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秋言準(zhǔn)備這個桶,本來是打算當(dāng)潲水桶的,結(jié)果弄到現(xiàn)在,剩菜剩飯是沒有一點,廚余垃圾一大堆,功能直接變成了垃圾桶。
處理好魚兒,秋言洗干凈手,回到山洞里。
出去這么久,山洞里的火焰已經(jīng)熄滅了,只有火紅的火子還在散發(fā)著熱量。
秋言放下手里的魚,將手放在火塘上面烤了烤,感覺被冷水浸到冰涼的手指重新靈活起來,才出去拿了引火柴進來。
重新點燃火焰,秋言坐在凳子上,身體暖和起來后,睡意也跟著上漲。
他打了個哈欠,并不打算抗拒這種困意。
秋言解開了羊皮大衣,正要將衣服脫下的時候,他動作頓了下,將羊皮大衣披在了身上,然后慢吞吞地變成了獸形。
背上蓋著毛茸茸的羊皮,遮擋了吹來的冷風(fēng),花豹幸福地閉上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凍了一遭的原因,秋言的這一覺睡得特別熟,醒來還是因為聽到了遮雨棚里有人活動。
獸皮毯上的花豹彈射坐起,然后暈乎乎的,一腦袋砸在了地上。
好暈。
秋言心中生出不好的預(yù)感。
“秋?!”
黎掀開獸皮,看見的就是花豹腦袋砸地的場景,顧不得遮雨棚里的獸人,快步朝著花豹走去,伸手托起他的腦袋,手掌快速碰了下花豹的鼻頭,又干又燙。
生病了。
黎面色微變。
“黎。”秋言含糊喊了一聲,大腦袋抵著黎的肩膀,呼吸急促地休息了會兒,他積蓄力氣變回了人形,“我頭有一點暈,你幫我煮一點姜茶,只要姜,然后切兩片生姜給我。”
他這哪里只是頭暈啊,說話都有氣無力了。
“好�!�
黎應(yīng)聲,單手將人抱起來,將羊皮大衣給他穿好了。
看秋言這沒什么力氣的模樣,他讓秋言先坐在獸皮上,靠著凳子趴一會兒,自己動作迅速地將火桌搬回來,又將不知道什么時候熄滅的火焰點燃。
將秋言扶到凳子上坐著,讓他趴在火桌上。
“你別亂動,我馬上回來,有什么事等我回來讓我做知不知道?”
“嗯……”
秋言的回答慢吞吞的。
他的精神其實還好,就是整個人都懶洋洋的,不想說話,沒有精神,而且總感覺很冷。
面對火焰的這邊很是暖和,后背卻冷得厲害,寒意像是要鉆進他的骨頭里。
正常來說,秋言應(yīng)該喊黎幫他披一張獸皮在背上,但他沒什么精神,不想開口說話。他自己不提,看見黎就這么出去了,心里又冒出委屈來。
這種情緒冒出來的時候,秋言自己都唾棄自己作。
可是理智是理智,情緒上還是很委屈。
怎么就不再關(guān)心關(guān)心他啊。
黎匆匆走出山洞,還不等他開口,遮雨棚里的獸人就道:“做雨衣的事情,等秋病好了再說吧�!�
“行。”
黎閉上嘴,點點頭。
送東西過來的幾個獸人匆匆離開。
這幾個都是提前過來送酬勞的,他們也沒想著這兩天就能得到雨衣,主要是擔(dān)心再過幾天,哞獸肉就被他們給吃光了。
不過現(xiàn)在秋生了病,可能雨衣要等很久才能拿到了。
幾個雄性獸人快步走進林子里,倒也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反正酬勞送了過去,雨衣就是板上釘釘?shù)臇|西。
黎沒有管那些肉和陸魚獸的獸皮,在其中一個袋子里翻了下,翻出一張足有六米長的毛絨獸皮。
那毛很厚,近乎成人的手臂長,獸皮更是柔軟得不可思議。
黎抱著獸皮進了山洞里,直接將獸皮往秋言身上蓋。
秋言趴在火桌上,委屈的眼淚都出來了,然后就感覺肩膀一重,厚實的毛絨獸皮將他整個人淹沒,不一會兒的時間,身體就被暖意包圍了。
秋言:“?”
他傻乎乎地抓著肩膀上的獸皮邊緣抬起頭。
黎沒注意到他坐直了身體,又腳步匆匆地朝著外面去,取出生姜洗干凈,先單獨切兩片出來放在一邊,剩下的全部切成姜絲。
山洞里的石鍋還裝著鹵汁,黎在廚房升起火,將石鍋放到灶臺上,往里面添了半瓢水,將姜絲丟了進去煮著。
黎帶著姜片進入山洞。
“秋,姜片來了�!�
秋言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接過姜片,含了一片在舌根處,另一片對半撕開,按在了太陽穴的位置,腦袋一低,又砸在了火桌上。
身上暖和的皮毛隨著他的動作滑落了些許,黎快速撈起來給他披好,剛一松開手,獸皮又順著秋言的身體往下滑。
這樣不行。
黎想了下,快步出去將陸魚獸的獸皮帶了塊進來,裁出六七十厘米長的寬布條,黎走到秋言身邊,“秋,你抬一下頭,我用獸皮包住姜片�!�
秋言疑惑地“唔”了一聲。
見他抬起頭來,黎將獸皮帶貼住他的額頭往兩邊勒,獸皮帶代替手固定住了姜片,黎將多余的部分在他后腦勺打了個結(jié),將滑落的獸皮給他披好,“我出去煮姜茶了,你自己注意下知道嗎?”
“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吧�!�
秋言反手抓住了肩膀上的獸皮,看著黎轉(zhuǎn)身,心里哭唧唧的小豹子,又歡喜地倒在地上打滾。
黎好好哦。
被不舒服放大的情緒消退,秋言腦子清醒了一些,發(fā)了會兒呆回神,感覺眼睛周圍又濕了。
秋言:“?”
他抬起手擦了擦,發(fā)現(xiàn)是淚水。
啊這。
原來剛剛哭不是情緒問題啊。
第一次遭遇感冒還流眼淚的情況,秋言混沌的大腦慢吞吞轉(zhuǎn)了好久,終于想起來,小貓咪感冒的時候,好像就有這個特點。
他雖然是花豹,但應(yīng)該差不多?
想看黎感冒。
感冒期間的思緒不僅慢,還跳躍。被冒出來的想法震驚到,大腦凝滯了片刻,試圖將這個奇怪的想法按下去。
人不能,至少不應(yīng)該。
秋言慢吞吞地,把自己的腦袋砸在了火桌邊緣。
硬生生將奇怪的癖好給壓了下去。
黎煮著姜湯,時不時掀開獸皮往里面看一眼,見秋言趴著休息,獸皮披在身上,火塘里的火也沒有變小,又坐回灶臺前繼續(xù)守著熬煮的姜湯,心里還在琢磨去找阿巫給秋言準(zhǔn)備藥的事情。
秋的身體不好,生病的話,不像他們可以直接熬過去。
鍋中的姜湯隨著時間的流逝,味道漸濃,等到鍋里的水熬得只剩一碗的時候,黎將姜絲挑出來,端著姜湯進入山洞。
“秋,喝姜湯�!�
黎說著話走近,卻見秋言沒有反應(yīng),走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呼吸沉沉地睡了過去,臉埋在獸皮過長的毛發(fā)中,看不真切。
黎將手里的姜湯放下,小心上前,輕輕晃了晃秋言的肩膀,小聲喊:“秋?”
秋言睡得并不熟,聽見黎叫他,不一會兒就睜開了眼睛,看見是黎,鼻尖敏銳地聞到了刺鼻的姜湯味,他問道:“姜湯熬好了嗎?”
“嗯�!�
黎點了點頭,將姜湯端到秋言的嘴邊,也沒有讓秋言接過去,就這么喂他。
姜湯辛辣,秋言沒喝兩口,就冒了一額頭的汗。
黎注意到了,伸手給他擦了擦,有些遲疑。
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秋言道:“沒事,出點汗對身體好,我喝完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好。”
黎也不說信還是不信。
給秋言喂過姜湯后,黎將碗放在旁邊,趁著秋言起身,用獸皮給他裹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直接將他抱到了床上。
秋言:“……”
他沒忍住,輕輕笑了兩聲。
笑聲還沒有停下,秋言又咳嗽起來。
“快睡吧。”
黎給他整理了一下落在臉上的獸皮毛發(fā),看人臉頰紅紅的,眉頭也蹙著,一副很不舒服的樣子,黎低頭,臉頰在他額頭上蹭了蹭。
“睡醒就好了�!�
這話像是在安撫秋言,又像是他的自我安撫。
秋言聲音低低的,“嗯�!�
身處在安靜的環(huán)境中,身周又是前所未有的溫暖,秋言迷迷糊糊的,很快就睡了過去。
黎耐著心思等了好久,見秋言久久沒有醒來的意思,哪怕知道秋言的睡眠時間本來就很長,也很難安下心來,他坐立不安著。
許久。
黎披著雨衣,快速離開了山洞。
不一會兒的時間,黎再次從外面匆匆回到院子里,進入遮雨棚后,一只白乎乎的雪貂從雨衣里鉆出,跳到地上。
他活動了下被顛簸得不舒服的身體,推開遮雨棚的門就往里面走。
身后,黑豹匆匆變回人形,雨衣都沒有拿,提著一個木盒跟上雪貂。
進入山洞,阿巫只覺得渾身都暖和了,遮雨棚和獸皮多次遮擋下,進入山洞的寒風(fēng)實在是微不足道,火塘里還燒著火。
這樣的環(huán)境,對于獸人而言已經(jīng)是十分的暖和。
但秋言還是生病了。
阿巫變回人形走到床邊,看見了埋在被子里睡得昏沉的人。
他伸手,溫暖的手掌貼在小亞獸的額頭上,對方本能地往掌心處蹭了蹭。
阿巫又摸了摸秋言的后頸和胳肢窩,對黎道:“你去……燒熱水,給秋擦一下身上的汗。你們做飯的地方在哪里?”
黎道:“火塘這里就可以,阿巫你等等�!�
他找了個大碗,將石鍋里剩下的鹵汁倒了進去,然后提著鍋出去清洗。
阿巫鼻尖聞到一點味道,走近看了看那點鹵汁,問:“這里面放的東西,還是秋上次教大家時放的那些?”
“對,不過比之前多放了些辣椒,有什么問題嗎?”
黎在外面聽見聲音,腦袋探進了山洞。
阿巫搖搖頭,“沒問題。”
事實上,這些東西里,很多都被阿巫用來做過藥。
獸人們沒注意到,純粹是他們光長腦子卻一點不用。這些東西味道刺激,獸人們也不會愿意直接吃,阿巫也就懶得讓他們記下來。
秋言來后將其當(dāng)作調(diào)料使用,阿巫也沒有說什么,意外之喜的是,進入暴雨期后,獸人們多多少少會做幾頓秋言教的食物,生病的小幼崽都因此變少了。
誰知道帶來這些的秋言卻感冒了。
這身體也太差了。
阿巫心里嘆了口氣。
獸神怎么也不給秋一個健康的身體呢?
等黎洗干凈石鍋進來,阿巫舀了些水進去燒開,然后打開小木盒的獸皮,從里面取出草藥,錯開時間放進石鍋里。
在阿巫熬藥的時候,黎已經(jīng)燒好了水,用毛巾仔細給秋言擦了一遍身體。
身上黏膩的汗水被擦掉,秋言蹙起的眉頭放松了一些。
黎把毛巾洗干凈,將水帶出去倒了,重新燒了一鍋水。
他進入山洞,問阿巫:“還沒有好嗎?”
“別急,急不來。”
阿巫心里數(shù)著時間往里放草藥,隨口問道:“你之前說你給秋喝了什么?”
“姜湯,就是用姜絲煮出來的,味道很濃�!�
哦。
阿巫點了點頭,順手將手里的草藥取出來幾種。
這些藥都經(jīng)過了處理,早就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幾根黑乎乎的草也沒看出原本的模樣,黎看了兩眼就將視線挪回石鍋上。
阿巫還在不疾不徐地放草藥,黎有些受不了,干脆坐到了秋言的身邊,伸手擦了擦秋言額頭上的汗水。
“黎�!�
秋言察覺到他的動靜,在獸皮里慢吞吞地蛄蛹了兩下,將腦袋壓在了黎的大腿上。
“我想喝魚湯。”
聽他說,黎立即道:“我去抓�!�
“不用�!鼻镅宰プ∷拔一貋淼臅r候,撿了條魚回來�!�
黎:“……”
這么冷的天還在外面逗留,是真的不怕自己感冒啊。
秋言含糊咕噥著,“本來我就看看,想回來的,但它自己落到岸上了,不抓好像不禮貌……”
黎扶額。
咕噥完,秋言慢吞吞地跟他說魚湯的做法,“你先用油煎一下,記得放鹽,煎到兩面金黃后搗碎,然后放冷水進去�?梢苑乓稽c姜絲和蔥花,但不要辣椒……”
“好,我記住了。”
黎應(yīng)聲,見秋言又睡了過去,小心地將他的腦袋挪回床上。
“阿巫……”
“你去搞你的,等他喝完藥,剛好可以喝點湯�!�
阿巫頭也不回地擺擺手。
聽他這么說,黎放心地進了廚房。
里面的水已經(jīng)燒開了,黎想著不能浪費,干脆端回來又給秋言擦了遍身體。
秋言這回睡得沒有那么沉,迷迷糊糊享受了會兒,在人的手要往下面去的時候瞬間清醒,著急忙慌地抓住對方的手。
“這就不用擦了�!�
黎跟秋言對上視線,注意到了他眸中的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