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好端端?”
裴醫(yī)生無聲地笑了下,嘴角的弧度像是無聲的諷刺,他說:“眠眠從小到大,在你幾乎沒怎么參與的養(yǎng)育下,他一直都是好端端的?”
“你要是直接現(xiàn)在,依舊假裝不理解,還不如現(xiàn)在就回你的病房去�!迸後t(yī)生靠回椅背,直接下了逐客令:“我這里不負責(zé)接待病人家屬�!�
“不……裴醫(yī)生,我不是那個意思�!�
景國振下巴上的胡渣青紫,眼睛也盡是血絲,看上去有些狼狽,他連忙說:“我不太了解這個病,但如果景眠能治好,我愿意為他承擔(dān)一切費用�!�
他現(xiàn)在說這話的裝扮顯然不夠令人信服,本以為眼前這個咄咄逼人的醫(yī)生會對他的衣著和狀態(tài)做出一番嘲諷,誰知對方竟然并沒有。
相反,男人低下頭,拿過一疊厚厚的醫(yī)學(xué)資料書,熟練到?jīng)]有任何猶豫的跳轉(zhuǎn)到一頁,隨即調(diào)轉(zhuǎn)方向,推給景國珍。
“劃紅線的那行字�!�
甚至不屑于和他解釋。
景國振接過,這本書停留在的頁面,正是剛才令他費解的那幾個字。
“這個……不能讓任家知道。
”景國振低下頭,讀完后,發(fā)青的唇瓣有些顫,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般,低喃道:“知道的話,眠眠會被他們退婚,他承受不了……”
裴醫(yī)生微微皺眉:“任家?
”
“對�!�
“不能讓任家知道。”景國振抬起頭,問裴盛:“我是第一個知道的,對嗎?”
裴醫(yī)生表情有了變化,景國振卻捉摸不透對方的神色。
只是,幾秒后,
他聽到裴醫(yī)生開口:“當(dāng)然不是�!�
景國振一怔,眼里流露出驚異的神色。
“他的愛人很早就找到了我。”
……
“你從來都不是第一個。”
*
*
翌日清晨。
景眠徹底退了燒。
雖然腳下有點虛,但好歹能下樓,吃了熱騰騰的早餐,景眠覺得全身都活過來了。
因為李道陽要來,即使自己再燒起來,也不至于家里沒人,所以景眠讓任先生去忙自己的行程,不用在家陪自己。
只是,為了不打擾男人工作而發(fā)出的動員行動,似乎莫名有點……不讓先生打擾的清場嫌疑。
景眠躺在沙發(fā)上,玩了會手機,又想睡個回籠覺。
不知過了多久,景眠的手機響了。
少年拿起一看,發(fā)現(xiàn)竟是任先生的經(jīng)紀(jì)人,楊帆大哥。
景眠很快接通,叫了聲“楊帆哥”。
“景先生,你現(xiàn)在在家嗎?”
景眠回答:“在�!�
任先生的經(jīng)紀(jì)人或是助理聯(lián)系他時,一般都是男人的授意,或是要接他去哪兒,或是有活動無法和自己通話。
景眠猜測,任先生大概有什么事找他,但早上他們也才分開了兩三個小時。
“怎么了?”
楊帆擦了把汗,聲音有些焦急,道:“眠眠,任哥現(xiàn)在不在后臺,因為要出席活動,先前我去取文件的時候好像把備用版落在了任哥的書房,現(xiàn)在大概率還在那里�!�
“這邊有點著急,下午要用�!睏罘珖@了口氣:“要是要的時候拿不出,我再折返回去取,那時候就耽誤事了。”
“景先生,你現(xiàn)在方便嗎?我讓余年過去取�!�
如果放在平時,景眠會和任先生確認一下,而現(xiàn)在大概率任先生抽不開身,況且在今早男人離開時也提到過,只不過說的是楊帆本人可能過來,開門的時候不要被驚到就好。
“方便的�!本懊哒酒鹕�,往二樓走:“是書房的書柜嗎?”
“不太確定,當(dāng)時我放在了桌面上,如果現(xiàn)在沒有的話很可能任哥收起來了�!�
楊帆說:“大概在書柜,或者抽屜,或者是某個文件夾里…哎,麻煩了眠眠。”
景眠輕聲道:“沒關(guān)系,我去找找。”
少年把手機放了免提,因為是先生的書房,所以他并不是�?停紶栃枰瓿烧n題,或者筆記本無法取代的必須要用電腦時,才會和男人說一聲,占用先生的書房。
甚至他在書房待過最久的時間,還要追溯到那次自己在試穿婚禮的西裝時,被任先生抵在書房門前的那個吻。
但他從來沒試著翻過先生的抽屜或書柜,因為在他的潛意識中那是對方的領(lǐng)域,作為協(xié)議結(jié)婚而同居的夫夫,最初時景棉便怕窺探先生的隱私,讓男人感到冒犯。
上一次他偶然扶起相框,還發(fā)現(xiàn)了自己和任先生小時候的合照�!�
現(xiàn)在情況特殊,他只好按照楊帆說的,在書房里放輕動作地尋找。
少年把手機按了免提,放到男人的桌臺上,他打開書柜,掀開一排又一排的縫隙,以及有些寬大的可以夾著紙頁的書籍。
找了一圈后,景眠一無所獲。
楊帆提醒少年:“是不是沒放在書柜上?抽屜里有沒有”
景眠俯身,一排又一排拉開抽屜,先生抽屜里的物件并不繁瑣,也不多,整齊而簡潔,如果有景眠想找的文件,根據(jù)大小,一目了然絲毫不費力氣。
第一層。
然后是第二層,
第三層。
景眠發(fā)現(xiàn),第三層竟拉不開。
鑰匙孔絲毫不動,似乎是上了鎖。
少年下意識收回了手,觸碰到了男人不想讓人窺及的領(lǐng)域,忽然有種侵犯了先生隱私的罪惡感,景眠拿過手機,告訴楊帆:“第三層上鎖了�!�
楊帆問:“您知道鑰匙在哪嗎?”
景眠:“不知道�!�
先生沒有告訴過他。
楊帆那頭似乎找了找,猶豫道:“任總外衣兜里有一把鑰匙,不知道是不是……我先讓余年送回去�!�
景眠答了句好。
電話掛斷后,果然沒過二十分鐘,余年的車就開進了小區(qū)。
景眠開了門,余年穿過小院子,在玄關(guān)換鞋后,剛要上二樓,便看到景眠只穿了件單薄的睡衣,臉色有些白,聲音也帶著點鼻音,悶悶的,一看就是剛退燒后的模樣。
余年一拍大腿,迅速折返回來,說:“景先生,你病才剛好,穿這么少可不行,任哥特意叮囑過我們……現(xiàn)在正好季節(jié)過度,發(fā)燒感冒都容易反復(fù)�!�
他一邊說著,連忙把手里的外套給景眠披上。
外套很大,即使披上肩頭,下擺也垂到了大腿根部,只能堪堪露出指尖,景眠有些怔愣地低頭,喃喃道:“好像是先生的…”
“對,是任哥的�!庇嗄晷α诵�,道:“鑰匙在任哥外套里,我就一起拿回來了。”
冷意被隔絕在外,的確感覺暖和了許多。
余年馬不停蹄地上樓去了書房,景眠跟在后面,停在書房門口,眼看著余年拿著那把鑰匙找到抽屜的第三層,對準(zhǔn),發(fā)現(xiàn)插不進去,更擰不動。
余年:“?”
他收回手,說:“不是這把,打不開�!�
余年站起身,拿出手機,給楊帆撥去了電話,同樣摁了免提,兩人在電話里扯著嗓子溝通,半天沒個結(jié)果。
景眠下意識把手伸進穿著的外套里,摸了摸,外衣兜干干凈凈,唯一的鑰匙在余年那兒。
只是,指尖順著向上時,景眠手指一頓。
內(nèi)懷里,似乎有硬硬的東西。
景眠拿出來,發(fā)現(xiàn)是一個比尋常門鑰匙要小的金屬鑰匙。
少年默默走上近前,俯身,把鑰匙插入第三層抽屜的鑰匙孔。
金屬的碰撞聲響起,景眠朝鎖芯微微一探,動作停滯,擰動。
鎖芯發(fā)出“咔噠”的聲響。
——開了。
余年:“!!”
余年把手機放到桌沿上,也跟著俯下身來,驚喜道:“竟然開了!景先生怎么找到鑰匙的?”
景眠沒來得及回答,在視線看到抽屜里面的那一刻,少年微微一怔。
余年把抽屜拉開,目光僅是搜尋了半秒,便嘆了口氣,抬頭道:“抽屜里也沒有。”
楊帆的聲音也隔著聽筒:“沒有嗎?”
他想了想:“估計沒放書柜和抽屜,余年,你再試試翻一下茶幾邊,那里有沒有一個檔案袋?有的話也已經(jīng)開封了,你可以打開。”
余年按照楊帆所說的,繞到桌子另一頭的小茶幾,茶幾邊的一個夾層里是一疊有些厚的檔案袋,開封后大概裝的都是一些重要的備份文件。
余年輕輕打開,翻找,很快就找到了楊帆所說的那張備用紙案。
他如釋重負,喊:“找到了�!�
“好咧,余年你回來吧,景先生還病著呢,別打擾人家休息�!睏罘沁吽坪跻埠苊Γ颐φf:“辛苦了�!�
余年完成任務(wù),剛要起身告辭,才發(fā)現(xiàn)景先生似乎已經(jīng)沉默了許久。
像是……在發(fā)呆。
余年輕聲道:“景先生,那我先告辭了?”
景眠回過神,站起身:“這件外套……”
余年笑著說:“沒事,景先生您穿著吧,休息室那邊有外套,不用擔(dān)心凍著任哥�!�
送余年離開別墅,少年再回到家時,家中一片寂靜。
景眠躺回沙發(fā)上,連帶著先生的外套一起,淡淡的好聞香氣包繞而來,是屬于任先生身上的味道。
少年拿起手機玩了會兒消消樂,今天李道陽要來借住,而且還沒有到直播的時段,明明有很多事情沒做,但自己卻莫名少了份興致。
他的注意力,好像被什么勾走了。
景眠用了幾分鐘,意識到了自己在因為什么而無法恢復(fù)專注狀態(tài)。
…
似乎是……因為先生的第三層抽屜。
大概抽屜里的東西真的很重要,先生才會把鑰匙放在內(nèi)懷。
雖然僅是匆匆一瞥,但景眠還是看到了抽屜里,有一個包裝精致的首飾盒。
純白色,軟質(zhì)包裝,里面大概是類似首飾的奢侈品。
但外皮有些磨痕,大概已經(jīng)存放了許久。
邊角上面寫著縮寫“MM”。
大概……是任先生沒能送出去的禮物,或是男人收到了對方禮物,卻一直完好無損地保留到了現(xiàn)在。
緊鎖著的抽屜,代表著先生視若珍寶。
景眠垂下眼睫,在消消樂發(fā)出第三聲“Unbelievable!”的提示音后,少年倏然坐起身。
理智在告訴少年:不用在意。
沖動在告訴少年:到底是哪個美眉?
第96章
上午十點。
門鈴被摁響,
景眠開了門。
果然,李道陽出現(xiàn)在門口,拖著個小行李箱,寸頭比上次長了一點,
滿面燦爛地一笑,
迎面給了景眠一個熊抱。
“原來楓葉小區(qū)里面長這樣?”
李道陽在玄關(guān)換了鞋,驚奇道:“這可是臨城最高檔的別墅區(qū),
離市中心還近,
地段貴的離譜,聽說好多明星也住在這里,你買菜的時候碰到過嗎?”
“沒碰到過。”景眠頓了頓:“而且…都是先生買菜。”
“任老師還會做飯?”李道陽詫異。
景眠點點頭。
李道陽默默感嘆。
長得帥還多金,
又會照顧老婆。
這是什么絕世好老攻?
景眠問:“安靜不來嗎?”
安靜是李道陽的女朋友,
上次見過面。
李道陽嘖了嘖嘴:“不來,
我看演唱會的這位貌似和她偶像是對家,別說回臨城,
票都是我偷偷買的�!�
李道陽看到景眠的外套,問:“你這衣服有點大啊,都能把你裝下了�!�
景眠抬起一只袖子,又默默縮回:“我先生的。”
李道陽暗忖:傳說中的男友襯衫。
短短進來十分鐘,
就被秀了兩次。
這是莫得感情的協(xié)議婚姻?
李道陽擺爛地躺在沙發(fā)上,
哀嚎道:“不僅是演唱會的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