二十多兩。
關山月知道賈亮說的是理。
老頭兒也聽出來了,道:“小兄弟是說……”
賈亮道:“老人家跟誰結過仇么?”
老頭兒道:“我明白小兄弟的意思,我是個‘蒙古’老人。這么大年紀了,也是頭一回來‘承德’做生意,怎么會跟人結仇?”
賈亮道:“老人家是頭一回來‘承德’做生意?”
老頭兒道:“以往都是我兒子來,只是這回他病了,不能來,生意又不能斷,只好這回我來了。”
賈亮道:“郡會不會是老人家的少爺跟誰結過仇?”
老頭兒答得毫不猶豫:“不會,我那個兒子不是個會跟人結仇的人,當然,不敢說都沒得罪過人,可還不至于結這種要命的仇,就算會,我兒子每個月都會上‘承德’來,多得是找他下手的機會,怎么會找上我這個老頭?”
這倒也是。
賈亮道:“老人家,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有沒有人躡蹤找到這兒來就知道了�!�
老頭兒道:“小兄弟是說……”
賈亮道:“要是強盜只為搶錢財,錢財已經搶到了手,應該就此算了,要是他四人還躡蹤找到這兒來,那他四人的目的,就不只是老人家的錢財,他四人也就不只是老人家認為的強盜了�!�
老頭兒忙道:“要是會來,小兄弟認為他四人什么時候會來?”
賈亮道:“他四人要是會來,恐怕時候不會太久。”
老頭兒臉色一變,忙道:“那我還是趕快走吧!”
話落,什么也沒敢多說,站起來就走。
賈亮抬手攔莊:“老人家這是……”
老頭兒忙道:“小兄趕快讓我走吧!萬一他們找來,我會連累兩位�!�
賈亮道:“老人家多慮了,我家爺要是怕受連累,也就不伸這個手了�!�
老頭兒還待再說。
關山月說了話:“老人家剛恢復,還不宜過于行動;再說,我既然伸了這個手,總要好人做到底,不能讓老人家再受傷害�!�
老頭兒還要說。
關山月微一凝神,道:“老人家要走也來不及了,有人往后頭來了。”
老頭和臉色又一變。
賈亮也疑了神,道:“有好幾個,聽步履聲不像是來住店的客人�!�
那就是――
老頭兒臉以一變。
說話間,步履聲進了院子,雜亂、但矯捷。
從這步履聲可以聽出,不是庸手。
隨聽一個冰冷話聲在院子里響起:“就是那一間?”
這是問話。
問誰?
“是、是�!�
是伙計的話聲。
先前那冰冷話聲道:“這兒沒你的事兒了,去!”
“是!”
又一聲答應,伙計忙去了,快步,不比跑慢多少。
那冰冷話聲又道:“管閑事的兩個,出來吧,好朋友找來了�!�
這是――
老頭兒臉色大變,道:“我出去�!�
他又要走。
關山月伸手攔他,道:“老人家,那我不是白白伸手了么?”
賈亮道:“賈亮去會�!�
他站了起來。
關山月道:“兄弟陪老人家,我出去�!�
賈亮不敢不聽,沒動:
關山月站起外行。
老頭兒還不放心,望著關山月出了屋的背影,道:“小兄弟,恩人――”
賈亮明白他的心思,道:“憑我家爺救老人家的修為,老人家請盡管放心�!�
老頭兒別的不知道,這他知道,親身經歷,親身領受。還能不知道?沒再說話。
關山月出屋就看見了,院子里正是四個,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清一色四個灰衣漢子。
四個灰衣漢子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有一點卻是一樣的,那就是個個一臉冷峻陰狠色。
一眼就看出來了,不是善類。
關山月跟四名灰衣漢子隔丈余停住,然后說了話:“我就是兩個管閑事里的一個�!�
四個灰衣漢子里,最前頭一個瘦高漢子,冷冷打量了關山月,道:“你是一個,另一個呢?”
關山月道:“在屋里�!�
瘦高漢子道:“也叫他出來�!�
關山月道:“不用了,不管什么事,有我-個就夠了�!�
瘦高漢子道:“恐怕沒那么便宜?”
關山月懂,卻裝不懂:“這話?”
瘦高漢子道:“我問你,有個老頭兒帶傷撞進了這家客棧,柜上不收,卻讓你倆弄進屋去了,有這回事么?”
關山月道:“你是說那‘蒙古’老人?”
瘦高漢子道:“不錯�!�
關山月道:“有這回事�!�
瘦高漢子道:“我再問你,如今那老頭兒是死是活?”
關山月道:“是死怎么樣,是活又怎么樣?”
瘦高漢子道:“是死,算是你倆的造化;是活,你倆就惹禍上身,要倒大霉了�!�
關山月道:“是死,算是我倆的造化;是活,我倆就惹禍上身,要倒大霉?”
瘦高漢子道:“不錯�!�
關山月道:“這話我聽了糊涂?”
瘦高漢子道:“那老頭兒是從我四個手底下逃脫的。”
關山月道:“我原不知道,如今知道了,怎么樣?”
瘦高漢子道:“他中了我的暗器�!�
關山月道:“細如牛毛,淬了劇毒。”
瘦高漢子目光一凝:“你知道了?”
關山月道:“我發(fā)現了�!�
瘦高漢子道:“之后呢?”
關山月道:“我自會告訴你,先說你的�!�
瘦高漢子倒是沒堅持,道:“我四個要他的命,他也眼看就要不行,你倆卻管了這不該管的閑事,把他弄進了屋;他要是死了,你倆受點薄懲,也就算了,他要是還活著,你倆就要賠上兩條命,跟他一起死。”
關山月道:“我聽明白了,不好!”
瘦高漢子道:“不好?”
關山月道:“我倆沒造化�!�
瘦高漢子目光又凝:“這么說……:“
關山月道:“那‘蒙古’老人還活著�!�
瘦高漢子臉色一變:“我不信!”
關山月道:“你不信?”
瘦高漢子道:“中了我那種暗器,絕難活命,多年來也不曾有一個活下來的�!�
也就是說,多年來有不少人喪命在他那種歹毒暗器之下了。
關山月道:“那你還問什么死活?”
瘦高漢子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關山月道:“又一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