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齊妙想在心里反駁。
她才不是什么“小狐貍精”。
紀(jì)岑不想跟柏澤文繼續(xù)做同桌了,是他們倆之間的矛盾,關(guān)她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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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紀(jì)岑和柏澤文要回宿舍午休,28班的六個人和他們在食堂門口分別。
柏澤文說:“等你們班決定好表演節(jié)目跟我們說一聲啊,我們也做個參考。”
羅煙說:“那不行,萬一你們班抄襲我們班創(chuàng)意怎么辦?”
“啥?我們班抄襲你們?”柏澤文呵呵一聲,“有沒有搞錯啊,我們班人均智商180好嗎,用得著抄襲?”
吳澄插話:“那就麻煩你們班自己想,少打聽我們班的節(jié)目。”
柏澤文切了聲,自信撂下一句:“等著吧,到時候我們班的節(jié)目創(chuàng)意絕對吊打你們班。”
然后拉著紀(jì)岑走了。
外班的走了,六個人邊回教室,邊繼續(xù)討論應(yīng)該表演什么節(jié)目。
上晚會的表演節(jié)目,無非就是唱歌跳舞那些老一套的表演形式,別的班絕對也是這個創(chuàng)意。
羅煙說:“要不就演小品吧,這個應(yīng)該沒幾個班會搞�!�
王舒卉說:“隨便,反正別讓我上臺演就行�!�
羅煙問其他人:“你們覺得嘞?”
盧文佳問:“演什么小品�。口w本山的嗎?”
“不演,趙本山的小品太經(jīng)典了,很難超越�!绷_煙說,“我這周回家重溫一下春節(jié)晚會,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可以演。”
吳澄擺手:“哎,你先別急,我說一句,演小品可以,關(guān)鍵是我們班有沒有人愿意上臺演�!�
現(xiàn)在的高中生,十個里八個都是社恐,有的人連去別的班借個粉筆都不好意思,更別說上臺當(dāng)著全校人的面演小品了。
“也是哦�!绷_煙眨眨眼。
光他們這六個人黎,就已經(jīng)有齊妙想、顧旸、王舒卉這三個人堅決不愿意上臺了。
羅煙提議:“那就找個自習(xí)課的時間開個班會?問問大家意見?”
吳澄點頭:“行,我下午找班主任商量一下。”
……
到下午,吳澄去了趟辦公室找董永華,回來的時候表情卻不大好。
羅煙問情況如何,班主任同意申請沒有。
吳澄說沒有,班主任說現(xiàn)在才十一月中旬,離元旦晚會還早得很,更何況元旦晚會之前還有本學(xué)期的第二次月考,班主任讓他們別光想著節(jié)目不節(jié)目的,把學(xué)習(xí)搞好先吧。
而且下周就是家長會,就算要開班會,也應(yīng)該是討論下周的家長會,到時候家長們來了,班里要怎么安排。
煩死了,班主任就是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以外最會潑涼水的人。
現(xiàn)在也只能等到下周家長會開完以后,再找班主任申請開班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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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xí)結(jié)束,齊妙想拿著白天班主任發(fā)的家長會通知條回家打算找媽媽簽字。
結(jié)果她回家的時候,媽媽還沒回家,家里黑黢黢的。
可能又是臨時加班吧。
以前她們母女倆在清河市生活的時候,媽媽的工作是托熟人找的,在市政府直屬管轄的某個事業(yè)單位辦公室做文秘,雖然工資不高,但工作穩(wěn)定,從不加班,而且周末還有雙休。
而且當(dāng)時辦公室主任很看好齊思的工作能力,覺得齊思年輕、形象好、口條也好,甚至還聽說她背后是有人的,聽說是市建設(shè)局的領(lǐng)導(dǎo),所以好幾次司市長下來視察的時候,主任都點名讓齊思負責(zé)招待和匯報。
主任還讓齊思好好干,過幾年等他升遷了,說不定齊思就會是最年輕的辦公室主任了。
那時候就連齊妙想都以為媽媽要升官了。結(jié)果現(xiàn)在辭了事業(yè)單位的穩(wěn)定工作,來了童州市給人當(dāng)董事長秘書,比之前不知道辛苦了多少倍,別說正常上下班了,有時候就連周六周天,老板一個電話打過來,就得趕去公司。
都怪自己。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轉(zhuǎn)學(xué)的事,媽媽也不會換工作,到現(xiàn)在還沒回家。
想到這里,齊妙想寫作業(yè)的動力又更大了一點。
下個月就是第二次月考,一定要比期中考試再進步一點,才能對得起媽媽的辛苦。
寫完一科作業(yè),齊妙想伸了伸懶腰,起身打算去客廳里倒杯水。
飲水機里的水咕嚕嚕往外冒,齊妙想忽然聽見陽臺外似乎有點動靜。
母女倆住的是老小區(qū)的房子,一共只有六層樓,齊妙想家在四樓,所以樓下有什么動靜,還是能聽見的。
或許家長和孩子之間都有這樣一種神奇的默契,只要聽到某種動靜,沒什么科學(xué)依據(jù),就能預(yù)感到是不是家長(孩子)回家了。
打開玻璃門,走到陽臺上,齊妙想裹了裹身上的棉睡衣,扒著欄桿往下探頭。
一輛隱沒在黑夜中的黑色轎車停在了他家樓下,車前的那兩個大燈格外的亮。
媽媽沒買車,齊妙想心想,難道是自己的心電感應(yīng)出錯了?
然而沒有,因為轎車的后座門這時候被打開了,從里面走出來個人,就是她媽媽。
這十一月的天,她媽媽為了美,大衣下露出一雙纖長的光腿,踩著高跟鞋,剛下車,就踉蹌了一下。
齊妙想下意識跟著踉蹌了一下,差點都沒抓住欄桿。
但好在媽媽沒摔,因為車上又迅速下來了一個人,扶住了媽媽。
齊妙想瞇起眼睛,仔細從夜色中辨別另一個人。
只看得出來是個男的,而且是個個子很高的男的。
他扶住了媽媽,然后媽媽沖他鞠了一躬,應(yīng)該是在道謝,然后轉(zhuǎn)身又要走,然而男人沒放手,依舊扶著媽媽的胳膊。
齊妙想探究地扶著下巴�?傆X得這副畫面在哪里見過。
可不就在上個星期陪媽媽追的那部偶像劇里見過嗎?
就這樣樓下的兩個人又交談了幾分鐘,最后媽媽和男人告別,轉(zhuǎn)身上樓。
齊妙想趕緊離開了陽臺,回到客廳里。
等了會兒,樓梯間響起高跟鞋上樓的聲音,然后家里大門開鎖的聲音響起,門被打開了。
齊思剛打開門,就看見女兒站在門口那兒,滿含深意地看著她。
她嚇了一大跳,沒忍住在女兒面前罵了一句“wcao”,然后猛地意識到自己爆粗口了,趕緊捂嘴。
好在齊妙想并沒有在意媽媽被嚇得罵了句臟話,只說:“你回來了�!�
“��?哦我回來了,你怎么還沒睡?作業(yè)還沒寫完?”
齊思關(guān)上門,邊問邊脫下高跟鞋,換上拖鞋。
“還沒寫完�!饼R妙想忽然皺起鼻子嗅了嗅,又看到媽媽緋紅得有些不正常的臉,問,“媽,你喝酒了?”
“嗯,陪老板應(yīng)酬,喝了點。”
齊思隨手將包包往沙發(fā)上一脫,又將大衣一脫,然后說:“我累死了,眼睛都睜不開了,我先睡了,你寫完作業(yè)也趕緊睡,小孩子不能熬夜,不然長不高。”
然而走了兩步,回過頭,發(fā)現(xiàn)齊妙想還跟在她屁股后面。
齊思不解:“你跟著我干什么?”
“媽,你確定你是陪老板應(yīng)酬喝了酒,不是——”齊妙想頓了一下,問,“去約會喝了酒?”
齊思一愣,然后瞬間猜到了齊妙想為什么這么問。
“哦,你剛看到了那輛車是吧?”
齊妙想點頭。
沒想到她媽媽前不久才語氣堅定地說不會給她找后爸,結(jié)果這么快就暗度陳倉了。
然而齊思說:“那是我老板的車,車?yán)锏氖俏依习澹遗闼麘?yīng)酬喝了酒,他不放心我一個女的一個人這么晚回來,所以就讓他司機順便送我回家了�!�
齊妙想眨眨眼:“你老板?”
“對,我老板�!饼R思說。
齊妙想在心里切了聲。
原來只是老板。
“那媽你老板人還挺好的�!�
“是挺好的,主要是大方,很舍得給加班費,不然我早不干了。”
齊思邊打著哈欠邊往臥室走:“只要給夠加班費,當(dāng)牛做馬無所謂,只要給夠加班費,老板就是我的爹�!�
齊妙想心想,如果老板是她媽的爹,那豈不是就是她外公了?
什么亂七八糟的。被她媽帶偏了,差點忘了正事,齊妙想趕緊讓她媽別忙著卸妝睡覺,先幫她在家長會通知單上簽字再說。
齊妙想問:“下個星期六家長會,你要加班嗎?”
“不知道,不過要加班也沒事,我跟老板請個假就行了�!饼R思在通知單上簽字,簽完以后還對自己的字跡特別滿意,嘖嘖稱嘆,“你媽我這簽名,像不像女老總?跟我們老板學(xué)的�!�
“像像像�!饼R妙想收起通知單,看了眼媽媽就算醉了也依舊嫵媚動人的臉,又問,“那下個星期你來我們學(xué)校,我還是說……你是我小姨?”
齊思一愣,擺手:“不用,這里又沒人認(rèn)識我們,你就說我是你媽就行了,要是你老師不相信,你就說是我是開美容院的,保養(yǎng)得好。”
不用再讓媽媽裝小姨了,看來搬到一個陌生的新城市來,也不是沒好處的,齊妙想點頭:“行。”
“下個星期家長會,那我今天得早點睡,這幾天多敷幾片面膜,這周去做個保養(yǎng),爭取下周驚艷全場�!�
齊思打算著,晃悠悠走回了臥室。
其實不用保養(yǎng),她也能驚艷全場。
因為齊妙想從小到大,每一次的家長會,齊思都是最年輕、最漂亮的那一個家長。
甚至好幾次,班里幾個同學(xué)的單親爸爸,在開完家長會之后都來找齊思要聯(lián)系方式,家長會愣是被搞成了相親會。
希望這次不要被搞成相親會了。
齊妙想在心里默默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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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班的家長會通知單都送到了家長們手里,29班的也不例外,走讀生們早就已經(jīng)在發(fā)了通知單的當(dāng)天晚上就拿回家給家長看了,剩下的住宿生們則是等到這周放假,再拿回家給家長簽字。
紀(jì)岑和柏澤文在星期六把通知單帶回家找家長簽了字,星期天一大早,就從家里溜了出來,跑到了顧旸家里打游戲。
到了顧旸家,放書包時,紀(jì)岑無意間看到顧旸隨手丟在客廳桌上的通知單,上面的家長簽名欄還是一片空白。
紀(jì)岑走到房間里,問顧旸:“你這周沒回家嗎?”
顧旸正在鼓搗電腦,鼻梁上的鏡片被電腦屏幕映得一片熒藍。
“沒有�!�
柏澤文說:“哇,你跟你爸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惡化到你連家都不回了嗎?”
“沒有�!鳖檿D看著電腦屏幕說,“反正他也經(jīng)常不在家,我回不回家都一樣�!�
紀(jì)岑問:“那你爸都不給你打個電話問一下嗎?”
“我不是說了,他也經(jīng)常不在家。”顧旸譏諷地微微勾起唇,“說不定他都不知道我這周沒回家。”
紀(jì)岑沒說什么,倒是柏澤文忽然癟起嘴,頗為心疼地摸了摸坐在電競椅上的顧旸的頭。
“我們湯哥,這話說得太心酸了。”
顧旸抿唇,竟然沒推開柏澤文,結(jié)果柏澤文剛心疼完,下一句就是:“哎湯哥,要不你干脆認(rèn)我做干爹吧,你親爹不疼你,以后干爹疼你,以后咱倆就各論各的,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爹�!�
紀(jì)岑:“……”
果然就不應(yīng)該期待這死狗嘴里吐出什么象牙來。
顧旸猛地甩開柏澤文的手,轉(zhuǎn)頭兇狠地警告道:“滾,死狗,離我遠點,別逼我扇你。”
房間里一共就兩臺主機電腦,三個人得輪流玩,因為剛剛柏澤文的犯賤發(fā)言,惹怒了顧旸,所以第一局游戲柏澤文沒得玩,只能在一旁觀戰(zhàn)。
紀(jì)岑和顧旸都比他會玩,觀戰(zhàn)也沒什么指手畫腳的資格,柏澤文閑得無聊,干脆坐在一旁玩起了手機。
剛好他們十個人的蘋果手機群里這會兒正熱鬧著,在商量下周周六開家長會的時候,他們要不要約出來去哪里玩。
盧文佳在群里問:
群里除了29班的狄嘉良和童博,其他人都附和,說那個巧克力是挺好吃的。
柏澤文想,什么巧克力?
很快,齊妙想將巧克力的圖片發(fā)到了群里。
齊妙想:
盧文佳:
盧文佳:
王舒卉問:
齊妙想:
這時候柏澤文點開了巧克力的大圖,發(fā)現(xiàn)他確實沒見過這款巧克力,而且他也確定齊妙想沒送給他吃過。
正要在群里激情開麥,手邊另外的兩臺手機其中一臺忽然震動了起來。
他一看,是顧旸的手機,上頭的來電顯示很簡單。
“爸”。
是顧旸親爹打來的電話。
柏澤文拿起手機:“顧旸,你親爹給你打電話了,接不接?”
顧旸正專心打游戲的背影一怔,就在柏澤文以為他會說不接的時候,他摘下耳機,起來了。
“你幫我打一下,我去接個電話�!�
然后就拿著手機出去了。
紀(jì)岑這時候戴著耳機催促:“死狗,別愣著,趕緊上手,打團呢�!�
巧克力的事等下再說,柏澤文趕緊加入戰(zhàn)局。
電競房外,顧旸看著來電顯示,最終還是接了。
他沒說話,是那邊的人先說話。
低沉冷冽的男人聲音,開口就是帶著嚴(yán)父口氣的質(zhì)問:“顧旸,你在哪里?”
顧旸說:“在學(xué)校�!�
男人很明顯不信:“真的?”
顧旸撒謊撒得面不改色:“真的,我跟紀(jì)岑柏澤文他們在一起,不信你問他們�!�
“不用了,你沒到處亂跑就行了�!蹦腥苏f,“掛了�!�
這就要掛電話了嗎?
瞥了眼通話時間,甚至連一分鐘都不到。
顧旸心中發(fā)笑,可還是在父親即將要掛斷電話的時候,忍不住開口:“爸,等下。”
男人:“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