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如此說來,長公主的喜歡也并沒有多喜歡,從未見過您被動�!�
溫妤卷了卷發(fā)尾,勾起嘴角道:“誰說我沒有被動了?我讓他們變得被動,不也是一種被動?”
“阿彌陀佛�!泵麋R再次站起身,“既已解惑,長公主請回吧�!�
溫妤笑道:“剛才是我朋友,現(xiàn)在才是本公主呢�!�
“大師,我想知道你對于‘癡情不是罪過,忘情不是灑脫’這句話是如何看待的?”
明鏡平和道:“阿彌陀佛,貧僧今日解惑次數(shù)已用完�!�
溫妤:?
明鏡朝溫妤點點頭,轉(zhuǎn)身回到禪房中。
禪房的窗戶是大開的,溫妤見狀走到窗前,笑道:“大師,你慫了?你也不太行啊,還沒八戒小和尚厲害呢�!�
這時,溫妤注意到窗戶對面的低層架子上,放置著一個巴掌大的木盒。
這木盒花紋精致,此時正呈打開狀態(tài),并未合起,盒中鋪著寺廟中常用的黃色絲綢,極為顯眼。
而那黃色絲綢上此時正躺著一粒紅豆大小的“痣”,十分眼熟。
溫妤眸光微動,示意流春看過去。
流春捂嘴偷笑起來,然后又立馬轉(zhuǎn)為驚訝:“八戒真的是明鏡大師?明鏡大師竟然偷偷吃烤雞!”
“不對呀,明鏡大師真的是八戒和尚的話,為何寺中的小沙彌都承認八戒的存在呢?”
溫妤若有所思:“難不成他是精神分裂?被吃齋念佛逼瘋了,生成了另一個與他完全相反的人格?專門用來吃喝玩樂,縱情聲色?”
流春還沒來得及問何為人格,明鏡帶著一絲禪意的聲音便在二人面前響起。
“長公主,萬事萬物不能只看表象,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溫妤:“哦,那我可以進門嗎?”
“不可以�!�
“好的,那我進來啦�!�
溫妤說著直接胳膊一撐,坐在窗戶上,抬腿挪了進去。
然后不得不感嘆,怪不得陸忍大門不走喜歡翻窗呢,這感覺的確和從正門進來不太一樣,有點刺激。
明鏡見狀也并沒有出手阻止,而是后退兩步,再次低聲道:“阿彌陀佛。”
溫妤沒理他,雙腳落地后,立馬拿起了架子上的木盒,干脆利落地取出里面的“痣”,然后緩緩走向明鏡。
明鏡見狀微微嘆息:“長公主要做何?”
“媽咪媽咪哄,急急如律令!”
溫妤吧唧一下,將痣摁在了明鏡的額頭上。
有點歪。
明鏡:……
第285章
遭了老罪了溫妤上下打量一番:“再把衣服脫了,就是八戒本戒了�!�
這時明鏡皺起眉頭,平靜祥和的神情不再,而是一臉的欲哭無淚:“我真是服了,我躲在這都能被你找到!竟然沒算出你是長公主,大意了!”
溫妤:?
窗外的流春:?
溫妤盯著明鏡,嘴角抽抽:“你還真是精神分裂��?我隨便說說的�!�
“什么是精神分裂?我一直都是八戒�!�
溫妤眨眨眼:“可你實際上是明鏡�!�
明鏡聞言嘆氣道:“既然被你發(fā)現(xiàn)了,那我就承認了吧,是的,我就是聞名遐邇、聲名遠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雷貫耳、鼎鼎大名的應國寺明鏡大師。”
溫妤:……
“那正好,我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國色天香、絕代芳華、傾國傾城、貌若天仙的大盛長公主�!�
“同時,本公主還神機妙算、足智多謀、敏而好學、七竅玲瓏、冰雪聰明、蕙質(zhì)蘭心、聰明不絕頂,優(yōu)點太多啦,說都說不完�!�
明鏡:……
“從來沒見過比小僧還厚顏無恥之人�!�
溫妤驚訝道:“你是厚顏無恥,我說的是事實�!�
明鏡:……
溫妤這時微微勾起唇角,朝明鏡一步步走近。
明鏡見狀連連后退:“你要干嘛?”
他實在是被那日在廚房的壁咚弄得有些慌張了。
溫妤輕笑著,嘴角噙著戲謔:“怎么,明鏡哥哥,難道我不美嗎?”
明鏡一本正經(jīng)地疑惑:“什么明鏡哥哥?你哥哥是圣上,可不是小僧�!�
溫妤:……
“就你還大師呢,皇帝是我弟弟,我是他姐姐�!�
明鏡擺手:“那更不行了,我怎么能當圣上的哥哥呢?”
溫妤:……
她看著眼前的明鏡,的確和幾分鐘前的那位渾身充滿禪意的明鏡判若兩人。
明明是一樣的衣服,一樣的臉,但神態(tài)言語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溫妤又看向明鏡額頭上摁歪了的紅痣。
明鏡對溫妤的目光十分敏感。
他咳了一聲道:“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什么眼神?”
“透過我去看別人的眼神,你在看誰?”
溫妤:……
下一秒,溫妤出其不意地摳掉了明鏡額頭上的紅痣,然后好整以暇地盯著他。
明鏡神色逐漸變緩,雙手合十,微微低下頭:“阿彌陀佛,公主既已探明緣由,便請自行離去吧�!�
明鏡話音剛落,溫妤又將紅痣摁了上去,然后繼續(xù)好整以暇地盯著他。
明鏡唇角動了動,半晌后憋出一句:“阿彌陀佛,好玩嗎?”
溫妤又摳掉了紅痣:“好玩。”
“阿彌陀佛,還請長公主盡快自行離……”
不等明鏡說完,溫妤又摁上了紅痣。
“……去,不是,你把痣還我!”
溫妤不聽,又摳下了。
“明鏡大師,太好玩啦!我要天天來找你玩!你會變身誒!”
明鏡閉上眼:“阿彌陀佛,長公主,此痣不是玩物,還請歸還貧僧。”
“好的,還你�!睖劓フf著又摁上了。
明鏡眼眶有點發(fā)紅:“沒完沒了了是吧,別玩我了。”
溫妤后退兩步,嘖嘖稱奇:“這紅痣是八戒啟動器?”
明鏡一臉無奈:“小僧跟你說怎么回事,你別摳來摳去了,我變表情很難的!”
溫妤聞言坐在桌前:“說吧,讓我瞅瞅是怎么個事�!�
明鏡:……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嘆氣道:“明鏡與八戒的確是同一人,但卻不是同一心。”
此時流春也進來了,站在了溫妤的身后,豎起耳朵聽的很認真。
“小僧是百年來最有慧根的弟子,從小便接受‘紅塵煉心’的修行,至今已晉大乘,一顆禪心,一顆紅塵心。”
“而小僧便是那顆紅塵心�!�
溫妤挑眉,流春則是摸摸腦袋,一臉的不理解:“人怎么會有兩顆心?”
明鏡并未向流春解釋,而是繼續(xù)道:“禪心青燈古佛,鉆研佛法,不染紅塵俗世,六根清凈�!�
“紅塵心身入紅塵嘗盡世間辛酸苦辣,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小僧從小便時常被丟在乞丐窩里,偷雞摸狗,被人鄙夷,仰人鼻息,挨打肚餓是常事,被牙婆拐走也是常事,這是因,所以逐漸養(yǎng)成了現(xiàn)在……這樣的性格,這是果,因果交會,成了這般紅塵心。”
“而紅塵心每一階段的經(jīng)歷,都會成為修禪心的燈油,洗盡紅塵一切塵埃,歸來仍是明鏡,如此交替多年,初心未變,禪心乃成�!�
“而這顆紅痣不過是代表著紅塵煉心的修行在此刻開始,由禪心變?yōu)榧t塵心。”
也是由明鏡變?yōu)榘私洹?br />
溫妤:……
她聽傻了。
什么意思,這不就是變相的折磨自己嗎?
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丟進乞丐堆會經(jīng)歷什么?
用腳趾頭也想得到。
果然得道高僧的追求與她這種俗人不一樣。
她只想吃好喝好睡好,有錢有權還有美男環(huán)繞,并且沒有煩惱。
她想,這應該是大部分人的想法,畢竟世上還是俗人多,越俗越好,俗不可耐才是完美!
不過又想想,就連作為金蟬子的唐僧都得經(jīng)歷九九八十一難呢……
而溫妤被這番說辭硬控了將近一分鐘后,最后進行了一個干練的總結:
“簡單來說,就是先讓你吃盡苦頭,逼你黑化,如果你黑化了,修行就失敗了,如果你沒黑化,修行就成功了。”
明鏡:……
“也不是一直都是紅塵心,每過一段時間便會回到禪心,之后再回到紅塵中。”
溫妤驚訝:“更可怕了,苦一段時間,又舒服一段時間,誰還想再苦?”
明鏡雙手合十:“這便是紅塵煉心�!�
“那完了,要是我,分分鐘失敗啊,一點苦不了自己,這苦誰愛吃誰吃,反正我不吃,吃不了一點�!�
溫妤憐惜地拍了拍他的胸脯,嘆氣:“你的身體跟著你,也是遭老罪了,我都心疼啊�!�
明鏡:……
第286章
并未失寵明鏡對溫妤屬實是有些無奈。
他自認為厚臉皮打敗天下無敵手,畢竟是這么多年來在紅塵中摸爬滾打鍛煉來的。
誰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強中自有強中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在溫妤的手底下竟然討不著什么好,
甚至可以說是被壓制的死死的。
明鏡憋了半天,手動加固了一番額頭上的紅痣,最后叮囑了一句:“你以后少在水邊走。”
然后直接開溜,溫妤探頭往門外一看,只能看見他被風帶起的衣擺,以及腰上蕩起的金色佛珠。
流春感嘆道:“公主,大師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當?shù)�。�?br />
溫妤回到禪院時,院中三人也已經(jīng)結束了今日份的聽經(jīng)。
他們不知為何又聚在石桌上沉默不語,雖然沉默,但莫名的卻有著那么一絲說不出的和諧。
只是一旦張嘴,這份和諧可能就會瞬間消失殆盡。
見溫妤回來,三人站起身行禮。
溫妤瞥了越凌風和江起一眼,豎起一根大拇指:“今日有些累,我決定讓你們倆看看我在床上有多厲害�!�
越凌風和江起聞言皆是瞳孔一震,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什么?
公主說什么?
讓他們倆看看……床上?
越凌風抿了抿唇,一言不發(fā)。
江起面色怪異,嚴肅的面頰上涌出一絲不贊同之色,似乎下一秒就要說出“成何體統(tǒng)”“微臣不敢”。
而被忽視的林遇之則是眉心緊鎖,但心里卻知道公主口中的“你們倆”絕不可能有他的位置。
溫妤戲謔地盯著二人的表情,沒管他們?nèi)绾握痼@,慢悠悠地打了個哈欠:
“你們不知道吧?本公主可以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一整天,是不是很厲害?這次便讓你們見識見識�!�
三人:……
溫妤逗弄完,拍拍屁股回了房間。
接下來的五天,溫妤再也沒有見過八戒,也沒有見過明鏡。
每天都一覺睡到自然醒,吃一吃陸忍買的鹵牛肉,陪著皇帝聽聽經(jīng),再敲敲木魚,順便日日寵幸江起的肩膀。
江起從一開始的僵硬不敢動,變成后來知道自己什么高度能讓溫妤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得更香。
每日他都能感受到來自溫妤的體溫,以及淡淡的幽香,恍惚間他甚至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那日的大美宮。
汗?jié)衽c灼熱,滑膩與香軟。
明明坐在佛像下,心中卻并未隨著彌彌佛音而靜下來。
反而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撥動著他胸膛震顫著的那根弦,心潮涌動間心弦盡是無聲的殘影。
這短短的五天對于江起來說既是煎熬,也是一種從前遙不可及的奢望,他希望時間能夠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而對于溫妤來說,這五天過得比她想象的要快太多了。
整裝離開應國寺那日,越凌風來到了溫妤的門前。
這些天他每次來尋公主,從流春處得到的回答都是公主已經(jīng)歇息了。
就連平時與他說話都不多,甚至從未有過單獨相處的時間。
他只能在每日聽經(jīng)時,坐在蒲團上,遙望著溫妤的背影,那是靠在江起肩上的背影。
從未有哪一時刻,他覺得自己離公主如此遠。
也是這些天,越凌風才意識到,如果公主不主動來與他說話,他想要接近公主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他只能在人群中貪戀地望著公主,強自保持著鎮(zhèn)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