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在吃飯這件事情上,他們都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法,吃飽喝足只覺得幸福。
一時半會兒不想去洗碗,黎變回獸形圍著秋言轉了一圈,邀請他:“我們去睡覺好不好?”
秋言被毛茸茸蹭著,困意也濃厚起來,跟著變回了獸形。
第58章
酸菜燉肉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
秋言拉著黎吃了兩天的酸菜燉肉,把泡的那一點酸黃菜吃了個精光,總算是將那股饞勁兒壓了下去。
但東風被壓下了,西風就起來了。
秋言蹲在放蛋的架子前面陷入沉思。
“秋?”
黎一直沒等到他出來,疑惑地探頭進入小山洞,就見秋言背對著洞口蹲著,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聽見黎的聲音,秋言慢吞吞轉過頭來,“我想吃腌蛋了�!�
黎眨眨眼,“需要我做什么嗎?”
“要制酒。”
秋言嘆氣,“醋也行�!�
他都看著家里的蛋發(fā)好久的呆了,但是能夠回憶起來的腌蛋做法都需要酒或者白醋,倒是做皮蛋不需要這兩種,但是需要生石灰。
黎大概懂了,跟著蹲在秋言的身邊,問道:“酒和白醋很難弄嗎?”
“倒也不是很難。”
就是沒有東西而已。
秋言伸出手指,一根一根按下去,跟黎說著制酒需要的東西:“做黃酒需要黍米,做清酒需要大米,做啤酒需要麥芽�;蛘呤歉收帷⒏吡缓屯炼�,這三種做酒的話還需要蒸餾,更麻煩�!�
告訴黎的這些,就是秋言知道的全部內容了,他以前釀酒也就是弄一點果子,真正用食物做這些東西,他是沒有搞過的。
黎聽了一腦袋聽都沒有聽說過的東西,茫然地眨了眨碧眸,過了會兒,安慰地抱住秋言:“不難過,秋已經弄到很多東西了,酒也很容易得到的。”
聞言,秋言忍不住笑起來,“你說得對!”
饞的東西多了,這會兒吃不到腌蛋,秋言也不覺得有什么問題,拉著黎起身:“走吧,我們出去烤火,這里面冷死了�!�
“好�!�
黎翻身起來,牽著秋言就往外面走。
剛走兩步。
“等等!”
秋言猛地停住腳步,眼睛亮晶晶的:“我想起來一種腌蛋做法�!�
黎聞言歪頭,問道:“是什么?”
“做一遍你就知道了�!�
秋言故意賣關子。
在黎好奇的神情中,秋言拉著黎出了小山洞,去拿掛在山壁上的雨衣,“我們出去挖點土回來洗干凈�!�
聞言,黎警惕:“秋不要去,我去就好了�!�
“我跟你一起,你找不好我要的泥。”
在美食面前,風雨也不足為懼,秋言堅持要出去。
兩人對視了許久,黎先后退一步,“那你得答應我,出去后不會變成人形�!�
“好�!�
能出去就行。
在山洞里面披好雨衣,秋言和黎走出山洞,在屋檐下變成獸形,黎叼著用來裝泥的樹干桶走在了前面。
步入雨幕中,冰涼的雨水落在身上,隔著層獸皮,將寒意傳遞過來。
皮毛隔絕了部分涼意,秋言很快適應過來。只是背上的涼意能夠適應,踩進水洼里的爪墊卻是被凍得一激靈。
秋言一邊走,一邊抖一下爪墊上的水,然后再度踩進草葉中。
穿越過來這么久,秋言的人形也好,獸形也罷,都在森林里走過很多遭了。按理來說,也該長出一層繭子了。
但沒有。
不止沒有,他爪墊的顏色還是粉的。
行走在森林里,被草葉刮傷是常事,也就是獸人恢復力強大,草葉帶來的那點傷口,往往在秋言察覺之前就已經好了。
說貓科的爪墊受傷后會變黑,走路走多了也會變黑,他的怎么就不變色呢?
秋言甩掉爪子上的水,注意到黎帶的路線上有個水坑,遲疑了兩秒,還是選擇了繞過去,然后繼續(xù)跟在黎的身后,沿著他的爪印往前。
思緒連接。
雖然粉色的是很好吸,但感覺黑色的爪墊更耐操呢。
秋言的視線落到了黎的爪子上,隨著走動,黑色的爪墊若隱若現,像是故意在惹人探究一般。
出發(fā)前,秋言就說過想要的泥巴類型,黎走了會兒,找到了目的地,爪子在地上刨了刨,將草葉刨到一邊,問道:“秋,這種泥巴可以嗎?”
聽到他的聲音,秋言從后面探頭,看了看那黃色的泥巴,又湊近聞了聞,點頭:“可以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黎用腦袋將秋言推到旁邊去,在那塊地方找了個順爪的方位,開始刨坑。
雖然貓科刨坑的本事不如犬科,但爪子鋒利,動作迅速,不一會兒旁邊就堆起了土包。
秋言站在旁邊,甩了甩尾巴,眼看著黃泥朝著自己的方向飛過來,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繼續(xù)看著黎刨坑。
因為泥巴帶回去后還要進行清洗,黎挖了不少的泥巴,琢磨著樹干桶放不下之后,才停下挖坑的動作,變成人形將挖出來的黃泥放入樹干桶里。
手臂被雨水打濕,秋言避開地上的泥巴靠近,堪堪擋住了一些斜飛的雨絲。
他的視線在周圍轉了圈,看見了黎之前摘回去放在熏肉棚上的大葉子,秋言跑過去,挑了一片葉子咬斷,叼著走到了黎的身邊,腦袋微微揚起,樹葉在雨水的擊打中抬起,遮在了黎的頭頂。
落在身上的雨水忽然沒有了,黎微微愣了下,抬起頭看見秋言努力給他擋雨的模樣,不由眉眼彎彎。
他加快往樹干桶里放黃泥的動作,然后變回獸形,腦袋隔著雨衣蹭了蹭秋言的脖頸,叼起樹干桶的藤蔓提手轉頭,朝著他擺了擺尾巴,示意秋言跟上他的步伐。
秋言吐掉嘴里的樹葉,活動了下有些酸澀的嘴巴,腳步輕快地跟在黎的背后。
回去的路上,遇到的水洼更多了。
黑豹的爪子在水洼里走過,爪子上的泥巴被水洼和草葉清洗干凈,秋言第n次繞過水洼,終于看到了他們家的院子。
走進屋檐,兩人變回人形。
雨水順著雨衣滑下來,秋言接過黎手里的雨衣,將上面的雨水抖掉后拿著放進了小山洞里。
黎進廚房拿了一個木盆,取了一部分泥巴放進去,接了些順著屋檐流下來的雨水,開始清洗泥巴。
秋言穿好衣服和鞋子出來,看見黎蹲在地上,回身在遮雨棚里找了個矮木墩。
“黎,坐著舒服些。”
黎聞言剛要拒絕,抬頭看見秋言拿出來的不是凳子而是木墩,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往旁邊挪了挪讓秋言將木墩放下后,一屁股坐了下去,大長腿委委屈屈地放在兩邊。
“好洗嗎?”
秋言蹲下身看黎忙活。
“還好。”
黎見他一副要在這里看著的模樣,道:“秋你進去烤火吧,我洗完后再叫你看看。”
“不要�!鼻镅該u頭,冰涼的手指貼著保溫杯,感受著那點被隔絕的溫度,“這個要洗好久,我在這里陪著你�!�
“而且……”
像是怕黎堅持讓他進去,秋言笑著指了指院子里,道:“現在沒有風啊,有風的時候我再回去好不好?”
他放輕了聲音,黎垂著眼,抗拒不了內心的想法,輕輕地點了頭。
看見黎同意,秋言眉眼彎彎。
清洗泥巴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將泥巴從一開始的石子蟲子和草葉混合,洗到后面只剩下細膩的黃泥,花了黎大半天的時間。
趁著沉淀的時間,秋言將保溫杯送到黎嘴邊
,“喝點水。”
黎順著他的動作低頭喝了兩口,搖搖頭表示自己不需要了。
秋言于是就把保溫杯蓋了起來,坐在后來搬出來的凳子上,等到木盆里的泥巴沉淀得差不多了,黎將上層的清水往外面倒。他的動作很慢,等到黃泥也跟著往外面流淌的時候,才停下動作。
“這樣可以了嗎?”黎抬頭去看秋言。
“可以了可以了,我們進去吃飯吧。”秋言連連點頭,提上旁邊的樹干桶,拿上小凳子,率先走在了前面。
黎端著泥跟上他。
山洞里的飯菜已經熟了好一會兒,兩人一進來,肚子被食物香味勾得咕咕直叫。
秋言放下手里的保溫杯,取出吃飯用的碗筷,揭開了鍋蓋,香噴噴的菜香撲面而來。
今天做的是燉肉,秋言往里面放了些蔬菜,在表面還蓋了面餅,燉煮了這么久,蓋在菜上面的面餅早就吸滿了湯汁,貼在鍋壁上的面餅也看著分外可口。
秋言將石鍋從火桌上取下來,夾了兩個蓋在菜上面的面餅到碗里,用勺子翻了翻菜,確定下面沒有燒焦之后,才將燉到軟爛的肉舀入碗里,又舀一勺濃稠的湯汁淋在菜和面餅上。
黎洗完手回來,活動了下手腳,看見香噴噴的飯菜,不由加快了些腳步。
兩人相鄰著坐下來,石鍋就在他們的前方。
秋言先吃一口面餅。
面餅一邊吸飽了湯汁,柔軟又不失嚼勁,面餅有一些燙,但好吃,滾燙的溫度都是一種美味。
將面餅吃了三分之一,秋言才夾起一塊肉,肉是他隨便拿的,經過這么長時間的燉煮也沒有軟爛太過,但也是稍稍一用力,就會從骨頭上脫落下來的類型。
蔬菜放的是葉葉菜,燉煮了這么久,早就失去了清脆的口感,但吃起來同樣很香——表面裹滿了肉味的湯汁,但里面還是青菜的清甜,加上足夠的軟爛,甚至給人一種入口即化的感覺,十分好吃。
秋言吃得開心,側頭去看黎,他已經頭也不抬地干完了第一碗,拿著筷子去夾新的面餅。
蓋在菜上的面餅總共四個,本來是一人兩個的,但黎并沒有碰蓋在菜上的餅子,而是用筷子取下了貼在鍋邊上的餅子。
石鍋的導熱性很強,鍋壁上的溫度也不低。
面餅貼在上面,貼著鍋壁的那一面已經有些焦了,吃起來脆脆的,舀一勺湯汁淋上去,香噴噴,美滋滋。
一鍋菜被兩人吃了個一干二凈,就連黏在鍋壁上的湯汁,都用面餅刮了一遍。
吃飽喝足,又沒有事情需要做,秋言拉著黎先美美地睡了一覺。
睡醒。
秋言看了看那盆黃泥,見上層又有了些清水,用勺子將其舀出來倒掉,把黃泥搬到火塘邊,進山洞里拿了個粉果和一大盆雞蛋出來。
黎看他拿粉果,有些疑惑:“泥巴還能做吃的?”
“當然了�!�
秋言笑著,將粉果放在桌子上,帶著雞蛋往外走。見狀,黎連忙跟上去。
這些雞蛋都是在外面撿的,上面臟得很,需要洗干凈才能折騰。
黎見秋言要碰冷水,先一步動手,將人按到了凳子上,“這個我來,秋你一會兒再忙”
“好。”秋言也不跟他爭。
將雞蛋上面的臟污清洗干凈,兩人端著滿滿一盆雞蛋回到山洞,秋言開始和泥巴。先放一點面粉進去,攪和攪和,增加一點黏稠度,然后把做飯用的鹽全部倒了進去,繼續(xù)攪和攪和。
黎在旁邊看得摸不著頭腦。
秋言攪和著泥巴,對黎道:“黎你拿些大一點的罐子過來。”
“啊,好的�!�
黎回過神,都走出去幾步了,還是沒忍住回過頭來,就看見秋言拿著一顆雞蛋在泥巴里面打滾。
黎:“……”
好怪,再看一眼。
木罐子被放在身邊,上面的木塞已經被取下了。
秋言將裹好泥巴的雞蛋放進去。
黎跟著他一起弄,問道:“用泥巴包著,是不是要很久才能吃?”
他對食物的味道沒有絲毫的疑問,畢竟秋言從來就沒有做出過不好吃的食物。
“差不多,需要腌制很久�!�
秋言轉著手里的雞蛋,道:“腌好之后拆掉泥巴殼,然后蒸熟,不管吃什么配一點都會很香�!�
同樣的用泥巴腌蛋,用鴨蛋的話需要在酒或者醋里面滾一遍,但是雞蛋卻不用,他記得以前做民俗文化的項目時,看到過一道麻醬雞蛋。
麻醬雞蛋的材料當然是麻醬,不過那個時候他給找偏了,放上去的資料是用泥巴制作的。他當時還覺得以前的人真有意思,居然用清洗過的泥巴類比麻醬。結果當然也不用說,他被上司罵了個狗血淋頭。
雖然方法找偏了,但事情也記了下來,現在回想,當時那頓罵也不算白挨。
想起以前的事情,秋言看著黎將泥巴裹在雞蛋上,心里換了個說辭跟黎分享:“這個雞蛋本來是要用另一種東西做的,我以前在部落里也不知道這些,就以為是泥巴做的,說出去后被人罵了好久,那個時候可委屈了。”
剛出學校的人,以前過得再難,也很少在人群里被罵上一個小時的。
甚至為了那點薪資,連反駁的勇氣都提不起來。
聽到秋言的話,黎微微側頭,蹭了蹭他的側臉,“大家都會犯錯,只是說錯了而已,是罵你的人不對�!�
秋言聞言笑起來。
那確實不是什么大事,不過是最開始的資料搜集罷了,等到發(fā)出去還要經過好幾次的審核檢查,只是他當時運氣不好,撞上直屬上司心情不好了。
裹著雞蛋,秋言道:“酒和醋應該是用來軟化蛋殼的,雞蛋可以直接這么做應該是蛋殼比鴨蛋的薄一些。要是這樣真的能做出咸蛋來,豐收季的時候我們再多做一些�!�
“好。”
黎沒有意見。
秋言又琢磨著:“要是能找到芝麻就好了,做一點真正的麻醬雞蛋吃�!�
“芝麻長什么模樣?”
這個問題倒是問倒秋言了,他就見過采摘過后的成品,芝麻桿是沒有見過的。
可能在看資料的時候掃到過兩眼,但記憶也不是很深刻。
他搖了搖頭:“不知道。”
黎眨眨眼睛,又問道:“只有芝麻可以做麻醬嗎?”
“對�!�
秋言點頭,不過也沒有失落,他笑道:“我認識花生,做點花生醬也可以,這兩樣長得差不多,應該也能用來做雞蛋?”
“那就試試�!�
黎很喜歡秋言成功做出一樣東西時的笑容,“我們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慢慢嘗試�!�
他們倆的年紀相差不大,距離年邁還有很久很久。
秋言笑著應了聲,“我知道的東西,可能夠我們忙到很老很老了�!�
華夏幾千年的積累呢,哪怕他知道的只是其中的九牛一毛,也夠他們浸淫一生。
“那也挺好的,每天都有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