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得了自由，他慢慢走了上去。
他不知道為什么那只特級停下了攻擊，他也不太想去思考，他只想去看看“她”。
眼前人的呼吸虛弱的可怕，血液滴在皮膚上，冷若寒冰。
夏油杰伸手，顫抖地想要替對方止血，但那血色卻越止越多，將兩人的衣角都染成了紅色。
呼吸趨近停止。
“三三？”
他輕呼了一聲，回應(yīng)他的是少女從他手腕上滑落的冰冷。
他救不了她......
她要死了......
這個念頭讓夏油杰腦袋空白，不停嗡鳴，讓他突然就想通了自己為什么這么在意眼前這個人。
不是因?yàn)槟欠N可有可無的淺薄喜歡，而是因?yàn)樗撬闹械耐昝馈按罅x”。
她是弱者，也是正論。
但現(xiàn)在，他似乎失去了他的“大義”。
“夏油同學(xué)......”
恍惚間，溫?zé)岬挠|感再一次抓上他的手腕，讓他的思緒從空白中抽離，感官慢慢恢復(fù)。
后知后覺地垂下眼，他懷里原本應(yīng)該失去呼吸的少女，正睜著眼看他。
深紅的瞳底，倒映出他的輪廓。
“三三......？”
“我不是和你說過嗎，夏油同學(xué)�！�
金田一三三握住他手腕的力道逐漸加重，像是在強(qiáng)調(diào)，“這種時候，只要踩著咒靈直接飛高專就好了。”
沒想到她在夢境里死亡的原因，還是因?yàn)檫@波“主角”救援法。
這個壞毛病，是真的需要改。
“你還活著......”
他的弱者，他的正論，他的意義和目標(biāo)都還在......
夏油杰閉了閉眼，呼吸亂了起來。
“我是不會死的，夏油同學(xué)�！�
金田一三三搭腔，“無論如何�！�
“你不是說要學(xué)著喜歡上我的生命嗎？”她繼續(xù)說，“既然這樣，那就相信我的話�！�
“在沒有見到我的尸體前，在確認(rèn)我化為灰燼前，不要有所動搖，一絲一毫都不要有�！�
她不希望他給腦花任何可乘之機(jī)。
“......如果你一直在的話。”
良久，夏油杰睜開眼，低頭輕抵上她，低喃，“我保證，我會喜歡上你的生命的�！�
......
與此同時。
文京區(qū)本駒込。
空蕩昏沉的宅邸客廳里，白色的幕布前方緩緩放下，投影儀運(yùn)轉(zhuǎn)時排風(fēng)散熱的聲音清晰可聞。
“......謝謝。”
幕布畫面上，黑發(fā)紅眸，一身黑色制服的金田一三三表情冷淡，注意力似乎都放在了手上的信封上，對持有“鏡頭”的對象并不在意。
但下一秒。
她抬起眼，沒什么情緒地看了眼“鏡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疑惑。
“怎么了，金田一同學(xué)？東西有什么損傷嗎？”持有“鏡頭”的人這么問道。
“沒有�！�
金田一三三沒什么情緒地答了一句，旋即轉(zhuǎn)過身。她身上的貴族學(xué)校黑色制服采用了較為硬挺的材質(zhì)，棱角分明，顯得穿著其人的背脊也格外筆直。
腦花的視線停留在幕布之上，溫聲問道，“怎么樣，看出什么來了嗎？”
“她似乎偏愛數(shù)學(xué)課�！�
軟綿綿趴在沙發(fā)上，手指隨意搭在特制投影儀上的少女懶洋洋地說，“明明知道我在看她，可完全沒有要理我的意思�！�
“這么說，你失敗了？”腦花微笑，“你被她察覺到了對嗎？”
“怎么可能！一定是她不喜歡這種類型的！”少女豐潤的身形突然搖擺塌陷，像是被人用針尖扎破的氣球，泄了大半的氣后，白皙的人皮扁平地癱在沙發(fā)上，只留下比例依舊正常的腦袋，以及一雙突起亂轉(zhuǎn)的眼珠，“她沒看我，我在她身上什么也沒看到！”
“沒有因也沒有果！”
腦花沒有理會蹦跶的眼睛，只是將視線再次看向放映的幕布。
少女背脊的幅度像是薄薄的刀刃，從身后看去，他似乎能看到她眼底反射出的凜光。
他可憐又可愛的女兒，一定是察覺到了什么，才會這么警惕。
沒有因也沒有果......
跳出命運(yùn)之外的人。
除了天與暴君外，竟然又出現(xiàn)了第二個。
“呵呵......”
低低的笑聲從黑發(fā)男人喉中溢出，腦花盯著幕布上的背影，聲音愉悅而親昵：“我們來打個賭吧，十一�！�
后桌少女鮮嫩面龐上，咕嚕嚕轉(zhuǎn)的眼睛猛地定格幕布，像是在記錄男人宛如神經(jīng)質(zhì)般的自言自語。
“如果你今晚來到宅邸，你會心想事成。”
......
一切發(fā)展順利得出乎意料。
金田一三三睜開眼，3：03分。
她在夏油杰的夢境里停留了不到一小時，但收獲卻比任何一次都要讓她滿意。
她得到了對方一個難得的承諾。
雖然不知道清醒后的夏油杰會是什么態(tài)度，但夢境本身就是潛意識的反饋，在某種意義上而言，夢境和現(xiàn)實(shí)的距離并遙遠(yuǎn)。
只要在夢中多暗示幾次，說不定她的預(yù)想很快就能......金田一三三的思緒被突如其來的狂涌彈幕打斷。
......
什么？
金田一三三愣住，同時放在一邊的手機(jī)也立刻響起。
她下意識一把抓過手機(jī)，按下接聽鍵，對面?zhèn)鞒隽四X花的聲音。
溫和、親昵。
“十一�！彼f，“今晚月色很好�！�
“要來我這里喝杯茶嗎？”
“.........”
金田一三三看了眼窗外。
陰冷、沉黑、無星無月。
和“今晚月色很好”這句話簡直不沾邊。
不過——
她的視線停留在彈幕上閃過的“心想事成”四字上，回答：“好啊，母親。”
第95章
第
95
章
午夜的宅邸，
燭火搖曳的客廳。
茶水輕薄的水氣在傳統(tǒng)日式木桌上縈繞，無人飲用。
金田一三三盯著那陣霧氣，佯裝出神，
心下卻在思索腦花叫她來的目的。
彈幕里的信息來的太突然，
她從接起電話到答應(yīng)腦花的邀請來到宅邸，都在沒有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下意識中完成。
直到她坐上腦花派來接她的私家車，一路她才有機(jī)會整理合并彈幕信息。
首先是關(guān)于她的“后桌”。
顯然，
她的直覺是正確的。坐在她后桌的同班同學(xué)不知什么時候被某種東西代替了。代替她的東西的關(guān)鍵詞是“眼睛”。
金田一三三對此尚存疑惑。
關(guān)于“眼睛”的信息彈幕透露的并不是很多，
所以她也只能大致推測，
要么是和腦花類似的存在，
以部分占據(jù)整體，代替成為了她的后桌。
要么.......
“眼睛”是腦花的“眼睛”。
后者顯然更讓人覺得頭皮發(fā)麻。
如果腦花身體的每個部位都能像他的腦子一樣，四處遷移，
寄生代替......
那對她而言簡直就是個噩夢。
防不勝防。
......
金田一三三看到彈幕的分析，
繃緊的神經(jīng)非但沒有放松，反而越發(fā)拉緊。
把自己的身體藏起來......
也就是說，腦花的身體確實(shí)還存在在某個地方。
如果要藏起來的話，那最好的隱藏方式，莫過于占據(jù)別人的身份，藏在別人的身體里，代替別人生活在某個地方......
金田一三三想到了一個最壞的局面。
如今腦花對咒術(shù)界如此了熟于心，會不會是因?yàn)楦邔永镉性S多的“自己”？
他的心肝脾肺腎大可以把高層占盡半數(shù)......
想到這里，金田一三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是真的被自己這個猜想給嚇到了。
如果現(xiàn)在的高層真的如她所想，那她想要利用愧死機(jī)構(gòu)上位的設(shè)想就徹底被堵死了，因?yàn)樗恢栏邔永锞烤拐l是腦花的一部分。
“..........”
她不能坐以待斃。
金田一三三抿唇，沉下眼來。
她需要知道“眼睛”的具體情況，這事沒法繞過去。
如果她不想以后每天處在疑神疑鬼的猜忌中的話，那她就必須搞清楚這個問題的確切答案。
腦花的本體除了腦子之外，到底還有沒有其他具有相同能力的器官。
又或者，如果事情沒有她想的那么糟糕，那腦花身邊到底還有多少稀奇古怪、可以達(dá)到代替效果的“眼睛”存在。
她會有被寄生代替的危險嗎？
彈幕提及的“心想事成”，難不成是因?yàn)槟X花想要將她代替？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想成為盤星教祖的心愿，在某種意義上確實(shí)可以說是心想事成......
這一趟，該不會又是她那命中注定的“死線”吧？
私家車在路燈下不斷穿梭，光影也透過車窗落在此刻的金田一三三臉上，顯得晦暗不明。
她看向右上角的紅色計時。
命運(yùn)的陰影似乎又再一次顯出它的無常。
避不開，擺不脫。
......
“這個茶不合胃口嗎？”
腦花坐在了她對面，拉回了她的思緒。
金田一三三抬眼，對方依舊是一副剛沐浴完的樣子，身上還泛著水汽。
只不過，這次腦花明顯吹了頭發(fā)，突然長了一截的落發(fā)散在頸窩里，看著甚至有些溫順和嫵媚。
“......母親的頭發(fā)長得真快�！彼f。
“這個嗎？”腦花笑了笑，“我以為十一你會稍微更喜歡長發(fā)一些�！�
“..........”
金田一三三表情變得怪異，“母親為什么這么說？”
“只是直覺而已。”腦花說，“這樣不好看嗎？”
“...........”
金田一三三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進(jìn)入宅邸前，她甚至和加菜子、吉田咲提前做好了預(yù)備方案。
一旦腦花企圖對她下手，不管任何后果，即便暴露自己所有的底牌也好，她都必須保證自己活下來優(yōu)先。
失敗了可以再來，前提是她還有命在。
但實(shí)際上從她進(jìn)入宅邸之后，右上角的時間并沒有任何要下滑的跡象。
“死線”并沒有對她發(fā)起警告。
所以是腦花究竟讓她來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