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盛世驢皮價格高,一張皮能賣三兩銀子,如今物價賤,什么都比不上糧食值錢,這張驢皮運氣好點能賣上個一二兩銀子,運氣不好也就只能換個幾百文錢。
魚娘坐在獨輪車上被李仲海推著走,她的懷里揣了兩塊巴掌大黑乎乎的野菜雜面餅。
這個野菜雜面餅表面粗糙無比,吃下去準會把嗓子剌傷,但卻是災民眼中的救命糧。
來到了城門外,為了防止災民蜂擁而入造成混亂,城門口有一隊士兵列隊把守,仔細檢查每一位進城的人。
魚娘看到李大成的頭發(fā)亂糟糟的,上面還插著麥秸桿,衣服也破爛不堪,看起來和普通的災民一般無二。
而除了李大成,李家和劉家每一個人看上去都落魄不堪,劉氏甚至拄上了拐杖。
魚娘眼抽了一下,對她奶奶的精心裝扮十萬個佩服。
這樣一來,他們除了一匹驢子之外,再無別的可引人注目的地方了。
隊伍緩慢前進,約過了兩個時辰魚娘他們才挪動到了城門口。
把守的士兵身披鎧甲,手握□□,看上去格外兇悍。
李伯山以前是酒店掌柜,笑起來平易近人,所以由他上前和士兵攀談。
他在士兵的視線內(nèi)裝模作樣理了理衣服,笑道:“這位官爺,我們來自北邊的平寧縣,家里田地少裹不住肚子,無奈往南方討個生計,還請您高抬貴手放我們過去�!�
士兵皺眉打量了他一番,不耐煩地揮揮手,“站一邊去,我們要先檢查檢查你們都帶了什么東西�!�
李伯山賠笑著連連往后退,“小人一家絕對沒有帶任何不法之物。”
士兵走到驢車旁邊檢查,車上躺著昏迷不醒的柱子娘,旁邊還放著一張驢皮。
他粗魯?shù)匕洋H皮扯開,問道:“這是什么?”
李伯山上前回道:“這是我們自家驢子的皮,驢子路上染病死了,肉被我們吃了,只剩下了一張皮,想著到城里面賣掉換點錢給我伯娘看病�!�
李伯山臉上滿是悲痛,“我伯娘為了搶點野菜被人撞倒磕到了頭,到現(xiàn)在都沒醒,就指望這張驢皮救命呢�!�
士兵對李伯山的哭訴充耳不聞,他說道:“你們這張驢皮來路不明,是不可能讓你們帶進去的�!�
李伯山咬了咬牙,從懷里掏出來了幾個黑乎乎的野菜餅,遞給檢查的士兵,討好著說道:“官爺,這是我們自己做的野菜餅,里面摻了面,擱到集市上賣也要十文一個,官爺您行行好,高抬貴手讓我們把這驢皮帶進去吧�!�
士兵一揮手把野菜餅打到地上,不耐煩地說道:“去去去,都給我滾一邊兒去,這驢皮必須給我留下,不然就給我滾蛋!這城你們誰都別想進去!”
李伯山趕緊把散落的野菜餅撿起來,吹吹上面的土灰,寶貝似的揣在了懷里,他還要再說些什么,李大成及時攔住了他。
“伯山,算了算了,驢皮留下就留下,大不了咱們進去把驢子賣了給你伯娘看病�!�
李伯山滿臉無奈,“爹,咱們還要往南走,沒有驢子可怎么辦?”
李大成長嘆,“沒有驢子咱們還有腳,總能走到南方的�!�
另一個士兵看到他們兩個的談話,走上前來,笑著對李伯山說道:“這位兄弟,我看你是個和善人,給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咱們也不是故意為難你,這都是縣太爺?shù)拿�,來路不明的東西是不能進城的�!�
李伯山低頭,聲音哽咽,“我知道你們也不容易,大家都是苦命人�!�
“可不就是這樣嘛�!笔勘娎畈缴系�,附在他耳邊說道:“城里甜水巷往里走第五家鋪子收驢子價格最公道,別的地方你都賣不了,咱倆投緣我才告訴你一聲,你可別往外說。”
李伯山感激一笑,“多謝官爺,等進城我就把這驢子賣了給我伯娘請大夫�!�
士兵拍拍李伯山的肩膀,朗聲說道:“我看除了驢子他們也沒什么來路不明的東西了,哥幾個不如高抬貴手就讓他們進去吧�!�
李家和劉家順利進城了,在進城門的時候,一個士兵拽住了李叔河綴在腰間的布袋,打開一看里面都是黑乎乎的野菜餅,就放手讓他進去了。
進了城門,李伯山依舊垂頭喪氣,看起來像是在為失去的驢皮惋惜,李大成不停安慰他。
等拐個彎,再也見不到城門口的士兵了,李伯山心里才松口氣。
李大成先讓眾人在甜水巷口等著,他和李伯山趕著驢賣掉,唉聲嘆氣道:“咱們身上只有幾文錢了,這驢子不賣掉,別說給你伯娘看病了,連買糧食的錢都沒有了�!�
魚娘不經(jīng)意間看到墻角靠著一個小乞丐,小乞丐手和臉都是黑的,手瘦的像雞爪,頭發(fā)亂的像雞窩。
魚娘看不出小乞丐是男是女,問道:“你在這里多久了?”
小乞丐說:“記不清了,從娘死后我就在這了�!�
小乞丐聲音細若蚊蟻,若非魚娘聽力遠勝于常人,還真聽不清。
不過魚娘也知道了小乞丐是個女孩,問她:“你餓不餓?”
小乞丐說:“咋不餓呢,我都好幾天沒討到像樣的東西吃了�!�
小乞丐口音帶著巒安郡的方言,從巒安郡走到這里,想必一路艱辛異常。
魚娘問道:“你要不要喝口水,我?guī)Я怂��!?br />
小乞丐原以為魚娘要給她吃的,聽到只是水,眼里的光瞬間暗淡了,“我不渴�!�
魚娘說:“我的水甜,喝了管飽�!�
她解下水囊遞到小乞丐的嘴邊,小乞丐仰頭喝了一大口,露出來一個淺淺的微笑,“是甜的,像娘給我吃的糖�!�
魚娘轉(zhuǎn)過頭,忍住心里的酸意,還是沒把懷里的野菜餅掰一小塊給小乞丐吃。
李大成出來后,魚娘和眾人一起走了,她原以為經(jīng)歷這么多的事自己的心已經(jīng)硬了,原來還是個看到悲慘之事會心軟的平凡人。
魚娘走后,一輛馬車停在路邊,一個婆子從車上下來,環(huán)顧一圈,到處都是無力倚在墻角的乞丐和災民。
她看了一圈,幾個年紀還不大的孩子躺在路邊不知能否站起來,這樣帶回府也沒用。
只有小乞丐倚在墻角,眼睛明亮,雖然瘦,但是看著有精神。
于是婆子問道:“你多大了,還能走路不?”
小乞丐說:“夫人,我九歲了,能走路�!闭f著扶墻站了起來。
婆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行了,就你了,跟我走吧�!�
魚娘不知小乞丐在她走后另有一番際遇。
這廂,李大成賣驢共得三兩銀子,因為城里的人多去逃荒了,所以房子多且價低。
眾人商議,住客棧不如租個院子來的劃算,于是花了五百文錢租了一個兩進的院子。
院子前后兩進各有東西廂房,所以即使他們?nèi)硕啵琅f能夠都住下。
送走牙人,關上門,李大成問道:“手里的野菜餅可都還在�!�
李叔河笑嘻嘻道:“都在呢爹,你非讓我把口袋露在外面,果然被官兵翻了,我都快嚇死了�!�
原來眾人商議,把驛站得到的金銀全部砸扁做成了難吃不起眼的野菜餅,踹在懷里偷偷進城。
為了盡可能逼真,有的人身上的野菜餅還被啃了幾口,當然這樣的餅里面什么都沒有。
小孩子不知道這些事情,除了偷聽的李子晏和魚娘。
李大成在離開驛站前把兩塊野菜餅交給了魚娘,囑咐她千萬別弄丟了。魚娘顛了顛野菜餅,這重量里面絕對有東西。
李大成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咱們都能平平安安進城就是好事�!�
李伯山說:“爹,他們也太黑心了,這驢子能吃又能拉人,在這世道價錢只升不降,沒想到居然才給了三兩銀子�!�
李大成嘆氣,“伯山,算了別計較了,他們要是無賴起來,把驢子直接扣下咱們也沒辦法,能得三兩銀子就知足吧�!�
李伯山把野菜餅掏出來,“他們一眼就扣下了咱們的驢皮和驢子,可是卻不知道真正值錢的是這滾在地上都沒人撿的野菜餅�!�
李大成讓他把野菜餅收起來,“這東西摻了樹皮,是最下等的吃食,所以才沒人要。別弄壞了,不然上哪去揭樹皮再做一個。
還有,你去外面找個大夫,做戲要做全。順便再打聽打聽外面糧食是個什么價�!�
李伯山點點頭,叫上劉家表兄幾個人一起出門打探去了。
驛站后院,被挖出來的大坑又被填平了,只是這次土堆高了不少,上面又遮了一些不起眼的樹枝,乍一看,沒什么特別的地方。
劉大舅往手心吐口唾沫,“哼哧哼哧”開始磨刀,一邊磨一邊想,這老伙計,還是殺豬用的順手。
21.
故鄉(xiāng)來人
大夫來給柱子娘把完脈,也沒……
大夫來給柱子娘把完脈,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只道柱子娘上了年紀,這一摔風險不小,所以需要細心調(diào)養(yǎng),具體何時能醒還要看天意。
李伯山送大夫出了門,對李大成說道:“爹,不算抓藥的錢,診金要了一兩銀子�!�
李大成點點頭,沒有說什么,診金雖貴,但他們手里的錢足以付清了。比起診金,他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現(xiàn)在市面上的糧價如何?”
李伯山道:“現(xiàn)在糧價又上漲了不少,榆皮面紅薯秧都要二十文一斤了,足足比以前貴了十數(shù)倍,玉米紅薯便宜些,約百文錢一斤,麥子貴些,約一百五十文一斤,至于肉價,更是漲成了天價。”
李伯山感嘆,這樣的天價,真是要把人活生生給逼死。
李大成沉思片刻,又問道:“伯山,你可聽到朝廷開倉放糧的傳聞?”
李伯山搖搖頭,他一路上從城北走到城南,去了四五家糧店打聽消息,路上還在攤販聚集的地方停留了一會兒,除了糧店的東家眉開眼笑,其余人皆是愁眉苦臉。
李大成道:“你去糧店,先買幾斤紅薯和玉米,咱們身上雖有錢卻不能過于招搖,免得被人盯上了�!�
李伯山點點頭,“我這就去。”
李伯山叫上李叔河和劉峰,三人一起出門買糧食。
李大成捻須在庭院里思索,朝廷看樣子沒有任何開倉放糧的舉措,這般下去,蘭江以北只會越來越亂,災民搶糧食的事只會更加頻繁。
李大成帶著滿腹愁緒走進后院,見到魚娘獨自一人拿著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他有些好奇,于是問道:“魚娘,你在寫什么呢?”
魚娘放下樹枝,“爺爺,我在寫《湯頭歌》,好長時間沒練過了,我怕自己忘了。”
李大成欣慰地點點頭,摸摸魚娘的頭,“等到了南方,爺爺給你買筆墨紙硯,魚娘就不用在地上練字了�!�
魚娘高興得跳起來,努力了這么久,終于不用在地上寫字了,還是有錢好啊,有錢了爺爺都大方了不少。
魚娘想到懷里的兩個野菜餅,往四周看了看,見到?jīng)]人,才掏出來遞給李大成,小聲道:“爺爺,這兩個餅你還要嗎?”
這餅是李大成偷偷給她的,其他人都不知道。
魚娘懷疑,在驛站發(fā)現(xiàn)的那筆意外之財已經(jīng)被分給眾人了,不然為什么陳氏老往懷里摸。
而李大成在給了魚娘野菜餅之后,卻像是忘記了這件事,只字未提把野菜餅要走。
李大成壓低聲音,沖魚娘眨眨眼,“給你的就是你的了,我知道魚娘最機靈,一定能藏好的對不對?”
魚娘只覺得心里頓時火熱起來,爺爺居然這么信任我,不過,她又問道:“只有我一個人有,大哥和二哥他們都沒有嗎?”
李大成道:“你大哥有,他的性子和你一樣沉穩(wěn),能藏住東西,你二哥太跳脫了,這種事不能讓他知道。”
魚娘捂住嘴,看樣子爺爺是已經(jīng)知道她偷聽的事了。
李大成離開前又摸了摸魚娘的頭,看似玩笑道:“拿好嘍,這可是你以后的嫁妝。”
李伯山幾人出去半個時辰后,扛著紅薯和玉米回來了,跟在他們后面的居然還有一個人。
此人胡子花白亂糟糟的,臉頰凹陷,看樣子最近一定沒吃飽過。
劉大舅見到他,驚訝地喊了一聲,“三叔公,你怎么在這?你不是應該在家嗎?”
劉大舅又一拍腦袋,急忙又問道:“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劉三叔公嘴唇嚅囁,未說話已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邊哭邊道:“沒了,咱們家沒了,下河鎮(zhèn)被人燒光了�!�
劉大舅大驚失色,險些沒跌倒,“怎么回事?三叔公你快說清楚�!�
李大成忙吩咐李伯山去里面倒碗水給三叔公喝,“三叔公,你先喝口水,慢慢說。”
李叔河和劉峰攙扶起劉三叔公,讓他在石凳上坐下,又端起水喂他喝了幾口,
劉三叔公這才順過氣,“下河鎮(zhèn)沒了,在你們走后沒多久,又來了一批官兵抓人,各家各戶必須出人,如果不出人他們就把房子燒掉,沒辦法,跑出去的那些人又都跑回來了。
官兵抓壯丁走后,又來了土匪搶劫,青壯都被抓走了,只剩下一群老弱病殘,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掉,整個鎮(zhèn)子被洗劫一空。土匪既搶糧又殺人,走后還放了一把火,下河鎮(zhèn)都被燒光了�!�
劉三叔公越說越悲痛,“下河鎮(zhèn)被燒了我們只能往外跑,可是沒錢沒糧食,一路上饑寒交迫又遇上了蝗蟲,死了不少人�!�
劉大舅和劉二舅聽完劉三叔公的話,臉上都是悲憤,沒想到離家才這么長時間,下河鎮(zhèn)居然沒了。
李大成悲憤之余想的更多,“三叔公,跟你一起的還有其他人嗎?”
劉三叔公說道:“有,都是咱們鎮(zhèn)上的,雖然死了不少人,可還有不少人活下來了。他們和我一起進的城,現(xiàn)在留在城門口,我是來城里打探消息的,沒想到遇上了你們�!�
李大成忙說道:“三叔公,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怎么能讓他們都待在城門口,我看還是讓伯山隨你一起把人都接過來為好。”
劉大舅和劉二舅點頭,“是這個理,還是妹夫想的周到�!�
劉三叔公和李伯山走后,在場的眾人都還沒從震驚和悲憤中緩過來。
劉大舅道:“沒想到我們走后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下河鎮(zhèn)居然沒有了�!�
劉二舅點點頭,悲痛之余又有些慶幸,幸好他們一家走得早,雖然被土匪敲詐勒索了三百兩銀子,但是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
劉二舅拍拍李大成的肩膀:“還要多虧你們家,要不然我們也不會這么早離開,妹夫,你算是救了我們一命啊�!�
李大成道:“二哥,一家人說什么見外的話,還有一件事,咱們在驛站得到的那些錢財,一定不能告訴任何人,哪怕是同族的人都不行�!�
劉二舅點點頭,“這筆錢來路不明,確實不能告訴任何人,你放心,我會吩咐他們的�!�
22.
故鄉(xiāng)來人2
李伯山隨劉三叔公去接下河……
李伯山隨劉三叔公去接下河鎮(zhèn)的鄉(xiāng)親,劉大舅和劉二舅知道下河鎮(zhèn)上的人要來都十分激動,迫不及待要把這個消息告訴自己的妻兒。
李大成攔住了他們,他心里有個想法,“大哥,你有沒有想過,劉三叔公他們來了住在哪里?”
劉大舅并未深思,話脫口而出,“自然是和我們住在一起了,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咱們怎么著都要多加照顧�!�
魚娘這時正從后院過來,劉氏他們做好了飯菜叫李大成他們過去吃,魚娘只聽到了半截話,不解問道:“大舅公,誰要過來和我們一起�。渴窍潞渔�(zhèn)上的人嗎?”
劉大舅說:“對,都是咱們下河鎮(zhèn)上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他們也要往南方逃難�!�
魚娘雖然不知事情的前后經(jīng)過,但是這個院子前后兩進住李家和劉家只能說剛剛住下,塞不下更多的人。
魚娘道:“舅公,來的人多嗎?要是人太多,咱們這里就住不下了�!�
魚娘想的更長遠一些,“不如替他們另外租個院子,這樣一來也讓鄉(xiāng)親們住的更舒心一些�!�
現(xiàn)在租賃價低,像魚娘他們住的這個院子,一月才五百文錢。當然,也因為如此,院子必需按整月出租。
舒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住在一起難免會有摩擦,到時不知會出現(xiàn)什么亂子。
魚娘想,他們家和舅公家來往密切,彼此脾性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下河鎮(zhèn)上的其他人可不都是這樣。
李大成心里想的話已經(jīng)被魚娘說出來了,他點點頭,“大哥,魚娘說的在理�!�
劉大舅一想,下河鎮(zhèn)少說也要來上百人,這院子就這么大,確實住不下,于是他說道:“行,我這就去外面找牙人看院子,如果有合適的就替他們租下來�!�
魚娘皺眉,舅公有些莽撞了,他們還不知道到底要來多少人,怎么能先去租房子。
李大成深知他這個大舅哥是什么脾性,性子直有顆熱心腸,有些問題卻思慮不周,但是要把道理給他講清楚,他也能聽進去。
于是李大成緩緩說道:“大哥,你是不是想包管鄉(xiāng)親們逃難路上所有的花銷?”
劉大舅愣住了,他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只是想逃難路上遇上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是件大喜事,而鄉(xiāng)親們又落難了,他自然要幫扶一二。
劉二舅聽懂了,他說道:“自然是不能的,咱們自己已經(jīng)自顧不暇,又怎么能管所有人�!�
劉二舅知道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干脆把擔子拋給李大成,“妹夫,你是個聰明人,想的比我們倆大老粗透徹,你說怎么做我們就跟著你做�!�
李大成笑了一下,他想考考魚娘,“魚娘,你說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
魚娘愣了一下,斟酌說道:“如果是我,會給他們二十兩銀子,鄉(xiāng)親們落難,咱們不可能一文錢也不出,但是也要盡力而為�!�
在這個世道,二十兩銀子已經(jīng)很多了,足夠買幾百斤糧食了,他們只是手中略有余錢,又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紅樓夢》里劉姥姥上門打秋風,鳳姐也只不過支了二十兩銀子。
李大成捻著胡子,“我看可以�!�
劉大舅說道:“二十兩會不會太少了?”驛站的錢分到手里可足有一千多兩。
李大成掰碎給他細說,“大哥,即使我們手中有錢,但是逃荒路剩下還有好長一段時間,一路上衣食住行是一筆不小的花銷,到了南方定居還要再花一筆錢,更別提以后大慶小慶還要讀書,這樣算下來,每一分錢都要精打細算用在刀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