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章
“有色心沒色膽，自以為隱藏很好，實際上心思眾人皆知。”
得到李叔評價，江游面色一囧。
現(xiàn)在回看大周時期，貌似還真是有一點。
“云海夜景真好看啊，不過比起北都來說，還是差了些�！崩钿馓魍h(yuǎn)方，“畢竟二級聚集地，還是沒有一級繁華，而且總是存在各種各樣的威脅。”
“各有各的美吧，云海小，但也是根，有根的地方就是家�！苯屋p笑。
“你還會說這種話�。俊�
李洵光一同失笑，“不過確實，有根的地方就是家，你想什么時候成家？”
“如果是想的話，那肯定現(xiàn)在就想成家，不過現(xiàn)實情況可能不太允許，大概等過個兩三年成為戰(zhàn)將的吧�！�
“你小子真敢說啊哈哈哈�！�
李洵光止不住笑意，也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心情很不錯。
他從懷中摸了摸，結(jié)果掏了個空。
正遺憾之時，一份煙盒推到他身前。
“少抽點吧，我發(fā)現(xiàn)你們這些上了年紀(jì)的巡夜人，有事沒事都喜歡抽兩根�！�
“就趁著現(xiàn)在能抽趕緊多抽點，保不齊以后污染纏身，癱床上生活不能自理，到時候想抽都沒辦法抽�！�
李洵光叼起一根，咔嗒聲中將之點燃。
深深吸上一口，雙眼漸漸瞇起。
“時間過得真快啊�！彼锌�。
燃燒的煙頭亮起橘紅色的光，煙霧吞吐，向上飄散。
李洵光又拿起啤酒，灌上一口，“還記得17年前，我剛把你撿回來時，你才這么大點�！�
說著他比劃了一下大小，“你和別家小孩都不一樣，從小就不愛哭鬧，學(xué)什么東西都進(jìn)展飛速�！�
“你小時候老喜歡看各種戰(zhàn)斗的動畫片，漫畫。夢想是成為最強(qiáng)的超凡者，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
他再度深深吸上一口，“其實你們幼兒園那時候我還和老陸商量過，要不要定個娃娃親，后來想想還是算了，你知道為啥嗎？”
“為啥？”江游問道。
“他說你從小就招女娃子喜歡，長大后禍害人，不能把遙遙托付給你�！�
李洵光拍了拍他的肩，“你要不要去找陸叔保證一下，你以后會把遙遙照看好�！�
江游微微發(fā)怔，嘴唇囁嚅。
“你小子不敢負(fù)責(zé)是吧�！�
又一道身影坐到二人身側(cè)，正是黑著臉陸南風(fēng)。
從下午開始，他這臉色似乎就沒正常過。
“你怎么沒去休息，不是說今天很累么？”李洵光挑眉。
“自家白菜都快讓豬給拱了，我還休息個屁�！标懩巷L(fēng)啪的一聲，粗壯手臂攔住江游肩膀，“小子，今天膽子很大啊�！�
“啊哈哈，跟您開個玩笑而已�！苯斡樞Α�
“什么？！你說想娶遙遙是開玩笑�。俊标懩巷L(fēng)眼睛一瞪，發(fā)絲像鋼針一樣倒豎起來。
“不是，不是�！苯芜B忙辯解。
陸南風(fēng)又是啪給了他肩膀一巴掌，“你小子最好別被我逮到把柄，哪天要是讓我知道你欺負(fù)遙遙，我指定不會放過你�！�
“好了好了，小游雖然傻了點，不過還是有責(zé)任心的�！�
李洵光在一旁勸說。
陸南風(fēng)輕哼一聲，同樣拿起一罐啤酒，抽了根煙。
邊抽邊喝，眉宇中情緒看不真切，“你們叔侄倆真有意思，大半夜不睡覺，跑天臺頂上來。”
“你不也挺有意思，樓下偷聽半天，最后忍不住自己跑上來�！崩钿鈽返馈�
“我樂意�！标懩巷L(fēng)回懟，又梆梆梆拍著江游肩膀，“他是你侄子，也是我侄子，江游就是被你帶壞的。”
二人熟悉的拌嘴一下子將江游記憶拉回，同時也感受到了久違的心安。
“懶得和你吵�！崩钿夥藗�白眼。
“李叔陸叔你們之間友誼還真是有趣啊�！苯稳滩蛔“l(fā)笑。
“可不敢，我一小巡夜人，得聽從陸巡使號令�！�
“你聽了嗎，我讓你值班你值么？”陸南風(fēng)譏諷道。
“二位別吵了�！苯慰扌Σ坏�，自己反而不得不“勸架”，“來，咱仨干一個�！�
三瓶罐裝啤酒舉到身前，一同碰杯，而后一飲而盡。
“真好啊，真好�！�
“今天這一天都感覺很開心�！�
“上了一下午課，給遙遙過了次生日，我們拍了一張合影，還在云海里到處轉(zhuǎn)了轉(zhuǎn)，現(xiàn)在又和二位喝點小酒�！�
“天氣很好，心情很好，大家都很好�！�
江游笑容更盛。
兩位叔叔出奇的沒有打斷他，而是隨江游目光一同眺望。
天臺邊已經(jīng)積攢了一罐罐空了的啤酒，江游瞇起的目光中，那些燈光化作斑斕光點，朦朧而夢幻。
“就這幾罐量就喝醉了，快回去休息吧�！标懩巷L(fēng)拍拍他后背。
“陸叔啊�！苯芜瓢蛇瓢勺�。
“干什么？”
“對不起啊。”
“你對不起什么？”
“真的對不起。”
“你小子別發(fā)神經(jīng)。”
“李叔�！苯斡指目诤暗�。
“你也要對不起我？”
“不是�！苯魏韲蹈樱澳谴笾艿挠⑿�，真的�！�
李洵光怔了怔，沒有說什么，望向那望不見邊際的星空，笑道，“那你呢？”
“我？”
江游沉默，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你一定很累了�！崩钿廨p聲說道。
江游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畫面，可是都太過破碎，以至于他什么都看不清。
他忽而感覺胸口仿佛被什么東西堵住，那是種說不上來的深沉悲傷與濃厚無力席卷。
叩擊心臟，撕扯起情緒。
他抿著嘴唇，千回百轉(zhuǎn)的情緒最終化作一句，“叔，我很抱歉�！�
“不用道歉，你從未對不起任何人�！�
李洵光大笑，將手中酒水一飲而盡，“反倒是我還覺得對不起你呢。”
視線盡頭，城市邊緣邊緣一點點化作飛灰余燼，緩慢消除。
夢該醒了。
如此短暫，如此令人不舍。
江游晶瑩瞳孔中注視著這一切。
“有一件事，我從未與你說過�！崩钿夂龆_口。
“什么……”他怔怔問道。
“我曾經(jīng)聽見過一個聲音，真的。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知道，那一定是你�！�
第1430
遙遙的聲音！沉悶，黑暗。
仿佛沒有一絲光亮所在之地。
就連意識也變得游離而恍惚。
我是誰，發(fā)生了什么？
江游意識有些渾渾噩噩。
不知飄了多久，他隱約回憶起了什么。
自己好像“回到了過去”？
是真的回去了，還是做了一場大夢？
他不知道。
江游發(fā)現(xiàn)此刻自己手腳像是被束縛住了一樣，完全使不上什么力氣。
“聽……到……”
“醒……”
“嗎……”
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飄進(jìn)耳朵里，江游費力睜開眼，結(jié)果就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睜開。
模糊不清的視線中，只有一片漆黑，沒有絲毫光亮。
就連意識也是不停翻滾，高速運轉(zhuǎn)的大腦讓他不堪重負(fù)。
千萬種雜音分散又集中，吵得大腦頭痛欲裂。
終于，在某一時刻。
“醒了……嗎？”
雜亂無章的吵嚷聲中，江游終于聽到了一道呼喚！
那熟悉聲線語調(diào)，簡直與夢中出現(xiàn)的身影一模一樣！
遙遙？！
江游開口……好吧，他連眼睛都不知道睜沒睜開，更何況談?wù)撻_口說話。
“江游是我。不要激動，令身體放松，你并不完全屬于這里，所以你無法說話�！�
聲音越發(fā)清晰，說是不要激動，可江游依舊忍不住心緒激蕩。
比起那夢幻中的遙遙，好像現(xiàn)在這個非常真實��！
等等……我現(xiàn)在不會還在做夢吧？
“你不能夠長時間停留此處，我長話短說�！�
“在戰(zhàn)場中你透支過度，身體接近崩潰邊緣，我發(fā)現(xiàn)你與我這處空間產(chǎn)生了某種聯(lián)系。”
“關(guān)于這死亡位面，我還有很多地方了解不夠清楚，假如真的不會被神明發(fā)現(xiàn)，或許我可在這里發(fā)展文明……我現(xiàn)在也確實是這么做的�！�
“我嘗試將你帶入進(jìn)來，沒想到竟然成功做到。不，不能說成功。你其實沒有完全進(jìn)來，而是進(jìn)來了……一半。”
死了，沒完全死？
還是說半邊身子死了，另半邊身子活著？
那跟死了好像也沒太大區(qū)別。
“我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你此刻狀態(tài)，瀕臨，卻又沒有完全死亡，也可能是因為權(quán)柄共鳴，令你能夠短暫進(jìn)入這里�！�
“總之這里完全不與虛空以及其他位面接觸，目前而言你很安全�！�
“也僅限于目前了……你狀況真的非常差，蘇醒后需要立刻穩(wěn)固生機(jī)�！�
“你身體很特殊，我不確定你若真正‘死亡’，我們是否還能在此空間相見，我真的有好多話想對你說�！�
“還有，我剛剛將你帶入此空間時，我曾保留的大周魂靈殘片，與你身上某種力量產(chǎn)生共鳴，你發(fā)生了某種變化，我不知這種變化是好是壞……”
“深淵到了，你也差不多該蘇醒了，你是生者，我是亡魂，你無法在這片空間停留太久，那么就盡快醒來吧�！�
聲音一點點遠(yuǎn)去，江游能夠感受到某種物質(zhì)正在遠(yuǎn)離身軀。
不行。
我不要這么樣子就離開。
江游拼命的想要睜開眼，拼命的想要說一句話。
他緊緊咬著牙關(guān)，竭盡全力試圖張開嘴。
在即將脫離之時，他體內(nèi)終于涌現(xiàn)起一股力量，喊出聲音，“我……我想看看你……”
倏地。
光芒照進(jìn)瞳孔，所有漆黑消失不見。
他的愿望并沒有得到實現(xiàn)。
——
“說好了我在深淵拖住至高，你們以及白皇圍攻夢魘�！�
“現(xiàn)在呢，夢魘沒殺死，白皇人還沒了？！”
“你們覺得接下來該怎么辦？沒有了白皇，誰能抵擋剩余的至高？！”
江游意識尚未完全恢復(fù)過來，就聽見怨氣滿滿的怒吼聲。
全然沒有平時“嬌滴滴”，也沒有平日里的“運籌帷幄”。
那是在情緒激動下，聲音經(jīng)過污染渲染，變得扭曲拉長，極度嘶啞刺耳。
“皇者們都在場，那是我們不想把白皇帶回來嗎？我發(fā)誓真的是一陣波動過后，白皇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再說現(xiàn)在，深淵之眼并未關(guān)閉，污染因子還在擴(kuò)散，十二皇紐帶依舊存在，說明白皇并未真正死亡，我們應(yīng)該冷靜下來。”
“虛皇說的沒錯，我們應(yīng)該冷靜下來，從頭回顧一下，先不要把事情想得太悲觀，沒準(zhǔn)白皇突然就會出現(xiàn)呢�！�
話音剛落，突然有皇者驚呼一聲。
“那是什么？？白皇？！”
都這個節(jié)骨眼了還開玩笑呢？
眾人不耐看去。
就見遠(yuǎn)處一道孤零零身影漂浮在深淵里，大量污染朝體內(nèi)自發(fā)涌來，隨后被吸收，分解成為蒼焰的力量。
體表蒙著微微白光，以眾皇者目力能夠清楚看到江游體表那坑坑洼洼的傷痕，以及感受到他氣若游絲的生機(jī)。
臥槽，真是白皇？！
眾皇們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