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然后跑到皇帝身后,幫他捏了捏肩膀,一臉開心:“我就知道皇弟最好了!”
皇帝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他何嘗不知道皇姐的小心思,畢竟都寫在臉上了,借此敲打一下那些在背后的議論之人,倒也不錯。
這時溫妤突然問道:“皇弟,有一件事我好奇很久了�!�
皇帝問道:“什么事?”
溫妤道:“后宮里那么多美人才人,你分的清嗎?”
皇帝如實答道:“分不清�!�
溫妤:……
離開宏德殿,流春小聲問道:“公主,事情好像不是這樣的吧?這樣說沒關(guān)系嗎?”
溫妤看著她,笑道:“我有說一句假話嗎?”
流春想了想:“沒有�!�
溫妤聳聳肩:“對呀,我可沒說一句假話,那些話她們本來就說了,我呢,只不過是改了改順序而已�!�
見流春還是有些不明白,溫妤舉了個例子:“比如說一個將軍屢戰(zhàn)屢敗是什么意思?”
流春皺眉:“打仗一直輸,沒有能力�!�
溫妤點點頭:“那如果我說這位將軍是屢敗屢戰(zhàn)呢?”
流春愣了愣。
“同理,一位大學(xué)士跑去經(jīng)商,混的風(fēng)生水起,賺的盆滿缽滿,一般人聽了會覺得他滿身銅臭氣,認(rèn)為他俗,不配成為大學(xué)士�!�
“可是如果說,是一位經(jīng)商有術(shù)的商人,在經(jīng)商之余還鉆研學(xué)問,知識淵博到可以媲美大學(xué)士,那么別人聽到了就會肅然起敬,認(rèn)為他是個儒商�!�
“所以說,同一件事,換個順序去說,就大不一樣,但是說的也都是真話�!�
流春眼睛瞪的老大。
新歲宴的場地跟溫妤預(yù)想的不太一樣,竟然并不在室內(nèi),而是在冷嗖嗖的室外。
不過想想也是,殿內(nèi)再大,也裝不下這么多人。
只能說老天爺給面子,竟然沒有飄雪。
甚至因為總是在這園子里舉辦新歲宴,這原本普通的園子也更名為新歲園。
真是潦草。
新歲園里此時已經(jīng)聚集了許多朝中大臣,他們都十分有序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偶爾舉起杯子和身邊的大臣同僚小酌一杯。
至于身邊女眷的位置卻都空著。
因這宴席還未開始,這些官家小姐們都在園子的另一頭賞梅作詩。
溫妤一進(jìn)新歲園,便聽到了一陣陣銀鈴一般的笑聲。
溫妤挑了挑眉,帶著流春朝著笑聲那邊走過去,然后鬼鬼祟祟地躲在假山后看熱鬧。
“李二,你要是作不出來便罷了,頭上這簪子可就要歸我了�!�
說話的是一位身穿粉衣,面容嬌俏的女子,她盯著李青依笑了笑,臉上掩藏著一絲不屑。
不過五品盛京府尹的庶女而已,竟然也敢參加新歲宴?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李青依抿了抿唇,并不愿意將簪子拱手讓人,但是作詩她的確比不過臨江侯的嫡女。
“我本就不擅作詩,是陳小姐你硬要與我比,我并沒有同意�!�
陳修靈笑了:“在場這么多人都看到了,你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啊,沉默不就默認(rèn)為同意了?”
在場的官家小姐里,陳修靈的地位最高,是臨安侯的嫡女,她一發(fā)話,其他小姐們也不好直接跟她唱反調(diào)。
李青依見狀,知道她是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不為別的,只因為在場的都是嫡女,只有她一個人是庶女。
這個啞巴虧,她只能吃了。
李青依緩緩摘下頭上的銀簪,有些不舍,但還是將簪子放到了石桌上。
陳修靈拿起銀簪,在手中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面露一絲嫌棄:“就這,這么寶貝?我看也不怎么樣�!�
說著像丟垃圾一樣,直接將簪子往雪地里一丟。
李青依懵了一瞬,臉上不受控制地涌現(xiàn)出惱怒之色,但很快又被她壓了下來。
“既然陳小姐看不上,這銀簪我可否拿回?”
“當(dāng)然不行�!标愋揿`輕笑一聲,“我贏了的就是我的,我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別說是丟了,就是送給路邊的乞丐,東西也與你無關(guān)了�!�
李青依聞言捏緊了手心。
而此時假山后的溫妤:……
這不是古代版的霸凌?
這時她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公主躲在此處做什么?”
一心一意專注吃瓜的溫妤被嚇得一個激靈,雞皮疙瘩爬了一身。
她回頭一看,正是林遇之。
今天的他穿著一身紅色官袍,威嚴(yán)十足,眼中卻依然是淡淡的沒有什么起伏。
溫妤拍了拍胸口:“人嚇人,嚇?biāo)廊酥恢�?�?br />
第38章
學(xué)會甩鍋溫妤拍了拍胸口:“人嚇人,嚇?biāo)廊酥恢�?�?br />
林遇之眉頭微動:“所以公主在這里做什么?”
“噓——”溫妤將食指豎在嘴邊,然后直接不理他了。
林遇之嘴角勾了勾,上前兩步走到溫妤身旁,也朝著梅花林那邊看過去。
而此時的林中,李青依已然耐不住心頭的火氣,簡直是欺人太甚。
她快速走到雪地里,蹲下身要撿起被陳修靈丟掉的簪子,卻不想手指剛一碰到,一只穿著粉色繡鞋的腳便徑直踩了上來。
甚至毫不避諱地直接踩住了她的手,重重地碾了碾。
李青依手指一陣刺痛,閉了閉眼,驟然抬頭,對上了陳修靈挑釁的笑容。
“我說了,這東西,我就是丟給乞丐,那也不關(guān)你的事�!�
各家小姐們圍成一圈,看著蹲在地上的李青依,有人目露一絲不忍,卻沒有選擇替她出頭。
不僅如此,其中還透露出不少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似乎很樂于看到這樣的場景。
李青依抽回發(fā)紅的手,緩緩站起身。
她木著臉環(huán)視一圈,只覺得異常的冷。
冬雪已經(jīng)很冷了,但此刻的她,卻仿若赤裸一般,置身于這比冬雪還要冰冷的目光中。
沒有憐憫,沒有同情,沒有憤慨,似乎她得到這樣的對待是理所當(dāng)然的。
她一個庶女本就不應(yīng)該站在嫡女之間。
此時她忽然明白,為什么嫡姐會提出今年讓她來參加新歲宴,這才是她的目的,她要其他的嫡女們將她的驕傲與尊嚴(yán),踩在腳底。
陳修靈仿佛大發(fā)慈悲一般地收回踩在簪子上的腳,面帶一絲笑容:“認(rèn)清自己的身份,五品官的庶女,別以為你來了新歲宴你就和我們嫡女同等層次了,姨娘生的腌臜玩意�!�
說著一腳踢飛了雪地里的簪子,濺起的雪淋在了李青依的下擺。
“你也就配戴這種不入流的玩意�!�
陳修靈譏笑著一揮手,一群人烏泱泱地離開了。
李青依站在原地,被她們故意湊上來的肩膀撞得一個踉蹌,跌在地上。
她坐在雪地里看著眾人離開的背影,緩緩低下頭,手指顫抖著捏緊,一把雪在她的手心里慢慢融化。
是她來錯了,新歲宴這種場合,本就不是她一個庶女能來的。
這時,一道略顯慵懶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
“還坐著?不起來嗎?”
李青依一時有些恍惚,是姑娘的聲音,這新歲園里還有姑娘愿意主動找她說話嗎?
她抬起頭,然后眼睫顫了顫,有些呆住。
溫妤慵懶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的語氣還帶著一絲揶揄:“我知道我好看,但也沒必要看我看傻了吧?”
李青依聽到這話,回過神來,抿唇道:“小姐容貌冠絕,看傻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
溫妤十分受用地點點頭道:“那你坐在雪地里不冷嗎?”
李青依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語氣輕緩:“還好,多謝小姐關(guān)心。”
溫妤將不遠(yuǎn)處被踢飛的簪子撿了起來,然后遞給李青依:“拿著�!�
李青依愣住,很快便垂下眸子,抿了抿唇,輕聲道:“不要了�!�
“為什么不要?我剛看你很不舍得這個簪子�!�
李青依聞言知道這位小姐是看到了剛才的事,只是不知道她為何要上來搭話,難道是想落井下石嗎?
但是從這位小姐身上,她又感受不到那種若有若無的不屑與惡意。
李青依沒有接過簪子,而是道:“不要了,被陳小姐知道……”
“讓你拿著就拿著�!睖劓ザ挷徽f,直接伸手往她發(fā)髻間插去。
李青依一驚,卻沒有閃躲。
她伸手摸了摸失而復(fù)得,重新簪在頭上的銀簪,嘴角不自覺的勾了起來。
溫妤問道:“你說的陳小姐是誰家的?”
李青依有些驚訝,居然有人不認(rèn)識臨安侯府的大小姐?
“是臨安侯的嫡女,陳修靈�!�
“那你呢?你是誰家的?”
“我是盛京府尹家的二小姐,李青依。”
溫妤點點頭道:“侯府的小姐就能這樣隨意羞辱人?實在可惡啊�!�
李青依愣住,語氣有些落寞:“她們是嫡女,我只是個庶女�!�
“說到底這新歲宴本就不是庶女應(yīng)該來的,大抵是覺得身為嫡女的威嚴(yán)被冒犯了,就像一群高傲的白鶴里突然冒出了一只不知進(jìn)退的土雞�!�
說到這里,她自嘲一笑:“雞立鶴群,不外如是�!�
溫妤一臉驚訝:“你不會以為她們欺負(fù)你只是因為你是什么庶女吧?”
李青依愣了一瞬:“不然呢?”
溫妤噗嗤一笑:“當(dāng)然是因為你有個沒用的爹啊,你爹只是五品小官而已,新歲宴上好像最低的官階就是五品吧?”
“如果你爹是一品,或者說,如果你爹是林遇之,你是林遇之的女兒,就算是庶女,你覺得她們還敢放屁嗎?”
李青依:……
溫妤從頭上摘下一根翡翠簪子遞給她:“人類最美好的美德之一你知道是什么嗎?”
李青依不明白她為何突然這么問,答道:“尊老愛幼?”
“……不是。”溫妤咳了一聲,“是學(xué)會甩鍋�!�
李青依疑惑:“甩鍋?”
溫妤點頭:“對,甩鍋。”
說著她捂住心口,裝模作樣地嘆氣:“為什么我只是一個庶女?憑什么庶女就要受人欺負(fù)?庶女就沒有人權(quán)了嗎?這是不是你的想法?”
李青依很想說不是,但是她知道,這就是她內(nèi)心的想法。
“你還在想,我要是嫡女就好了,是不是?”
“……”
溫妤挑眉:“與其內(nèi)耗自己為什么是庶女,不如罵你爹為什么才是個五品小官,簡直廢物�!�
李青依:……
溫妤的一句話讓李青依愣在當(dāng)場。
這位小姐好像說得很有道理,但是又好像哪里怪怪的,只是說不出來哪里怪。
等她再回過神來,溫妤的身影已經(jīng)不見了。
她環(huán)顧一圈,有些失落,還沒有問到剛才那位小姐的名諱。
不過既然來了新歲宴,一定就是哪家大臣的嫡女。
想到這,李青依捏緊手中的翡翠簪子,開始往宴席上走。
而此時再次回到假山后的溫妤,一臉無語地看著林遇之。
“林大丞相,你要在這看到什么時候?宴席就要開始了,你這個百官之首還沒到�!�
第39章
到底是誰在造謠?“林大丞相,你要在這看到什么時候?宴席就要開始了,你這個百官之首還沒到�!�
林遇之泰然自若地微微一笑:“就是想看看公主如何給微臣安排上了一個女兒�!�
溫妤:……
“我那是打比方懂嗎?誰讓你這個百官之首最有說服力呢�!�
溫妤朝流春招招手,快步離開。
“怎么感覺擱哪都能碰到這個林遇之?”
流春笑道:“公主,也許就是緣分……”
“別�!睖劓ナ钟性瓌t的噠咩,“有主的草,我可不沾。”
這時宮人見到溫妤,立馬高呼道:“長公主駕到——”
宴席上噤聲了一瞬,紛紛起身,拱手行禮道:“參見長公主,長公主千歲�!�
溫妤剛要說起來吧,便見離得近的好幾名官員的臉色有些異樣。
她心有所感地轉(zhuǎn)身一看,林遇之就跟在她身后,前后腳進(jìn)來了。
由此可以想到,那些臉色怪異的官員又在心里編排些什么玩意了。
溫妤:……
她瞪了林遇之一眼,小聲道:“誰讓你跟在我后面進(jìn)來的?”
林遇之氣定神閑,學(xué)著她小聲說道:“那怎么辦?微臣退出去重新進(jìn)來?”
溫妤:……
溫妤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然后目不斜視地徑直往自己的位置上走。
說到底是之前原主的追求行為實在是太炸裂了,所以導(dǎo)致癡迷林遇之的這個標(biāo)簽十分難撕。
這時她聽見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小小的一句議論聲:“長公主又在丞相那里吃癟了,估計是想與丞相同行,被拒絕了……”
溫妤環(huán)視一圈,沒找到出聲之人是誰,倒是與回到宴席上的李青依對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