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金田一三三想到這句話，
便覺得心臟發(fā)緊。
五條悟的六眼根本就是bug級配置，
怎么可能會因為一點雨水的干擾就讓他說出“看不清”這種話出來，
與其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說他可能真的是雨水進眼睛看不清她，
倒不如老老實實往最壞的方向想，他看到了她身上所有想要藏起來的“秘密”，在她出現(xiàn)的那一刻起，這場賭局就已經(jīng)注定失敗。
不僅是加賀美的術式，還有她剛才在平民窟里使用吉田咲留下的術式殘穢，各方交疊的陰影密布交錯在她這個“普通人”身上，才會讓擁有六眼的五條悟說出“看不清”這種話出來。
金田一三三緩緩吐了口氣，繃緊的神經(jīng)卻沒有得到任何舒緩。
她在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如果五條悟真的看到了她身上的一切，為什么沒有任何表示？難不成是想將她帶到事發(fā)地點，人贓并獲嗎？
可這樣明明是多此一舉，只要他開口根本就不會有人置疑他的話，還是說他不在乎她的隱瞞？
金田一三三皺眉，即便對方真的不在意，但是她卻很在意。
如果五條悟真的知道了她的一切“秘密”，那她的后續(xù)行動會受到非常大的干擾。
在仙臺死掉的六人純屬于人渣，就像五條悟所言的，死了就死了。如果沒有后續(xù)“劇情”的不確定性，她大可以趁機坦白，但若是未來的“劇情”像她的死線一樣，即便暫時繞過，依舊存在，那她現(xiàn)在的坦白無異于自斷后路。她有預感，她會在之后參與到腦花的計劃之中，一旦參與其中勢必要做出一些看似對高專、咒術界有所危害的事，甚至不是“看似”......到那個時候知曉一切的五條悟還會在一旁袖手旁觀嗎？
這個答案她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否”。
一時間，金田一三三只覺得進退兩難。
擺在她面前的無非是兩條路，其一，如果五條悟真的知道了一切，在他沒有任何表示前她也跟著裝傻充愣，暫停大部分行動，茍到星漿體事件的節(jié)點再做未來打算。其二，五條悟直接揭穿她，這代表她有被咒術上層知道的風險，那不如孤注一擲，她直接調(diào)轉(zhuǎn)陣營往腦花那邊考慮，她現(xiàn)在對于腦花而言還算有可用之處。
但這也是最壞的打算了......意味著她再也不能安生，甚至有隨時被腦花宰的風險。
黑色的監(jiān)督車在雨幕里開得很快，雨水快速拍打在窗戶上，讓車廂內(nèi)的氣氛更加沉悶。
“三三�！�
這時，夏油杰先一步打破了這種讓人發(fā)慌的安靜，只見他遞過來一張柔軟干燥的毛巾，“要擦擦嗎？”
金田一三三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水氣已經(jīng)沿著衣服邊緣浸出去，在皮質(zhì)座位上蜿蜒出道道水漬，因為離得很近，五條悟挨著她的一塊深藍制服衣角都被染濕，暈出深深一塊。
她盯著那里愣了下。
五條悟的無下限術式解除了？
“謝謝�！彼舆^毛巾道謝，因為空間有限，她干脆將毛巾蓋在頭發(fā)上，靜靜地由它吸水。
“..........”
夏油杰被她的動作弄得一愣，隨即忍不住笑了笑，“我和悟是不是擠到你了？”
“其實還好。”金田一三三說，“還有很遠嗎？”
“快了�！毕挠徒芷沉搜矍胺降膶Ш剑按蟾胚�有幾分鐘。”
“你們倆看起來似乎不是很著急？”金田一三三又問，“特級事件不是一般都是緊急事件嗎？”
““窗”那邊提前一步過去封鎖了現(xiàn)場，現(xiàn)在的情況和之前仙臺不太一樣，沒有人員被挾持，并且那只特級似乎也不在區(qū)域內(nèi)了�！毕挠徒苷f，“等我和悟到場會擴大搜尋范圍，不過我感覺這次應該要白跑一趟了�！�
“為什么？”她問。
“那是只有主的特級�！毕挠徒芑卮�，“比起咒靈的肆意妄為，被人類支配的咒靈才更加難搞�！�
“聽起來好像很麻煩......”她低聲道。
“大概是因為快入夏了吧�！毕挠徒芸聪虼巴猓陝莶恍》从袧u大的趨勢，“這場雨也來得很急�！�
“是很急......”
金田一三三也看向窗外，不過她看向了與夏油杰相反的方向。那里，五條悟臉上架著的黑色圓片墨鏡將他眼底的蒼藍遮得嚴實，如同隔著車窗外的城市，讓她只能看個朦朧。
不知為何，金田一三三覺得眼前的種種信號隱隱透給她另外一種可能。
五條悟“看見”了她的“秘密”，但不是全部而是部分。
還有商量余地的部分。
......
監(jiān)督將車停在了警戒線前，三人還未下車，外場負責的監(jiān)督就撐著一把黑色長柄雨傘匆忙過來。
“五條先生，夏油先生......”輔助監(jiān)督愣了下，車里還有個眼生的黑發(fā)少女，眉眼微涼地看著他。
不知為何，輔助監(jiān)督被看得有些發(fā)怵，嘴里的話也停了下來。
“現(xiàn)場情況怎么樣？”夏油杰詢問。
“額......已經(jīng)排查了現(xiàn)場殘穢，以那堵圍墻圍為中心，有交手痕跡。但因為雨勢的原因，現(xiàn)在除了地面上的彈痕外，并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線索，殘穢也在附近200米的位置處突然中斷�！�
“這片區(qū)域的監(jiān)控經(jīng)常被流浪漢砸爛，所以也沒有相關監(jiān)控可以調(diào)取......”輔助監(jiān)督反應過來，快速回答。
“過去看看再說�！蔽鍡l悟冒出一句，也沒接過監(jiān)督遞的傘，開著無限下就走了出去。
“..........”
金田一三三站在后方，接過夏油杰遞過來的長柄黑色雨傘，又細細看了兩眼，才撐起說道，“這些黑色雨傘看起來很酷。”
“你喜歡的話就帶回去吧�！毕挠徒苷f，“這是輔助監(jiān)督那邊統(tǒng)一負責采購的，每每下雨出任務基本上人手一把，高專教室里已經(jīng)累了十幾把了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苯鹛镆蝗f著，將傘檐壓低，遮住自己的眼。
這傘和之前去腦花家那次御箱教給她的傘樣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無非是御箱教那柄印了御箱教式章，而這把沒有。
毫無疑問，輔助監(jiān)督乃至“窗”里，也有腦花的人，甚至還是混跡在油水最足的采購部門......該不會她給伏黑甚爾的五千萬里，咒術界出了大頭吧？
金田一三三：“.........”
“怎么了？”夏油杰見她表情怪異，停下問，“你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嗎？”
“沒什么，只是覺得咒術師可真不容易。”金田一三三說，“應該多漲漲工資才對�！�
“其實咒術師的工資還不錯�！毕挠徒苄Φ�，“算是高薪職業(yè)了。”
“是么......”兩人邊說，邊走到警戒線內(nèi)，五條悟站在一排排的彈坑前，卻沒有看腳下，而是視線越過圍墻，看向不久前“他”逃離的地方。
“殘穢的方向是在那邊？”夏油杰也走上前看。
“兩處�！蔽鍡l悟說，“不過都是突然中斷的，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那只特級的術式能看出來嗎？”夏油杰斟酌道。
“光靠殘穢不行�！蔽鍡l悟抬手將墨鏡摘下，隨意勾在手里，“杰，分開走，我去那邊�！�
夏油杰點頭，“那我去另外一邊，三三就跟著.....”
“她跟我去那邊�！蔽鍡l悟轉(zhuǎn)過頭，視線落向她，“可以吧？”
雖然對方使用的是詢問句，但金田一三三聽著耳朵里卻是祈使語氣。
“好�！彼c了點頭，走上前兩步，朝夏油杰說了聲“注意安全”便跟上了五條悟的步伐。
夏油杰撐著傘站在原地，看著漸漸被雨幕遮住兩道身影，眼中閃過疑惑。
是錯覺嗎？
為什么他感覺悟和三三之間有些不同尋常的情況......不是指戀愛相關的曖昧，更趨近某方面勢均力敵的角力。
......
金田一三三跟著五條悟停在貧民窟破敗泥濘的狹窄巷子間，這里是昨天吉田咲收回外加她切換自己模樣的地方。
五條悟的定位精準到不差分毫，讓她對六眼的警惕默默在心中又升級了一層。
“殘穢在這里完全斷掉了�！蔽鍡l悟說，“你有什么想法？”
“嗯......對方的術式是空間跳躍？”她慢吞吞說道。
“..........”
五條悟轉(zhuǎn)過身看她，淅淅瀝瀝的雨水被無下限術式在他周身隔絕出一道人形水幕。
這場雨越下越大了。
“要打傘嗎？”金田一三三撐著傘問，“雨好像越下越大了，一直開著無下限不累嗎？”
“......我討厭下雨�！蔽鍡l悟說。
金田一三三若有所思地點頭，貓似乎確實不怎么喜歡水。
“雖然沒有淋到雨，但這樣應該還是會有在淋雨的不舒服感覺吧.......”金田一三三將傘打高了些，露出自己的全臉，“要一起嗎？”
五條悟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金田一三三也靜靜地和他對視。
良久，在漸大的雨聲中，金田一三三聽到他什么情緒地問：“你身上的術式和這里有關系？”
“沒有�！苯鹛镆蝗吙磸椖贿吇卮�，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異樣或者心虛。
金田一三三終于在彈幕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換句話說.......
這場賭局大概能算不輸不贏？
既沒有讓五條悟打消懷疑她的念頭，但又試探到了一些對方能容忍她到多少的底線。
“你還是看不見身上的殘穢？”果然，下一秒五條悟又問了個關鍵問題。
“如果我能看到的話，五條同學應該就不會有機會發(fā)現(xiàn)我身上的術式了�！彼f。
“你現(xiàn)在倒是挺老實的。”五條悟走近，金田一三三也順勢舉高了傘，勉強抵到對方的頭。
“.........”
“.........”
傘柄被人接了過去，五條悟隨意替她撐起傘，瞬間淅瀝的雨聲和昏暗的天幕都在她眼前清晰起來。
雨勢。
似乎變小了。
第73章
第
73
章
金田一三三卡著時間和五條悟、夏油杰兩人分別。
現(xiàn)場的調(diào)查并沒有什么進展，
除了吉田咲殘留下的兩道殘穢和地上的彈坑外，連她留在圍墻上的“不同”腳印都被雨水沖刷得徹底，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一場及時雨。
臨別前，
夏油杰似乎還對她懷有擔憂，建議她去高專內(nèi)待上一陣子以免發(fā)生意外。那只有主的特級如今藏在暗處，誰都不清楚它的支配者懷有什么目的現(xiàn)身東京，
而最大的可能性是沖她來的，她是仙臺特級事件里唯一的幸存者。
“謝謝你，夏油同學�！苯鹛镆蝗龘u頭，
拒絕了他的提議，“如果一旦有危險，我會立馬去高專的�！�
“明天是周三，
我上周已經(jīng)請過假了，
如果再請假的話......下學期的特優(yōu)生考核大概率是要無了。”她認真說道，
“死是其次，特優(yōu)生的考評不能丟�！�
夏油杰：“......”
五條悟：“......”
“這是我的底線�！苯鹛镆蝗f。
“如果有任何異動，及時聯(lián)系。”夏油杰沒有強求，
只是又溫聲說道，“不過你的“護衛(wèi)”很強悍，就算遇到上那只特級應該也足夠爭取到時間�！�
金田一三三知道他指的是加菜子，
笑著沒說話。
“走了。”五條悟?qū)⑹稚系膫闳o她，插著兜率先邁步，
“杰，
你是準備給她當媽嗎？啰嗦死了。”
夏油杰額角一跳，對她維持微笑的同時，
將手上因為雨勢漸小收起的長柄雨傘被當成打貓棍一樣朝對方毫不客氣地揮了過去。
可惜卻被五條悟輕松抬手抓住。
他順勢側(cè)眸，
視線落到她看戲的臉上，
微一挑眉，似乎準備說點什么，金田一三三卻先一步朝他們揮了揮手，說道：“時間不早了，下次再見，五條同學，夏油同學�！�
說完，她打著黑傘轉(zhuǎn)身，匯入人群里，頃刻便不見了身影。
“悟�！�
夏油杰收回眼，待人離開后才低聲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三三......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
她和悟之間的氣氛，不尋常到就連瞎子也能看出來有問題，更何況他還不是瞎子。
“她和最近發(fā)生的這些事有關系？”夏油杰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遲疑。
他希望是自己想太多，比起對身邊即將成為同伴的人懷揣質(zhì)疑，他寧愿這兩人之間的氣氛古怪是因為某些不可克制的青春感情。
比如早戀。
“沒有�！蔽鍡l悟聳了聳肩，語氣一如既往的散漫，“只不過是她養(yǎng)了些小狗，我有點好奇�！�
“小狗？”夏油杰愣了一瞬，神色變得古怪，“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少女心了？”
五條悟：“......少管我，杰！”
......
與此同時，金田一三三在離開后并沒有返回筳山或者廉直，而是避開監(jiān)控，走入隱蔽地帶，再一次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樣貌普通的少年，坐上一輛去往京都的夜間巴士。
將座位旁的隔間窗簾拉上，手機充上電，偽裝起來的金田一三三仔細看起了彈幕。
“鏡頭”轉(zhuǎn)場到她這邊來了。
金田一三三在確認了五條悟確實沒有要向咒術界，或是任何人泄露她身上異常之處的意圖后，當即松了口氣。
保持原狀對她而言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
夜間巴士在夜色里平穩(wěn)行駛，金田一三三也不再去看彈幕，而是閉眼靠在椅背思索接下來的安排。
她身上的術式還有21個小時解除，也就是說在21小時后，她需要待在一個不會絕對不會遇到五條悟或者人任一術師面前。
但在此期間，她無法觀測到自己身上的殘穢散逸情況，所以還需要有讓她放心的術師在場，以告知她殘穢徹底消散的確切節(jié)點。
關于第二點加菜子可以替她解決，但第一點則是讓她有些犯難，思來想去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五條悟絕對不會踏足的“安全”地點就只有一處，禪院。
更確切的說是禪院直哉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