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二人走出了?營帳,刻意往無人的地方?走去。
阿矢勒以為謝玄稷是有什么?話要單獨跟他一個人說,才支開了?旁人�?蓛蓚人卻只是沉默地繞著王庭的邊緣走了?一圈,然?后回到?了?先前住的氈帳之中。
阿矢勒垂著腦袋跟在他身邊,臉上寫滿了?愧疚。
他在從云家堡到?北燕王庭的路上都提防著孟琬和謝玄稷,即便是謝玄稷因他中了?毒,他也只是想著將人帶到?王庭解了?毒,再將二人軟禁在王庭,并未全然?信賴他們二人。
可在看?見外祖父因為對中原人懷有偏見,數(shù)次對他們刀劍相向,險些要了?人性命之后,阿矢勒便總覺得心里不是滋味。
這般忘恩負義,和烏熱那樣的人有什么?區(qū)別呢?
在謝玄稷掀開帳簾準備進去的時候,阿矢勒拉住了?謝玄稷的衣袖。
謝玄稷一頭霧水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他卻一句話也不說。
“怎么?了??”謝玄稷主動問?道。
阿矢勒聲若蚊蚋,“對不起。”
“你外翁是你外翁,你是你,我和你孟姐姐不會將此事怪在你頭上的�!�
說完,也不等阿矢勒回復,直接進到?了?帳內。
孟琬在帳內踱步,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一見是謝玄稷回來了?,連忙迎了?上去。
“那北燕可汗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
他話雖這么?說,臉色卻格外難看?。脫了?靴,倦然?躺在羊皮褥子上,目光失焦地看?著帳頂。
孟琬走了?過去,指尖輕輕撫過他的臉頰,柔聲問?:“那你這是怎么?了??”
“覺得憋屈,”謝玄稷撇了?撇嘴,沒好氣道,“方?才那北燕可汗把我叫到?打靶場去,要同我比試。若換做平時,我定然?是要和他一較高下,可我怕……”
他越說聲音越大,見孟琬比了?個噤聲的姿勢,方?止住了?聲音,他頓了?頓,壓低聲音道:“可我怕讓那北燕可汗看?出什么?破綻來,裝得像是個五大三粗的二傻子似的,給他身邊那群蝦兵蝦將嘲諷了?一番�!�
孟琬俯下身,頭枕在謝玄稷的胸口,輕笑道:“你如?今倒是越來越沉得住氣了?。”
謝玄稷有氣無力道:“可我們每日這樣裝傻充愣總不是個事,我總覺得那北燕可汗其實已經(jīng)看?出一些破綻了?。”
“這話怎么?說?”
“他今天為了?試我的武功如?何,在我身旁拔了?刀�!�
孟琬立刻緊張地拉過謝玄稷的手臂,卷起他的衣袖檢查一番,沒發(fā)?覺什么?異樣,又去扒他的衣領,“你沒受傷吧?”
“沒有,”謝玄稷嘆了?口氣,握住孟琬的手,“要不是阿矢勒及時出現(xiàn),打亂了?他的節(jié)奏,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付。要是當時為了?保命,動手反擊,那定然?會暴露我們的身份,叫他知道我們絕不是普通的商人。可如?果繼續(xù)裝作沒什么?武功,又沒有辦法解釋我們?yōu)槭裁?能?從黑衣人手中救下阿矢勒�!�
“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墻,再圓的謊都會不經(jīng)意間?漏出破綻。要是我們一開始不向北燕可汗隱瞞我們的身份,局面或許還不至于如?此被動�!�
聽到?這話時,孟琬的眼皮猝不及防跳了?一下。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被謝玄稷這套關于撒謊的理論?戳中了?心事。
她眸色稍暗,輕輕抿了?抿唇,不置一言。
謝玄稷對上她的雙眼,也意識到?了?些許不對勁。
剛來王庭的時候,他還昏迷不醒,隱瞞身份是孟琬做出的決定。
他自問?方?才的話絕沒有埋怨孟琬的意思,只是實在忍不住發(fā)?了?幾?句牢騷。而且細細想來,孟琬也是在當下做了?最穩(wěn)妥的決定,想要等到?合適的時機再向北燕可汗坦白。
誰也想不到?,他們的謊言就這么?在生死一線中被一次一次地加固。到?現(xiàn)在,委實可以算作進退兩難了?。
孟琬歉然?道:“是我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
“琬琬,我不是這個意思,眼瞧著時間?這樣一天天地被消磨過去,我們什么?也做不了?,我心中實在憋屈�!�
謝玄稷握住孟琬的手,像是在賭氣,又像是在說真心話。
“倘若此事只是事關我一個人,我或許就真的豁出去,向那北燕可汗說實話了?。他若聽我們一句勸,那便皆大歡喜。若是他發(fā)?了?火,想要把我砍了?,那我便由著他去。反正我爹也不喜歡我,沒準我死了?,不再礙著他好兒子和鄭氏的眼,他還能?看?在我為國捐軀的份上,善待我母親……”
“不許說這樣的話,”孟琬聽到?他這樣說,卻是真的生氣了?,眉眼染上慍色,“你如?今不單單是你父親的兒子,還是我的夫君。你要是這般送了?命,你要我以后怎么?辦?”
說到?最后,嗓音里竟漏出幾?分哽咽。
謝玄稷見她眸中含淚,心里也是難受不已。但他竭力不在面上顯露出對她的不舍,肅然?道:“琬琬,你是個極其有主意的女?子。我相信,即便沒有了?我,你也一樣可以活得很好。可我不同,我身為皇子,食君之祿,受天下萬民奉養(yǎng),自當為國效忠,雖九死其猶未悔。就算是真的殞命于此,倒也是轟轟烈烈。”
意識到?謝玄稷接下來要說什么?,孟琬與他交扣的指節(jié)攥得更緊。
謝玄稷總說她伶牙俐齒,可此時此刻她竟說不出任何漂亮的話語,只能?干癟無力地回道:“不許說這樣不吉利的話。”
謝玄稷認真地勸說道:“你聽我說,我們現(xiàn)在被困在這里,就算每天藏鋒守拙,換得一夕安寢,也并非長久之計。且不說紙包不住火,前線的戰(zhàn)事也不等人。倒不如?我鋌而走險,就告訴可汗我的真實身份,同他分析利弊得失,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未必聽不進去�!�
孟琬梗著脖子,看?起來十分抗拒。
謝玄稷由不由分說,拉過孟琬的手,也在她手心畫起了?路線。
“琬琬,我方?才有意讓阿矢勒帶著我繞了?幾?圈。這附近地勢平坦,確是沒有什么?可以藏匿人的山林�?蓶|南方?有一條小河,我瞧著那里守衛(wèi)松懈,或許是一條生路�!�
謝玄稷的語速極快,恨不得將他的計劃全部灌進她的腦子里,然?后馬上將她送走。
可他說得越快,孟琬的心便“砰砰”跳得越急。耳邊嗡嗡的,根本?聽不進心里去。
謝玄稷還在繼續(xù)往下說著。
“這條河極深,至少我們營帳附近的河段看?起來很深,需要借舟和木筏才能?渡過去。所以他們才放心把我們丟在這里,只在其他地方?駐扎重?兵。但我剛剛留意到?了?有一處的水很淺,河道也十分狹窄。你今夜便趁著天黑在河邊洗澡將衣物丟棄在外頭的河邊,讓旁人以為你不慎溺水,然?后按照我給你的方?向去到?那一處水淺的位置渡過去……”
“謝玄稷!”
“我知道這不是萬無一失的辦法,可逃出去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昀廷,”孟琬再一次將謝玄稷打斷,深吸一口氣道,“別傻了?,就算我能?避開士兵的眼睛逃出王庭又怎么?樣?這是北燕的地界,他們一個飛鴿傳書?,要全境的人緝拿我一個人,不是易如?反掌嗎?況且,如?若周圍都是荒原,我又根本?認不得路,這又該怎么?辦?”
謝玄稷聽她提出種種疑問?,又飛快地再頭腦中思考著對策。
孟琬卻道:“圣人恥獨為君子。你既已下定決心要冒這個險,那就不要把我丟到?一邊,自己去做英雄。你可以做的事情,我同樣可以做。”
“可是……”
“你想做的事情,我不會攔你。那我想做的事情,你也不要來攔我。況且與人談判,我比你要擅長。要到?時北燕可汗真的翻臉要取我們的性命,有你在我身邊帶著我突圍,我們彼此照應,總好過我孑然?一身,流落異鄉(xiāng)。”
謝玄稷沉吟良久,終于還是頷首道:“好吧。”
是夜,昏暗的天幕漸漸低垂下來,天地融為一體,嚴絲合縫。烏鴉也隱沒在了?漆黑的夜色里,發(fā)?出詭異的鳴叫聲。
孟琬蜷在謝玄稷的懷中。
她知道謝玄稷也沒有睡著,即便他想顯得十分從容,可他緊繃的腳趾還是出賣了?他。
孟琬摟住謝玄稷的腰,甕聲甕氣道:“我知道你沒睡�!�
謝玄稷果然?睜開了?眼。
孟琬道:“我睡不著,我現(xiàn)在明明很累,可是根本?睡不著。”
“我也是。”謝玄稷長嘆了?口氣。
孟琬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薄唇,微笑道:“那昀廷,我來給你講個故事吧�!�
謝玄稷摸不著頭腦,“怎么?好端端的,要同我說什么?故事�!�
“左右也睡不著,打發(fā)?打發(fā)?時間?�!�
謝玄稷笑笑,“嗯”了?一聲,將她緊緊箍在懷里,“那你說吧�!�
孟琬壓低了?聲音,開始講故事。
“從前在子虛國有個小王子。”
才剛開了?個頭,謝玄稷就故意打岔,“這故事是你編的吧�!�
“對,”孟琬重?重?點了?一下頭,“就是我編的。所以,你要不要聽呢?”
“要聽。”
孟琬于是接著道:“小王子生得十分好看?,自小就聰明伶俐,很人喜歡�?上г谛⊥踝雍苄〉臅r候,他的母親便去世了?。在他母親去世之后沒多久,國王又娶了?一個新的王后,還給小王子生下了?一個弟弟。從那以后,他便開始對小王子漠不關心,一心都放在新王后和弟弟身上。小王子一直認為他的母親是被新王后殺害的,既不喜歡他的繼母,也不喜歡他的弟弟……”
“那他的母親真的是新王后殺死的嗎?”
孟琬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帳內陷入了?一陣漫長的沉默。
見孟琬不說話了?,謝玄稷又在她腰間?撓了?兩下,悶聲道:“好啦,你繼續(xù)說吧,這回我一定不打岔了?�!�
“好,”孟琬輕聲道,“后來老國王病死了?,新王后的兒子成了?新的國王。有一天,小王子沖進了?王宮,將新國王殺害,還搶走了?他的王妃。”
“然?后呢?”
“王妃為了?復仇,便在小王子的飯菜里下了?毒,將小王子毒死了?。”
孟琬說完這個故事,屏住了?呼吸。然?而可能?是這個故事結束得太?過倉促,謝玄稷半晌都沒什么?反應。
后來,他或許是覺得自己應該有什么?反應,十分生硬地“哦”了?一聲。
孟琬愕然?道:“你聽完這個故事沒什么?想說的嗎?”
“有吧,”謝玄稷直起脖子,扭頭看?她,“琬琬,你是不是很喜歡看?這樣情節(jié)曲折離奇的話本??”
“我……”孟琬欲言又止。
如?果明日他們都要陷于危險之中,那今日便是她最后向他坦白的機會。
或許等他知曉了?一切,便不會再將她的安�?�?得那么?重?要。要是北燕可汗真的翻臉不認人,他會更加沒有顧慮地獨自逃命。
以他的身手,如?果沒有她的拖累,突出重?圍的希望應當還是極大的。
孟琬終于下定了?決心,一字一句道:“昀廷,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這個語氣太?嚴肅了?,謝玄稷疑惑地“嗯”了?一聲。
“如?果我說故事里的這個小王子,其實就是……”
“阿兄,阿姐!”
帳外突然?傳來阿矢勒的聲音,將孟琬沒有說完的話截斷。
謝玄稷披衣走到?帳門前,問?道:“有什么?事嗎?”
阿矢勒問?:“我可以進來嗎?”
孟琬也披上了?外衣,溫聲道:“你進來吧�!�
阿矢勒手里捧著油燈,映著一張死氣沉沉的臉。他耷拉著眼皮,滿目倦色,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孟琬驚訝地問?:“你怎么?了??”
“阿兄,阿姐,你們帶我走吧,外翁不愿意給我阿兄報仇,我要自己親手殺掉烏熱!”
暴露
最后一句話?,
阿矢勒沒有控制住情緒,幾乎是失聲吼出來的。
謝玄稷看出此事非同?小可,
不動聲色地將阿矢勒引到帳內。
忽然置于一個幽閉的空間之中,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不必再掩飾自己?的情緒,阿矢勒渾身上下?都在劇烈地顫抖,眼淚更是一顆接一顆地向下滾落。
謝玄稷欲言又止。
待得孟琬安撫他到情緒慢慢平復,他才蹙眉問:“阿矢勒,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阿矢勒哽咽道:“阿兄,
阿姐,我先前同?你們說過,我的兄長是北壬的穆利可汗,
你們或許也聽說過他在中原被盜匪所殺一事。烏熱也是以此為由,
派兵南下?攻打中原�!�
謝玄稷點了點頭?。
“其實此事并沒有那么?簡單,
”阿矢勒恨聲道,
“有一日夜里,烏熱與?幾個手下?議事時?,
我正好經(jīng)過王帳,
聽見了他們的密謀。那時?我才意外得知,
我兄長穆利可汗的死并非是個意外,而是烏熱勾結了一些同?樣心懷不軌的中原人蓄意為之。”
阿矢勒說到此處憤然攥緊拳頭?,卻?無處發(fā)泄怒火,
咬緊的牙齒打了個顫,又無奈地松開了手。他抬眸瞥了一眼孟琬和謝玄稷,見二人俱是神色肅然,
只凝眸直直望著他,眸底并無驚訝之色,
并不似剛剛知曉此事。
他垂下?眼簾,問道:“阿兄和阿姐是知道此事?”
孟琬照實回答:“我先前就?有此猜測,穆利可汗貴為一國之君,且不說齊國會派守衛(wèi)維護他的安全,他自己?的親衛(wèi)都應該是寸步不離身的。即便?如傳言所說,他是去了什么?知春巷�?删壓螢槭裁�?就?那么?湊巧,偏偏就?是在那天晚上,平素一直紙醉金迷,夜夜笙歌的知春巷忽然出了命案?”
聽孟琬提起知春巷,阿矢勒的臉上慍色愈濃,赤紅著雙目,陡然升高了聲音,“我兄長不是那樣的人!”
他指的應該是狎妓。
不過穆利可汗到底狎妓與?否,人品究竟如何,是烏熱的那個中原內應引誘他前往知春巷,還是那些人在他死后,刻意要去玷污他的清名,在此刻于孟琬和謝玄稷而言似乎并沒有那么?要緊。
于是在阿矢勒絮絮說了許久穆利究竟是個多好的君主,多好的兄長之后,孟琬柔聲截住了他的話?頭?,明知故問:“所以我們來北燕的路上,追殺你的那些黑衣人是烏熱的人?”
阿矢勒含淚點了點頭?,又解釋道:“那時?我雖知曉了烏熱暗害我兄長一事,卻?苦于沒有證據(jù)。我不甘心就?這?么?放過烏熱,便?在有一日趁著烏熱和他的部下?外出打獵,偷偷潛進了他的營帳,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沒過多久,我便?注意到他帳內有一個帶鎖的鐵箱子,看起來不大正常。我尋不到那箱子的鑰匙,只好將整一個盒子都偷了出來�!�
“可我沒想到,那一日烏熱打獵歸來的時?間比平時?要早了許多。我才離開沒多久,他手下?的人便?發(fā)現(xiàn)盒子不見了,立刻將我綁到了烏熱面前。不論烏熱如何逼問我,我都不肯說出盒子被我藏到了哪里。烏熱便?派人每日拷打我,不給我水喝,不給我飯吃。”
孟琬眉頭?不覺蹙了蹙。
阿矢勒故作云淡風輕地咧了咧嘴,又接著說道:“也就?是在審問我的過程中,烏熱的手下?不慎說漏了嘴,告訴我盒子里的東西其實是他們與?中原內應往來的信件。受點皮外傷,卻?知道了這?樣一件大事,倒也不算吃虧。”
謝玄稷問:“他手下?將這?么?大的事情說漏了嘴,烏熱豈不是更加不會放過你了嗎?”
“恰恰相反,”阿矢勒掀了掀眼皮,嘴角扯起嘲諷的笑意,“那人將此事說漏了嘴,立刻就?反應過來了,當?即就?面露惶恐。我說:‘若我將此事添油加醋地告訴烏熱,說你嘴上不嚴,同?許多人都說了此事,你猜烏熱會怎么?想?’他為了不讓烏熱責備他,只好與?我談條件。我讓他在其他人看守我的時?候,想辦法把我送出去,這?樣斷然牽連不到他頭?上。那人想了想,最后還是答應了我的條件,將我?guī)Я顺鰜怼!?br />
“原來如此�!泵乡h首道。
她又問:“那那個裝信的盒子呢?我這?一路上看你包袱輕便?,里頭?不像是有什么?盒子�!�
“那盒子還在云家堡。”
孟琬愕然道:“那日你不是同?黑衣人說,東西已被你遣人帶到了你外翁那里?”
“都是騙他們的,”阿矢勒嘆了口氣,“盒子里的東西雖說只是幾頁紙,可那盒子委實太沉了。走到云家堡之后,我便?注意到了有人在追殺我,只好先尋了一個地方將那盒子藏起來,才繼續(xù)往西北趕路。”
怪不得阿矢勒在云家堡逗留了那么?久。
謝玄稷問:“你藏信的地方是否可靠?”
“不敢說百分百可靠,但我想烏熱一時?半會兒應當?不會找得到�!�
也罷,找到那信件也只是為了知曉烏熱可汗在京中的內應究竟是誰,但并不是十?分急迫。北燕可汗昭告天下?穆利可汗的死因?,其實有阿矢勒的證詞,再宣稱手中有證據(jù)就?足夠了,卻?也不必讓人人都真正看到那些書信。
謝玄稷由是沒有再追問下?去。
可孟琬卻?有一處不解,沉吟道:“你為什么?愿意同?我們說這?件事情?照理說,穆利可汗也是你外翁的外孫,難道他不愿意殺掉烏熱為他報仇?”
阿矢勒搖了搖頭?道:“他初聽聞此事,也是惱怒之至,立刻召來幕僚商議退出兩國聯(lián)軍,而且還要調轉頭?去打烏熱。可一群族長商議完之后,他卻?又忽然冷靜下?來。方才他把我叫過去告訴我,萬事要以大局為重。等先南下?滅了齊國,再找烏熱算賬也不遲�!�
孟琬面色微沉。
她來之前就?已經(jīng)想到了會有這?樣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