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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筷子夾著肉片,在湯鍋里晃悠而過,離開時滴落的湯汁濺起些許水花。

    熱氣蒸騰,香味也隨之蒸騰。

    外界帶來的寒意,在熱乎乎的火鍋中消退,吃完準備好的肉和蔬菜,兩人感覺還可以再吃一點東西,于是進去燙了點紅薯粉條,然后用剩余的底湯煮了兩碗紅薯粉條。

    就著鍋中剩下的棒骨和雞肉,兩人吃完一大碗主食,終于感覺踏實了。

    這一頓火鍋吃的,弄臟了不少鍋碗瓢盆,秋言將其整理好之后,端進了山洞里,將灶臺上燒著的開水倒進盆里,往里兌了些冷水之后開始洗碗。

    黎看著家里的水不多了,拿著木鍬和樹干桶出去鏟雪,將鏟好的雪倒進灶臺上的石鍋里,等到雪花融化就將水倒在旁邊的樹干桶里,如此反復了幾次之后,黎暫時停下了儲水的動作,走到秋言的身后探頭。

    秋言就在火塘旁邊洗碗,洗干凈的碗放在旁邊的盆里,根本不起身亂走,也就沒有重蹈黎的覆轍。

    察覺到黎的靠近,秋言抬起頭疑惑:“怎么了嗎?”

    黎低頭親了親他,“沒事,就是過來看看�!�

    哦。

    秋言佯裝鎮(zhèn)定地繼續(xù)洗碗。

    看他這樣,黎就忍不住地想笑,明明什么都做過了,但秋言還是很容易害羞。

    沒有在秋言身邊站太久,確定他沒有凍著自己后,黎繼續(xù)去鏟雪煮雪。

    等到黎忙完,秋言都已經放好了碗筷,坐在沙發(fā)上昏昏欲睡。

    黎端起火塘邊的洗碗水,走出山洞倒在了平臺邊緣,順手用干凈的白雪洗了遍盆,將其放在遮雨棚旁邊。

    天空上的太陽已經西斜,白雪折射著暖色調的光線,視覺上的溫暖與實際的冷意形成鮮明對比。

    遮雨棚的大門被人關上,將這些帶著寒意的光隔絕在外。

    黑豹將脫下的衣服鞋子放到洞口旁邊的柜子上方,邁著爪子走到沙發(fā)旁邊,拱了拱在打瞌睡的秋言,秋言睜開眼睛見是他,抱著溫暖的獸皮站起身,等黑豹跳上沙發(fā)躺好后坐回去,在他身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

    水足飯飽,睡意沉沉。

    聽著柴火燃燒發(fā)出的噼啪聲,黑豹慢悠悠地晃動著粗長的尾巴,爪子搭在伴侶的身上,聽著他舒緩的呼吸聲,不自覺地生出幾分睡意來。

    寒季的太陽吝嗇于現(xiàn)身。

    當天晚上,風雪就又落了下來,大花豹盯著飄落的雪花看了會兒,硬著頭皮走出了遮雨棚,前往距離不是很遠的廁所。

    花豹身上的毛發(fā)很厚,風吹不透,雪也落不進。

    花豹舔了舔冰涼的鼻頭,還是覺得很冷,他速戰(zhàn)速決上完廁所回到家里,看見伴侶在火塘旁邊鋪獸皮。

    花豹歪頭:?

    第121章

    花豹腳步輕快地走到黎的身邊,從他背后蹭過,在另一邊探頭:“怎么在這里鋪獸皮?”

    抬起爪爪踩了下,爪感不太對,“你還在下面放了稻草?”

    “對�!�

    黎鋪好手上這張獸皮,拿起旁邊絨毛厚實的獸皮鋪上去,解釋道:“沙發(fā)太小了,獸形的話只能躺一個,這樣子就可以躺兩個了。”

    想貼貼.jpg

    秋言也挺喜歡跟黎貼貼的,聽他這么說,就乖乖地蹲在旁邊,等黎獸皮鋪好之后,迫不及待地踩上去走了兩圈,然后蹲在了靠近火塘的位置,歪著腦袋去看黎。

    黑豹代替了人形,踩著獸皮走到花豹身邊,下意識給他舔毛毛。

    秋言干脆趴了下來,喉嚨里發(fā)出呼嚕嚕的聲音,配合著他的動作更換姿勢,方便讓黎幫他從頭到尾地梳理毛發(fā),不過花豹還是習慣性地藏起了自己的腹部,沒讓大包大攬的伴侶梳理。

    黎看著秋言腹部的位置,舔了舔嘴巴,問道:“真的不用我?guī)兔�?�?br />
    秋言回答得斬釘截鐵:“不用�!�

    黎遺憾地放下腦袋。

    秋言自己梳理了下腹部的毛發(fā),往黑豹身邊靠了靠,借著黑豹的體溫跟火焰的溫度驅散寒意,等到徹底暖和過來,花豹換了個側躺的姿勢,抻開爪爪,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風雪天好眠。

    兩只靠在一起睡著了。

    -

    今日無風,雪花簌簌落下。

    秋言盤腿坐在長沙發(fā)上,身前身后都圍著獸皮,就著火光給毛衣封邊。

    最近因為發(fā)·情格外黏人的黑豹不在家,以前遇到參加巡邏隊的日子,秋言還會不舍。但今天,要不是條件不允許,秋言甚至能放兩掛爆竹送黎出門。

    沒辦法。

    黎的收斂與克制,僅限于不隨時隨地拉著秋言鉆被窩。

    進入寒季之后,被發(fā)·情期影響的不只有黎,秋言現(xiàn)在也是獸人,自然也會被獸人的生理機制影響,但可能是不夠純的原因,秋言根本受不了黎那毫無節(jié)制的索取。

    經常累得很了,氣到朝人拳打腳踢。

    腦海里又浮現(xiàn)那檔子事情,秋言封邊的動作一頓,用力甩動腦袋,把腦瓜子里的胡思亂想都甩出去。

    封好邊,秋言最后檢查了遍手上的毛線衣,然后拿著針線將袖子縫上去。

    這件衣服還是給黎織的。

    先前他織了一件,成品并不怎么好,只是好不容易做好,秋言懶得拆了,就讓黎在室內穿穿,結果那只大蠢豹子也不知道是在想些啥子,穿著那件漏風的毛線衣出去晃悠了一圈,回來的時候臉都被吹白了,搞得秋言再織的時候,孔洞稍微大一點就會拆掉重新織。

    秋言算是怕了他了。

    拿著縫好的毛線衣對著火光看了又看,確定上面沒有太大的孔洞之后放到旁邊的深口笸籮里,拿起一張輕薄的獸皮比劃了會兒,準備用獸皮給黎做一雙鞋子。

    ……

    時間在忙碌中一點一滴地過去。

    雪面上的獸爪印被飄落的雪花蓋住,黑色的爪子邁出,踩在了爪印原有的位置上,黑豹從森林中走出,站在平地上,抖落一身的雪花,走到遮雨棚屋檐的范圍內,爪墊在干凈的地面上走了兩遭,弄掉沾在爪子上的積雪后,變成人形進入遮雨棚里,反手將門關上,掀開獸皮簾子走進山洞。

    坐在火塘邊的人枕著沙發(fā)扶手,已經睡了過去,手上還拿著做到一半的獸皮鞋子。

    黎看了眼火塘里變小的火焰,繞到另一邊往里添了些柴火,又輕手輕腳地走進臥室,確定里面的火炕是暖和的,才走出來,小心地抱起在沙發(fā)上睡著的人。

    睡夢中的人下意識往他脖頸間拱了拱,大腦被寒意凍醒了一點,秋言打了個小小的哈欠,聲音困倦,“你回來啦?”

    “嗯,睡吧�!�

    黎安撫地拍拍秋言的后背。

    秋言也是真的困了,他揉了揉眼睛,靠著黎懶洋洋地道:“灶臺上給你溫著菜呢,我做了一雙獸皮鞋子,你一會兒試試,看擠不擠腳,要是穿著不舒服,就再改改�!�

    “好,知道了�!�

    黎將人放到火炕上,給他蓋好獸皮毯后,將折起來做枕頭的獸皮挪到他腦袋下,秋言在溫暖的被窩里拱了拱,將大半張臉藏到獸皮下,閉著眼睛很快睡了過去。

    黎走出山洞,先簡單洗漱了下,然后才揭開鍋蓋,去看秋言給他留的菜。

    是一大碗豆角土豆燉肉燜面,黎將其端出來拿上筷子坐到長沙發(fā)上,吃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下面還鋪了一層白米飯。

    好扎實的一頓。

    黎夾起一塊吸飽湯汁的面餅咬了一口,熱乎乎的餅子入腹,頓時就驅散了身上的寒意,黎三兩口吃完餅子,又夾了一筷子燉肉。肉在做菜的時候就被燉到軟爛了,又隔水蒸了這么久保溫,這會兒根本不需要用力,直接就化開了。

    好吃(☆▽☆)

    黎認認真真地吃完飯,就連碗底殘留的湯汁,都用面餅仔細擦過后吃掉了。

    洗干凈碗筷,收拾好灶臺上的石鍋,往里重新添入冷水。

    黎洗了把臉,將火塘的柴火退出來,用水澆濕,然后把里面的火子送到兩個灶膛里,全部收拾完之后,黎這才回到臥室。

    被窩里的人已經徹底睡熟了,白皙的肌膚紅撲撲的,一看就睡得特別香。

    黎脫掉衣服,動作麻利地鉆進被窩里,將人抱進懷里親了兩下額頭。

    最后一下的觸感不對,黎睜開眼睛,見是秋言的手掌,又親了親他漂亮纖細的手指,問道:“睡醒了?”

    “沒�!�

    秋言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含糊著叮囑道:“今天不要了,我好累�!�

    黎聞言失笑,“好,都聽你的�!�

    秋言對此嗤之以鼻。

    某些家伙嘴里的都聽他的,也就開始之前聽一聽,什么讓停就停,讓動就動,真的運動起來時完全是反著來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信號延遲呢。

    哼!

    心里嘀嘀咕咕,秋言實在是困了,沒有跟黎貧嘴,直接睡了過去。

    黎其實不困。

    風雪太大,巡邏的范圍也就縮小了,加上天氣冷,他們巡邏一圈回到巡邏隊用的山洞,就會縮到一起睡覺,這一天的時間有一半是睡過去的。

    抱著秋言瞇了會兒,黎是徹底睡不著了。

    他輕手輕腳地起身,給秋言掖好被子,穿好衣服走出了山洞。

    說起來自從他們更近一步之后,秋言因為肌肉酸痛,就不太喜歡折騰麻煩的飯菜了,這會兒沒事做,黎在儲藏山洞轉了一圈,準備做個餛飩給秋言嘗嘗。

    他調味的本事不咋地,干脆選了最不出錯的肉——香獸肉。

    不管怎么吃都好吃的香獸肉剁成泥,黎掐了些韭黃細細切碎,將其跟香獸肉混在一起,往里加入些許食鹽和醬油快速攪拌。

    準備好餡料,黎開始揉面。

    他不著急,活干起來也就慢悠悠的,揉好的面團用碗裝著放到灶臺上,黎聽著新添的水又燒開了,找了下秋言的保溫杯,擰開看了眼,見沒有多少開水了,干脆把里面剩的倒掉,重新添了一杯蓋好放進臥室里。

    面團搟成薄薄的一片,然后切成大小合適的方片,黎拿著東西坐到長沙發(fā)邊,動作仔細地包餛飩。

    包好的餛飩落到樹干桶里,一個接著一個逐漸摞高。

    秋言睜開眼睛沒在身邊看見人,還以為自己先前跟黎交流都是做夢呢,他抓了抓一頭碎發(fā),感覺到空氣的寒涼,又默默地把手收了回來,在被窩里蛄蛹了幾圈,總算是清醒了些,戀戀不舍地爬起來穿好衣服。

    將凌亂的被窩整理好,秋言掀開臥室的獸皮簾子,就見黎坐在火塘邊,認真地包餛飩。

    他靠著洞壁看了會兒,放下獸皮簾子走出去。

    “怎么忽然弄餛飩。”

    聽見秋言的聲音,黎往旁邊挪了挪,看著秋言坐下之后,才道:“在巡邏山洞睡多了,有些睡不著,干脆起來包點,吃不完的完全可以先凍著�!�

    秋言探頭看了兩眼黎包好的餛飩,“包得很漂亮。”

    黎嘴角上翹。

    秋言起身舀了些熱水洗干凈手,又洗了個臉醒神,坐到沙發(fā)上烤干手之后,拿著根筷子和黎一起包餛飩,他包餛飩主打一個迅捷,黎包一個餛飩的時間,都夠秋言弄好三四個了。

    黎:“……”

    看看手上漂亮的小餛飩,再看看秋言包出來的餛飩,黎思索了下,還是不跟秋言比速度了。

    秋言快速包出來的餛飩還能保持基礎的外觀,他要是提高速度,餛飩能不能不散架都是個未知數(shù)。

    黎準備的餡料和面片不少,秋言坐下來也忙了好一會兒,才把所有的面片用完,還剩下一點餡料,秋言用筷子劃拉了兩下,道:“干脆弄兩碗現(xiàn)在吃吧,這點餡料就跟餛飩一起煮�!�

    “好,還需要準備什么嗎?”

    秋言思索了下,“之前曬的蝦米,再切一點包菜絲吧�!�

    “我現(xiàn)在就去�!�

    黎把包好的餛飩放到灶臺旁邊,然后去準備秋言需要的東西,秋言起身伸了個懶腰,端著肉餡走到灶臺邊,將上面的石鍋換成了炒鍋,舀了兩瓢熱水進去,拿著勺子開始捏丸子。

    剩下的餡料不多,秋言做的丸子都很小,將丸子全部下入鍋里之后,秋言拿了兩人份的餛飩放進去煮著,開始調一會兒需要的餛飩湯底。

    黎帶著切好的包菜絲和蝦米過來,秋言接過蝦米罐子,道:“你把包菜絲放鍋里煮一會兒�!�

    黎應了聲,將切好的包菜絲放入鍋中,用湯勺輕輕攪拌了兩下。

    包菜絲稍微燙一下就能吃,秋言蓋好蝦米罐子,舀了兩勺熱湯放入碗里,滾燙的湯水將調味沖開,蝦米的咸鮮香味瞬間占據(jù)上風,秋言把鍋里的餛飩肉丸和包菜絲撈干凈,端著兩個碗放到餐桌上,黎端起炒鍋帶到外面倒掉水,用雪刷了刷才回來。

    等他回來,秋言用筷子虛指了下另一邊,道:“辣椒油也拿出來了,你自己看著加�!�

    “好�!�

    黎笑彎了眼睛。

    放了蝦米的湯底明顯比以前吃的要鮮美許多,黎習慣性地喝了幾口原湯,然后才舀了兩勺辣椒油放進碗里。

    紅彤彤的辣椒油飄在湯面上,看著就分外漂亮,秋言盯了會兒,用勺子舀了一點點放到碗里,攪拌開來。

    辣椒的香味很濃,但是并沒有遮掩餛飩的鮮美,吃得人心情愉悅。

    一大碗餛飩被解決掉,洗碗是黎的任務,秋言就跟在他身后當小尾巴,溜達消食。

    黎洗完碗,將其歸位放好,牽著秋言的手進入山洞。

    有些冷的手掌被黎的大手包裹著,很快就暖和了起來,秋言看著他的背影出了會兒神,放輕腳步,鳥悄著靠近,另一只手快速朝著黎的后脖頸一探。

    “嘶——”

    黎猝不及防地被凍了下,扭過頭一看,秋言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好啊你�!�

    黎朝著秋言撲了過去。

    秋言動作流暢地一躲,朝著黎做了個鬼臉,撒腿就跑。

    他穿得圓滾滾的,跑起來倒是很快,呲溜一下就從黎手邊滑了過去,搞得身手一絕的黎都茫然了下,眼看著秋言扭頭看他追擊的速度,黎回過神來直接追了上去,秋言在山洞里躲了兩圈,眼見著要被黎逮住了,朝著山洞外面一沖,踩在雪地上留下一連串的腳印。

    秋言的注意力都在身后,沒有看見前方就是棵樹,黎加快速度,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秋言的衣領。

    瞬間,秋言就跟被逮住后脖頸的貓一樣,乖巧不動了。

    仰著頭,漂亮的金眸眨巴眨巴,“抓到我就不可以冰我了。”

    黎:“……”

    黎哼笑一聲,手直接朝著秋言的后脖頸伸去,秋言下意識想躲,然而被控制著,根本來不及動作,后頸肉就被一只溫熱的大手抓住了。

    秋言:“�!�

    “原來秋是這么想我的,好難過�!�

    黎裝模作樣地不開心,將腦袋壓在了秋言的肩膀上,另一只手環(huán)住秋言的腰,把他緊緊抱入懷中。

    秋言嘿嘿:“之前和舍友玩習慣了�!�

    冰了人當然要扭頭就跑。

    黎微微用力地捏了捏他的后頸肉,在人發(fā)出不舒服的哼哼之前收回手,整理了下秋言身上的衣服,把人從雪地里拔起來,往家里走去:“舍友是什么?”

    “舍友就是住在一起的陌生人�!�

    黎歪了下頭,“那我們不是舍友。”

    “當然不是。”秋言被他放下來,習慣性地跺了跺腳,將鞋底的雪花跺掉,同時道:“我們這叫情侶,也可以叫夫夫�!�

    黎垂眸看著眼眸晶亮的伴侶,問道:“在秋的部落里會怎么稱呼對方?”

    秋言思索了下,“老公、愛人、戀人,也有叫先生的,很多很多啦,想到什么叫什么,你喜歡就好了。”

    黎本來還在秋言提出的這些詞匯中選擇,聽到后面抿唇笑起來,“那還是叫秋吧,我喜歡這個字�!�

    因為是你的名字。

    秋言聽懂了黎的話外之音,紅著耳朵從他手里逃脫,直接進了山洞里。

    黎笑意盈盈地跟在他的身后。

    風雪被關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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