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求你了……方逾。”
第69章
方逾垂下眼睫,
只覺得好像整個世界都只剩下她們兩個。
下來得匆忙,她穿著的T恤很薄,薄到談云舒灼熱的呼吸可以透過去,
薄到談云舒滾燙的眼淚一沁就濕,
讓她這一塊帶來的感受分外明顯。
除此之外,她的鼻尖還聞到了一股很復雜的味道,
但能從酒氣和雨水的味道里,清晰地分離出談云舒身上的香氣。
有些熟悉,
熟悉得讓她恍惚了那么兩秒,仿佛回到了六年前的很多個夜晚。
只不過很快她就清醒過來。
談云舒的雙臂垂在兩側(cè),
上身朝著她傾斜,站得并不直,也不夠穩(wěn)定,搖搖晃晃的,
像是隨時都要倒下去。
方逾空出來的一只手先扶住她的腰,
把腦袋低了低,
湊過去問:“還能走嗎?”
談云舒還在抽噎著,有些答不上來。
方逾沒再多說,只是把手往上抬了抬,
扣住談云舒的肩,
讓人站直了些,再將談云舒的手臂搭上自己的脖子。
五哥見狀過來問:“需要幫忙嗎?方小姐�!�
方逾看了眼四周的雨,沒有拒絕,她遞出去自己的傘:“麻煩五哥幫我們撐個傘。”
“好,沒問題�!�
保安亭還有一名保安在守著,
五哥暫時離開沒有什么問題。
談云舒走起路來步伐沒那么實,
輕飄飄的,
也不知道怎么堅持從路邊走到大門口的,好在她的力氣也沒有很大,不至于讓方逾覺得累。
不過這樣的速度也比正常走的時候慢許多,尤其是談云舒還穿著魚尾裙。
五哥專注地給她們撐傘,沒有越過規(guī)矩主動去問什么,當好自己的保安。
用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方逾才架著談云舒到了單元樓下,她朝著五哥道了聲謝,又接過自己的傘,就帶著談云舒進了電梯。
電梯里,方逾松開了談云舒的手臂,讓談云舒自己站著。
只是談云舒依舊容易東倒西歪的,眼看著就要摔下去,方逾沒轍,把人抱住了。
電梯門里映著她們擁抱的倒影,有些模糊,卻又很清楚。
下雨天大家都窩在家里,這個點的電梯也沒別人,上行非常順利,只是十幾秒的時間也讓方逾覺得有些難熬,就好像被按了十倍的緩慢鍵一樣。
終于,她又架著談云舒來到了防盜門前。
符霜在這個時間點還不會睡,如果動靜很大的話,或許符霜會出來看是怎么一回事,而她跟談云舒在符霜的面前,是并不相識的關(guān)系。
“……”
方逾看了眼罪魁禍首,一時間啞然。
幾秒后,方逾輕輕地開了門。
兩米多的短道距離被加長了一樣,她困難地走過去,躡手躡腳地開了自己的房門,再帶著談云舒走進去,就連關(guān)門的時候,她的動靜也很輕。
談云舒的高跟鞋很好脫,方逾彎下腰來給她一拔就掉了,她也懶得讓談云舒穿她房間的鞋子,就這么把人帶進去,放在了沙發(fā)上。
六一布置的場景還沒拆,氣球和彩帶還在,墻壁上還掛著那條橫幅,談云舒就靜靜地躺在這之下,她的眼睫輕合著,眉頭卻緊緊皺起。
方逾站著看了眼,就把自己的頭發(fā)扎起來,戴上浴帽,又進了浴室。
出門十多分鐘,她身上起了層薄汗,小腿那里更是臟亂。
但細密的水珠像是沖不掉談云舒在她肩頭留下的眼淚,那一塊兒的余溫尚在。
沖個澡的時間不長,不到十分鐘,方逾就從浴室出來了。
手里還拿著卸妝的工具。
談云舒的眼睛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已經(jīng)半睜著了,哭過的一雙眼看上去紅彤彤一片,本來貼著她的臉的還有些濕潤的頭發(fā)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她撩到了一旁,露出自己的整張臉。
嗯……
像是一只淋過雨的小動物,具體形容的話,是貓界的三花貓?
方逾收住自己擴散的思維,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尾音上揚,問:“醒了?那就自己卸妝�!�
談云舒緩緩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方逾覺得好笑,蹲下來。
兩人的距離驟然又近了許多,她能看清談云舒今晚暈開的好看的眼影,還有談云舒那根本不需要睫毛膏的濃密的長睫,她說:“不卸也行,爛的也不會是我的臉,但我不會再陪你去醫(yī)院了,談云舒。”
“方逾……”談云舒的嘴唇微微張合,聲音輕輕的。
方逾在軟毯上坐下來,用鼻音“嗯?”了一聲,沒有具體地細問她喊自己是做什么。
談云舒的眼睫抖了兩下,睜開眼,這次還是半虛著的,只是沒有眼淚擋著她看方逾的臉了。
方逾才洗過澡,臉色紅潤,漆黑的眼瞳猶如今晚的夜。
談云舒又扇了下眼瞼,還有些聽得出來的鼻音:“別讓我走�!�
“我沒有要讓你走�!�
這么晚了,談云舒又喝了不少酒,走路都走不直,她為什么要讓談云舒走?
方逾把卸妝棉和卸妝膏往前遞,循循引導著:“但是你要先卸妝,談云舒�!�
談云舒雙唇抿了下,撐著身體坐了起來,她的意識還是不夠清醒,而且還是第一次來到方逾在京城的家,多少都有些不適應。
這里跟薛奕。
這么想著,她往沙發(fā)后的位置看過去,但那個抱筍大熊貓玩偶呢?不在這里嗎?
那是被方逾拿進了臥室嗎?
談云舒的眼瞼往下垂,默默地接過方逾掌心的卸妝棉和卸妝膏。
本來她是要回到在京城的住處的,但轎車開出沈映之的大平層沒幾公里,她就改成了方逾的小區(qū)地址。
她忘記了自己當時是怎么想的了。
可以確定的是,不論是清醒還是迷糊的時候,她都很想見到方逾。
只是今晚她真的覺得很難過,就好像心臟真的被挖走了,而且在酒后,這樣的痛感還會被放大無數(shù)倍。
她還以為自己已經(jīng)習慣了,可是疼痛的感覺原來也分等級,親眼看著自己最在意的物件銜在別人的心口,似乎就達到了最高級。
而現(xiàn)在,她一想到那個大熊貓竟然被方逾放在了臥室,她本來平緩了一些的心情,又開始往下墜落。
如果是符霜或者唐半雪送的,她都不會有什么意見。
偏偏、偏偏是薛奕。
談云舒本就還沒有很清醒,她的眼淚卻比她的意志先行,又砸下來了兩顆。
方逾又沒轍了,她拉過一旁的小凳子坐上去,這樣跟談云舒的位置持平的。
她禁不住嘟囔了一句:“以前沒見你這么愛哭�!�
話音落下,又把卸妝棉和卸妝膏拿回來。
給談云舒卸妝的經(jīng)驗她幾年前就有,更遑論現(xiàn)在的她會經(jīng)常卸妝了。
她先扯過紙巾把談云舒的眼淚擦了擦,說:“閉眼�!�
談云舒:“好。”
應了這聲,她就乖巧地閉上眼,把下巴也往上抬了抬。
她的妝沒有怎么花,方逾細致地給她卸著妝,手法嫻熟,輕重都剛好。
“方逾……”談云舒在方逾給自己額頭抹卸妝膏的時候又忍不住開口。
“嗯?”
“我今晚睡哪兒……?”
“沙發(fā)�!�
“好�!鄙嘲l(fā)也好,在方逾的家里,哪里都好。
過了半分鐘,談云舒在方逾給自己擦著左臉的時候,又說話了:“方逾。”
“怎么?”
“我是不是讓你很討厭�!�
“我回答過這個問題。”
“那我是不是讓你覺得很麻煩�!�
“……”方逾停下手中的動作,一本正經(jīng)地道,“你再趁這個時間講話的話,那就麻煩了。”
徹底安靜了。
但方逾的意思是她并沒有覺得自己麻煩,是這樣嗎?
談云舒的唇角往上揚了下,她想看眼前的方逾是怎樣的表情,只是很可惜,她并不能睜眼。
幾分鐘后,談云舒又進了浴室。
她還要再用洗面奶把臉洗干凈,方逾順帶著讓她用柜子里的新牙刷,至于洗澡的事情不能著急,酒后洗澡起碼得過兩小時才行,否則容易發(fā)生意外。
等談云舒從浴室出來,茶幾上多了一碗姜湯,沙發(fā)上多了一床被子、一袋單裝的新內(nèi)褲、一套穿過的睡衣。
方逾已經(jīng)進了臥室,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
四十多平的房間,客廳其實大不到哪兒去,但談云舒卻覺得很舒展、舒服。
她喝掉姜湯,在等意識清醒了許多以后,才進了浴室洗頭洗澡。
臥室里,方逾枕著枕頭,有些失眠。
她又為談云舒失眠了。
談云舒今晚說的那番話,一字一句地往她心里鉆。
在那樣的情況下,談云舒的吐字依舊是清晰的,也讓她記得分外清楚。
還有那在自己肩頭經(jīng)久不散的眼淚……
方逾抬起手來,掌心覆在這上面,輕輕地合上眼。
窗外,黑夜綿長,雨聲漸歇。
第70章
天氣預報顯示這雨要連著下三天,
昨晚方逾睡前沒有拉窗簾。
等到七點她醒來的時候,窗外也是一片雨霧,雨絲像是細絨般綿密,
致使光線暗淡,
對她而言,這有些像世界末日即將來臨的場面。
昨夜的記憶悉數(shù)在她的腦海里呈現(xiàn),
她睨向門口,雙唇輕抿著。
門外的客廳睡著談云舒。
意識到這點,
她揉了下太陽穴,才掀起被子。
這幾年她的房間沒讓人留過宿,
哪怕是唐半雪之前過來玩,如果要留宿的話,也是去符霜的房間睡覺,畢竟讓朋友睡沙發(fā)也不太合適,
但讓朋友睡床的話,
她自己不適應。
結(jié)果現(xiàn)在談云舒在沙發(fā)上度過了一晚。
方逾開門的動作放得很輕,
不想吵到外面的人,但當真的看見在沙發(fā)上蓋著被子睡覺的人時,她好像才有了一種昨晚發(fā)生的事情都是真的的實感。
那條魚尾裙被談云舒擱在了沙發(fā)扶手上,
她側(cè)躺著,
腦袋下枕著抱枕,頭發(fā)在昨晚洗過,看上去很柔順。
睡相安寧恬靜,一如既往。
方逾沒多看,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去了浴室洗漱。
今天又開啟了一輪的工作日,
她七點半就要出門去擠地鐵。
但浴室的洗漱臺那里放著一個新拆開的牙刷,
那是方逾以備不時之需買來的牙刷,想著以后可能等媽媽來的時候會用上。
只是還沒等到媽媽先來,談云舒倒先來了。
方逾忽略掉這一點,認真洗漱。
過了幾分鐘,她擦好臉從浴室出來,就見談云舒已經(jīng)醒了過來,正穿著她的睡衣、蓋著她的被子、抱著她的抱枕,在她的沙發(fā)上坐著。
這樣的經(jīng)歷以前也有過。
好像跟記憶中的畫面堆疊到了一起,讓人有些分不清現(xiàn)實還是幻覺。
客廳實在是太暗了,方逾按了客廳的燈光開關(guān),聽見談云舒道:“我沒有衣服可以穿去上班,方逾�!�
“……”方逾看了眼她的魚尾裙,“知道了�!�
談云舒把抱枕放下,輕聲說:“那我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