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其實去金像獎是林彥的主意，三月初他特意坐飛機(jī)來洛杉磯找曹燁。
那會兒曹燁正在中學(xué)操場上跟一群同學(xué)打籃球，正運(yùn)球突圍時，耳邊忽然傳來一聲特地道的京腔：“燁子，蓋他丫的帽！”他抬頭一看，林彥站在鐵絲網(wǎng)外面，勁頭十足地給他加油鼓勁。
這一晃神，手里的籃球就被截走了，曹燁低罵一句，下了場朝林彥走過去，抬手抹了一把下頜正往下滴的汗，問林彥：“你怎么過來了？”
“喲，有腹肌了嘿�！绷謴_他吹口哨。
“本來就有，”曹燁去籃球場邊的售賣亭里買了冰鎮(zhèn)的汽水，付完錢轉(zhuǎn)頭看林彥，“來找我有事兒？”
“約你去金像獎啊，”林彥接過他遞來的汽水，“我說你那個小美人挺牛啊，居然入圍了最佳男主，哥不得陪著你去捧個場？”
曹燁仰頭喝了幾口水，放下瓶子輕嗤一聲：“算了吧，明明是你自己想看他長什么樣吧。”
林彥沒否認(rèn)他這個說法，勾著他的肩膀，捏著手里的兩張入場邀請函在他眼前甩了甩：“你就說去不去吧�！�
“不想去�！辈軣钐帜瞄_他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走快了幾步。大半年時間過去，他現(xiàn)在看見林彥不想吐了，但想到林彥可能對梁思?幢в心持窒敕ǎ?他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要不是事情發(fā)生之后林彥經(jīng)常沒臉沒皮地湊過來找他玩，估計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斷交了，有一陣子他誰都不想搭理，只想自己待著。
“你說的啊？”林彥跟上來，“你不去那我自己去了，找人幫忙引見一下小美人還不容易？”
曹燁側(cè)過臉看他一眼，微蹙著眉道：“你別招他�！�
“你管不著，”林彥轉(zhuǎn)頭往相反的方向朝校門口走，還不忘捏著邀請函刺激他，“那我走了啊，上次看狗仔偷拍小美人，是挺好看的。”
“你是不是有病啊林彥？！”曹燁掉頭跟過去，想要把林彥手里的門票搶過來，但林彥一看形勢不對勁，拔腿跑了起來。
一前一后，一個猛跑，一個猛追，跑出校門口老遠(yuǎn)才停下來。
林彥被他追得跑不動了，氣喘吁吁地停下來走了幾步：“行了行了，我騙你的你還當(dāng)真了？你小美人跟胡雨斯談戀愛呢，你不知道？”
曹燁本來是想追出來搶他手里的邀請函，但聞言沒再繼續(xù)近身去搶，也慢了下來，喘著氣問他：“什么時候的事兒？”
“就拍戲勾搭上的唄，梁思?矗?是叫這個名吧？艷福不淺啊，胡雨斯那身材就是一尤物！你真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辈軣钫f。自打去年夏天去過劇組之后，他就沒再跟梁思?戳?系過，一開始覺得他跟那兩個人是一伙的，但后來冷靜下來，又覺得梁思?匆燦鋅贍懿恢?道曹修遠(yuǎn)和鄭寅之間的關(guān)系，自己以前跟鄭寅走得那么近，都沒往那處想過，或許梁思?匆哺?他一樣。
但每次一想到梁思?椿故怯行┬姆常?連曹燁自己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想想大概還是有些在意梁思?錘?那兩個人走得太近吧，以至于他無法克制地遷怒于他。
但現(xiàn)在從林彥口中得知梁思?戳蛋?的消息，曹燁愣了愣，一時覺得心情復(fù)雜。
梁思?刺噶蛋?了？跟彭胭的扮演者胡雨斯？他怎么沒和自己提過？
難道大半年前他沒接的那通電話，梁思?創(chuàng)蚶淳褪竅胍?跟他說這事兒的？
胡雨斯他知道，能被挑中作為彭胭的飾演者，自然是美艷和風(fēng)情兼得，可她不是比梁思?創(chuàng)蠛眉桿昝矗?
又開始心煩了，明明沒想到曹修遠(yuǎn)和鄭寅，怎么單單想到梁思?匆不嶁姆常?
“什么想法？”林彥湊過來問。
“能有什么想法？”曹燁看他一眼，“男才女貌，珠聯(lián)璧合�！�
“嘖嘖�！绷謴┬χ鴵u頭，又問，“那給個準(zhǔn)話，還去不去頒獎禮了？”
“去�！辈軣钫f。
他回學(xué)校宿舍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然后翹課跟林彥坐了十三個小時的飛機(jī)，從洛杉磯飛到香港。
飛機(jī)起飛時發(fā)出巨大的轟鳴聲，林彥歪過頭小聲問他：“你爸媽真離婚了�。俊�
“啊�！辈軣顟�(yīng)了一聲。
大概娛樂圈分分合合太過正常，林彥連理由都沒問一句，只抬手拍了拍曹燁的胳膊，沒多說什么。
飛機(jī)升入高空，沒了云層的遮擋，陽光變得極為刺眼。曹燁把遮光板拉下來，靠在椅背上闔上了眼。
其實他也不知道曹修遠(yuǎn)和黎悠到底是什么時候離的婚，怎么分開的，只是在他跟黎悠說了那件事之后，又過了幾個月，家里經(jīng)常會來一位叔叔做客，是他媽媽的搭檔，年輕的樂團(tuán)指揮，人很和善，對曹燁也很好，曹燁猜那可能是他媽媽的男朋友。
大半年前親眼目睹的那一幕曾經(jīng)把他逼得夜不能寐，那會兒他想跟黎悠吐露事實，但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他沒辦法直截了當(dāng)?shù)馗嬖V黎悠，說他親眼撞破他爸爸和那個他一直很信任的叔叔上床。
這件事情的沖擊力度太大了，他得做中間的緩沖，把這件事對他媽媽黎悠的傷害降到最低。他得把這事兒扛下來。
他輾轉(zhuǎn)反側(cè)了好幾晚，字斟句酌，幾天后的早上寫了一張字條留給黎悠：
“媽媽，我發(fā)現(xiàn)我爸跟別人在一起了，我想你也可以跟別的叔叔在一起。”
他沒提鄭寅，沒提同性戀，也沒提親眼撞破的令他犯惡心的那一幕。
大抵因為他表現(xiàn)得太過平靜和懂事，黎悠第二天同樣給他留了一張字條，說“謝謝小燁”。于是這件事情就這么平靜無波地揭過去了。
去頒獎禮會見到曹修遠(yuǎn)和鄭寅么？曹燁閉著眼睛，一想到他們倆，那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又泛了上來，已經(jīng)過了這么久，那畫面他還是忘不掉，想起來依然會犯惡心。
不想去頒獎典禮，不想看見曹修遠(yuǎn)和鄭寅。
可是他跟梁思?叢己昧恕鞍浣崩竇?”，這約定還是他單方面立下的，如今又單方面爽約，這事兒辦得未免也太不地道。不過話說回來，梁思?詞欠竇塹謎飧鱸級?還不一定呢……
到了香港曹燁才發(fā)現(xiàn)，他的一眾朋友全過來了。
林彥搭著他的肩膀，朝遲明堯和大白攤開手掌：“我就說他一準(zhǔn)兒會來，輸了給錢。”
“你不是說你不來！”大白屈起手指，作勢要敲曹燁的腦門，被曹燁一偏頭躲過去了。
“你也這么跟我說來著�！边t明堯略有些不爽地看著他。
“怪不得你們一個兩個這么關(guān)心我來不來，原來是拿我打賭！”曹燁再一次把林彥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拿開，“贏的錢分我一半�！�
“我去洛杉磯找你的機(jī)票就夠一半了，”林彥拒絕道，“你以為他們能給我多大一筆巨款！”
幾個人大半年沒見面，加之一旁沒有大人管著，都撒了歡，聚在酒店套房里一起玩了個通宵，紅酒白酒開了好幾瓶，最后橫七豎八地睡了一地。等到第二天醒過來，電視機(jī)還開著，屏幕上紅毯環(huán)節(jié)已經(jīng)進(jìn)行了大半，幾個人趕緊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洗漱。
曹燁洗完澡在臥室衛(wèi)生間刷著牙，林彥在客廳大聲說：“燁子你看電視，小美人出來走紅毯了！”
曹燁嘴邊還都是泡沫，用手捧了水隨便抹了一下，裸著上身走到客廳。
《十三天》劇組是一起走紅毯的，曹燁出來時，曹修遠(yuǎn)正接過話筒，主持人請他給大家介紹梁思?矗?曹修遠(yuǎn)只說了一句話：“不用介紹，今晚過后你們都會認(rèn)識他。”
這話像是在預(yù)示梁思?唇褚構(gòu)?后即將迎來的輝煌璀璨的星途。
話說得有些夸張，但他是曹修遠(yuǎn)，他說的話沒人敢當(dāng)面反駁。
衣冠禽獸。曹燁在心里說。
他看到站在曹修遠(yuǎn)旁邊的梁思?礎(chǔ)?―他把頭發(fā)扎起來了，穿著西裝，修長挺拔，看上去鋒芒畢露。單單往那兒一杵，就讓曹修遠(yuǎn)剛剛那句話顯得極具說服力。
林彥吹了聲口哨：“嚯，驚艷！是比章明涵好看多了�！庇洲D(zhuǎn)過身去埋汰遲明堯，“你還說人家燁子眼光有問題！”
“難得正常一回�！边t明堯說。
曹燁“嘁”了一聲，心道我就說他好看，你們之前還不信。
“是好看，就是林彥你老說什么小美人，我以為是柔弱型的呢……這人看上去比燁子大吧？”大白扭頭問曹燁，“大你幾歲啊燁子？”
“兩歲�！辈軣钫f。
“大不少呢，”大白瞥一眼曹燁，“燁子你這腹肌可以啊！”轉(zhuǎn)頭跟林彥笑道，“那話怎么說來著？家有少年初長成啊。”他跟林彥都比曹燁大三歲，看曹燁就跟看親弟弟似的。
去到頒獎禮現(xiàn)場時，入場通道已經(jīng)關(guān)了，幾個人周旋了好一會兒，保安也不肯放行。林彥讓曹燁打電話叫梁思?闖隼唇鈾?們，曹燁說什么也不肯――開玩笑，最佳男主還沒頒獎，這會兒他怎么可能把梁思?唇諧隼矗?
遲明堯只好硬著頭皮打電話給他大哥遲明愷。
那邊正講著電話，曹燁握在手里的手機(jī)震了一下，他低頭一看，梁思?蠢戳艘惶醵絳牛骸霸諳殖∶矗俊?
該怎么回呢？曹燁盯著那幾個字想，是在現(xiàn)場，但又沒在現(xiàn)場，遲到被堵現(xiàn)場外面了，丟人……
他低頭在短信框里輸了幾個字，又都刪掉，又輸了幾個字，又刪掉，等到遲明愷出來接他們，曹燁這條短信也沒發(fā)出去。
遲明愷帶著主辦方的人出來，板著臉把他們罵了一頓，最后還是帶著他們進(jìn)了場。座位排得有些靠前，貿(mào)然鉆進(jìn)去怕擾亂秩序，于是他們就站在后面看頒獎環(huán)節(jié)。
找到位置站好時頒獎嘉賓已經(jīng)講完串詞，屏幕上開始播放最佳男主角的入圍人選。
梁思?磁旁詰謁母齔魷鄭?屏幕上閃過他在《十三天》里面的鏡頭，沉默地提著水桶給客人加熱水、生澀地跟彭胭學(xué)抽煙，小心而雀躍地跑上樓梯……全都是他們曾經(jīng)討論過的劇本里的情節(jié)。
梁思?椿窠蔽摶墑欽庖喚旖鶼窠鋇謀?冷黑馬，頒獎嘉賓在宣讀“梁思?礎(chǔ)閉餿?個字時，全場都回過頭看著這個陌生而耀眼的少年。
曹燁站在后面，看著梁思?湊酒鵠矗?依次跟劇組的主要班底擁抱，先是曹修遠(yuǎn)再是鄭寅，再是胡雨斯和劉源。然后他擠過人群，穿過長廊，走到頒獎臺上。
舞臺的燈光暗下來，只留一束追光打在梁思?瓷砩稀?
梁思?唇庸?獎杯，微微躬身對著話筒，說了一長串感謝名單，從曹修遠(yuǎn)和鄭寅開始，還有副導(dǎo)演、攝像師、燈光師、化妝師……最后以一句“謝謝劇組每一位工作人員”結(jié)束。
就在全場都以為這長長的感謝名單終于被他講完，擺好了要鼓掌的架勢時，卻沒料到他還有話要說。
“還有，”梁思?炊倭碩伲?全場都跟著他一起，停頓在將要鼓掌的這一刻。他們耐心地等他把最后一句話講完，這是他人生中至關(guān)重要的一刻，他值得一切等待的耐心。
一秒，兩秒。
長發(fā)不羈的少年影帝看著臺下，燈光把他的眉眼映得精致而溫柔。
舞臺中央和后排隔著很遠(yuǎn)的距離，遠(yuǎn)到曹燁看不太清梁思?吹牧常?但那一瞬他卻覺得他們在對視。
梁思?純?了口，微沉的嗓音經(jīng)由話筒擴(kuò)散到偌大頒獎禮的每一個角落：
“還有，謝謝小滿，你永遠(yuǎn)是最美好的少年�！�
這收尾出人意料，沒人想到梁思?醋詈蠡岣行凰?在電影中出演的角色。
全場怔了一下，隨即掌聲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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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晚梁思?瓷狹肆醬偉浣碧ā?
一次是最佳男主，還有一次是最佳影片。
最佳男主頒完之后，梁思?茨米漚北?下了臺，在他座位前后幾排的人都站起來同他握手。
那之后又頒布了幾個獎，最佳影片獎排在倒數(shù)第三個頒布，《十三天》的片名一公布，臺下的掌聲便像炸雷一般響起，中間夾雜著喝彩聲和口哨聲。
三十九歲的曹修遠(yuǎn)拿了他人生中的第三個最佳影片獎，又將一位毫無演戲經(jīng)驗的少年送上影帝的位置，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乇凰腥斯谝蕴觳艑?dǎo)演的名號。
掌聲經(jīng)久不息，曹修遠(yuǎn)帶著劇組的主要班底上臺，三十多號人占了整整兩排，曹修遠(yuǎn)站在正中間的話筒后面，旁邊分別站著梁思?春橢Ｒ?。
周圍的掌聲一浪蓋過一浪，林彥和大白也在鼓掌，曹燁想自己大概是全場最冷靜的一個人。
道貌岸然。他冷眼看著臺上的曹修遠(yuǎn)。
曹修遠(yuǎn)看上去很高興，接過獎杯后他對著話筒，說梁思?唇?會是近十年來大銀幕上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演員。
在他發(fā)表完獲獎感言之后，站在舞臺邊的主持人說，那曹導(dǎo)要不要擁抱一下今晚的影帝，讓場下的媒體朋友們拍一張明天的頭條照片？
曹修遠(yuǎn)大概心情不錯，難得配合主持人提的要求，轉(zhuǎn)身跟梁思?從當(dāng)В?并且一用力單手將梁思?幢Ю肓說孛媯?又很快將他放了下來。
這一瞬閃光燈瘋狂地閃爍，快門的咔嚓聲被淹沒在掌聲和尖叫聲里。
頒獎禮結(jié)束后林彥拽著他們這一伙人去了后臺。
后臺聚集了一大群人，媒體扛著攝像機(jī)舉著話筒采訪今晚的獲獎?wù)摺?br />
一走進(jìn)后臺，隔老遠(yuǎn)，曹燁就看見了被媒體擁簇在中間的，鶴立雞群的梁思?礎(chǔ)?
他捧了三個獎杯，最佳男主、最佳影片、最佳導(dǎo)演獎全被他捧在懷里，全世界的寵愛似乎都集中在他身上。
媒體對這個初來乍到的耀眼新人充滿好奇，話筒全都塞到他面前，爭先恐后地向他提問。
“請問曹修遠(yuǎn)導(dǎo)演是怎么選中你的？”
“在此之前有沒有想過會拿影帝？”
“拿到影帝之后有什么想法？”
“為什么最后會感謝小滿這個角色？”
……
面對著一擁而上的媒體和蜂擁而至的問題，梁思?吹姆從ι星儀嗌?，一時不知先從一個問題答起。
一抬眼，掠過眼前幾排記者的頭頂，他看見了曹燁，穿著白襯衫的少年與周圍西裝革履的大人們格格不入。
很顯然，曹燁也看見了他。
他們對視了一秒，然后曹燁便錯開了目光，轉(zhuǎn)過臉跟他旁邊的人說話。梁思?疵患?過他的朋友，不知道站在他旁邊的人是他經(jīng)常提起的哪一位。
“抱歉，我過去一下�！绷核�?床喙?身擠出媒體的重圍。
娛記們見他要出去，都自覺地朝旁邊退了一步給他讓路，但卻并沒有打算放過他，而是跟著他一起走過去。
梁思?從行┪弈危?邊走邊說：“能不跟著我嗎？我只是去見個朋友�！�
“什么朋友�。俊庇杏浾甙素缘�，“很重要的朋友嗎？”
“不會是女朋友吧？”另一個聲音插進(jìn)來。
曹燁正跟林彥說話，林彥碰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他朝前看。
他轉(zhuǎn)頭看過去，梁思?闖?他這個方向走了幾步，但似乎擺脫不掉身旁的記者，只好又停了下來應(yīng)付媒體。
“小美人是不是想來找你？”林彥看向梁思?吹姆較潁?問曹燁。
“我哪知道。”曹燁這樣說，心里卻很清楚，梁思?從Ω鎂褪搶湊易約旱摹?
他想如果梁思?垂?來找他，他應(yīng)該會道一聲恭喜。把小滿這個角色讓給梁思?矗?是他迄今為止做的最正確的一個決定――不過就算沒讓，曹修遠(yuǎn)最后應(yīng)該也會選擇梁思?窗傘?
把自己的兒子放在身邊，他還怎么跟合作無間的制片人偷情？
四個人站在一起沒多久，就都散開了。
大白遇見了老友，尋了一處僻靜角落聊天，林彥眨眼間勾搭上了一位女頒獎嘉賓，一會兒功夫把對面人逗得咯咯笑個不停，遲明堯則被遲明愷拉走帶他去引見業(yè)內(nèi)的前輩。
一時只剩下曹燁一個人倚著石柱，無所事事地隨處張望。
一閃眼，他看見鄭寅跟曹修遠(yuǎn)站在一起接受采訪，他們怎么總在一起？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倆情比金堅嗎？
眼不見為凈，他直起身，去找林彥要了車鑰匙，打算去地下停車場的車?yán)锼粫䞍骸?br />
梁思?從Ω讀嗣教迕羌父鑫侍猓?等到再一轉(zhuǎn)頭，曹燁已經(jīng)沒站在原來的地方了。那地兒現(xiàn)在是空的。
他四處看了看，有記者好奇地問他在找誰，是不是在找曹修遠(yuǎn)導(dǎo)演，他沒理，朝剛剛跟曹燁說話的那人走過去，那些記者還跟著他，甩也甩不掉。
林彥正跟面前的女明星打得火熱，見梁思?醋吖?來，抬手地跟他打了個招呼：“找曹燁？”
“他去哪兒了？”梁思?次省?
“去車上了吧，剛跟我要了車鑰匙�！�
失落而歸的電影人紛紛離場，地下停車場也沒見得有多清凈。
曹燁下了電梯，朝之前停車的地方走過去，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找不著林彥把車停哪兒了。打眼看過去，一水兒的黑色轎車都長一個樣，他只能一個一個地按著車牌號來找。
也不知道是不是記錯了位置，找了半天，眼睛都看花了，也沒找著林彥開來的那輛車。
他撥電話給林彥：“你把車停哪兒了來著？不是靠入口的第四排嗎，怎么找不著啊……第五排？我記錯了？”
正打著電話，身后忽然有人叫他：“曹燁�！�
地下停車場燈光昏暗，他一轉(zhuǎn)頭，新晉影帝梁思?淳駝駒誒胨?幾步遠(yuǎn)的距離。
“你是怎么擺脫那些記者的？”曹燁轉(zhuǎn)過身問，他是真的有些好奇。
“你猜�！绷核�?闖?他走過來，眼睛里帶著笑，但他卻并沒有真要曹燁猜的意思，很快便揭曉答案，“我沒坐電梯，從樓梯跑下來的，跑得很快，他們沒追上來�！�
話說完了，他也站在了曹燁面前：“你長高了啊曹燁�！�
“你不也長高了么？”曹燁看著他。他想起了他們在藍(lán)宴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扎著頭發(fā)的梁思?錘?那會兒相比似乎沒怎么變，但氣質(zhì)卻千差萬別，那會兒沉默寡言，現(xiàn)在意氣風(fēng)發(fā)。
“是啊，”梁思?闖?他笑了笑，向他攤開一只手掌，“你還沒跟我說恭喜�！�
曹燁看著那只手，猶豫了一瞬后伸手握住，他們的身體向彼此傾過去，肩膀相撞的同時曹燁說了“恭喜”，梁思?椿亓艘瘓洹靶恍弧薄?
然后曹燁很快松開了手。自打大半年前撞見曹修遠(yuǎn)和鄭寅那一幕之后，他現(xiàn)在對于跟同性的肢體接觸有些神經(jīng)敏感。
梁思?疵惶?在意，看著他問：“今晚有什么安排？”
“沒什么安排�！彼捯魟偮�，有人從后面急匆匆地跑過來：“思?�！�?
梁思?醋?過頭，那人過來拉他的胳膊：“可算找到你了，你怎么跑地下停車場來了？曹導(dǎo)他們正找你呢�！�
“我一會兒就上去�！绷核�?此怠?
“得得得，不用上去了，直接去車?yán)锇桑粫䞍涸蹅円黄鹑c功宴，今晚少了你可不行�！蹦侨丝匆谎鄄軣�，“這是你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