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腦花穿了一身黑風(fēng)衣,眉眼溫和,看起來人模狗樣。
金田一三三沒有看彈幕,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腦花身上,每一次的相處,即便時間再短,她都倍感壓力。
她很清楚,這種壓力來源于她和對方在各種方面都懸殊過大而致。
“這里的路段是有些老舊了。”腦花對她微笑,“跟我來�!�
說完,他打著同款黑傘在前,金田一三三緊隨其后。
進(jìn)了屋,將濕透的雨傘放在一旁的傘筒里,金田一三三看著對面滿墻的書籍,愣了一瞬。
書頁并非整齊雪白而是微黃翻卷,可以看出來是被經(jīng)常翻閱,而不是單純作為裝飾品來陳列。
那上面是些什么書......?
金田一三三暗自思索,面上卻只是單純驚訝,“這里的書好多啊�!�
“有興趣看看嗎?”腦花說,“書是一種很好的工具......手指撫過文字,書頁翻出聲響,這些微小的片段都能很好的在一瞬間完成對神經(jīng)的刺激和調(diào)整。”
金田一三三聞言有些詫異,這番話倒是讓她意外地贊同。
想了想,她順勢走向那面書墻,大致掃了一圈,哲學(xué),天文,地理,人文......涉獵廣泛。
“有想要看的書,可以隨意。”腦花說著,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金田一三三沒從書墻上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也就沒有拿書,而是同樣坐到沙發(fā)上,說道:“我用了母親你很大一筆錢。”
“哦?”腦花看向她,似乎在亟待她的下文。
金田一三三見狀,繼續(xù)說:“我最近認(rèn)識了一個很特別的朋友,他會帶我去玩些很刺激的事,所以那些錢我都給他了�!�
“什么刺激的事?”腦花又問。
“比如在荒廢的大樓里探險,贏下一些戰(zhàn)利品。”金田一三三說著,從兜里將晴天娃娃拿在了手中,“比如這個。”
腦花看到她手上的東西,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微微挑眉,“晴天娃娃?”
“..........”
真會裝啊。
金田一三三聽著拍打在窗戶上的雨滴聲,不疾不徐地又說,“這是咒骸,母親應(yīng)該知道的。前幾天我遇到了一場意外,被救下來后,眼中的世界發(fā)生了些許變化......我能看到咒力了。”
“五條同學(xué)有邀請我入學(xué),不過被我拒絕了�!彼f,“我不喜歡里面的那座白塔和頭頂?shù)慕Y(jié)界,讓我感覺好像被監(jiān)視著一眼,比起術(shù)師,我更想成為詛咒師。”
說到這里,她看向腦花,將手機(jī)上登錄著的黑市論壇展示出來,“我知道久�?⒐窃{咒師,不過我有種直覺,母親或許并不是很滿意他�!�
“所以,母親不如考慮我怎么樣?”她露出了自己的利爪,“顯然我會比久竣公有用得多。”
話音落下,腦花不言,屋內(nèi)只剩窗外淅淅瀝瀝的雨點(diǎn)聲,清晰可聞。
金田一三三瞥向彈幕。
金田一三三當(dāng)然知道寥寥幾句腦花肯定不會信,她是有備而來,此刻也并不慌張。
“十一,你是在向我投誠嗎?”良久,腦花才似笑非笑地說,“似乎有些突然�!�
金田一三三說:“沒辦法,我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想要脫離之前的組織,好在組織的主要勢力并不是在東京,只有一個臥底被派過來,監(jiān)控咒術(shù)界和我的動向�!�
“所以,我希望母親能成為我的庇護(hù)所,作為交換,我一定會成為母親最優(yōu)秀的孩子......以及手中最鋒利的刀�!�
“如果不相信,母親可以去查我上周的行蹤,因?yàn)榻M織的關(guān)系我受到脅迫必須為她們做事,但做事歸做事,我不想搭上自己的命。”
“那如果我不答應(yīng)呢?”腦花說。
“那我就只能勉強(qiáng)回去高專上學(xué)了。”金田一三三說,“好歹現(xiàn)在我也是高專唯一的旁聽生�!�
又是一陣沉默,腦花才開口說:“既然這樣,那我就給你一個證明自己的機(jī)會吧,十一�!�
“成為盤星教的教主候選,時間在由春入夏之前。”
......
金田一三三拿著黑傘離開時,雨勢漸緩。
坐上車,她撥通電話給伏黑甚爾。與往常不同,這一次她至少撥了5次以上,對方也未曾接聽一次。
金田一三三皺眉,看了眼時間,20:01,距離新干線最后一班車還有1個小時21分鐘。略微思索,她干脆打開了手機(jī)網(wǎng)頁,搜索起東京區(qū)域內(nèi)的夜間賽馬場。
她不確定伏黑甚爾是否還在東京內(nèi),只能說碰碰運(yùn)氣,如果找不到那她就只有延遲去京都的時間。
當(dāng)然,最理想的結(jié)果是她歐皇附體,單抽出奇跡,伏黑甚爾沒出東京區(qū),她也恰恰好去到他所在的夜間賽馬場。
雖然這種概率屬實(shí)有些渺茫。
搜索頁面跳出關(guān)于夜間賽馬場的信息,晚上開放的馬場并不多,但東京區(qū)域內(nèi)也有好幾個,看來看去,金田一三三最后選了個離自己最近的品川區(qū)[大井競馬場]。
作為常態(tài)性賽馬場地,大井競馬場有個閃耀賽道的美稱。步入場內(nèi),金田一三三發(fā)現(xiàn)場館內(nèi)并沒有受到雨水的干擾,那場急促的雨就像一場突然起來的某種預(yù)兆,只籠罩了她所到之處。
夜幕之下,馬場燈光閃耀
。
金田一三三站在入口處,瞅著不遠(yuǎn)空出幾排位置上黑衣白褲,懨懨靠在座位上的伏黑甚爾,忍不住感嘆今晚的自己真是人品上佳。
隨便碰運(yùn)氣,還真讓她碰到了。
她不猶豫,直接走過去。
伏黑甚爾輸?shù)眯牟辉谘�,正覺煩躁,察覺到有人站在身邊也全然不理,只是盯著場下賽道,面無表情。
“你買的幾號?”金田一三三問。
“3號�!狈谏鯛栒f。
“你要輸了�!彼f,“會贏的是14號一番位,東海帝王。”
“嗤。”伏黑甚爾睨向她,“你說的那匹,三度骨折,在賽前已經(jīng)被診斷成慣性骨折了,我下注的那匹是近期的崛起的不敗新銳。”
“那我們打賭好了�!苯鹛镆蝗f,“我贏了,你接下來的時間由我支配,你贏了要求你提出�!�
“看在二次惠顧的份上,打個折,9999萬�!狈谏鯛枒猩⒌卣f。
“一言為定。”金田一三三平靜地將視線投向賽場,或者說是賽場上方的彈幕。
20分鐘后,激動的吶喊聲沿著人潮傳遞,伏黑甚爾看著場下以2分30秒9領(lǐng)先第二名2馬身取得勝利的東海帝王[1],陷入沉默。
離譜,伏黑甚爾想。
“我贏了�!币慌裕鹛镆蝗植唤o面子地說,“依照賭約,你接下的時間是我的了�!�
伏黑甚爾揉了手上的馬券,起身不爽地說:“沒接到單子,沒課上。”
“和體術(shù)無關(guān)�!苯鹛镆蝗f,“我需要有人陪我去趟京都�!�
“去京都?”伏黑甚爾挑眉,“干什么?”
“拿回我的東西。”她說。
第69章
第
69
章
23:55,
金田一三三和伏黑甚爾到了禪院附近。
見面地點(diǎn)是在離禪院本家不遠(yuǎn)處的一條櫻流附近,那里原本是一條小川,但是因?yàn)槁錂褧r常順?biāo)h零,
故稱為櫻流。
“禪院?”伏黑甚爾沒什么情緒地問。
“我上次來的時候看到了這條小川,位置鄰近禪院但似乎不屬于宅邸范圍�!苯鹛镆蝗f。
“是不屬于�!狈谏鯛栒f,
“你來拿什么東西?”
“等人來了你就知道了。”金田一三三說著,將手機(jī)里編輯好的信息發(fā)送出去。
禪院直哉的手機(jī)號碼是她從黑市個人賬號端看到的,
上面除了預(yù)留下的手機(jī)號碼外,
還有一個銀行賬號,看起來似乎是詛咒師系統(tǒng)里的內(nèi)置功能,用以某些訂單的訂金支付。
出乎意料,禪院直哉來的很快。
金田一三三以為他會故意拖延時間,玩些小學(xué)生都不玩的幼稚報復(fù)手段,
但想到人還來得挺快,
信息才發(fā)出去五分鐘不到,不遠(yuǎn)處的禪院宅邸里就有人影走了出來。
禪院直哉是一個人來的。
為了避免讓禪院的人察覺到他屈居人下,被人捏住了把柄,
有她在的場合他必定是不允許有第三人存在的。
雖然他現(xiàn)在沒有對那個該死的女人下手,但捏著信息讓她特意來京都見他,
也讓他稍微覺得舒暢了不少。
身為女人就該對他柔順恭敬才是,
低眉順眼等待他的寵幸,
而不是高高在上,絲毫沒有將他放在眼里。
想到這里,
禪院直哉唇角微勾,
伸手撥開擋在前面的櫻枝,
準(zhǔn)備去欣賞對方那張因?yàn)橼s來見他充滿疲憊的臉,
以及滿眼都是他身影的眸子。
下一秒。
櫻流旁的人影卻讓他整個人停在原地。
那里不止一個人。
路燈微光下,
站在櫻花樹下的兩人雙雙朝他投以目光,不同的模樣,視線卻是同樣的毫無情緒,似乎他的出現(xiàn)根本不足以引動兩人的任何思緒。
禪院甚爾......和她?
禪院直哉忍不住睜大了眼,心下波瀾起伏,這兩個人怎么會在一起?!
難不成從一開始,她就是沖他來的......?
這瞬間,禪院直哉思緒萬千,一股被人耍了的屈辱和暴怒在心間翻騰起來。
是了......他應(yīng)該殺了她的......想盡一切辦法殺了她才對......她怎么可以是和禪院甚爾在一起的……
禪院直哉控制不住地想起第一次在禪院見到這位被家族視為“廢物”的堂哥時的場景。
那時候他只有十歲,抱著去看玩笑的心情,在聽到禪院甚爾出現(xiàn)的時候,便匆忙地趕去。
隨后,他在長廊上碰到了禪院甚爾,禪院的廢物。男人穿著黑色寬松和服,身量高大到不可思議,見到他也沒有看過來一眼,眼底的厭戾讓他原本準(zhǔn)備準(zhǔn)備好的嘲笑毫無用武之地。
禪院的廢物?
禪院直哉覺得可笑,如果甚爾是廢物,那禪院的其他人又是什么東西。
不過,在那一次之后,禪院甚爾離開了禪院,不知去向,但禪院直哉卻一直記得對方在那條長廊上帶給他的震撼。
那雙眼睛里從未看到他,就像她一樣。
在這一刻,這個認(rèn)知像是某種訊號,讓禪院直哉腦子里關(guān)于禪院甚爾的印象忽然震蕩起來,像是平靜的水面被打破,代替出現(xiàn)的是少女那雙冷淡的紅眸。
“你學(xué)乖了哦,直哉你身上有什么武器嗎?”金田一三三皺眉問,“殺傷力小一點(diǎn)的�!�
“沒帶,怎么?”伏黑甚爾問。
“他發(fā)病了�!苯鹛镆蝗疽馑辞懊�,禪院直哉正死死地盯著這邊,呼吸急促,額角汗水津津。
金田一三三知道禪院直哉又觸發(fā)愧死機(jī)構(gòu)了,但這次她也有點(diǎn)奇怪,她還什么都沒說,怎么這人就對她殺心那么重了?
既然每次見她都控制不住殺意,知道會促發(fā)身體機(jī)制,為什么還偏偏要刪了信息威脅她來京都一趟……?
金田一三三有些想不通。
原本她以為是自己低估了對方,真讓他找到了繞過愧死機(jī)構(gòu)來陰她的辦法,但現(xiàn)在看來完全是她多想了,禪院直哉既沒辦法繞過機(jī)制,也沒對她設(shè)置處什么天羅地網(wǎng)。
所以他搞了這一出到底是為了什么……浪費(fèi)彼此的時間嗎?
金田一三三陷入沉思,旋即又被伏黑甚爾折斷櫻枝的動靜拉回思緒。
“你做什么?”她問。
“不是你說的要?dú)Σ桓叩奈淦�?”伏黑甚爾漫不�?jīng)心地回了一句,同時手腕一甩,才被折下的櫻枝瞬間化作一道粉色流光,朝禪院直哉的位置飛去。
他非常精準(zhǔn)地領(lǐng)會到了她的意思。
“撲哧”
金田一三三看過去,感覺自己聽到了皮肉被穿破的聲音,柔軟的櫻枝在伏黑甚爾手里輕易就化為了穿破血肉的利器。
好強(qiáng)。
金田一三三暗自咋舌。
對面,突如其來的攻擊和脖頸間的疼痛將禪院直哉從臆想中拽了出來。
他抬眼,翠綠的眸子帶著莫名的渾濁。
壓下心底的思潮,禪院直哉摸了摸頸邊的血液,說道:“……許久不見,甚爾禪院甚爾睨了他一眼,沒應(yīng)聲。
禪院直哉也不在意,轉(zhuǎn)眼就看向金田一三三,說:“我沒帶手機(jī),你和我進(jìn)去。”
語氣可見一斑。
金田一三三置若罔聞,連眼神都沒給他一個。
禪院直哉只覺得心頭火氣,勉強(qiáng)壓著聲音又說:“我不會對你做什么……”
金田一三三依舊沒應(yīng),她正在參考彈幕判斷禪院直哉的真實(shí)意圖。
金田一三三見彈幕沒有提及任何陷阱相關(guān)的信息,眉梢微挑。
這樣看來,禪院直哉還真就只是讓她白跑一趟,給她添堵而已?
這都是什么小學(xué)雞的弱智手段,未來的禪院家主如果是這種資質(zhì),她感覺禪院也維持不住多久了。
金田一三三收回視線,說道:“你拿出來�!�
禪院直哉不動,只是雙眸陰冷地看向她。
金田一三三不避不閃,態(tài)度冷淡。
兩人陷入對峙。
一旁的伏黑甚爾見狀,摩挲著下巴,也覺得奇怪。禪院直哉什么時候轉(zhuǎn)性對人這么客氣了?這可真是讓他有些在意了。
一時間,三人心思各異,夜色悄靜得可怕。
直到禪院直哉再也扛不住身體反應(yīng),喘息出聲,打破這份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