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周蕊小心地將背上的克雷婭放在懷里,看著她腹部的血污和昏迷不醒的面龐,臉上一片愁云慘淡。
止血噴霧已經(jīng)用光了,再這樣下去,克雷婭的傷口發(fā)炎,到時候就危險了。
阿托把橫亞放在身邊,讓他靠著自己。橫亞的腿被炸沒了,已經(jīng)喪失了行動能力,除非能安裝機械義肢,否則也走不了,可是這個地方他們又能去哪里拿到義肢,黑塔倒是有渠道,但黑塔的那些人,現(xiàn)在巴不得拿著他們的腦袋去領(lǐng)賞。
阿k碰著自己右手的機械手掌,眼里閃爍著光。
喬將他們的神色都看在眼里,低下頭假寐。
房間里人心浮動心思各異,誰都沒說話。
他們選擇在白天穿過這片區(qū)域,因為有些怪物在夜晚的視力和感知和白天同樣優(yōu)越甚至更好,對他們來說比較劣勢,他們能在夜里勉強視物,但也不會和白天那般自如,而且他們對這片地方不熟悉,在夜晚行動反而更危險。
天蒙蒙亮,一行人準備繼續(xù)出發(fā)。
周蕊背上克雷婭,阿托讓橫亞趴在背上,喬和阿k在前方探路。
他們安靜地穿過了大半個街區(qū),心里時時刻刻懸著,但又覺得古怪。
他們這只傭兵小隊已經(jīng)在這片區(qū)域活動了十來年,并不像初出茅廬的新人,心里的沉重遠比興奮要多。
據(jù)情報說這片街區(qū)有一二十只怪物,怪物們一般不會扎堆在一個地方,零零散散地分布進行捕獵,遇到一個人無法解決的獵物才會呼朋引伴。
怪物對味道也很敏感,這么久都沒遇見,說明這里要么沒有怪物,要么怪物就在前方積聚。
六只怪物他們完好無損時估計都對付不了,何況是戰(zhàn)損狀態(tài)后面對十幾只怪物。
他們呼吸越發(fā)放輕,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動。
前方忽然出現(xiàn)兩只黑色怪物,怪異的大嘴張著,口水從中滴落,興奮地喘著氣。
喬和阿k轉(zhuǎn)頭就跑,周蕊和阿托也跟著拔腿狂奔,可是還沒往回跑多久,就看見了站在后邊的兩只怪物。
左上角還趴著一只蜘蛛怪物,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
“該死,他們什么時候有這智商了!”
阿k罵了一句,畢竟怪物都是明顯的低智群體,他們只會橫沖直撞,什么時候也學(xué)會提前堵截?
周蕊咬牙:“跟他們打,硬闖過去�!�
阿k:“你瘋了,這怎么可能打的了,你以為我們的子彈還有多少,沒把他們都殺了我們就先死了!”
周蕊煩躁不已:“那你說怎么辦?”
“把他們倆丟出去當(dāng)誘餌,我們趁機沖過去�!�
阿k毫不猶豫地說,這是他早就在心里想好的計劃,反正克雷婭重傷也不一定能活下來,而橫亞就是個累贅的殘廢,不如丟給怪物當(dāng)口糧,他們好逃跑。
“你!不可能!”
周蕊在暴怒下甚至有些說不出話,氣的渾身哆嗦。
克雷婭是他們的隊長,周蕊小時候就是被她撿到撫養(yǎng)長大,在她心里,克雷婭和她的母親一樣,而橫亞也是她的伙伴,她不可能放棄他們,大不了一起死!
“懶得和你廢話,再攔著把你一起丟過去。”
阿k才不想在這生死關(guān)頭和人唧唧歪歪,上手去搶周蕊背后的克雷婭。
阿托連忙阻攔,橫亞鉗制住了阿k的手,說:“丟我一個就行�!�
“橫亞你!”
阿托和周蕊都很震驚,橫亞看著自己空蕩的小腿苦笑:“沒有了腿,我也走不了,就不拖累你們了�!�
不過眨眼間,阿k把橫亞丟給了身后的兩只怪物,想往回跑,他早說了去希望鎮(zhèn)!
橫亞等著自己被撕碎,身體忍不住顫抖,周蕊和阿托瞪大了眼睛,想伸手已經(jīng)是徒勞。
幾秒后,橫亞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好像不痛,他睜眼看見了眼前棕色的怪物,丑陋的面龐,滿是褶皺的肌膚讓人頭皮發(fā)麻。
周蕊情緒剛有些崩潰,就發(fā)現(xiàn)那只怪物提起了橫亞的衣領(lǐng),并沒有把他吃掉。
阿k在丟開橫亞的時候就如同離弦之箭般向外沖,感覺自己好像迎面被什么拍到,身體向后飛去。
大家看著飛到身后的阿k,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阿k沒看清,他們看清了。
那是條尾巴,蛇的尾巴。
“現(xiàn)在你們有兩個選擇,成為食物,或者我的子民�!�
蛇尾的主人有著一張足以顛倒眾生的美麗面龐,卻攻擊性十足,陰冷可怖,讓人見之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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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美人蛇===
傭兵們從未在這個世界看見過這樣的存在,
美麗的臉龐和詭異的怪物的軀體相結(jié)合,產(chǎn)生了令人恐懼的不敢直視的威壓,更重要的是,
他居然能夠口吐人言。
成為怪物的食物,或者是怪物的奴隸,著兩個選擇似乎都很糟糕。
周蕊的反應(yīng)最快,
她是傭兵隊伍里最年輕的成員,她不想死,
更不想讓克雷婭死。
因此她半跪了下來,右手按在了心臟處,
這是北區(qū)最高的忠誠之誓。
“尊貴的大人,
我愿意成為您的子民,成為您戰(zhàn)車的車輪,但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希望您能夠答應(yīng)�!�
周蕊的掌心冒汗,
大著膽子說出了這番話。
“說。”
那雙豎瞳毫無人類應(yīng)該有的感情,周蕊的喉嚨發(fā)緊,
指向了身后的阿k:“希望您能允許我殺了他�!�
這個要求周蕊一定要提,
阿k心懷鬼胎,居然想把昏迷不醒的克雷婭丟到怪物堆里成為誘餌,
當(dāng)初要是沒有克雷婭,他那只手早就沒救了,
別說成為黑塔的自由傭兵,
他只能成為一個廢人。
按照阿k兇狠又沒有底線的樣子,他如果成為了這位大人的臣民,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的討好,而且一定會對他們這些從前的隊友產(chǎn)生排擠,
畢竟阿k知道他們會記仇,一定會先下手為強。
如果這位大人不允許,那她只好另想辦法了。
阿k被尾巴抽飛出去時有短暫的暈眩,但很快恢復(fù)過來,正好聽到周蕊這個請求,立刻朝著周蕊投以兇狠的眼神,也連忙表忠心。
“大人,請您留下我,我對您的作用一定遠勝于這個娃娃,她才十七歲,她根本什么都不懂。至于她背上的那個女人,已經(jīng)病得快死了,都是不值得您留意的廢物罷了,請您相信我,作為資歷豐富的黑塔傭兵,我一定能為您做好一些事�!�
男人面上的疤痕都寫滿了謙卑和討好,甚至刻意地露出了自己那只機械手掌來宣誓,讓這位能和人類交流的怪物領(lǐng)主看到自己的價值。
周蕊的臉色漲紅,論實力和經(jīng)驗,她的確比不過阿k,她絞盡腦汁,卻不知道怎么反駁。
一道渾厚的聲音從側(cè)面?zhèn)鱽�,已�?jīng)快步入垂暮之年的高大男人面貌依舊如同青壯年,他半跪在地上對人身蛇尾投以忠誠的目光,道:“尊貴的神明大人,背棄者不值得得到您的青睞�!�
阿托是小隊里最年長的人,他記得在小時候,他曾經(jīng)聽過神明行走的傳說,據(jù)說神靈會派化身行走于這片被拋棄的大陸上,為人類再度帶來光明,而神明化身注定不是普通人類,他們會有著神明的樣貌,人類的身軀和動物的象征,可以與所有種族溝通,為這片廢棄的土地播撒希望。
阿托以為,這就是個傳說而已,現(xiàn)在他想,或許這個傳說是真的。
這句稱呼別說是其他人,連藺綏自己都愣了一瞬,不過又很快自如。
就像遠古時代會有各種神話和圖騰崇拜一般,在文明斷層的時代,這樣的情況會再度出現(xiàn)。
看到神明大人沒有任何波瀾的模樣,默認了他的稱呼,阿托更加激動,不過他的性格一貫沉悶,哪怕是激動也沒有表現(xiàn)的太明顯,只是將頭顱微微低下,以示對神明行走的尊敬。
他繼續(xù)說:“阿k是沒有良心和忠誠的背棄者,這樣的人不配成為您的子民�!�
周蕊雖然不知道阿托大叔為什么忽然稱這位大人為神明,事實上她連神明是什么概念都不清楚,不過她下意識地覺得那一定是個很了不起很令人尊崇的概念,她也知道阿托大叔是在幫她和克雷婭,所以她立刻改口:
“尊敬的神明大人,我會努力為您創(chuàng)造價值,克雷婭只是傷口有些發(fā)炎了,她的能力要遠超于阿k,阿托大叔雖然是后勤但是他擅長維修和制造武器,是我們離不開的成員,橫亞的腦袋很好使,他會畫很多東西,祈求您恩準�!�
周蕊沒有提到喬,雖然喬什么也沒做,但是他也什么都沒說,周蕊下意識忽略了他。
藺綏沒打算收信徒也不想將這件事情拖延,所以他看向周蕊問:“你要親自動手嗎?”
就算周蕊不說,藺綏也會對這個疤臉男人有安排,剛剛的事情藺綏都看在眼里,他不會讓疤臉男人立刻去死,哪怕是廢物都可以循環(huán)利用,這種人榨干最后一點價值再死也不遲,不過既然周蕊現(xiàn)在要求了,那么他的價值也就在這里奉獻了。
原書里這個疤臉男人并不在,估計是被周蕊他們解決了。
周蕊慢了兩拍在橫亞遠遠催促的目光里才反應(yīng)過來,驚喜地點頭,從腿彎處抽出了槍。
阿k拔腿就想跑,卻被上面盤踞的蜘蛛怪物吐出的絲線纏繞在了一起。
周蕊毫不猶豫地開槍,命中阿k的眉心。
怪物們興奮地咕嚕起來,這些都是好吃的獵物,可惜老大讓他們出來的時候下了命令,如果誰擅自動了人類,就把誰殺了,以至于他們只能看不能吃,那個沒有腿的人都是被根根抱著的。
在場的人聽見那位神明大人用怪物語說了什么,下一刻,阿k的尸體血肉飛濺。
怪物們的進食原始殘暴,尸體瞬間四分五裂,那些怪物們爭前恐后地進行搶奪,一些低等一些的怪物們則等在后面,等到前面的怪物們吃飽了,才湊上去將剩下的殘肢吃掉。
當(dāng)男人的頭顱被怪物咬開腦漿流出時,即使是動手的周蕊都忍不住彎腰干嘔。
那是讓人類會脊背發(fā)涼渾身無力的場面,那位領(lǐng)主大人卻淡漠地看著,他銀白色的鱗片在逐漸升起的日光中閃爍著明亮的光,像是鋒利雪白的刀刃。
藺綏吩咐根根抱著那個沒了小腿的人跟上,根根十分聽話,在看見一些人類還站著不動時,忍不住進行了催促。
怪物的語言周蕊和阿托他們聽不懂,但卻神奇地領(lǐng)會了他的意思,連忙跟上,喬抿了抿唇,也跟上了。
“你這樣不怕嚇壞他們?”
燕秦一直在建筑上觀察,在藺綏回來時在他身側(cè)詢問。
就燕秦而言,這樣的行為恐怕會讓那些人對藺綏保持很深的陰影,會下意識地覺得藺綏不是自己的同族,以至于在后面很容易生出反叛之心,就像是藺綏曾經(jīng)和他列舉出的情況一樣。
有一句古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由此可見人的排外之心,以及對于利益共同體的看重。
藺綏這樣,恐怕很難讓領(lǐng)地的人從心里尊崇與忠誠于他。
“對于開拓者而言,仁慈不是必要的品質(zhì),某一種層面而言,恐懼也能保持絕對的忠誠。”
藺綏才不在意底下的人是不是真的贊美他尊敬他,他也不需要這些東西,他只需要有人替他辦事能夠辦好事情,那就足夠了,他會用相對應(yīng)的利益回報。
至于被人真正的崇敬,他可以冷酷的說,只要他給的利益足夠,讓所依附他的人感受到好處,不需要復(fù)雜的手段,都能讓人對他進行歌頌,不過是錦上添花的東西。
在這一刻,燕秦幾乎覺得眼前的人是野心與冰冷王權(quán)的化身,他更加確定了這個靈魂不是從前的那個人渣,畢竟那個人渣到不了這個高度,而這個人,燕秦從他的神色中,可以窺見他從前的幾分榮光。
像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哪怕是神明稱謂也可以坦然接受,如同接受所謂‘受命于天’的人間帝王,心里卻認為自己就是那片‘天’,有著引人追逐的恣肆狂妄。
燕秦不是一個善于仰望的人,事實上他并不喜歡屈居人下,他生來心高氣傲,什么都喜歡做好,對于不喜歡的人不屑一顧,從未想過會對誰俯首稱臣。
心臟血液急促的涌動,激發(fā)出人心里兩種根本矛盾卻又可以相融的情緒,征服與膜拜,掌控與盡忠。
如同那日他握住藺綏的手腕舔舐他掌心的傷口,他既想這條蛇尾將他纏繞到哪怕窒息,又想抓住這條蛇尾剝開他的鱗片尋覓到他最柔軟的部分。
矛盾交織的想法如同激昂的樂曲和色塊斑斕的懸浮世界,在藺綏再度開口時一切寂靜無聲,一切轉(zhuǎn)為黑白。
藺綏偏頭看向燕秦:“不過相對的安撫也是必要的�!�
“樂意為您效勞�!�
燕秦學(xué)著外面那些人將右手放在心口微微鞠躬,看得出其中逗趣的成分。
燕秦沒想過真的做藺綏的奴隸,他認為他們現(xiàn)在是合作伙伴關(guān)系,不過在這個動作里,或多或少摻雜了一點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真心,或者說,心甘情愿的俯首。
周蕊他們忐忑地跟著怪物往前走,看不見其他怪物也看不見那位大人,周蕊發(fā)現(xiàn)那只抱著橫亞的棕色怪物似乎聽不懂他們說話,由是大著膽子和阿托大叔打聽什么叫神明。
阿托將自己聽來的傳說告知她,周蕊點頭,心里深以為然。
怪物本來就不可能聽得懂他們說話,只有神明大人是例外。
走在最后的喬忍不住說:“這不過是一個被捏造出來的傳說�!�
如果喬知道《等待戈多》,他大概就可以用這個例子來舉例了。
其實阿托怎么會不知道這個傳說是被捏造的呢,他生活在本地部落中,部落被敵人攻占,他被賣去當(dāng)奴隸,然后輾轉(zhuǎn)逃亡,從老師那里學(xué)習(xí)了武器知識,然后遇見克雷婭成為她的伙伴。
他很早以前就不相信有神明行走的存在,如果有為什么不救救那么虔誠地相信著神明大人的部落呢,只是今天在看見那位大人時,封存已久的想法又再度復(fù)蘇了,萬一呢?
即使是虛妄,阿托也愿意去相信,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了,如果不相信的話,只會讓生命更灰暗。
不過他不善和人辯駁,只是不悅地看了一眼喬,并沒有多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