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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趁他愕然之余,溫玉儀趕忙來到桌前,迅速用起膳來,舉止一氣呵成,不帶絲毫含糊。

    這一道嬌婉身影默不成聲地狼吞虎咽著,身姿嬌小玲瓏,似誤入囚籠的鳥雀,他忽感于心不忍,心生半分惻隱。

    “去吧。”楚扶晏肅立良久,正聲道。

    語聲清冽而落,她詫異抬眸,又聽他說:“罷了,本王困倦,不需你服侍了�!�

    心下掠過欣喜,未料此人竟改了主意,破天荒地應(yīng)許她出王府,她唇角一揚,瞳色淌過盈盈淺波。

    “那妾身就先告退,”溫玉儀眼望清癯之姿背對過身,賞起窗前落花,尤感心花怒放,忙莊重地拜別,“事不宜遲,大人可等著妾身回府�!�

    隨性留下一言,在他還未反悔前急忙離退,無暇顧及他作何猜想,她快步走于陌道中,朝項轍安頓之處斷然行去。

    發(fā)簪被輕盈取下,她抬手撥亂發(fā)髻,又順手攥了一把塵土撲于裙裳之上,面顏也沾了些灰。

    溫玉儀來到客棧內(nèi),問清了赫連岐所住的雅間。

    在走道深處用力地叩響房門,她故作丟魂失魄之樣,聽房內(nèi)無應(yīng)答,伸指再叩。

    “赫連公子,是我�!�

    溫玉儀柔聲說著,語中帶了絲許驚慌。

    軒門敞開之際,門外女子楚楚可憐,似乎在下一瞬便要哭得梨花帶雨。

    赫連岐忽然傻眉愣眼,半晌不明所以。

    “這不是替小爺我付了酒錢的王妃娘娘?”像是正品嘗著美酒,桀驁男子眉?xì)g眼笑地請她入房,為她再開上一壇酒,“來來來,正巧找來了幾壇好酒,美人來陪我飲一盞!”

    壁角空壇東倒西歪著,她緩緩坐下,柔和目光輕掠過酒壇:“有銀錢買這玉露瓊漿,卻無銀兩居住客棧?”

    “美人莫要說破……”赫連岐眉目挑起,一拍胸脯道,“以飲美酒為樂,為伴美人而醉,無拘無縛,便是我赫連岐是也!”

    “美人今日怎么發(fā)絲散亂,看著清瘦憔悴?”望著她容貌頗感好奇,他蹙眉輕問。

    抿唇緘默了一會兒,溫玉儀低首沉吟,目色稍顫,終于開了口:“實不相瞞,當(dāng)朝攝政王乃是我夫君。自從棲遼向我朝挑釁以來,楚大人就陷于煩亂中,束手無策,無處宣泄,便將氣出在我這兒……”

    “我好不容易從王府逃了出來,歷經(jīng)千辛萬苦,才來了這客棧。”

    本見著那位大人目空一切,妄自尊大,令他看不順眼,赫連岐如今一聽,楚大人竟還對自家夫人泄憤!

    真就禽獸不如……

    第21章

    為何覺得,本王會護(hù)著你?

    憤恨地咬牙以表不滿,赫連岐猛然一捶案桌:“豈有此理,那楚扶晏竟然慘無人道成這樣,對自己的夫人也能下狠手!”

    “楚大人平日待我還是好的,只是一時被屺遼惱得暈頭轉(zhuǎn)向,若能平息這風(fēng)波,大人便不會撒氣……”言語間溢滿了愁緒,她徐緩垂眸,眸底似藏了幾滴清淚,“赫連公子,你一定要幫我。”

    “美人倒與我說說,我如何能幫?”赫連岐扯了扯褶皺袍衫,豎起雙耳細(xì)細(xì)聆聽。

    這男子雖灰容土貌,嗜酒成癖,卻極為疼惜女子,加之先前受她恩惠,必定會傾力而助。

    一時想不了他法,權(quán)宜之策,她只能使這美人計。

    溫玉儀靜望身前男子,肅容道:“讓晟陵與萬晉締盟,互得其利,以獲河清海晏,盛世太平�!�

    “我是怕楚扶晏過河拆橋,背信棄義,將來晟陵會陷入水深火熱里,”一說起那一人,赫連岐便舉棋未定,原本想相助的心思忽地緩下,“美人兒,這忙我?guī)筒簧稀?br />
    此人僅是對楚扶晏帶有敵意,這兩邦結(jié)好的利害卻不知曉,她端莊而坐,正色回言:“楚大人雖殘暴兇橫,卻從未失信他人。赫連公子不信他,莫非也不信我?”

    案旁男子撓了撓頭,像是顧慮重重,猶豫道:“美人兒莫憂傷,容我再想兩日……”

    “赫連公子若不肯幫,今日我回王府就得不了安寧……”于此輕呼出一口氣,溫玉儀斂眉作嘆,悠緩起身,一面道著,一面向房外走去,“公子可以為晟陵思量,也可以為自己思量。雖是庶子,若能成此事,就能受皇帝賞識,得眾人敬服,曾經(jīng)所受的冷眼都能還回去�!�

    許是“庶子”二字戳中了軟肋,赫連岐聞?wù)Z一滯,昔日飽受的嘲諷與冷落翻涌而上,引得他握緊了拳。

    見她要行下樓階,他忙追步上前,揚聲問道:“美人當(dāng)真受了楚扶晏那廝的欺侮?”

    “赫連公子無意施以援手,我多說又有何意義。”寡淡地回著話,她未回望,似惆悵萬般,蔫蔫然離了客棧。

    對此,她不擔(dān)憂了。

    赫連岐能追出雅間,這次締盟勢必會成,不為旁的,為他的鴻鵠之志也會拼上這一回。

    回于府宅之際,溫玉儀順道從衣坊更了一襲紗繡裙,洗凈面頰,再若無其事地走回院落。

    原以為楚大人應(yīng)是出了那片修竹叢,可書室和寢殿均不見人影,她問了幾名女婢,才知那人竟還留于竹間屋舍里。

    屋內(nèi)清靜,如她走時一般恬淡,床幔已被放下,隨入窗的微風(fēng)輕擺。

    羅帳輕蕩,帳中隱約能見一道清肅身影。

    她安然走近,望他已在榻上淺眠。好似等她走后,他便留在此處,一步未離。

    墨發(fā)散落,平日那寒涼的雙眸輕闔著,眉睫似片羽。要不是這人有著討人厭的性子,這熟睡的模樣是有那么一瞬讓人想要靠近。

    “本王還以為,王妃不會再回來了�!�

    待她坐于軟榻,瞧這如玉公子安然睡著,正一抬指,她便聽話語從他薄唇中飄出。

    本能地一受驚嚇,又覺此刻的他并不可怕,便膽大地枕于旁側(cè),她默然一霎,輕柔地回道:“妾身已經(jīng)應(yīng)了大人,從此作公主的替身伴于大人左右,就會言出如山,說一不二�!�

    “去見了何人?”

    耳旁溫語輕響,那雙冷峻眼眸依舊未睜,她忽感一陣恍惚,被他輕巧一帶,自己已落入了清懷。

    雖有了定數(shù),但未到安定的一刻她不會輕易說出,溫玉儀莞爾一笑,覺他像是較前幾日溫和了許多:“妾身不愿透露,等塵埃落定,大人便可知曉。”

    “妾身來繼續(xù)服侍�!蹦罴半x府前未完成之事,她輕聲耳語,纖指撫上未褪的朝服,欲解下衣扣。

    可剛解了一扣,她便被握住了手,面前之人似乎不讓她繼續(xù)。

    楚扶晏冷然哼笑,隨即將她推遠(yuǎn):“床笫之事,本王不強(qiáng)迫。”

    “妾身甘愿�!彼届o地回著,面上無悲無喜。

    分明已有了討好之勢,已能讓他心慈手軟,讓他信任無疑。她茫然未解,他為何又疏遠(yuǎn)。

    “妾身做大人的枕邊人,這一世只想安穩(wěn)而度�!�

    望他微許凝滯,清冷若月的眸子終于睜開,溫玉儀殷切道。

    此話確是她心中所愿,事已至此,只愿此生安寧度日。

    有這座王府庇佑,有他給予的偏護(hù)與照拂,她能讓家父如愿,能為溫府做些貢獻(xiàn),其余的,不再想。

    “哪來的膽量?”

    楚扶晏凝視頗深,似要將眸前姝色洞察得徹底:“為何覺得,本王將來會護(hù)著你?”

    她言笑晏晏,小聲低喃:“直覺罷了�!�

    身側(cè)清影沉默良晌,心覺這女子荒唐至極,卻又不由地生出微許憐惜之意。

    也僅僅是一點而已。

    才剛推她而出,他無端覺得懊悔,蹙了蹙眉,霍然將此嬌色輕擁入懷。

    過了良久,他低垂著眉眼,似已獨自在屋中頓悟了什么,異緒縷縷掠過冷眸。

    “本王沒有囚禁,也未逼迫女子行一些不堪之舉,她們都是自由的。但那些女子個個貪圖虛榮,喜愛金銀首飾,時常得寸進(jìn)尺……”說起此前囚入府邸的女子,楚扶晏眸含鄙夷,不屑道,“日復(fù)一日,本王厭惡膩煩,忍無可忍才……”

    “才趕她們出府�!�

    “散步謠言者,本王才殺無赦,”言于此處,他面上微生慍怒,長指輕撫她的后頸發(fā)絲,回得沉緩,“她們盡管和常蕓相像,卻半分都不可比擬。”

    這是他初次這樣平心定氣地與她道著,溫玉儀見著眼前清色戾氣尤重,和她相視的霎那,泛著微瀾的清眸歸于寧靜。

    他像是在和她說著不為人知的心事。

    她往他懷中鉆了鉆,經(jīng)過圓房之夜,似對這清月般的薄涼氣息有了熟悉之感:“大人孤寂,與我別無兩樣�!�

    “所謂高處不勝寒,大人是缺了一人伴于左右,飲幾盞清酒,談幾語夜話。”她邊說著,邊回攬他的腰肢,驚覺他似比想象的還要清瘦。

    上回與他共赴云雨,二人都醉了酒,她記不起當(dāng)中的細(xì)枝末節(jié),只記得沉淪于月夜里。

    “未有過肌膚之親,未做過耳鬢廝磨之舉,本王也嫌臟,”仿佛對她所做的親近之舉詫異萬分,楚扶晏垂首埋入頸窩間,低低訴說著,“她們阿諛求容,奴顏婢膝,喜愛的唯有浮華之虛……”

    擁了幾瞬,他不想放開,斂眸輕笑:“你比她們知趣,本王舒心順意�!�

    碎吻掠過寸寸玉肌,撩撥著藏匿許久的思緒,她不敢動彈,心顫不已,似有擂鼓聲隱隱響于心間。

    “大人……”片晌后她輕喚出聲,桃顏竟泛起了羞意。

    此人心思難測,心懷不堪之緒,可終究是她的夫君。她怨恨也好,愁悶也罷,都不可鬧僵,一切順從便是了。

    綿柔細(xì)吻微止,他附耳低言,幾近蠱惑般問道:“曾已說得明白,私下該如何喚我?”

    “夫君�!睖赜駜x不假思索,全然順從而答。

    對她所答很是滿意,他微微頷首,隨后應(yīng)和道:“嗯,我會待夫人最好。”

    眸光不經(jīng)意地落至柔軟櫻唇上,楚扶晏倏忽間偏頭,卻見這抹姝色忽然避躲,不禁一滯。

    “夫人還是怕我?”

    她并非避逃,只是有昏眩之感傳來,令她措手不及,如若墜入深潭里。

    溫玉儀輕咳一聲,極為羞愧道:“我不知何故有些昏沉,夫君莫怪�!�

    白玉般的長指輕觸她頭額,灼燙瞬間染上指尖,他微而震顫。

    不明她幾時得了風(fēng)寒。

    “夫人染了風(fēng)寒,怎么不告訴我?”楚扶晏緊蹙起雙眉,良久啟唇而問。

    竟是受了涼……

    是在何時受的,是去尋赫連岐的途中受了風(fēng)吹,還是這幾日未曾進(jìn)食體虛而致,她若有所思,但仍覺不以為意。

    “不過是個小小的風(fēng)寒,不去顧它,它自會病愈,”溫玉儀跟著撫上玉額,輕緩晃著頭,“我不是弱不禁風(fēng)的嬌弱女子,夫君不必記掛�!�

    待她落下此話,帳內(nèi)清逸身姿驀地起身,容色稍冷,朝屋外低喚:“夏蟬,本王今夜在此屋留宿�!�

    “是,奴婢知曉了�!甭犃T,夏蟬俯身而拜,立于屋門一側(cè)候命。

    在此留宿?她迷惘一望窗外,瞧見幕色低垂,已在不知不覺間入了夜。

    溫玉儀半羞半掩,直埋入被中,忽覺被褥太過輕薄,半露著雙眸,悄聲道:“此處的被褥于大人而言單薄了些,等我命人再拿幾床衾被來,大人再……”

    “言多必失,本王不信沒有人教你這個理,”枕邊玉顏眉心微擰,渾身散著一貫的冷意,“只管安心睡去�!�

    “本王想在哪留宿,還用不著你勞神�!�

    “大人安歇,那奴婢就暫且熄燈了�!迸鞠南s見此景恭然退下,走前將案上燈火熄滅。

    懷中柔色似隨時會破碎的璞玉,不知是否是因為著了寒,女子緋紅染頰,勾得旁人心跳如雷。

    楚扶晏忽而喚住侍婢,應(yīng)了她所求:“將本王寢殿內(nèi)的被褥取來�!�

    她再度陷入沉默,遲疑般輕問:“這風(fēng)寒怕是會傳染,要不……改上一日?”

    “住嘴。”

    薄唇清冷地落了一詞,她不敢多說,只任他擺布。

    他沒有像意料地那般再行親昵之舉,長夜未央,月色如湖水澄澈,旁側(cè)寂冷之影未再挪動半分。

    溫玉儀轉(zhuǎn)眸瞧去,訝然他已闔目而眠。

    或許因她病恙,他當(dāng)真是嫌棄至極。

    如此也好,可安心地睡上一夜,繁亂思緒于灼熱間化作一片混沌,她輕闔杏眸,于寂靜夜色中悄然入夢。

    第22章

    強(qiáng)詞奪理,混淆黑白。

    夢里依稀有一道皓影若隱若現(xiàn),她瞧不清來人的面容,卻知出現(xiàn)于夢中的人影一定是樓栩。

    “不該的……”她恍然低語,不明白自己為何這么做,心里頭愧疚非常,“我不該的……”

    她下意識覺著,自己不該和他人相擁入眠,分明心里裝的是樓大人,她怎能……怎能和別處男子依偎著入睡。

    惡罪感莫名涌上心頭。

    可她再一想,大婚已過,圓房已成,本就是定局,和夫君只是相安共處,皆在情理之中。

    只需在府中恪守本分,相敬如賓便好,恍惚間混沌而想,她又釋然許多。

    這懷抱甚是溫暖,如寒夜下潺潺湲湲的溫流,而這孤寂似曾相識,是她一直也有的落寞,她頓感安寧,任思緒流淌。

    這想法無關(guān)乎情愛。

    她只是累了,加之身子受了涼,頭腦昏沉得厲害,便覺有夫君關(guān)心總是好的。

    他是她的夫君,是日夜要相見的人,許些事雖懼怕,但不可鬧僵。

    有怨,暫且埋心里就好。

    醒覺之時已是翌日晨初,迷糊了一整夜似消了熱意,溫玉儀感頭額被覆了巾帕。

    瞥望之際,見楚大人已下榻,正端著一碗湯藥來回輕踱著步……

    她輕然一挪身,榻邊玉樹般的清絕身影霎時朝她看來,隨之坐于軟榻邊沿,舉止生澀地扶她坐起來。

    當(dāng)下的景象更像是他在服侍,可他是王府之主,是朝堂之上的一隅威嚴(yán),怎能伺候著她……

    她欲語還休,話語擠出唇瓣又收了回。

    昨夜風(fēng)寒忽起,擾了心神,之后昏沉入睡,以至于后來發(fā)生的事她記得不甚清晰,唯憶著她似是夢著了樓栩。

    那如蒼松翠柏一般……剛正不阿的男子。

    “昨夜是大人守了我一晚?我……”

    溫玉儀低下杏眸,本想著趁此取悅他一番,到底還是低估了自己的身骨。

    身旁這不怒而威之人只手握上她肩骨,容色平緩,似在觀察著病況:“身子可有好上一些?”

    “好多了……”昨日困倦時還待于清懷,說了許多不著邊際的話,她想著那柔吻輕掠肌膚,耳根不自覺羞紅而起,“敢問妾身可有讓大人睡不安穩(wěn)?”

    “將這碗湯藥喝下�!�

    楚扶晏端來藥碗,望她伸手來接,眼底涌過不悅,示意她無需動手:“你別動,聽話喝著就是了。”

    怔愣著見當(dāng)朝攝政王正放低著姿態(tài),一勺一勺地喂起了湯藥,她慌亂中回神,怕他又生惱怒,順從地喝了下去。

    本覺著以此人的生疏,湯藥定會灑出,她頗感驚訝,眸前男子卻格外細(xì)心。

    一盞茶的功夫,硬是將這極不相稱之景融合得恰到好處。

    湯碗見底,楚扶晏柔聲問:“在想什么?”

    她思來想去,在大婚之夜時,他興許便是這般,事必躬親地照看著公主,感慨一嘆。

    “妾身想著,幾日前,大人就是這般如此細(xì)心地照顧著公主。旁人若親眼所見,便不會覺得大人薄情寡義。”

    一語落盡,她溫順抬眸,恰巧跌入深邃若蒙輕霧的眉眼。

    “本王是想嘗試。”他緩和說道,氤氳下的深潭滿是篤然。

    “嘗試你說的。”

    昨夜在帳中究竟說了什么,她細(xì)細(xì)凝思,只當(dāng)他是近日被朝務(wù)忙亂了思緒,說出的盡是匪夷所思之言。

    “做本王的枕邊人,服侍得好,本王護(hù)你�!彼饬恐呍賯髑遒ひ�,解了她這一惑。

    雖未令他盡興,好在是讓此人舒心了些許。

    溫玉儀暗暗作想,將這位大人伺候得妥帖了,她好似真能過上順心的日子。

    姝色秀容仍有絲許蒼白,楚扶晏緘默幾霎,凜聲又道:“聽聞你近日總是東奔西走,又是出府,又是忙于打點府務(wù),過于勞累才讓這疾病有機(jī)可乘�!�

    “府中的大小事務(wù)自有奴才會去做,往后你再插手,本王要降罪了�!甭暽m冷,較往常卻柔和了太多,他拋卻其余煩悶之緒,很是平心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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