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晚上沒怎么吃,我熬了點小米粥給她當宵夜,梁先生一會兒一起吃點?”
“不了�!绷壕靶醒D樓梯往上走。
見臥室對面的書房門半敞,里面亮著燈,他行至臥室門口的腳步頓了頓,松著領帶,轉身朝書房走去。
此時的簡初正趴在書桌上,睡得無知無覺。
梁景行放輕腳步走近,瞧了瞧桌上的書,但被她的臉壓著,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他隨手將西裝外套放在桌上,彎下腰,將她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梁景行將她抱回臥室,坐在床邊,拿旁邊柜子上的額溫槍給她量了下.體溫。
38度,還在低燒。
門口傳來兩下敲門聲。
“簡初小姐?”陳姨端著粥站在門口。
坐在梁景行腿上的簡初被驚醒,微微睜開眼。
抬眸見到是梁景行,她睡意朦朧地問:“回來了?”
“嗯�!绷壕靶忻哪槪梆I不餓?吃點粥?”
簡初搖了搖頭,不想吃。
“陳姨。”梁景行偏過頭,交代等在門口的陳姨,“送杯水進來�!�
“誒,好�!标愐腾s緊去辦。
喂簡初吃完藥,梁景行將她放到床上去睡,幫她掖好被子,自己也去洗了個澡,然后回來躺在她身邊,將她撈到自己懷里來。
簡初習慣了他的懷抱,迷迷糊糊地也回抱住他。
黑暗中,梁景行喉結滾動了下,嗓音性感又沙啞,“快點好起來。”
“嗯?”
“想要你了�!�
簡初:“……”
所以他照顧她,只是為了讓她趕快好起來,方便滿足他嗎?
簡初的心刺痛了一下,翻過身去,脫離他的懷抱。
懷抱一下空了,梁景行轉過頭,見她背對著自己,拿手指戳了戳她的后背,“干什么?嗯?”
“睡覺!”簡初不想理他了,生氣地拍開他的手,抱著自己的枕頭往另一邊挪去,跟他拉開距離。
“睡覺就睡覺,你跑那么遠干什么?”梁景行掌控慣了,又強勢將她撈回來,用力圈在懷里。
簡初下意識想掙扎,梁景行捏著她下巴將她臉抬起,“還是說,你想我現在弄你?”
“我不要!”簡初撇開臉去,滿是抗拒。
“不要就給我乖乖的�!绷壕靶袚е环�,重新給兩人掖好被子。
要不是看她病著,他能把她弄到求饒。
簡初被他禁錮在懷里,完全動彈不得,只得認命聽他的。
等到第二天醒來,梁景行又給她量了次體溫,燒已經徹底退了。
他讓她在家好好休息,但是等他出門上班后,簡初還是偷偷一個人回了學校。
朱欣見她回來,掐著腰,怒氣沖天地朝她問:“是不是你干的?”
簡初剛進宿舍,被她弄糊涂了,反手關上門,“什么我干的?”
“讓你那個男人把我的實習工作給攪黃了�!敝煨勒f著眼眶通紅,哽咽了起來。
簡初并沒有讓梁景行做過這種事,奇怪道:“他壓根就不認識你,為什么要攪黃你的工作?”
被她這么一問,朱欣反倒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簡初腦子轉得快,走近幾步靠近她,質問道:“論壇上往我身上潑臟水的貼子,是你干的?”
朱欣這才知道簡初壓根不知道這件事。
“不是,我沒有,你別胡說�!彼s緊轉過身,從梯.子跑上自己的床。
“朱欣,我勸你虧心事少做�!焙喅鮼淼剿策�,嚴肅提醒她,“不然下一次,不用他出手,我就會讓你哭得很有節(jié)奏。”
朱欣躺在床上,逃避地用后背對著她。
到了晚上,梁景行依舊打來電話,問簡初怎么又出去了,為什么不回家,簡初還是以忙于畢業(yè)設計為由,將他搪塞過去。
她需要一點點個人的空間,冷靜思考一下,她和梁景行現在這樣到底算什么,以后要怎么走下去,繼續(xù)現狀?還是……終止。
在學校待到第五天的時候,迎來了陸可馨和李斯越的婚禮。
莊園婚禮,就在本地舉行,簡初受邀擔任伴娘。
婚禮前一天晚上,她撥了通電話給溫寧,想問她要不要一起坐她的車過去。
聽到溫寧聲音不對勁,她下意識問:“你嗓子怎么了?感冒了?”
問完那頭沉默了下,簡初才反應過來怎么回事。
明天要參加婚禮,賀之洲今晚應該從南城過來北江了。都說小別勝新婚,更何況像他們兩個這種長年分隔兩地的。
溫寧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轉移話題問:“找我什么事?”
“本來想問你明天要不要坐我車一起過去的�!�
“不用了�!�
“嗯,那先這樣,不打擾你們了�!�
簡初趕緊掛了電話。
次日清晨,簡初獨自驅車來到舉行婚禮的莊園。
莊園門前的花園里,兄弟團的幾個成員正圍坐在一張歐式圓桌喝咖啡,見到她來,一個個都熱情地打招呼。
“初姐�!�
“嗨。”簡初將車鑰匙塞進包里,朝他們招了招手,對其中的某人視而不見,繼續(xù)往前走。
宮凌嘖一聲,湊到梁景行耳邊,“什么情況?初姐還在為那事生你氣呢?氣性這么長的嗎?”
梁景行盯著簡初從眼前經過,喝口咖啡,冷冷地睨向旁邊的表弟,“你還好意思問?”
宮凌理虧地抓了抓臉。
“捧你那女朋友的辦法有得是,以后再敢拿我做橋,我讓你哭著回去找爺爺。”
私人行程,狗仔怎么就那么剛好拍到他和小明星同進酒店的照片和視頻?小明星那點咖位值得人時時刻刻盯梢?梁景行雖然盛名在外,但又不混圈,狗仔也不敢盯,那么只可能是自己人有意為之。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睂m凌忙不迭舉手保證,“你看我今天都沒帶她來。”
梁景行懶得理他那點破事,冷著臉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起身走開。
莊園的樓梯是木質的,鋪著紅色的地毯,簡初踩著高跟鞋走在上面,敲出了有節(jié)奏的悶響,快要上到二樓時,聽到有人叫自己。
她回頭看了眼,見梁景行朝她走來,她收回視線,拎著裙擺快走幾步。
梁景行大步流星,很快就追上她,在樓梯口抓住她的手,“跑什么?”
簡初回過頭,“就跑!怎么了?”
梁景行:“……”
“我哪里招你惹你了?嗯?”梁景行差點被氣笑,捏著她下巴,將她臉抬起,跟她對視,“說來聽聽看�!�
這時,身后房間的門從里面打開,李斯越提步走了出來。
見樓梯口兩人要吻不吻的樣子,他腳步頓了下,簡初松開梁景行捏著她下巴的手,轉頭看了過去。
“今天辛苦你們了�!崩钏乖揭簧硇吕晒傥餮b,只以為兩個人情不自禁要接吻,含笑朝這邊走近。
簡初笑了笑,“新郎官客氣了。”
說著,順勢松開了梁景行另一只手,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若無其事地往李斯越出來的那間房走去。
門上貼著:新娘休息室。
簡初進房間,陸可馨恰好剛剛換好婚紗從換衣間出來,簡初莞爾一笑,“美極了�!�
陸可馨臉紅紅地捧了下臉,嬌俏道:“多虧了你給我設計的婚紗�!�
簡初笑著走近,繞著她檢查一圈,力求完美。
伴娘團的其他幾個姐妹也陸續(xù)到來,進門后無不對新娘和她身上的婚紗一陣夸贊,還掏出手機咔咔不停拍照。
“簡初呢?你什么時候也給自己設計一套婚紗��?”
簡初剛換上伴娘服從換衣間出來,冷不丁地,就聽到這群姐妹里有人這么問她。
她拎著裙擺的手一緊,僵在換衣間門口。
這個問題的答案,她也想知道呢。
其實這些年,簡初不是沒有想過,主動跟梁景行提結婚的事,她喜歡他,自然是渴望跟他有一個家的,可那樣一來,好像就變成她在逼他了。
逼迫得來的東西有什么意義?她始終希望,梁景行是心甘情愿想要娶她的。當然,還可能出現另一種更糟糕的情況——梁景行直接拒絕她。
他這人似乎只有欲望,沒有心,拒絕她的可能性太高了。
姐妹這樣問,本來并沒有惡意,只是隨口的一句關心,但問完后,整個休息室的氣氛明顯冷卻下來。
陸可馨拉過簡初的手,笑著及時緩解尷尬,“簡初和梁總在一起那么多年,感情又那么好,結婚是遲早的事啦�!�
“對對對�!逼渌粟s緊跟著附和,以免繼續(xù)冷場。
簡初笑了笑,沒說什么。這時,她放在旁邊化妝臺上的包傳出嗡嗡震動的聲音。
她走過去,將手機從包里掏出來,見是溫寧打來的,立即接通了放耳邊。
“我來了,你們現在在哪里?”溫寧笑著問。
由于溫寧已經結婚,不適合當伴娘,所以來得稍遲。
恰好這邊正尷尬著,簡初便打算以此為借口,暫時離開一下,說:“我去接你�!�
說完,她收起手機,跟陸可馨招呼一聲,便開門出去了。
沿著長長的走廊,男人們的談笑聲漸趨漸近,快要走到樓梯口時,簡初忽然聽到跟自己有關的話題,下意識停下了腳步。
“梁總呢?打算什么時候跟簡初小姐結婚?”
聞言,簡初的心臟猛地起跳。
作者有話要說: 真正的送命題來了,大家真是不遺余力將梁總往追妻路上推。
9.第9章
樓梯口那頭,有一片空中花園,新郎和他的伴郎團正聚在那,簡初放輕腳步,走近了些,緊張地躲在墻角,期待梁景行的回答。
明明只有分秒的等待,卻好像過了半個世紀那樣漫長。
“梁總怕是沒玩夠呢�!睕]有等到梁景行的正面回答,倒是聽到有人這樣調侃。
簡初心臟快要跳到嗓子眼,偷偷探出半個頭,去觀察梁景行的反應。
梁景行一身黑色西裝,系著領結,單手插兜,手里端著一杯香檳酒。他笑而不語,抬手抿了口杯中酒。
這個反應,等于是默認了適才那句調侃,眾人心照不宣,對視一眼哈哈地笑起來。
墻角后,簡初眼里期待的光,瞬間蕩然無存。
這些好兄弟不是跟他從小一起長大,就是認識了許多年的,對他了解得很,原來他們都清楚地知道,梁景行對她不過是玩玩而已,哪天玩膩了,就換一個。而自己卻一度奢望跟他共度余生。
雖然她也早就有所察覺,梁景行根本不愛她,這輩子都不會跟她結婚,可是當她親耳聽到他和朋友談論起這個問題,而他默認了的時候,心臟還是不免抽痛。
畢竟先前只是她單方面的猜測,還是懷有微妙的期待的,而此刻,連最后一絲期待都沒有了。
終于徹底死心了,簡初眼眶通紅地轉過身,正欲下樓,卻撞見江雯站在樓梯上,距離她幾步之遙。
想當年,梁景行拒絕跟江雯聯姻,整個豪門圈的人,都以為梁景行是為了簡初,連簡初自己也一度這樣天真地認為。可直到今天,她才發(fā)現所有人都想太多。
梁景行只是為了他自己而已,他這樣一個好享樂且重欲的人,怎么可能會主動往自己身上添加枷鎖呢?
婚姻,對他來說,就是一把無形的枷鎖。
突然見到江雯,簡初腳步下意識一滯,后緩過來,錯開她往樓下走。
擦肩而過后,江雯回過頭,叫住她,“簡小姐�!�
簡初本能地停下腳步。
江雯站在高處,垂眸望著她,“雖說婚姻就是一張蓋了戳的紙,可是沒有那張紙,他今天可以寵你,明天也可以換了你�!�
“現實就是那么殘酷�!�
“不用你來提醒我。”簡初不愿讓人看到自己的狼狽,頭也沒回地快步下樓。
簡初紅著眼從莊園別墅跑出來,溫寧挽著丈夫的手迎面撞見她。
“怎么了?”溫寧發(fā)現她神情不對,抬手摸摸她的臉。
今天畢竟是朋友的大喜日子,簡初強忍下將近奔潰的情緒,扯了扯唇角,拉下她的手,笑笑說:“被新郎新娘感動的�!�
“什么事那么感動?”溫寧被她牽動了好奇心,回頭看了眼自己的老公賀之洲。
賀家是國內著名的房地產商,南城數一數二的豪門人家,溫寧嫁進賀家是高攀,外界對他們的婚姻并不看好,媒體甚至經常猜測兩人什么時候離婚,而賀之洲也確實不似溫寧那樣愛他,但是溫寧畢竟嫁給了自己從小心儀的人。
這是法律賦予的定義,她可以一輩子跟他緊緊地牽絆在一起。
這是簡初羨慕不來的。
賀之洲矜貴優(yōu)雅,含笑微微頷首,讓她去吧。
溫寧得到應允,拉著簡初的手快步往里面走,想一探究竟。
兩人快步穿過輝煌的大廳,恰好新郎官領著他的兄弟團從樓上下來,一個個都是豪門人家培養(yǎng)出來的男人,西裝革履氣質非凡。
梁景行又是他們當中長得最高的,氣場尤為強盛,一眼看過去,他是最不容忽視的那一個。
他和簡初兩個人視線對上,簡初率先錯開目光,拉著溫寧從他們幾個身邊經過,往樓上走。
跟來時不同,此時簡初身上已經換上了淺紫色的伴娘服,輕盈的紗裙仙氣飄飄,從她身邊往下走的兄弟團一個個笑著夸她美得像仙女下凡。
同時不忘問候溫寧這個小嫂子。
梁景行走在他們幾個最后面,從高處往下垂眸望著她,提步往下邁了兩級臺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恰好停在簡初跟前。
身前落下一道身影,簡初前進的腳步被阻,抬眸瞅他一眼,卻還是一言不發(fā)地拉著溫寧從他身旁繞過去。
梁景行跟著轉頭,盯著她的身影。
溫寧察覺兩人氣場不對,被簡初拉著往上走后,回頭看了眼,又快走幾步跟簡初并排,湊到她耳邊問,“你兩鬧別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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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儀式十一點三十四分準時開始,寓意一生一世。
儀式在莊園的后花園舉行,簡初和幾位伴娘站在一起,看著新娘和新郎攜手漫步走過九十九米長的紅毯,穿過鮮花拱門,眼里的羨慕匯成了淚水。
這些年,每參加一次婚禮,每看一次別的女孩穿上婚紗,她都要羨慕一次,那是她遲遲等不到的未來。
新郎新娘的宣誓感動了許多人,一個個眼含熱淚,也就沒有人發(fā)現,簡初的眼淚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儀式結束后,眾人就在這草地上把酒言歡,為新人送上祝福。
穿著襯衫馬甲的侍者迎來送往,端著美食和美酒穿梭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