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但是來了之后發(fā)現這不是普通的走水,而是猛火油導致的,用水是滅不了的,所以立刻命人去調來沙土。”
“微臣覺得此火有貓膩,正在盤問三從胡同的百姓時,長公主您便來了�!�
至于他一開始對越凌風的懷疑,盛京府尹是絕口不提。
溫妤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片刻后道:“今晚之事只是普通的走水,如果讓本公主從旁人口中聽到一絲一毫……”
雖是未盡之言,但盛京府尹如何會不明白,管不了心中的層層疑惑,他立馬道:“長公主放心,微臣必定守口如瓶。”
“起來吧,救完火就回去洗洗睡。”
流春扶著溫妤上了馬車,離開了三從胡同。
盛京府尹恭敬地目送溫妤離開,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返回胡同中。
不多久,一道樸素的身影掠過一旁的房頂藏匿起來,冷冷地看向逐漸燒成架子的屋子,目露滿意。
燒成這樣,絕不可能有活口,但是大人既然不放心要他盯著,他自然照辦。
不過……
他看向盛京府尹,看來是被發(fā)現猛火油的痕跡了,竟然用了沙土來滅。
倒是沒想到這個盛京府尹還挺多管閑事,不過走水而已,竟然親自來了現場,是閑得發(fā)慌嗎?
而被說閑的發(fā)慌的盛京府尹,此時依然在琢磨著心中的層層疑惑。
這事絕不簡單……
馬車上,溫妤壓制在心中的擔心總算放出了一絲口子,她眸中閃過擔憂道:“快馬回府,然后派府兵先去找越凌風。”
流春比溫妤看起來還著急:“公主,為何不直接讓盛京府尹派人去找?不是更快嗎?”
溫妤道:“你忘了鄰居說的,越凌風特意交待了不要告訴官府,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流春一頭霧水:“公主,奴婢不懂,明明這事就應該報官,越公子怎么還讓他的鄰居不要告訴官府?”
“好問題�!�
馬車比平日里都要快,溫妤扶著窗沿,面色沉靜地給流春分析:“一是保護那些鄰居,二是他不信任官府�!�
“今日上午春闈放榜,午時末我去找越凌風時他還好好的�!�
“而從鄰居的問話中可知,我走之后,他下午應當出了一趟門,直到天微微黑才和好友一起回到家�!�
“好友還十分不忿的模樣,結果晚上家中便著了火,還是猛火油導致的火。”
“并且兩人在火場中毫無知覺,而被救出來后,越凌風交待鄰居不要將此事告訴任何人,還特別說明了官府,之后便和好友一起離開,應該是躲了起來�!�
流春似懂非懂:“公主,我明白了,是有人要害越公子,但是會是什么人呢?”
“傻流春,你想想中間發(fā)生了一件什么本不應該發(fā)生,卻發(fā)生了的事?”
“本不應該發(fā)生的事?”流春思索一番,突然恍然大悟,“是試卷!”
“春闈的試卷從不公開,但因為越公子想看榜首的試卷,所以公主您去找了圣上,越公子下午出門就是去看禮部張貼的試卷了!”
溫妤點頭,目露一絲欣慰:“對,還不算太傻。”
“你再想想,為什么看完試卷回來后越凌風的好友會一臉不忿?”
流春想了好一會,試探著問道:“覺得榜首寫的不好?”
溫妤聞言摸摸下巴:“也有可能,但是我的猜測更傾向于他們發(fā)現了榜首之卷的秘密�!�
“當然我也只是猜測,但是……”
溫妤推了推鼻梁上的不存在的眼鏡,“流動的水沒有形狀,漂流的風找不到蹤跡,任何案件的推理都取決于心,揭開唯一事實的,是外表看似小孩,智慧卻過于常人的名偵探溫妤!
”
流春:?
回到公主府,溫妤第一時間交待府兵:“找人的時候注意態(tài)度不要兇巴巴的,本公主說的是找人,不是搜查罪犯,別整的和土匪過境一樣,就算人在附近,也會以為是追殺躲起來了,聽明白了嗎?”
“是,公主!”
溫妤交待好一切,又上了馬車:“進宮�!�
流春驚訝:“進宮?”
“當然要進宮�!�
馬車轉頭時,又被溫妤叫停了:“等等,還是得弄個暗號,讓府兵們一邊喊一邊找人,讓他一聽就知道是我。”
而躲在客棧馬棚里的越凌風又高燒到昏迷不醒。
程恩文摸著越凌風滾燙的額頭,小聲呼喊道:“越兄,越兄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他脫下外套蓋在越凌風身上,滿目焦急。
這時客棧內似乎有什么動靜,大到后面馬棚都聽到了。
程恩文渾身一緊,連忙抱著越凌風靠在墻角,然后拿過一大捆干草蓋住他們的身體,噤聲下來。
過了一會,豎起耳朵的程恩文聽到了凌亂的腳步聲來到了客棧后院。
人數不少!竟然真的追殺來了!
只是令程恩文感到奇怪的是,他們口中說著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上次你畫了我,這次我想畫你,你同意嗎?”
“官家小姐們不都喜歡榜下捉婿嗎?”
“小姐見到誰都會去牽他的手嗎?”
“老鼠為什么會飛?”
“求您用力地疼愛我……”
“……”
躲在干草后面的程恩文:……
什么玩意?!
這時,高燒中的越凌風手指忽然動了動,口中喃喃道:“小姐……”
程恩文一驚,一把捂住了越凌風的嘴。
第194章
皇弟你可要為我做主��!程恩文一驚,一把捂住了越凌風的嘴。
要是被他們聽到,那就嗚呼哀哉,吾命休矣!
他一口大氣都不敢喘,耳朵也絲毫不敢放松,只是越聽那些莫名其妙的話,越覺得離譜,這些官兵嘴里說的都是些什么東西?
程恩文實在忍不住用手指剝開了一點縫隙,湊眼望過去。
只見一群身高八尺的官兵手上拿著刀,目光冷肅。
但各個面上卻又帶著仿佛見不得人的鬼祟和窘迫。
程恩文:……
府兵們臉上雖然臊得慌,但嘴上絲毫沒停。
“沒有刀,為了我的頭皮著想,給你一根吧。”
“你看著我,我不相信你不喜歡,不相信你兩眼空空�!�
“褻瀆?你是說這個嗎?”
程恩文:……
這時,昏迷中的越凌風無知無覺地晃著腦袋,想要掙脫開程恩文的手,“小姐……”
程恩文嚇得一抖,手捂得更緊了,他慌張地小聲道:“越兄啊越兄,生死關頭呢……”
但越凌風依然在喃喃著:“小姐……”
只是聲音全被程恩文的手掌給蓋住了,只是通過手掌的熱氣,他能知道越凌風嘴巴就沒停下來過。
程恩文眸中閃過無奈,越兄啊越兄,你怎么這種時候還想著那位雷小姐��!
如若不是他按著,怕是人都要跳起來了。
這時府兵走到馬棚前,剛想拿刀刺一刺棚中的干草垛,他耳邊響起溫妤交待的話。
“找人,不是搜查罪犯,別整的和土匪過境一樣�!�
府兵停下了手,平日訓練里都習慣了粗暴地搜查,一說“找人”他們竟然還有些束手束腳起來了。
他用手扒拉著草垛,目光環(huán)視一圈經過墻角又收了回來。
“看來人不在這里,否則聽到這些話,應該自己出來了�!�
“走,去別的地方!”
程恩文聽到這話,猛地松了口氣,但他仍然不敢動,足足等了一柱香,發(fā)現無人折返,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下。
既然已經被搜查過,這里暫時來說應該是安全了。
直到這時,程恩文才將手收回來。
他看著昏迷中又恢復到安靜的越凌風,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然后捂臉道:“越兄啊越兄,現在人走了,你又不喊了,剛才人在,你喊得倒是起勁,好險沒給我嚇出病來�!�
不過這樣一直燒著肯定不行,程恩文探頭四顧一番,確定不會有人來時,撕下外衣的邊角,偷摸著從馬棚的水槽里浸濕,準備給越凌風冷敷。
而在程恩文沒有注意時,越凌風的眼角閃過一絲水光,一道淺淺的淚痕浮現在鬢角,又很快在寒夜中消失不見。
“小姐……”
程恩文一邊替他敷著額頭,一邊道:“叫吧,叫吧,讓我來好好數數你能叫多少聲�!�
此時,溫妤已到了宮中宏德殿外。
想剛才泡澡那會,她還說一個月內不會再踏入宏德殿,沒想到這么快就返場了。
皇帝對于溫妤的去而復返頗為驚訝,走時萎靡的皇姐何事又變得風風火火了?
卻不想溫妤一進來就開始用袖子捂著臉假哭起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皇帝:……?
他沉默一瞬道:“讓皇姐批奏折累著了,是朕不對,別嗚了好嗎?”
溫妤撥開袖子偷瞄了皇帝一眼,從嗚嗚變成了干嚎,還小跑著撲到了皇帝身上。
“皇弟�。』实馨�!我的親親皇弟��!你可要千萬要為皇姐我做主啊!”
皇帝被撲的一個后仰。
這些小動作和假把戲當然逃不過皇帝的法眼,他先是無奈地勾了勾唇,卻在聽到溫妤口中之言時,眉頭一皺,面露不悅之色。
難道皇姐又像上次后宮嬪妃一事,被人嚼舌根子了?
上次被罰的那些美人才人此時還在后宮禁足呢。
想到這,他面色一冷:“可是有人對皇姐不敬?”
溫妤抹著不存在的眼淚,一臉戚戚:“何止不敬?簡直是騎在我的頭上吃喝拉撒睡��!”
皇帝猛地拍桌:“大膽!竟敢有人如此放肆?”
“嗯嗯嗯�!睖劓ッ兔忘c頭,“就是,太放肆了!竟然敢欺負我的男人!”
皇帝:……
皇帝嘴角微動:“什么?”
“嗚嗚嗚嗚,皇弟,我看中的男人被人欺負了,這不就等于把我的臉往地上踩嗎?不還等于騎在我的頭上嗎?這我能忍嗎?你可得替我做主��!”
皇帝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重新拿起了折子:“皇姐說來聽聽�!�
溫妤拿過椅子坐在一旁,開始繪聲繪色地描述起來。
“皇弟,你的皇姐我呢,用假身份相中了一個男人,君子如竹聽過嗎?他就是所有竹子里,最粗的那根!嘿嘿,因為我已經看過啦,很滿意�!�
皇帝:……?
“他是本屆春闈的考生,會試三十六名,怎么樣,我有眼光吧?”
“不過他本來以為自己能拿榜首呢,結果才三十六,所以想看看榜首的試卷……”
皇帝:“朕果然沒有說錯,皇姐就是因為男人才盯上春闈的,只是此次盯上的并不是榜首罷了。”
溫妤擺手:“是不是榜首有什么要緊?重點是這個嗎?重點是很快就有人騎在我的脖子上欺負我男人了!”
皇帝聞言折子也不看了,側耳傾聽。
第195章
九百八十二次小姐“得知榜首試卷公布了,他肯定去看了呀,結果不知道怎么了,我在皇帝你這里批完奏折剛回去時,就聽到消息說他家著火了嗚嗚嗚嗚嗚。”
“我這不還趕緊去了?盛京府尹都到場了,還說那火是猛火油導致的,有人要害他!”
“但是鄰居都是好人,把他從火場里救出來了,可是他醒了之后就離開了,人不知到去哪了,我那么大一個活生生的美人就這么不見了!我叫府兵去找,現在還沒回音呢嗚嗚嗚嗚。”
溫妤還在說個不停,皇帝的目光卻越來越沉,沉的滴水。
“不知道什么人竟然敢欺負我的男人!皇弟,你一定要為我做主��!要把他找回來!還要查出來是誰害他,不然我就拿根面條上吊給你看!”
溫妤說著趴在皇弟肩膀上繼續(xù)干嚎:“我好不容易又看中一個這么滿意的,哪哪都滿意。”
“就連棒棒我都滿意的很妥帖,跟陸忍有的一拼啊!但是就這么沒了,皇弟你一定要給我做主啊!”
皇帝:……
他手掌輕緩地撫著溫妤的后背,眼中閃過一絲凜冽。
身為皇帝的敏感與猜疑讓他幾乎在一瞬間就抽絲剝繭一般,從溫妤的哭嚎話語中提取到有用信息,察覺到此事之中的貓膩。
“皇姐放心,有人敢欺負你的男人,就等于是欺負朕的女人,朕必會替皇姐做主�!�
溫妤聞言一臉崇拜地看著皇帝:“皇弟你說這話的樣子可真帥,你可真是我的好皇弟,感動死了,感動的不要不要的�!�
說著極其熟練地將手指伸進茶杯里,沾了一點茶水抹在了臉頰上。
皇帝:……
他嘆了口氣,然后叮囑道:“不過此事皇姐先不要聲張,免得打草驚蛇,待朕細查……”
溫妤連連點頭:“我知道,悄悄滴進村,打槍滴不要。”
皇帝:……
目的達成,溫妤又假模假樣地干嚎兩嗓子,然后揮揮手中的手絹,丟下一句:“皇弟,我相信你哦~一定會把我的男人還給我,么么噠~”
皇帝微微笑著,語氣寵溺:“皇姐放心。”
待溫妤走后,皇帝臉上徹底染上怒意,攀上了冷沉。
“好一個看了榜首之卷就被滅口的大戲,這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他拿起茶杯猛地擲在殿下,砰地一聲,杯身四分五裂,茶水四濺。
殿中所有宮人頓時抖如篩糠,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身體伏在地面,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觸了皇帝的霉頭。
溫妤離開大殿后,輕輕抹掉臉上的茶漬,她抬眸看著已經微微泛起魚肚白的天邊,面露一絲淺淺的疲憊。
流春見了,十分心疼:“公主,您今天一天累壞了,來回進宮兩次,還批了那么久的奏折,為了越公子一事費神到現在,天都亮了,我們回府休息,養(yǎng)養(yǎng)精神吧。”
溫妤走下臺階,問道:“可有越凌風的消息了?”
“暫時還沒有,不過府兵們還在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