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原來方逾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樣把玩偶放在了客廳,還是這?樣顯眼的位置,讓人一眼就能看見。
可這?不是她送的。
知道方逾收下了薛奕送下來的禮物是一回事,但?親眼看見又是另一碼事。
意識到這?點(diǎn),談云舒只?覺得自己的神經(jīng)都在痛。
沒什么的。
談云舒寬慰自己,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不是嗎?可看著這?只?不是她送的玩偶這?樣大搖大擺地在方逾的客廳,她就有了溺水的感覺。
她禁不住地去想一件不能被忽略的事情?。
薛奕難道就是方逾口里喜歡的那個人嗎?
方逾向她坦白?過曾經(jīng)喜歡過她這?件事,但?對齊韻說的那句“我有喜歡的人”可沒有解釋過,雖然方逾也沒有向她解釋的必要,但?她的思維就是會擴(kuò)散。
并且方逾每次見到薛奕的時候都很高興,喜悅的神情?是現(xiàn)在見到她的時候不會有的。
半晌,她閉上眼,疏著自己的呼吸。
第二天是周日,也是沈映之組局的日子。
,盡t?在晉江文學(xué)城
京城下起了雨,地面上已經(jīng)起了小水坑。
談云舒本?想穿得休閑點(diǎn)的,但?一想到要見的人里有薛奕,她最后選擇了化全妝和長?裙,看上去很正式,只?是盒子里沒有了那枚胸針可以戴,她覺得自己心?臟這?塊兒都空落落的。
見面的地點(diǎn)在沈映之的大平層里,時間是晚上七點(diǎn)鐘,就只?有她們?nèi)齻人。
談云舒驅(qū)車前往,等紅綠燈的時候又一次打開跟方逾的對話框。
其實(shí)方德明除了臉上的疤還沒消掉,其他的情?況已經(jīng)沒有了,是她堅持著以方德明的情?況來跟方逾有這?樣的不算互動的互動,但?昨晚她沒有去問方逾關(guān)于方德明的事情?。
方逾也就自然而然地沒有發(fā)消息過來。
談云舒退出去,壓下自己的那些難過。
方逾又沒有親口說喜歡的人就是薛奕,她在這?里想東想西是平白?無故地給自己壓力,不是嗎?
想著這?些,談云舒一路開車到了沈映之住的地下停車場。,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湊巧,薛奕也剛好開車到這?里。
兩人前后腳下了車。
談云舒客套的笑容在下一瞬就凝住了,她的呼吸也都被剝奪——
薛奕的胸口掛著那枚讓她眼熟的云朵胸針。
68.
沈映之買的這個大平層在高級住宅區(qū),
車庫看上去很能彰顯身份,金屬的星空頂和金剛砂耐磨地?面?,以及布滿各處的LED燈柱,
整體舒適且溫馨,主?打的就是一個讓戶主?在車庫就能有回到家的感覺。
外面?在下雨,昏暗一片,車庫卻絲毫不受影響,
光線明亮,跟其他時候沒有區(qū)別。
甚至亮到談云舒覺得扎眼,
她緊盯著薛奕心口處的那枚胸針,連眼睫怎么?扇動都像是忘記,直至眼眶干澀發(fā)?痛。
在過去的六年里,在那么?多個難以入眠的夜里,
她就算不敢去承認(rèn)自己對方逾的感情,
但她也會將這枚胸針拿出來看著,有時候還會比對著天空的云朵,看看有沒?有哪一朵跟它長得一模一樣。
這枚胸針是方逾留給她的唯一的物件,
也成了她唯一的念想?。
原來她們?真的沒?什么?牽連,可以斷得那樣干干凈凈。
她不是沒?有去搜尋過這個品牌的同一個款式,可這樣的純手工制品,不可能做到完全的一模一樣,
總有一些地?方是跟這枚有區(qū)別的。
所以她記得這枚胸針的輪廓、線條、色調(diào)、紋路。
而現(xiàn)?在,
它?銜在別人的心口。
不是同款,是同一枚。
是她以做朋友的籌碼要?挾才?讓方逾收回去的那一枚。
那它?為什么?會在薛奕的心口?,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談總,
晚上好�!毖任⑿�?著走近,
聲音在車庫里擴(kuò)著,也打斷了談云舒的思緒。
談云舒腦子一團(tuán)亂麻,
她困難地?顫了下睫,將自己的錯愕收了起來,回以一個笑?容:“晚上好。”
她盡量不讓自己的注意力往胸針上落,維持著表面?的優(yōu)雅,說:“又?見面?了,薛老?師�!�
“我上次也說了這樣的臺詞�!�
“嗯。”
談云舒目視前方,單手提著裙,她穿的是鎏金魚尾裙,貴氣十足,銀色的高跟鞋敲擊著地?面?,聲音干凈利落,她款款地?往前走,又?說:“不過跟薛老?師同時到達(dá),怎么?不算一種偶遇呢?”
“有緣�!毖容笭枺拔乙娬効傆幸环N一見如故的感覺。”
“巧了,我也有這樣的感覺�!�
沈映之提前安排了管家來接人,見著她倆立馬迎上來,帶著她們?到富麗堂皇的電梯口。
兩人站在一條線上,中間只余半個身位的距離,電梯門擦得很干凈,還能清晰地?看見里面?的人影。
跟方逾重逢以來,有好幾次談云舒都在這樣的情況下看著方逾。
她會觀察到方逾跟自己的身高差距,跟以前幾乎沒?什么?變化,但就在此刻,她看不見方逾的身影,卻能看見的是跟她牽連甚深的那枚胸針。
所有的注意力還是不受控制地?朝著它?跑去。
難道這個禮物還能再送出去一次嗎?不,方逾不是這樣的人,可要?怎么?解釋眼前的情況?但……如果不是送呢?關(guān)系親近的人,用對方的東西,不也是很常見的一件事情嗎?以前讀書的時候,班上那些女生也經(jīng)常用自己好朋友的發(fā)?卡。
談云舒的思緒非常跳躍,一個個問題在她的腦海里蹦著。
但不論是哪一種可能性,都讓她難受萬分,像是有螞蟻在啃噬,一點(diǎn)點(diǎn)地?蠶食著她的血與肉。
很快,她們?進(jìn)了電梯,在十來秒過后,就到了沈映之的家門口。
沈映之在幾分鐘前就開著門等著她們?,見到她們?出現(xiàn)?,非常歡迎地?笑?著道:“你們?還一起來的��?”
“在車庫遇到了�!被卮鸬氖钦勗剖�。
薛奕將手里提著的一個袋子遞出去,她今天也化了妝,將眉眼那里的凌厲感弱化了許多,現(xiàn)?在看上去讓人覺得親切了些。
她笑?吟吟地?道:“初次登門,感謝沈總的邀請,還請沈總收下我的這份禮物�!�
“謝謝,薛老?師快進(jìn)來換鞋吧。”沈映之并不客氣,但視線一掃,就看見了薛奕心口的胸針。
她的眼皮都禁不住地?跳了下。
這么?湊巧?
于是又?不動聲色地?睨向自己的好友。
談云舒的面?容還保持著淺淺的笑?,已經(jīng)先一步走到衣帽間,薛奕慢慢地?在她的身邊坐下,也換起來了準(zhǔn)備好的舒適的拖鞋。
不對勁。
氛圍很不對勁。
沈映之心虛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尖,提著袋子往里走:“晚餐還沒?做好,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先喝點(diǎn)酒?”她笑?著道,“這雨下了一整天,我看天氣預(yù)報說明后兩天還要?下,但是下雨也不能壞了心情,不如我們?先一起賞雨,聊聊天�!�
說話?的間隙里,兩位客人也已經(jīng)洗了手。
薛奕聞言,露出一個歉然的神情,說:“抱歉,沈總,酒我不能喝,明天要?錄新歌�!�
“沒?關(guān)系,保護(hù)嗓子要?緊�!鄙蛴持浅@斫�,順帶著說,“云舒以前學(xué)?的就是播音主?持,她那會兒也要?保護(hù)嗓子呢。”
薛奕看向談云舒,問:“那談總現(xiàn)?在呢?”
“我沒?從?事相關(guān)的工作,所以用不著忌口�!闭勗剖嬖诼涞�?窗前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下來,窗外雨蒙蒙的,她的心也好像蒙上了一層霧,回答問題的時候都靠自己的意志。
“那談總還想?著當(dāng)主?持人嗎?”薛奕也坐下來,自然地?問。
談云舒?zhèn)冗^腦袋,看向她,含笑?地?給了自己的回答:“不想?,當(dāng)主?持人從?來都不是我的愿望�!�
“怎么?不問問我?”沈映之給自己和談云舒倒著酒。
薛奕順著問:“那么?沈總的愿望是什么?呢?”
開方式的大廚房里有四個私廚在忙碌,飯香逐漸往外飄,她們?三個人就在那塊位置淺聊著。
沈映之這次會邀請薛奕主?要?還是因?yàn)樾蕾p對方。
兩年前的薛奕只是個小有名氣的街頭歌手,可現(xiàn)?在兩年過去了,薛奕已經(jīng)成了坐擁千萬歌迷的人氣歌手,經(jīng)歷怎么?不能算得上是驚奇呢?
薛奕在她的眼里,跟方逾她們?那些人沒?什么?區(qū)別。
所以她愿意拋出合作的橄欖枝。
上次的合作那樣成功,所以今晚也算是一個單獨(dú)的“慶功宴”,只不過只有她們?三個人而已。
本來是想?著讓薛奕來唱歌,但開口的時候就換了性質(zhì)。
談云舒心口憋悶,有關(guān)于這枚胸針的一切在她的腦海里打著轉(zhuǎn)。
興許是酒精起了作用,她想?到的也更多。
當(dāng)年方逾送給她的時候,跟她說的是畢業(yè)禮物。
那這次薛奕又?是以什么?樣的性質(zhì)戴上它?的呢?方逾將它?要?回去,原來是為了給薛奕嗎?或許也不是給,只是正常的拿而已,就像她在電梯口時想?的那樣。
早知道……
她就不該那樣開口的。
現(xiàn)?在她們?之間,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并且方逾收下了薛奕送的大熊貓玩偶。
薛奕昨晚才?跟方逾見過,還跟方逾貼那樣近地?拍了合照,那個大熊貓玩偶好像是一種見證……
見證她們?開心、喜悅、幸福的時刻。
“云舒�!鄙蛴持聪屡笥训氖滞�,眉頭皺起,“別喝了。”
一瓶酒都快見了底。
談云舒沒?有掙扎,她松開自己握著杯子的指節(jié),轉(zhuǎn)而揉了下自己的眉心,“嗯”了一聲:“好。”
薛奕關(guān)心地?問:“談總有什么?不舒服的嗎?”
“聽薛老?師這么?問,難道薛老?師以前是學(xué)?醫(yī)的?”談云舒的理智還算清醒,她自覺自己并沒?有喝多少,回問的時候眼神也很清明。
不可避免地?,她又?看t?見了那枚胸針。
薛奕失笑?:“雖然我叫薛奕,但我不是學(xué)?醫(yī)的,不過經(jīng)常有學(xué)?醫(yī)的歌迷跟我說學(xué)?醫(yī)太苦了。”
“那薛奕苦嗎?”談云舒追問。
薛奕聞言怔了下,隨后悵然地?笑?了笑?:“苦過吧,誰的人生沒?有苦過呢?”
沈映之適時插嘴:“人生本就是酸甜苦辣都有的�!彼黹_話?題,“晚餐已經(jīng)做好了,走吧,換場地?了�!�
“嗯。”
請來的都是大廚,做的菜色香味俱全,只不過走的是精致路線,幾道菜的份量不多,夠她們?三個人吃,但本來也不是為了吃飯而來的,主?要?還是交流,增進(jìn)一下了解,這樣對后續(xù)的合作更有益。
薛奕說話?很好聽,時不時地?蹦出幾句讓人聽了不自覺就會笑?的話?,好像本來有些怪異的氛圍都被消解掉了似的。
談云舒沒?什么?胃口,而且飯前她就喝了酒。
在嘗試著吃到七分飽過后,她就放下了筷子。
這是一張小圓桌,她們?三個各坐一邊。
她就坐在薛奕的左側(c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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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shù)牡鯚艚k爛,從?她的角度看過去,能更清晰地?看見那枚胸針的模樣,也讓她不知道第幾次確定這就是同一枚。
是她親手寄出的那一枚。,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聽著沈映之跟薛奕聊著音樂,她又?緩緩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說:“我先過去繼續(xù)賞雨了�!�
“好�!�
談云舒再回到沙發(fā)?上坐下,她的頭發(fā)?垂在肩側(cè),指尖點(diǎn)開了跟方逾的聊天對話?框。
她有好多想?問的,但什么?都問不出口。
她自己也說過,喜歡方逾是她自己的事情,那么?方逾做出怎樣的抉擇,她都該理性地?去看待,對嗎?
似乎是對的。
但要?怎么?才?能做到理性?誰來告訴她?誰來教教她?
她是不是真的將一切都錯過了,是不是在重逢見到方逾的那天晚上,她不該那么?倔強(qiáng),她應(yīng)該早一點(diǎn)兒向方逾表明自己的心意,是不是如果這樣做的話?,現(xiàn)?在的她還有機(jī)會?
幾個沉重的呼吸過后,談云舒鎖屏了手機(jī),又?端過酒杯一飲而盡。
她喝得有些急切,還被嗆到了,彎過腰咳著,眼眶趁機(jī)也紅了起來,蓄起一層薄薄的淚,卻克制地?沒?讓它?們?掉下來。
“怎么?喝個酒還能嗆著�!鄙蛴持^來給談云舒遞過紙巾。
薛奕又?是關(guān)心的口吻:“談總的嗓子會不會覺得很痛?可以適當(dāng)?shù)?喝點(diǎn)溫水。”
“我去接�!鄙蛴持鹕�。
談云舒抬起頭來,她看著薛奕,勉強(qiáng)地?扯起唇問:“薛老?師,你的這枚胸針在哪兒買的呢?”
“不是買的,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的,就是……”薛奕有些羞赧的樣子,“我想?送大熊貓玩偶的那位�!�
薛奕微微一笑?,繼續(xù)道:“我有看過談總在慈善活動的采訪,你當(dāng)時也別著這樣的一枚胸針,本來還以為談總今晚也會戴著它?,這樣我還可以跟談總多聊幾句,因?yàn)槲覀人也很喜歡胸針�!�
“我忘記了。”談云舒的唇角勾起,“就是覺得很湊巧,所以我才?問的,這倒是證明我們?的品味都是一樣的好。”
“嗯。”
談云舒不是察覺不到薛奕說話?的刻意,也不是察覺不到薛奕對她的敵意,她們?兩人之間從?之前為數(shù)不多的見面?里,氛圍就是極其詭異的。
但她察覺到了,然后呢?她能做什么??這枚胸針難道此刻別在她自己的心口嗎?
談云舒只覺得自己此刻像是從?懸崖跌落,而眼前的深淵根本就沒?有底。
她不斷地?往下墜,沒?有重心,失去了平衡。
心跳都被強(qiáng)行暫停了。
沈映之接個水的時間很快,談云舒喝過溫水嗓子也舒服了許多,而薛奕沒?有多呆,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說:“沈總,談總,我明天還有通告要?趕,今晚還需要?提前走個流程,我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