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過這時候也顧不上其他，寧安跳下飛行器就開始狂奔。
留在飛行器上的人果然發(fā)現(xiàn)了動靜，立即追上來。
不過寧安的速度，那可是被斯諾德給追在屁股后面咬出來的。她隨便跑跑，就能堵得大威德*埃爾斯苦不堪言。全速奔跑的時候，更是輕輕松松就躲過生態(tài)園天才獸血人的追擊。
運氣更不錯的是，這個星球比較落后，老舊的金屬建筑叢生，發(fā)電站的最北端一座高聳的冷卻塔正在往天空吐著蒸汽。
冷卻塔噴吐出厚厚的蒸汽，升騰上寧靜的天空，云霧繚繞。
金屬塔和蒸汽，以及所有的建筑物融為一體，勾勒出黑色的輪廓。寧安故意一邊跑一邊蹭了一身灰塵�；覔鋼涞莫{子在影影綽綽的黑暗與光明中穿插，角度刁鉆，瞬間就逃得沒影兒。
斯諾德正在主休息艙召開線上會議，跟十個面孔各異氣勢陰森的老頭兒唇槍舌戰(zhàn)。
會議從凌晨開到現(xiàn)在，最后以老頭兒們被斯諾德氣得臉色發(fā)黑，說不出話而結(jié)束。
他關(guān)掉了光腦端的通信，呼叫了警衛(wèi)人員：“發(fā)生了什么事？”
“有東西藏在飛行器上，剛才趁機逃出去了�！本l(wèi)負責人科爾樂立即回答。
斯諾德眉頭一皺，“？”
“調(diào)取了監(jiān)控，只能看到是一只灰撲撲的動物，金灰色短毛�！�
科爾樂心里快要把下屬罵死，這飛行器的安保系統(tǒng)簡直是個笑話！他們尖刀營，還沒有受到過這么大的侮辱，讓一只不知道什么物種的東西從眼皮子底下跑掉了：“不太確定具體是什么物種血脈，但可以確定的是貓科。湯姆*席比上校正在排查飛行器的每一個角落�！�
“沒有查找到生物登入記錄，有可能是走私奴隸。本來就在這飛行器中藏著�！�
“金色短毛？”斯諾德抓住重點。
“也有可能是金灰色短毛。”科爾樂低下頭，“這個貓科血統(tǒng)獸人一直沒有抬過頭，全程藏著頭部匍匐前進。只是從獸型和尾巴判斷，非常有可能是獅子。”
匍匐前進的金毛獅子……腦海中像雪花閃過一般，閃現(xiàn)了什么畫面。
斯諾德捏了捏眉心，“這飛行器的安保系統(tǒng)怎么回事？”
科爾樂立正，給出解釋說，“長官，我們臨時接到命令緊急趕往試煉場時，正處在法環(huán)星系外圍執(zhí)行追擊星際海盜的任務(wù)。只能臨時強征星際海盜的飛行器，造成這種疏漏是我的失職�！�
斯諾德沒有說話，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幾下。
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忘記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斯諾德垂下眼簾，眼睫毛擋住了幽深的金色瞳孔：“系統(tǒng)性排查一下，確定飛行器上沒有丟失重要物件，就不用追了。傳令下去，補充完資源供給，全員回歸。跟行星的安全系統(tǒng)打聲招呼，讓他們關(guān)注附近星系失蹤人口。軍用飛船抵達之后，立即出發(fā)前往海利科尼亞。”
“是！”
科爾樂立即下去安排。
確實，這艘飛行器本來就是臨時搶星際海盜的，雖然做過基本排查，但也不能調(diào)出所有資料。不管星際海盜之前是否有過拐.賣走.私奴隸的行為，都應(yīng)該交給附近星系的安全系統(tǒng)去處理。
飛行器本來空間就不大，地毯式排查，不到半小時就全部排查干凈。
確定飛行器上沒有丟失任何物件，并且主艙與關(guān)鍵艙室沒有被接近過的痕跡。這次的意外被認定為走私奴隸。
星際海盜拐賣邊緣星系青壯勞力去輻射強高傷害的能源星打黑工，在聯(lián)邦社會不少見。
社會問題由來已久，但這是警察系統(tǒng)該處理的事。軍部如果貿(mào)然插手，屬于越權(quán)。
聯(lián)邦軍部原本就因為職權(quán)過大，受到政府機構(gòu)和警察系統(tǒng)的忌憚。不管軍部內(nèi)部怎么爭斗，對外卻態(tài)度一致。在更換了飛行工具后，斯諾德與尖刀營迅速離開了小行星。
寧安蜷縮在一條黑乎乎的巷子里咻咻地喘氣，差點沒把五臟六腑從嘴里跑吐出來。
她慢吞吞地伸直了四條腿，爪子在地上抓了幾把，抬眸看向陌生的城市。
光影從西邊落下，燈光亮起，冷冰冰的金屬建筑在昏暗中留下細長的影子。
不遠處是炫彩的霓虹，鐳射光動感地射出云層，在天空中反射出紅的，綠的光。天空中還有飛行器穿梭。而眼前幽暗的小巷子，垃圾滿地，臭氣熏天。附近老舊的金屬建筑，腳下地面坑坑洼洼的，汪了一個又一個的臟水坑。街道上有打扮很雷鬼的年輕人，眉骨釘、舌釘、鼻釘，全是釘。
眼前的巷子與遠處中心區(qū)域幻彩繁華的世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個貧富差距極其懸殊的朋克賽博世界。
寧安緩緩張大了嘴巴：哦豁，世界的真實，猝不及防地擺在了眼前。
第18章
雙更合一
天色暗沉下來是一瞬間的事。
綠綠紅紅的鐳射霓虹亮起，
整個世界處在一種詭異的喧鬧中。寧安四只爪子緩緩長出指甲，躲在垃圾桶后面看著路燈下面大聲笑大聲尖叫的雷鬼年輕人。
他們穿著古怪，酷炫的機車在粉紅色霓虹光照下，
有種即將極速沖出去的瘋感。
好像是嗅到了空氣中香甜的信息素味道，
大笑大聲尖叫的雷鬼年輕人突然停止了發(fā)瘋。
其中一個粉色頭發(fā)的，撞了撞身邊銀灰色頭發(fā)的狼牙棒——寧安只能稱他為狼牙棒。全身上下打滿鉚釘，連頭發(fā)絲都豎得像刺猬炸毛。他們像狗一樣仰頭朝天空四處嗅了嗅，好像在找什么東西。
然后下一秒，目光盯向了寧安所在的小巷。
寧安的瞳孔一瞬間細成線。
嘴角的犬齒慢慢地露出來，
呼吸壓低。她一動不動地趴在垃圾桶后面，心跳和嘈雜聲這一刻都遠離了她，只剩下巷子中慢慢接近的腳步聲。
四肢的爪子的指甲越伸越長，
就在寧安準備一擊必殺。外面突然響起一槍沖擊.炮。
刺眼的光芒炸亮的瞬間，爆.炸聲震耳欲聾。巷子里灰塵四起，石頭飛濺。剛才還人模人樣的雷鬼年輕人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是四處逃竄的野狗。
寧安目瞪口呆，
然后下一秒反應(yīng)過來，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顯然她不管怎么降低都沒用，她的信息素味道在硝煙的掩蓋下依舊能被人清晰地捕捉。這他媽的都叫什么事，正常逃犯誰隨身噴香水��！這不妥妥給警犬機會？
可寧安這香水味道是身體自帶的，
根本就去不掉。
心里罵罵咧咧，她開始東張西望，
尋找方向逃竄。
然而煙塵散去，獅子沒逃出去，一個一米五，
唔，可能只有一米四的小東西，
扛著巨大的沖擊.炮站在了她的面前。
那炮.口還在冒著青煙，機器看起來特別老舊。有種用過一次就立馬報廢的特殊美感。
寧安：“？”
“你，你是女性對吧？”那小東西睜著一雙惶惶不安的圓眼睛，小身體顫抖地看著她。
應(yīng)該沒成年，聲音又細又弱。
寧安沒有說話，保持著蓄勢待發(fā)的攻擊姿態(tài)沒有動。講真，她其實有點沒搞懂。這小東西看著一副怕得要厥過去的架勢，開口第一句話卻是點她的性別？
正常對話邏輯來說，普通人在遇到陌生人，如果想搭訕，開場白不應(yīng)該是確定對方的性別。只有別有用心的人才會在第一時間確定是男是女。
經(jīng)歷過信息大爆炸時代和騙術(shù)普法教育的寧安，就算是個一爪子抓死的小東西，也不敢放松警惕。何況小東西手里有殺傷力強的熱武器。
獅族的物種天賦，她的眼睛在昏暗的環(huán)境中也不受影響�？焖俚赜^察環(huán)境和建筑物特征，寧安的大腦在極速運轉(zhuǎn)，企圖最短時間判斷出哪邊更適合突破。
“你是女性，我知道。”小東西很肯定地說，“你信息素很濃，這樣的晚上，你一個人在下城區(qū)很危險�！�
下城區(qū)？
寧安捕捉到一個地域的稱呼。
“你跟我來吧�！毙|西很著急，“再不走，野狗幫就找過來了�！�
野狗幫？
什么東西？？
小東西卻不給寧安判斷真假的時間，掉頭就跑。
寧安傻眼，唉等等，你話還沒說清楚��！
這時，身后也確實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和機車聲。毛茸茸的耳朵轉(zhuǎn)了一圈，凌亂的腳步聲越靠越近。寧安決定賭一把，立馬小跑著跟了上去。
這小東西個頭不大，跑得倒是很快。不過他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草原狂奔小天才寧安。
寧安幾秒的速度攆上他，跟著他七拐八拐。
一人一獅在沒有照明，臭氣熏天的巷子里竄來竄去。不知道跑了多久，終于在一個路燈照不到的盲角，鉆進了一個看起來隨時就要坍塌的危樓里。
小東西大字型倒在地上，大汗淋漓，喘得像是隨時就要斷氣。
寧安還好，蹲在房間靠門的方向，警惕地觀察著陌生環(huán)境。
雖然外面破破爛爛，但內(nèi)部還算干凈。有明亮的白熾燈，老舊但清理得干凈的房間。沙發(fā)看起來像從垃圾場撿回來的，到處擺滿破爛金屬。以及一個看著像隨便組裝的老舊機器人。
小東西喘了好久才平復(fù)下來，他慢吞吞地爬起來，摘掉了頭上的線帽。
當一雙Q彈的毛茸茸的棕紅色耳朵冒出來，寧安一瞬間瞪大了眼睛。不是因為獸耳，而是因為小東西接下來的話：“我也是個女生，我是馬族獸血的女性�！�
寧安有點懵。
她思考了下，不太明白小東西的意思。
不過小東西接下來的解釋，讓寧安恍然大悟的同時，后背迅速飆出一身冷汗。
原來，這個世界女性很稀少的。
稀少到什么程度？
像布瑞巴哈這樣的小行星，女性總?cè)丝跀?shù)不到一百人。布瑞巴哈就是寧安現(xiàn)在所處的行星。而布瑞巴哈作為原始星系中不算起眼資源匱乏的落后行星，總?cè)丝跀?shù)六億五千萬人。
這個男女比例，可想而知女性的稀缺程度。
簡直可怕！
“所有的女性都集中在上城區(qū)的中心區(qū)域�！毙|西，或者，叫她西雅*博萊恩。
“下城區(qū)和四環(huán)以外全是廢墟荒城，大量的重工業(yè)和化工廠的污染，水質(zhì)被嚴重侵害，地面甚至不能生存。除了抗腐蝕能力和沒有錢只能忍受畸變的低等獸族獸人才會出現(xiàn)在下城區(qū)。這里涉黑.幫派盛行，犯罪率高達百分之九十，那幫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聯(lián)邦警察都不會過來巡邏。”
西雅快速地拆掉手里的迫擊.炮，原來這東西不是扛在肩上，而是綁在她的胳膊上。
估計是防止被人強行奪走。
“姐姐你身為女性，還是信息素這么優(yōu)秀的女性，卻流落到下城區(qū)�！蔽餮磐塘丝诳谒叭绻蛔サ�，你會被綁到地下城。被那幫輻射畸變的臟東西輪番榨干信息素，生產(chǎn)到子宮報廢為止�！�
寧安的前爪默默地并在了一起，身上過電一樣，背上的汗毛根根炸起來。
……不敢想象，要是她一睜眼在布瑞巴哈是什么結(jié)果。
講真，以她當時即將成年，身體處于發(fā).情.期逼近的時間段，信息素像漏氣的氣球到處亂飄的狀態(tài)，還對整個世界一問三不知……
寧安不由想到自己發(fā).情.期爆發(fā)的那天晚上，洞穴中冒出來的一雙雙幽綠的眼睛。
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寧安立馬跪得筆直，給穿越大神磕上三個響頭！
感謝老天爺！感謝命運大神！！感謝斯諾德�。�！
嗚嗚嗚嗚要不是降落就在生態(tài)園的試煉場，剛落地沒幾天就遇到了大佬，被他啃了一口屁股，身上留下屬于他的雄性信息素。她可能三天就嘎了——嗯，有點太夸張。
但肯定不會活得那么自在。
“我的父親曾經(jīng)是第七軍團下屬作戰(zhàn)部隊的一等兵，在第十六次星海戰(zhàn)役中曾斬殺六只蟲族，表現(xiàn)優(yōu)異，獲得了榮譽勛章�！�
西雅提起自己的父親，一雙圓眼睛亮閃閃的。
說道后面，目光又暗淡下來：“本來我們一家生活在中心城區(qū)。有爸爸的軍功和貢獻點，我們一家生活的很好。不過十年前，爸爸戰(zhàn)死以后就變了，我們被□□趕出了中心城區(qū)。哥哥們?yōu)榱吮Ｗo我女性的身份不被發(fā)現(xiàn)，帶著我搬到了這個地方�！�
“哥哥們？”寧安抓到了關(guān)鍵，一瞬間警惕的神經(jīng)又繃了起來。
“嗯，我有兩個哥哥。”
西雅說，“大哥五年前去參軍，現(xiàn)在在第一軍團下屬第十三營服役。是一位正式的三等列兵。二哥獸血等級比較優(yōu)良，直接進了重甲部隊。年初的時候出了意外，回不來了。”
寧安剛想說對不起，但又意識到不對勁。
……等等，這該不會是騙她的瞎話吧？那種讓小孩兒降低警惕，后面藏個大的，仙人跳？
寧安狐疑地看向西雅，難道被看出了她初來乍到什么都不懂，所以擱這兒忽悠她呢？
不然誰能解釋世界規(guī)則會這么顛啊？
但西雅告訴她外面很危險的目的又是什么？讓她躲在這不要出去？
她想囚.禁她？？預(yù)謀拐.賣？倒賣人體器官？？！
寧安瞇起眼睛，腦子在飛快地分析。
她瞥了眼被解下來的迫.擊.炮，這個距離，她能在一個呼吸的瞬間咬斷西雅的喉嚨。
房間有奇怪的氣味嗎？迷.藥味道？
沒有。
寧安又試圖走動了幾步，她繞著西雅走了幾圈，又靠近了門的方向。西雅都沒有反應(yīng)，也沒有出現(xiàn)阻止她接近的動作。
這小女孩對她確實沒有惡意。
寧安隱約感覺到了不對勁，模模糊糊的，一種殘酷的現(xiàn)實世界突然在她眼前揭開了面紗。
“你是不是從中心城區(qū)跑出來的？”
寧安沒辦法否認這句話。
她不可能告訴西雅，她是從生態(tài)園試煉場跑出來的。
“對不起，戳到了你的傷心事�！彼麛嗟狼�。
西雅搖了搖頭，“我們這種邊緣星系的下等獸人，參軍是改變?nèi)松ㄒ坏某雎罚瑧?zhàn)死也是歸宿�！�
全民尚武的社會背景立起來了，寧安對這個世界的真實有了更實質(zhì)的感受。
“所以你現(xiàn)在是一個人住？”
“嗯，哥哥已經(jīng)三年沒休假過�！�
西雅對外，是一個體格瘦小且有基因病的小男孩。
“可是，為什么要隱瞞？”寧安覺得不正常，邏輯有很大的問題，“你剛才不是說女性都被好吃好喝的養(yǎng)在中心城區(qū)嗎？而且你媽媽呢？”
“我沒有媽媽�！蔽餮耪f，“我是爸爸一個人的孩子�！�
寧安：“？？？”
“準確來說，我是爸爸花貢獻點，去聯(lián)邦生物機構(gòu)兌換卵子，人工授精，再利用人造子宮生下的孩子。不僅是我，我兩個哥哥都是這么生下來的。底層的獸人雄性，一輩子都不太可能有機會見到活著的女性，更不可能跟女性親生孩子。大家都是從人造子宮誕生的。”
“人造子宮？”
寧安覺得有點麻，神經(jīng)麻木的麻。
之前聽紅狐貍說過什么信息素，不同物種突破生殖隔離壁壘交.配什么的，她就覺得有點變態(tài)了。現(xiàn)在干脆給她來一個人造子宮？？
玩這么大？？？
“你是個女性這件事，應(yīng)該從受.精.卵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吧？”
“我爸爸找關(guān)系修改了我的檔案�！�
寧安深深吸了一口氣。
“哎妹妹，不是……”她們很熟嗎？這孩子怎么第一次見面就把這么私密的事說給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