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絡腮胡壯漢道:“‘熱河’來的江湖人,敢來‘蒙古’,就要死在‘蒙古’!”
這話――
關山月聽出了話不對。道:“為什么‘熱河’來的江湖人,敢來‘蒙古’,就要死在‘蒙古’?”
絡腮胡壯漢道:“到了陰間你就明白了!”
說了,卻是這么說。
話落,用‘蒙古語”一聲叫。
另八個也下了馬,跟絡腮胡壯漢、神色冰冷壯漢,十個人-揮手里的尖刀,就要動。
就在這時候,遠處傳來一聲號角響。
第
11
卷
第
四
章 密宗之毒
一聽見這聲號角響,十個壯漢立即收勢停手。
這是――
關山月聽見了,-陣急促、雜亂的馬蹄聲傳了過來。
有人來了,而且來得快、來得急,還不只一人一騎。
緊接著,也看見了,先是小黑點,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不過轉(zhuǎn)眼工夫,看清楚了,二、一、二,五人五騎,疾馳而來。
十名壯漢立即退立兩旁。
又一轉(zhuǎn)眼工夫,五人五騎帶著一陣風馳到,收韁控馬,一起停住。
好騎術!
在“蒙古”,騎術根本不算什么,人人一身好騎術。
五個人,也是“蒙古”漢子,前后四騎年輕,中間一騎中年人,唇上留著小胡子。
小胡子以“蒙古語”發(fā)話。
絡腮胡壯漢一轉(zhuǎn)恭謹,也用“蒙古語”答話。
旋即,小胡子轉(zhuǎn)望關山月說話,改用了漢語:“江湖人,你從‘熱河’來?”
關山月道:“是的�!�
小胡子道:“‘P熱河’什么地方?”
關山月道:“承德。”
小胡子道:“是‘熱河’當?shù)氐慕嗣�?�?br />
關山月道:“不是,從外地來�!�
小胡子道:“在‘熱河’住過客棧么?”
這話問的――
關山月也覺出怪來了,可也有點明白了,道:“住過。”
小胡子道:“哪-家?”
關山月道:“平安客棧�!�
小胡子道:“你是不是還有個同伴?”
關山月道:“不錯,可是已經(jīng)分手了。”
小胡于道:“你是不是在那家客棧里,救過一位‘蒙古’老人?”
關山月道:“談不上救,趕巧碰上了,伸把手而已�!�
小胡子立即轉(zhuǎn)望十名壯漢,以‘蒙古語”說了幾句。
十名壯漢馬上收了尖刀,向著關山月躬身低頭,齊聲叫:“恩人!”
關山月明白了。
小胡子也忙帶四名年輕“蒙古”漢子下下馬,急步近前,一臉恭謹色,道:“恩人救的是我旗旗主。他們要為旗主報仇,誤把恩人當成了‘熱河’江湖惡徒,我旗旗主知道了,就怕他們找錯人,派我趕來阻止,問清楚,他們還真是找錯了人,還把恩人當惡徒,簡直該死,旗主一定會懲罰他們。”
原來那“蒙古”老頭兒竟是一旗的旗主。
只不知道是哪一旗。
關山月道:“他十位要為旗主報仇,也是一番心意,好在我也沒有怎么樣,還請貴旗主不要施罰�!�
小胡子道:“旗主怎么定奪,我做不了王,我只是把實情稟報旗主�!�
關山月道:“-個我知道,我只是請你把我的意思轉(zhuǎn)奉貴旗主�!�
小胡子道:“稍候見著我旗旗主,請恩人當面跟我旗旗主說。”
關山月道:“我還有事,就不見貴旗主了,也請代為轉(zhuǎn)奉,還請貴旗主不要見怪�!�
他是不愿再讓人致謝,讓人款待,報答。他知道,只要跟那位旗主見了面,這些絕少不了。
小胡子忙道:“既是恩人來到,我要是不把恩人請回旗里去,我也會受罰。”
這就麻煩了,怎么能累人受罰?
關山月正不知該怎么辦。
只聽小胡子一聲高喊:“我旗旗主的恩人,就是我旗所有人的恩人!”
話落,他曲一膝下跪,納頭便拜。
關山月忙道:“萬萬不可行此大禮!”
他伸手要攔。
四名年輕“蒙古”漢子跟那十名壯漢跟著跪落。
又麻煩了,共是十五個,攔哪一個?
就這么一眨眼工夫,十五名“蒙古”漢子已一拜而起。小胡子恭謹抬手:“恩人請!”
這是請關山月上馬,跟他們一起到旗里去。
既不能累人受罰,關山月就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上了馬。
關山月一上馬,小胡子等十五名“蒙古”漢子跟著上了馬,小胡子向著兩名年輕“蒙古”漢子用“蒙古語”說了兩句,那兩名年輕“蒙古”漢子立即抖韁踢馬,疾馳而去。
顯然,先行稟報去了。
小胡子又向關山月:“我給恩人帶路�!�
他帶著兩名年輕“蒙古”漢子帶馬先行。
關山月催馬跟上。
十名“蒙古”壯漢跟在后頭。
都是“蒙古”健騎,腳程快,片刻工夫之后,一片翠綠草原呈現(xiàn)眼前,就在一處山腳下。
這片翠綠草原相當大,一眼望去都是“蒙古包”,大大小小,竟有上百個之多。
這時候,那些“蒙古包”外,靠關山月等來的這個方向。已經(jīng)站滿了人,黑壓壓的一片,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是“蒙古”裝束。
站在最前頭的,是一名“蒙古”老人,正是關山月跟賈亮在“承德”“平安客�!本鹊哪敲懊晒拧崩先�,這時候,他背后一左一右站著兩名中年“蒙古”壯漢,粗胳膊、厚胸膛、虎背熊腰,真夠壯的。
那兩名年輕“蒙古”漢子則垂著手站立一旁。
老人雖然仍是“蒙古”裝束,但今天的“蒙古”裝束,跟那天在“承德”“平安客�!睍r的“蒙古”裝束就不一樣了,今天的“蒙古”裝束,質(zhì)地、式樣、氣勢,都像一個旗的旗主。
十四騎來近,老人帶著兩名中年“蒙古”壯漢前迎。
小胡子帶著兩名年輕“蒙古”漢子,忙下馬退向一旁。
只聽老人叫了一聲:“恩人!”就要拜倒。
關山月下馬去攔來不及,飛身離鞍,一掠到了老人面前,伸雙手恰好攔住了老人。
那黑壓壓一片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響起了一聲驚呼。
這是從沒有見過的驚異,也是從心里油然而生的敬佩!
關山月道:“老人家萬萬不可行此大禮�!�
老人忙道:“恩人……”
關山月道:“老人家要是堅持非行大禮不可,我立即告辭!”
老人這才道:“恩人萬萬不可走,我恭敬不如從命就是�!�
他不再要拜了。
關山月道:“我不知道老人家是一旗之主,我失禮,倒是該重見一禮才對。”
他要抱拳。
老人也忙攔住了關山月:“我怎么敢當?恩人這是折我,小旗,也不值一提�!�
關山月道:“老人家客氣�!�
老人道:“真的,恩人請看,我旗的人、畜、‘蒙古包’,都在這里了,怎么能跟大旗比?”
關山月可不知道大旗該有多少人,多少“蒙古包”,多少牛、羊、馬、駝,還待再說。
老人轉(zhuǎn)了話鋒:“我得報知道他們十個要給我報仇,我就怕他們找錯人,沒想到恩人到‘蒙古’來了,是不是他們攔住了恩人,有沒有對恩人怎么樣?”
關山月要說話。
小胡子搶了先,用‘蒙古語’說了一陣。
老人臉上變了色,怒目向十名狀漢,也是一陣“蒙古語”。
十名壯漢個個低下了頭,沒說話。
老人轉(zhuǎn)向小胡子怒揮手,又是一句“蒙古語”。
小胡子欠身答應,但看了關山月一眼,說了幾句“蒙古語”。
老人轉(zhuǎn)望關山月,改用漢語說話:“我要用旗規(guī)懲罰他們,恩人要為他們講情?”
關山月這才知道,老人要下令懲處,小胡子把他講情的事稟知了老人,道:“是的,他十位是為旗主的一番心意,也沒有把我怎么樣,還請老人家法外施恩,網(wǎng)開一面�!�
老人道:“他十人要殺恩人,恩人還要替他十人講情?”
關山月道:“漢人有句話,老人家一定知道,不知者不罪,我這不是好好的么?萬請老人家看我薄面�!�
老人道:“恩人真是仁德寬厚,不是恩人講情,我一定重罰不饒�!币活D,向十名壯漢,冷然幾句‘蒙古語”。
十名壯漢由絡腮胡壯漢帶領說話,齊聲道:“謝謝恩人的大恩!”
十名壯漢要拜倒。
關山月抬了手:“十位,這就夠了�!�
老人要說話。
關山月道:“老人家不會又要逼我走吧?”
老人忙向十名壯漢說了幾句“蒙古語”。
十名壯漢收勢不拜了:
老人又轉(zhuǎn)向關山月抬了手:“恩人,請到我‘蒙古包’坐�!�
自有人過來,接去了關山月的座騎。
那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立即退向兩旁讓出了中間一條路。
老人的“蒙古包”,在這片草原上這么多“蒙古包”的正中央。
本來如此,身為一旗之主,自是該受到衛(wèi)護,天經(jīng)地義。
老人的“蒙古包”,也跟周遭那些“蒙古包”不一樣,較為高大,顏色也不同,上頭還掛了一面紅色的三角旗子。
想必這是表示這是一旗之主的“蒙古包”。
進了這座“蒙古包”看,關山月開了眼界了,盡管他知道“蒙古包”,聽過“蒙古包”,今天卻是頭一回見到‘蒙古包”,進入‘蒙古包”。
“蒙古包”里,一眼望去,盡是氈毯,待客、吃住,甚至于做吃做喝的地方,都在一座“蒙古包”里。
一旗之主的這座“蒙古包”里,氈毯十九紅、黃二色,整齊、干凈,想必跟周遭的‘蒙古包”也不一樣。
就在“蒙古包”帳門里不遠的地方,垂著手、頭半低,站著一名“蒙古”裝束、打扮的女子。
女子年約十八、九,長得相當秀麗,只是有點黝黑;不過,黑得好看,黑得美。
關山月與老人一進帳門,女子一聲:“恩人�!�
盈盈下拜。
說的是漢語。
關山月忙答禮,道:“不敢�!�
老人一旁說了話:“這是小女,‘蒙古’名字叫玉朵兒。”
原來是一旗之主的愛女。
關山月忙又抱拳,叫了聲:“姑娘�!�
姑娘玉朵兒落落大方,沒有漢家女子的嬌羞,又一禮,道:“不敢當,請恩人叫我的名字�!�
漢語流利,話聲甜美。
真是落落大方,說話的時候,一雙黑白分明、明亮的大眼睛,始終望著關山月,一臉的肅穆、崇敬色。
父親的救命恩人,做女兒的當然崇敬。
關山月欠身又一聲:“不敢�!�
老人說了話:“恩人不要客氣,就叫她名字,我們這里習慣叫名字�!�
老人既這么說,入境應該隨俗,但關山月還是叫不出口,只應了一聲。
老人也沒再多說什么,邀關山月氈毯上落座。
關山月學老人樣,盤膝剛坐好,姑娘玉朵兒獻上了一杯白里泛黃、還帶點黑的東西。
老人一旁道:“這是‘蒙古’人喝的奶茶,不知道恩人喝得習慣不習慣�!�
關山月知道奶茶,也聽過奶茶,今天也是頭一回見著奶茶,也眼看就要喝茶。
關山月還沒有喝就聞著了奶香,入境不隨俗恐怕失禮,淺嘗一口,奶香、茶香滿口,還不錯,他道:“老人家,我喝得習慣�!�
姑娘玉朵兒似乎神情一松。
老人連道:“那就好,那就好,我正擔心恩人喝不慣�!�
關山月道:“江湖人走南闖北,本應入境隨俗,隨遇而安,不過這奶茶還真好喝�!�
老人笑了:“恩人真是識貨,我這個女兒玉朵兒煮的奶茶,是我旗最好的,在整個‘蒙古’都數(shù)一數(shù)二�!�
原來如此。
關山月道:“那是我好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