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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元徵沉聲說:“你不要睡,我?guī)慊厝�,你親自問問岑亦�!�

    過了許久,岑夜闌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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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路難行,元徵已經(jīng)將岑夜闌身上的甲胄丟了,背著他,步步都踩得沉。

    在他身邊,岑夜闌從來沒有這樣安靜老實過,乖得讓元徵心慌,他只能不停地和岑夜闌說話。

    元徵說:“岑夜闌,再過些時日,京都早春的花就開了,你見過嗎?”

    岑夜闌呼吸微弱,淺淺的,打在元徵脖頸。

    “你沒有看過吧,”元徵說,“我記得你頭一回入京是盛夏,后來就是隆冬�!�

    “早春時花蕊枝頭初綻,皇城的文人墨客齊聚一堂,飲酒賦詩,說不盡的風流寫意。孟家的雅集不拘男女,偶爾也有女子參與,我三哥的王妃就是如此同我三哥相識的�!�

    “岑夜闌……”

    元徵幾乎就想停下來,卻聽岑夜闌吐出口氣,聲音低弱嘶�。骸霸�,你好聒噪�!�

    元徵心頭猛松,想笑又想氣:“岑將軍忒不知好歹�!�

    “要我背著,哄著,”元徵說,“還敢嫌我聒噪�!�

    岑夜闌閉了閉眼,說:“多謝�!�

    元徵頓了頓,咕噥道:“哪個要你謝了�!�

    日頭漸漸東升,元徵背著岑夜闌走出一段路,眼前也有些發(fā)白。倏然,他聽見了水聲,小心地將岑夜闌靠著樹放了下來。

    岑夜闌面色蒼白,閉著眼睛,元徵摸了摸他的臉頰,低聲說:“我去找點水,你等我一下�!�

    岑夜闌睜開眼睛望著元徵,少年臉上有血跡,半張臉都被硝煙燎黑了,嘴唇干裂毫無血色,看著十足狼狽。

    岑夜闌心中五味雜陳,沒想到,如今竟是元徵陪在他身邊。

    他沒有說話,元徵的拇指摩挲過岑夜闌眼下的小痣,說:“我去去就回。”

    說罷,他起身朝水聲處走去,岑夜闌望著元徵的背影,他背上的衣服已經(jīng)辨不出原來的模樣,黑的,紅的,臟污不堪。

    岑夜闌看著元徵漸漸消失在視野里,周遭寂靜無聲,北境的冬天總是安靜的,他想起岑亦,想起滿目瘡痍的北滄關,陡然生出一股偌大天地間只他一人孑孑獨行,左右皆不見來人的孤寂疲憊。

    元徵不敢耽擱太久,他拿水洗了把臉,不過這么一動,背上已經(jīng)麻木的傷口隱隱生疼,痛得他抽了口氣。

    元徵沒有多管,拿水囊裝了水,回去時岑夜闌安靜地在樹下坐著,雙目緊閉,他心頭跳了跳,連叫了幾聲“岑夜闌”,手也有些發(fā)抖。

    所幸岑夜闌又睜開了眼。大起大落后,元徵鼻尖發(fā)酸,心頭如墜千斤,半晌都說不出話。他蹲在岑夜闌面前,揭開水囊,啞聲說:“來,先喝點水�!�

    岑夜闌卻沒有動,眼神有些恍惚,喃喃道:“我看見……義父了。”

    元徵捏緊羊皮水囊:“……岑夜闌。”

    岑夜闌說:“義父說他后悔將北境交給我了�!�

    元徵道:“那都是幻覺�!�

    岑夜闌慢慢地將目光落在元徵臉上,元徵說:“岑熹將軍是何等人物,他當初既選擇將北境交給你,就定然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豈會看錯人�!�

    “岑夜闌,今日北境失利,錯不在你,你無須耿耿于懷,將所有事情攬在自己身上�!�

    岑夜闌眼睫毛顫了顫,沒有再說話。

    元徵道:“喝水�!�

    岑夜闌就著元徵的手喝了幾口水,水是冰冷的,滯澀的肺腑為之一涼,意識都清醒了幾分。

    元徵坐在了岑夜闌身邊,說:“我父皇夸你是國之股肱,舅舅說你是大燕壁壘,這些年,你一直做得很好�!�

    他突然笑了一下,說:“我來前,舅舅還特意叮囑我,讓我向你多學學�!�

    岑夜闌抿了抿嘴唇,道:“殿下無須同我學�!�

    元徵卻搖頭,說:“舅舅讓我睜開眼,好好看看數(shù)百年前元氏先祖打下的江山,看看大燕的百姓�!�

    元徵道:“我看到了�!�

    他話鋒一轉,問岑夜闌:“你知不知道為什么父皇偏寵我?”

    岑夜闌搖了搖頭。

    元徵又將岑夜闌背在背上,提著流火槍,臂彎里抄著他的腿,才慢慢開口:“父皇是在彌補他的遺憾�!�

    “天下人都說帝后情深,可我母后卻是郁郁而終的�!痹缯Z氣有些悵惘,“嬤嬤說我本該還有一個哥哥,后來卻沒了,母后因此落下了病根。我記得母后從未開心地笑過,她日夜都看著我,怕我步了后塵。”

    “直到母后病逝,父皇才幡然醒悟�!�

    元徵始終記得他父皇在他母后病床前的樣子,像剎那間老了十歲。所謂的天下至尊,在那一刻,元徵竟覺得他可悲可憐。

    “我不愿意成為我父皇。”

    “舅舅也要我做東宮之主,我知道,他除了為我,還是為孟家,”元徵說,“孟家是世家門閥之首,如今式微,又有趙程兩家虎視眈眈。”

    “他是我舅舅,更是孟家家主。”

    岑夜闌抬起眼,看著元徵的側臉,少年人緊繃著下頜,棱角分明的一張臉,有幾分不甘任人擺布的桀驁,卻也有幾分孤獨。

    這不是一個紈绔浪蕩子該有的神情,岑夜闌昏昏沉沉地想。

    二人許久都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元徵玩笑道:“其實要做太子,我倒覺得我三哥比我合適�!�

    岑夜闌想了想,說:“宣王?”

    元徵“嗯”了聲,道:“三哥溫文爾雅,寬厚待人,比老五那個眼睛長頭頂上的好多了,只可惜……”

    宣王元珩的母親出身寒門。

    元徵沒有說完,岑夜闌到底是戍邊大將,對京中事不會一無所知。他想,儲君之位一日未定,元徵便一日處在旋渦之中,即便他想置身事外,也不過癡心妄想。

    局勢不會允許。

    二人都沉默了下來,突然,元徵聽見馬蹄聲,神色一冷,岑夜闌的身體也緊繃了起來,他說:“放我下來�!�

    元徵遲疑了一下,還是將岑夜闌放了下來,卻還是握著他的一條手臂,岑夜闌借著他的力勉強站直了。他瞇起眼睛看了看,當即怔住,皺著眉:“河東軍?”

    元徵一言不發(fā)。

    最先過來的,卻不是河東軍,有幾騎越軍隊而出,直奔元徵和岑夜闌。

    “殿下!”方靖猛地勒住韁繩,他看著元徵,連滾帶爬地下了馬,要撲過去,元徵握著流火槍一挑,槍尖抵在幾人面前。他神情冷漠,淡淡地看著方靖幾人。

    方靖愣了愣,口中說:“殿下,我可找著你了,我回時聽說北滄關大火,魂都快嚇沒了。都怪岑亦,不讓我們回去,不然我們早就回去了�!�

    元徵道:“岑亦呢?”

    方靖臉上露出遲疑,他們幾人都狼狽,不復世家子弟的光鮮。

    方靖看了眼岑夜闌,低聲說:“我們安置好了百姓,原本想回瀚州,可剛走,就碰見了延勒。”

    “岑亦,岑亦為了不讓胡人上山,帶人去引開他們,”方靖抓了抓頭發(fā),說,“我們被沖散了,后來打算回去找你,路上碰見了——”

    正說著,只聽一道清朗的嗓音響起:“末將河東李景綽,見過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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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景綽不過二十七八歲,生得劍眉星目,一身甲胄,腰上佩刀,他向元徵見了禮,又抱拳對岑夜闌,道:“岑將軍。”

    岑夜闌自聽到岑亦和延勒撞上臉色就變得更加蒼白,他看著李景綽,勉強一笑:“奉寧,你怎么會在此處?”

    李景綽,字奉寧,隸屬于河東軍。

    早些年岑夜闌和司含斗打交道時,李景綽就跟著司含斗,那時還是他手下的一個副尉,年輕氣盛,來北境時同他手底下的人在校場比試鮮有敵手,十分悍勇。后來挑釁岑夜闌,被岑夜闌掀下擂臺,結了段交情。

    李景綽道:“此事說來話長,先讓軍醫(yī)替殿下和將軍看看傷�!�

    元徵看向李景綽,就聽他說:“來時我擔心戰(zhàn)況膠著,軍醫(yī)人手不足,特意帶了幾個軍醫(yī)同行�!�

    岑夜闌說:“多謝�!彼t疑了一下,還是問道,“我大哥……”

    李景綽說:“我曾遣斥候去查探過,路上只見兩軍零星的幾具尸體,并未見大部隊,想是侯爺將胡人引得遠了,我已著人沿著足跡繼續(xù)去追蹤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岑夜闌沉默片刻:“有勞奉寧�!�

    李景綽笑了一下,頗有幾分年輕人的颯爽俊朗,道:“將軍同我說這話就見外了,好在將軍安好,否則我都不知如何向蘇小神醫(yī)交代了。”

    “沉昭?”

    李景綽說:“得知將軍被困北滄關,小神醫(yī)就傳書于我,不過河東丟了鶴山州,我奉命去收復鶴山州,其間輾轉諸多事,以至今日才趕到�!�

    元徵突然開口道:“司韶英呢?”

    李景綽猶豫了片刻,道:“其實河東收到了殿下的兩封急書,不過司老將軍臥病在床,司將軍率軍驅逐胡人,后來受了傷,昏迷不醒……”

    元徵漠然道:“那他死了嗎?”

    李景綽尷尬道:“司將軍昏迷不醒,河東無人主事……河東軍入北境是大事,若無陛下圣旨,等同謀逆,便是有殿下口諭,我等也不敢擅自行動�!�

    元徵氣極反笑:“昏迷不醒,好個昏迷不醒,早不昏晚不昏,怎么就那個時候昏了?”

    岑夜闌叫了聲:“元徵�!�

    元徵止住話,盯著李景綽看了幾眼,才挪開視線。

    岑夜闌說:“奉寧,你再遣人去山上幫我尋個人。”

    李景綽疑惑地看著岑夜闌,岑夜闌說:“墨兒一道出城了,大哥不會帶他上戰(zhàn)場,你幫我找找他�!�

    方靖在一旁道:“岑小公子就在山上,和奶娘一起。”

    李景綽道:“明白,我這就去安排�!�

    岑夜闌傷勢重,軍醫(yī)解開他衣裳時,才知他半邊身體都被炸傷了,腿上也有傷,傷口猙獰,凄慘可怖。

    李景綽不知哪兒弄來一輛馬車,大軍浩浩蕩蕩啟程回瀚州。

    元徵看著,沒說什么,他沒有聽說過李景綽的名號,可甫一接觸,就看出此人心思縝密,粗中有細,是個將才。

    岑夜闌已經(jīng)昏睡了過去,元徵問方靖:“你們怎么知道我們在這兒?”

    方靖扭頭四處張望了一下,天上陡然傳來一道振翅聲,元徵循聲看去,就見天上盤旋著一只海東青,正是小岑將軍。

    方靖說:“就是它給我們帶的路�!�

    那時他們被胡人大軍沖散了,正躊躇著,不知該回北滄關還是瀚州,方靖想回北滄,可其他幾人卻不愿,只說他們這么些人回去能做什么,說不定,北滄關已經(jīng)被胡人攻破了,他們回去就是送死。

    方靖臉色難看,心情沉重,他是元徵的伴讀,和元徵自小一起長大,情分遠非旁人可比。何況一旦元徵出事,皇帝必然問責,他撇不清干系。

    突然,天空傳來一聲尖嘯,方靖猛地抬頭看去,就見海東青停在樹梢,昂著頭,那雙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他們。方靖心頭一跳,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海東青已經(jīng)展翅飛走,方靖當機立斷,說:“都上馬,走�!�

    那幾人愣了愣,問:“去哪兒?”

    方靖已經(jīng)上了馬,說:“去找殿下�!�

    當中一人怒道:“你瘋了?回去就是個死!”

    方靖冷冷道:“我們今日丟下殿下,回去你以為我們能活?便是死,今日也要死在北境,否則必然連累親族�!�

    幾人皆沉默,方靖卻已不管他們,直接揚塵而去。

    誰知還未到北滄關,他們就先碰上了李景綽。

    元徵騎在馬上,瞇起眼睛望著那只海東青,屈指湊到唇邊吹了聲口哨,海東青扇動著翅膀直接俯沖而下,穩(wěn)穩(wěn)地落在元徵肩頭。

    元徵肩上有傷,驟然壓了這么個東西,抽了口氣卻未將它震開,他偏頭看著脖子上掛了小木牌的海東青,低笑道:“還當你走了�!�

    海東青收攏翅膀,姿態(tài)頗為倨傲,很有靈性。

    元徵說:“以后都跟著我吧�!�

    戰(zhàn)事來時太過混亂,他無暇顧及海東青,隱約見它在戰(zhàn)場盤旋,或有弩箭射向它,海東青敏捷,雖被人馴服卻未失野性銳利,俯沖時尖爪利喙幾乎能毀人眼珠,元徵就沒有再理會。后來它不見了,元徵還以為海東青已經(jīng)飛走了,心中有幾分悵然,卻沒想到它竟然會帶著方靖他們回來。

    元徵伸手摸了摸海東青的翎羽,又問方靖:“李景綽是什么人?”

    方靖道:“邊軍五品軍銜以上的將領大都出身世家,像岑家、司家,但此人不一樣,他出身寒門,靠著軍功一步一步爬上來的�!�

    元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不說話,方靖卻有些坐立難安,說:“阿徵……”

    “阿徵,對不住,”方靖低聲說,“我——”

    元徵打斷他:“沒事,回北滄關是我的事,你們不需要,也沒必要陪我一起�!�

    方靖愣了愣,元徵看著他,道:“方靖,你今日能回來,我心里已經(jīng)很是高興�!�

    方靖怔怔地看著他,元徵對他微微一笑,抬手碰了碰他的肩膀,方靖心頭一松,卻陡然泛上幾分懊惱羞慚。

    有河東軍同行,為防生變,他們快馬加鞭,沒有多做停留,一路竟沒有受阻,順順利利地回了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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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夜闌一回瀚州,瀚州城軍心大定。蘇沉昭見了岑夜闌的傷,臉色都變了,皺著眉頭,擼起袖子把圍著他的人都轟了出去。

    他這人看著呆,又像沒脾氣的軟柿子,可一旦涉及病人,卻固執(zhí)得要命,誰的面子都不給,就連元徵都被他推了出去。

    蘇沉昭把岑夜闌一頓數(shù)落,他一著急就結巴,開了口,話也說得艱難:“怎、怎么這么嚴、嚴重?”

    “這樣重、重的傷,”蘇沉昭有些生氣,手上卻很輕,揭開他的衣裳,看著那身裹著紗布的皮肉,“你回、回來也不找我!”

    岑夜闌靠在床頭,聞言安撫他:“不要緊,都是皮肉傷,你不要急。”

    蘇沉昭眉頭皺得更緊了:“這也叫、叫皮肉傷?”

    “傷再進一分就迫及肺腑,”他吃力地說完了一整句,指頭沾了點藥湊鼻尖聞了聞,說,“我、我給你的藥、藥呢?”

    岑夜闌說:“走得急,沒有帶在身上�!�

    蘇沉昭道:“重、重新上藥�!�

    “沉昭,有沒有見效快一些的?”岑夜闌說。

    蘇沉昭抬起頭,不悅地盯著岑夜闌,說:“我、我是大、大夫!”

    岑夜闌無奈地笑了笑,他臉色蒼白,看著分外虛弱:“我擔心大哥。延勒手下有一支精銳騎兵,不好相與,大哥和延勒交戰(zhàn),又是在野外,只怕……”

    蘇沉昭不吭聲。

    岑夜闌說:“到時延勒必定殺來瀚州�!�

    蘇沉昭道:“有、有別人,李景、景綽,讓他們?nèi)��!?br />
    “沉昭�!贬龟@看著蘇沉昭,二人對視了一會兒,蘇沉昭不高興地說:“會留、留疤�!�

    岑夜闌說:“不打緊,多這一道兩道,無妨�!�

    蘇沉昭道:“不是一道兩道……”他看著那大片的傷,半晌卻不說了,岑夜闌知道他已經(jīng)應允,輕聲道:“沉昭,多謝�!�

    蘇沉昭看著岑夜闌,岑夜闌道:“若無你傳書給李景綽,我和元徵,只怕回不了瀚州�!�

    蘇沉昭說:“趙將軍說北境過不去,只有河東來人,我只認識李景綽。”

    趙將軍是趙一青,他領軍欲往北滄,卻被舒丹攔在半途。蘇沉昭急壞了,差點一個人就騎馬去北滄,被底下人好說歹說拉住了。他一個大夫,醫(yī)術雖高,卻不通武藝。

    蘇沉昭后來才想起李景綽,直接傳書給了他。

    二人是李景綽年少時來北境相識的,后來河東發(fā)生時疫,蘇沉昭和他師父顧百憂去看診,彼時正是李景綽帶兵鎮(zhèn)壓民亂。

    一來二去的,二人也有幾分交情。

    岑夜闌眉宇之間有幾分疲憊,道:“他長途跋涉從河東來北境,想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蘇沉昭迷惑地眨了眨眼睛,咕噥道:“我有什么面子——這藥真不好。”他嘟嘟囔囔,岑夜闌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蘇沉昭于人情世故遲鈍至極,大抵他的天賦都在醫(yī)道上了。

    李景綽的斥候是第五日回來的,說:“在函谷道發(fā)現(xiàn)了兩軍交戰(zhàn)之所,函谷關尸橫遍野,定然經(jīng)過一番苦戰(zhàn)。”

    斥候道:“我等翻遍函谷關中尸首,并未發(fā)現(xiàn)侯爺�!�

    岑夜闌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啞聲道:“其他地方找了嗎?”

    斥候說:“方圓十里,都找過了,不曾發(fā)現(xiàn)任何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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