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但她今天好像真的有點穿多了,尤其貼身的秋衣,渾身都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熱氣,連散熱都困難。
一種無地自容的羞澀占據(jù)了她,她本想質(zhì)問他,但開口,那股干澀細小的聲音就連她自己聽了都恨自己沒出息。
“……好晚了,我回家了�!�
裝傻,當(dāng)剛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紀岑就知道她會這樣。
但紀岑已經(jīng)沒什么耐心了。
如果這時候她質(zhì)問他為什么搞偷襲,甚至罵他兩句,或者打他兩下,或許紀岑都不會這么無奈。
顧旸一直催他進度快點,紀岑當(dāng)然也想快點,但他又要顧忌到齊妙想的感受,他不想嚇到她。
幾乎是呼之欲出的暗示,從一開始默不作聲的關(guān)注,到現(xiàn)在就算有其他人在場,也會刻意地制造一些接觸,就算再遲鈍,也應(yīng)該有所察覺了。
就算是一道數(shù)學(xué)題,一個步驟一個步驟慢慢解下來,也應(yīng)該算出答案了。
紀岑攔住她:“為什么不問我為什么抱你?”
齊妙想心跳一停。
以防兩個人尷尬,她都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了,他怎么還主動問她為什么不問了。
她對他的期待不高,也不敢太高,只要他愿意把她當(dāng)朋友就可以了。
他們只要能做朋友,她就滿足了,
朋友對她來說是最安全的關(guān)系,可以一起玩,可以順理成章地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也可以把一切的關(guān)心都借朋友的身份說出口而不引起他的懷疑。
至于其他的,她覺得自己沒有那個資格。
就像天上的月亮和星星,這輩子注定就是要被人抬頭仰望的。
齊妙想故作灑脫地甩了甩校服袖子。
“……這有什么好問的,你跟我開個玩笑啊�!彼貌辉谝獾恼Z氣說,“我們不是一個班的你不知道,盧文佳和吳澄在我們班上也經(jīng)常開玩笑的,他們兩個經(jīng)常動手的,有一次他們差點都親到了�!�
說完,齊妙想想到當(dāng)時的那個畫面,其他看到了的同學(xué)在起哄,吳澄和盧文佳兩個當(dāng)事人卻都是一臉想吐的表情。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以為紀岑也會跟著笑,但男生沒有。
黑色的冬夜里,紀岑那雙原本隱隱閃爍著期待的棕櫚色眼睛變得有些晦沉。
她看他那么嚴肅,咬了咬唇,也笑不出來了。
紀岑叫她大名:“齊妙想。”
齊妙想小心地應(yīng):“嗯�!�
“如果我現(xiàn)在親你,你還會覺得我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齊妙想震驚地停止了呼吸。
紀岑有意地朝她低下了頭,她嚇得迅速捂嘴,往后退了好幾大步,結(jié)果步子太急,鞋底一絆,直接摔了個屁股墩。
好在冬天穿得厚,沒摔著骨頭,不是很疼,但她的臉卻很疼,又熱又癢,宛如被人扇了兩巴掌,已經(jīng)分不清是丟臉更多還是害臊更多。
紀岑沒想到她會嚇到直接摔倒,嘆了口氣。
天大地大,也沒有她摔了個屁股蹲這件事兒大,他只能暫時先收起自己的情緒,走過去提著她的書包帶,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沒摔著哪兒吧�!奔o岑問。
齊妙想搖頭。
紀岑說:“手呢,我看看手�!�
齊妙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聽話,真的就把手抬了起來。
看了眼她的手心,沒擦傷,就是剛剛坐在了地上,她用手撐了一下,沾了點地上的雪水。
紀岑從兜里掏出隨身攜帶的紙巾給她擦手,齊妙想沒拒絕,愣愣地就這么任由他給自己擦手。
他的手指修長,指甲蓋修剪得很整潔,手背的皮膚很白,皮下的青筋分明,和她的放在一起對比,他的手掌瘦而寬大,顯得她的手好像都沒長開。
愛屋及烏不是沒有道理的,就算只是手,齊妙想也覺得好看。
擦干凈了她的臟手,紀岑想到什么,讓她轉(zhuǎn)過身,往她的校褲上飛快看了眼,果然也被地上化開的雪水給弄濕了。
他把剩下的紙巾都都給了她:“自己擦一下�!�
她穿得厚,沒反應(yīng)過來他讓她擦什么,紀岑看她那呆愣的樣子,簡直無奈到想笑。
“校褲濕了,你沒感覺嗎?”
齊妙想往后摸了摸,果然書包底部和校褲屁股那兒都濕了一片。
這時紀岑又說:“你不擦我?guī)湍悴亮恕!?br />
小姑娘平時看著溫溫吞吞的,這下動作比誰都快了。
等她弄好,紀岑說:“走吧,耽誤這么長時間,最后一趟公交車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了,我送你去校門口打車�!�
齊妙想哦了聲。
之后一路無話,直到紀岑送她上了出租車。
紀岑讓司機師傅先別走,走到車子前面把出租車車牌拍了張照。
司機師傅哪兒能不知道紀岑這么做的目的,他甚至還主動掏出了自己的從業(yè)資格證讓紀岑拍,末了說:“小帥哥,你放心咯,我都開出租車十多年了,保證把你女朋友安全送到家。”
聽到女朋友三個字,兩個人都愣了下。
紀岑先反應(yīng)過來,沒否認,禮貌一笑:“謝謝師傅,那就麻煩您了。”
司機師傅:“放心哈�!�
關(guān)門之前,紀岑彎腰搭著車門,最后對齊妙想囑咐:“到家以后一定記得給我發(fā)個消息,聽到?jīng)]?”
齊妙想點頭:“嗯�!�
她坐在車里,背挺著,雙手乖乖地搭在膝蓋上,紀岑抿了抿唇,實在沒忍住,心想反正司機師傅也誤會了,于是伸手,輕輕掐了下她的臉。
“你就繼續(xù)裝傻吧,我看你能裝到什么時候�!彼吐曊f。
-
回到家,媽媽正躺在沙發(fā)上邊敷面膜邊看電視。
“回來了,今天彩排到這么晚?”齊思問。
齊妙想嗯了聲。
“你們明天的元旦晚會是六點半開始是吧,我六點到可以嗎?”
“可以�!�
“你明天還有時間吃晚飯嗎?要不要我給你在外面買點東西進來?”
“不用,我們老師給我們準備了小面包�!�
“你今天晚上還要寫作業(yè)嗎?”
“老師說明天不用交作業(yè)�!�
“你怎么了?”齊思忽然問。
起身走到女兒面前,齊思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
“你是不是感冒了,說話這么沒力氣,額頭也有點燙,可千萬別發(fā)燒啊�!饼R思說,“我去給你拿體溫計量一下吧。”
幾分鐘后,齊妙想的體溫顯示在正常范圍。
齊思問她嗓子舒不舒服,咳不咳嗽,齊妙想都說沒有,最后齊思也沒搞明白,為什么女兒明明沒生病,人卻看起來這么無精打采的。
大概是排練排累了,齊思讓女兒趕緊洗漱睡覺。
回到房間,關(guān)上門,齊妙想先去找充電的手機。第一時間就給紀岑發(fā)消息,說自己已經(jīng)到家了。
紀岑回的飛快:
好像就等著她發(fā)消息過來。
被人關(guān)心著,齊妙想當(dāng)然是開心的,趕緊表示:
說著她就給他拍了張書桌的照片,書桌前幾天她剛好收拾了一下,這會兒很整潔,可以放心給他看。
誰知紀岑突然來了句:
齊妙想:
紀岑:
齊妙想:
紀岑:
齊妙想:“……”
合理懷疑他是在騙她自拍,但她又沒有證據(jù)。
紀岑:
齊妙想:
……
幾十秒后,紀岑沒有等來小姑娘的自拍,只等來了她一串很簡短的語音。
他抿了下唇,從床上坐起來。
宿舍這時候已經(jīng)熄燈了,每個人的床上都亮著手機的光,映出一張張精神的臉。
睡他下鋪的柏澤文正在打游戲,看到他下床,問道:“干啥去?”
“拿耳機。”紀岑說。
柏澤文問:“拿耳機干嘛,看黃片啊?”
紀岑:“我看你大爺�!�
柏澤文:“我大爺沒下過海。”
紀岑:“……滾。”
“黃片“兩個關(guān)鍵字被隔壁床的童博聽見,一下子來勁了:“三斤,有黃片都不分享一下,還要戴耳機躲在被子里看,這么自私的嗎?”
童博的聲音比柏澤文的更大,宿舍其他人都聽見了。
“哪有黃片?”
“紀岑你看黃片?”
“果然是我們班學(xué)習(xí)壓力太大,連你都要看黃片解壓了嗎?”
“在宿舍看黃片不外放,跟拉屎不脫褲子有什么區(qū)別?給老子外放!”
一個個都跟有病似的,聽到黃片兩個字就興奮,紀岑懶得搭理,從書包里找到了耳機,利索地爬上床。
確認藍牙連上了,紀岑點開語音。
齊妙想發(fā)過來的語音是:“……是我,這下可以證明了吧�!�
很不自在的聲音,怯生生的,可以想象到她錄音的時候有多局促。
這是齊妙想發(fā)給他的第一條語音。
雖然沒騙到自拍,但至少騙到語音了,紀岑毫不猶豫地將這條語音收藏,然后又點開了好幾遍,聽了好幾遍。
一遍一遍的重放,嘴角揚起笑意,突然一個幽幽的聲音從床邊響起。
“你果然在看黃片。”
床邊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顆頭,饒是不怕鬼的紀岑都被嚇得后背直接起了一層冷汗,等反應(yīng)過來這顆頭是下鋪的柏澤文后,他咬著后槽牙,一腳就給人踢了下去。
柏澤文一聲慘叫:“�。 �
其他人聽到動靜,連忙問怎么了。
柏澤文又是一陣痛罵:“紀岑!你他媽的!偷看黃片就算了,你還踢我,你等著,明天我就去表白墻投稿,告訴全校你半夜偷看黃片,讓你身敗名裂!”
紀岑揉捏眉心:“……”
還有心情罵人,看來沒什么大事。
-
元旦晚會如期而至。
晚會是晚上開始,所以白天還是要正常上課,齊妙想依舊起了個大早,齊思剛起床,她就要出門了。
齊思打著哈欠,照常感嘆高中生真慘,開元旦晚會都不放假,好歹他們打工人開年會,起碼當(dāng)天是不用上班的。
早就習(xí)慣了媽媽的幸災(zāi)樂禍,齊妙想沒理會,提醒媽媽晚上別遲到,不然來晚了可能就沒位置坐了。
齊思說:“放心吧,對打工人來說,遲到一分鐘都是錢�!�
出門前,齊妙想突然想起來,最后問了媽媽一句:“你們老板今天真的不來看晚會嗎?”
“不來吧�!饼R思說,“他連我們公司的年會都不出席。”
齊思聽總裁辦的其他老員工說,每年年會當(dāng)天上臺發(fā)表講話、給員工抽獎頒獎這種活兒,都是他們公司副總代勞。
也因此除了總裁辦的同時和公司高層外,其他員工一年都難得見上一次顧明周。
顧明周這老板當(dāng)?shù)�,比皇帝還神秘。
齊妙想不懂他們打工人的公司年會,問:“原來老板是可以不出席年會的嗎?”
相當(dāng)于校長不出席學(xué)�;顒�,可是每次學(xué)校大大小小的活動,他們校長都一定會坐在最顯眼的地方指點江山。
“沒規(guī)定老板必須要出席年會吧,不過顧總他不出席的原因是他覺得要是他在,員工會放不開,就干脆不出席了。”
齊妙想點點頭,這個她倒是可以理解,畢竟每次學(xué)校搞什么活動,要是校長和其他的校領(lǐng)導(dǎo)在,他們也會放不開。
齊妙想出門了,齊思洗完臉也準備化妝挑衣服了。
上次開去學(xué)校家長會的時候,精心打扮的效果非常不錯,給她家想想掙足了面子,所以齊思決定今天也要盛裝打扮一下。
盛裝打扮的后果就是差點遲到。
踩點趕到公司,一走進辦公室就被總裁辦的同事門齊齊哇哦了一聲。
“齊秘書,這是下班后要去相親�。看虬绲眠@么靚�!�
齊思很滿意同事們的反應(yīng),不過嘴上還是謙虛道:“沒有啦,就是買了件新衣服,所以化個好看點的妝來配它。”
高高興興地在工位上坐下,沒多久,老板也來上班了。
顧明周早上有會,所以今天來得比較早,去自己的辦公室需要穿過總裁辦,聽了一路的“顧總早上好”,他一一點頭,直到看見齊秘書站起來對他恭恭敬敬說了句早上好,他微愣,問:“年會是今天?”
齊思搖頭:“不是啊,離年會還有一個月呢�!�
一般公司的年會指的都是農(nóng)歷年年會,所以時間還早,按理來說就算顧明周不出席年會,也不至于健忘到連年會大致舉辦的時間都不記得。
作為一個稱職的秘書,齊思委婉地關(guān)心道:“顧總,最近行程比較滿,需不需要幫您調(diào)整一下?”
顧明周挪開眼,淡淡說:“不用�!�
老板說不用,那就不用,齊思繼續(xù)投入工作。
離會議還有半個小時,齊思提前離開,去幫顧明周打印文件,過了一會兒,顧明周從辦公室里出來,看到空蕩蕩的工位,莫名想到齊秘書今天的打扮。
動了下喉結(jié),顧明周沒急著去會議室坐著,而是轉(zhuǎn)道去了吸煙區(qū),打算抽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