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接下來的日子，確實會脫不開身。
高爾夫停在小區(qū)門口，宋傾城沒再麻煩沈徹開到地下停車庫，取了自己的箱子，看著沈徹驅(qū)車離開，自己拿出門禁卡，轉(zhuǎn)身進帝都花園。
大半個月沒住人的公寓，地面上積了些灰塵。
宋傾城反手合上門，把拉桿箱放在客廳外，扯掉蓋在沙發(fā)上的白布。
她在沙發(fā)坐下休息了會兒。
不過才十幾天，但這段日子發(fā)生的事，仿佛已經(jīng)過去很久。
半晌，宋傾城起身走去主臥。
她從床頭柜里拿出那份租房合同。
這套公寓，月租不低，還要幾個月才到期。
宋傾城打算轉(zhuǎn)租，看時間不是太晚，給房東打了個電話。
帝都花園是高檔小區(qū)，地段又好，很容易租出去，宋傾城只說自己要回老家工作，房東也沒有為難她，只說明天請中介的工作人員過來把房子交接一下。
道完謝，宋傾城掛了電話。
當初從陸家搬出來，她已經(jīng)帶上所有有用的東西。
把手機丟床上，正準備收拾行李。
外面?zhèn)鱽砑贝俚那瞄T聲。
宋傾城走去玄關(guān)處，從貓眼看到來人是沈徹，很是驚訝，打開防盜門看著他：“你怎么進來的？”
沈徹徑直進來，不答反問：“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回去的路上，他越想越不對勁，到后來，干脆在路口掉轉(zhuǎn)車頭。
“你跟郁庭川吵架了？”沈徹又問。
“沒有啊。”宋傾城走回客廳，打開電視機后，轉(zhuǎn)頭沖著沈徹笑了笑：“哎，以前你老是唱衰我跟他，現(xiàn)在怎么站他那兒去了？”
沈徹在公寓里轉(zhuǎn)一圈，很快找到蛛絲馬跡，在主臥里，發(fā)現(xiàn)不少衣物都被宋傾城攤在床上，不止秋冬衣裳，就像是要遠行，又想起宋傾城這兩天跟他說的話，他從臥室出去，走進客廳問：“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說著，沈徹稍作停頓，低聲道：“不管是去還是留，我希望自己是知情的那個�！�
見已經(jīng)瞞不住，宋傾城沒再拿話搪塞。
“我準備和外婆回余饒�！�
沈徹問：“郁庭川知不知道？”
宋傾城抬頭看著他打趣：“干嘛，他要是不知道，你又想給他通風(fēng)報信？”
“我那不是為你好�！鄙驈匦睦镏逼饋恚骸坝惺裁捶亲卟豢傻睦碛�？我看他對你真的挺好的�！�
宋傾城輕聲說：“就是因為他對我不差，所以才要走。”
沈徹開腔：“為什么？我不懂�！�
“你要是什么都懂，你不就成情圣啦？”宋傾城笑起來，隨后抿了抿唇角：“我只是做了個對彼此都好的決定，就算現(xiàn)在不走，明天后天或者將來，總有一天是要走的。”
“什么叫對彼此都好？”沈徹的眸色沉了沉：“你可別告訴我，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郁庭川�！�
“是喜歡啊，我從來沒說不喜歡�！�
宋傾城坦然的回答。
沈徹皺眉：“那為什么——”
宋傾城又繼續(xù)道：“可是連我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喜歡他這個人，還是僅僅喜歡他的錢�！�
“……”沈徹的喉頭一動。
宋傾城彎起唇角：“可能女人就是這么糾結(jié)的生物，在對待某些問題上，想要得到最明確的答案，以前因為有孩子，我可以把大部分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它上面，不讓自己去想其它的事，可是現(xiàn)在……感覺彼此的差距越來越明顯，不是自己的，強留，終有失去的那一天，我寧愿是自己先選擇放手，也不希望在將來成為被放開的對象�！�
沈徹道：“那如果郁庭川是真的喜歡你呢？”
“喜歡是有保鮮期的，你和我都明白，何況是像他那樣的人�！彼蝺A城低聲道：“他的確很好，不管別人怎么說。所以，顧嘉芝那樣的才適合他，而我，也不想再成為任何人的累贅�！�
沈徹低聲開口：“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這么替人著想�！�
宋傾城莞爾：“現(xiàn)在知道也不晚�！�
說著，她看了眼掛鐘，然后站起來：“已經(jīng)十一點半，你回去吧，我也得洗洗睡覺�！�
沈徹卻不肯離開，怕自己這一走，明天就找不著她的人了。
他了解宋傾城，這種事她真的做得出來。
宋傾城捂著肚子笑：“外婆還在醫(yī)院，我就算想跑路，也不會拋下她不管�！�
醫(yī)院有規(guī)定，早上才給辦出院手續(xù)。
“那我明天幫你一塊去接外婆�！�
說著，沈徹坐在沙發(fā)上，懷里還抱著個枕頭。
宋傾城看他這樣，是打定主意在這兒過夜，雖然有些無奈，但也沒有再強行驅(qū)趕：“隨你吧�！�
說完三個字，轉(zhuǎn)身先回房間洗澡。
只是走到房門口，她轉(zhuǎn)過頭，看向還坐在那兒的人：“沈徹，你是這些年唯一還愿意在我身邊的朋友，我不奢求你認同我所說的話，但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決定。”
沈徹聽了，慢慢把手從褲兜里拿出來，沒有再去拿手機。
……
醫(yī)院，直到凌晨兩點，郁老才安然睡去。
郁庭川從監(jiān)護室里出來，脫掉手套跟口罩，拿出手機看時間，想給老趙去個電話，但考慮到已是凌晨，終究是作罷，換下無菌服交給特護，走進一旁的休息室。
下午的時候，恒遠召開董事例會。
郁庭川沒有出席，但不妨礙交好的股東跟他透露會議內(nèi)容。
無非是有股東指出他身為集團高層，這兩年毫無建樹，不想著怎么招商引資，不顧公司的切身利益，整天想著越規(guī)投資其它毫無盈利前景的項目，譬如汽車產(chǎn)業(yè)園。
一個人起頭，又有股東跳出來，指責(zé)他私生活混亂，以致于公司股價下跌，影響極其惡劣。
不用到場，都能想象那雞飛狗跳的一幕。
說白了，股東例會就是相互扯皮，順便尋求一下存在感。
郁庭川靠著沙發(fā)，夾煙的手指按了按太陽穴，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到來人是付敏。
“我睡了一覺，醒來不太放心，所以下來看看�！备睹糇哌M來：“我看護工還在里面收拾，老爺子剛剛睡下？”
郁庭川點點頭，郁老身體不好，還有腹瀉的現(xiàn)象，加上不能自理，哪怕聘有專業(yè)的護工，但老爺子不休息，來陪夜的晚輩自然也不能自顧自睡覺。
付敏看著臉廓清瘦的小叔，嘆一口氣：“難為你了，這些日子到處跑，我看你都沒好好休息一天�！�
過一會兒，付敏又問：“傾城回云溪路的別墅了？”
傍晚，她看到小姑娘還在的。
郁庭川把煙頭捻熄：“已經(jīng)讓老趙先送回去，她留在這里也沒什么事�！�
“回去也好�！备睹糍澩煌冢骸八F(xiàn)在的身體還虛弱，雖然不像剛生出孩子那樣，該注意的還是要注意，我也知道你平日工作忙，但女人這個時候，不管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離不開男人的關(guān)心，你還是要騰出點時間多陪陪她。”
付敏會這樣說，是鑒于郁庭川前一段婚姻里存在的問題。
那時候郁庭川跟慕清雨新婚，還是住在老宅的，兩人度蜜月回來，郁庭川就把重心放在工作上，時常不著家，有時候出差能離開一兩個月。
到后來兩人搬出去住，這種情況似乎一直沒有改善。
郁庭川提出離婚時，家里人都以為他在外面養(yǎng)了女人，然而這些年，也就跟女明星女模特鬧過幾次緋聞，實錘卻沒有一個。
前些年的除夕，還有親戚在牌桌上開玩笑，想養(yǎng)二奶情人的，在保密手段方面，要多跟老二學(xué)習(xí)，這么多年愣是沒漏出一點風(fēng)聲。
恒遠五十周年慶上，鬧出這么一件事來，讓家里不少人大跌眼鏡。
付敏閱人無數(shù)，心里很清楚，如果老二沒半點情愿，怎么會允許一個小姑娘那般放肆？
這些日子，她也看出郁庭川應(yīng)該是真挺喜歡郁菁這同學(xué)的，又是讓孩子生下來，又是要辦婚禮，得知十一不宜婚娶，還給改了日子，哪怕現(xiàn)在孩子沒了，也沒說要就此作罷。
當然，如果不是認真的，她也不會多嘴說這些。
等到付敏離開，郁庭川在沙發(fā)坐了會兒，起身走出去。
天色被青黑渲染，又透出一些亮光來。
他在過道窗前站了許久，拿出手機，只有凌晨兩點四十幾分。
這時，特護從重癥監(jiān)護室出來。
郁庭川喊住護工：“我有事回家一趟，老爺子有問題，先去樓上找我大嫂。”
不等特護應(yīng)下，郁庭川已經(jīng)轉(zhuǎn)身朝電梯間而去。
……
郁庭川回到云溪路八號園，三點半左右，整棟別墅矗立在夜幕下，別樣的安靜，他拔了車鑰匙下去，走進別墅，迎接他的是一片漆黑。
上樓，打開主臥的門，開了燈，床上的被子平整鋪著。
衣帽間里，不見宋傾城的那個拉桿箱。
就連洗手間的盥洗臺上，也只剩男士的洗漱用品。
郁庭川走到落地窗前，在昏黃的燈光下點了一支煙，過去好一會，緩緩轉(zhuǎn)過身來，余光瞥見沙發(fā)旁的垃圾桶，揀起里面那團揉皺的紙展開，除去落筆處暈開的大墨點，白紙上什么也沒有。
煙灰缸底下，壓著一個嶄新的信封。
郁庭川夾煙的手取開煙灰缸，信封里，是兩張銀行卡。
正是他以前給宋傾城的。
這時，外面樓梯間傳來腳步聲。
老趙很快出現(xiàn)在主臥門口。
看到郁庭川回來，老趙不驚訝，剛剛在院子里有瞧見車子，但是，當他的目光觸及沒人睡過的大床，心里咯嗒一下，他素來自持做事細心，竟不知道宋小姐是什么時候走的。
郁庭川沒責(zé)怪，只說：“你先去休息吧。”
老趙走之前，忍不住回頭道：“晚上八點的時候，宋小姐還在的。”
等到樓下響起關(guān)門聲，郁庭川也把半支煙摁滅。
……
第二天，宋傾城起的很早，七點半接到租房中介的電話，工作人員已經(jīng)陪房東過來帝都花園，讓她上午別出門。
宋傾城本來打算去接外婆出院，現(xiàn)在只能稍稍推遲，先把轉(zhuǎn)租的事情辦好。
等她洗漱好走出主臥，沈徹已經(jīng)醒了，正盤腿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昨晚，他堅持睡在客廳，為方便監(jiān)視宋傾城。
公寓里沒有吃的。
宋傾城走去玄關(guān)處，沈徹見她只帶零錢包，也就沒有跟去。
十幾分鐘后，宋傾城買了早餐回來。
沈徹發(fā)現(xiàn)她只買單人份的，差點跳腳：“怎么沒給我買？”
“想吃自己下樓去買�！彼蝺A城在餐桌邊落座，吃起還熱騰騰的包子。
沈徹不敢離開，怕她這是調(diào)虎離山之計。
宋傾城被他巴巴地看著，終于分出一盒生煎給他，等沈徹塔拉著鞋子過來，宋傾城被他邋遢的樣子逗樂，邊手撕包子邊說：“你要去旅游，不忙著準備東西，守在我這里干嘛？我是回余饒，又不是去外太空�！�
“你這么心狠，不看著點，誰知道會怎么樣？”
沈徹說著，又看向?qū)γ娴乃蝺A城：“你這樣走了，確定以后不會后悔？”
見宋傾城不說話，他繼續(xù)說：“畢竟，你想再找個郁庭川這款的，幾乎沒可能了�！�
宋傾城抬頭，微微一笑：“誰告訴你我還要再找男人？現(xiàn)在這樣不挺好的�！�
“給郁庭川打電話�！鄙驈匕咽謾C推過來。
宋傾城沒去拿。
“你要是不想打，我?guī)湍愦蛄��！?br />
說完，準備撥電話。
宋傾城伸手，及時按住他的動作：“我昨晚跟你說的話，白說了？”
沈徹道：“我想了一晚上，覺得不能縱容你這么胡來，哪怕你只是喜歡他的錢，只要他喜歡你這個人就夠了�！�
第173章
你真的想明白了？（二更）
“不夠的�！彼蝺A城說：“感情如果不公平，終不會有善果�！�
沈徹耐心勸道：“你現(xiàn)在只喜歡他的錢，那以后就努力去喜歡他這個人，還是，你嫌他年紀大，怕再過幾年他就沒法滿足你了？”
宋傾城有些頭疼，態(tài)度卻很堅決：“如果你想這么認為，那就這么認為吧�！�
“我這么認為有什么用�！鄙驈靥嫠保骸耙怯敉ゴㄒ策@么想，以后你反悔也沒回頭路�！�
宋傾城沒接話。
沈徹又道：“像他這種有錢人，要什么女人沒有，至少現(xiàn)在對你還有性趣，他都沒說孩子的問題，你一個人瞎折騰什么，我告訴你，男人是經(jīng)不起試探的，到時候郁庭川真的厭煩了，你可別打電話跟我哭�！�
“我沒有折騰，現(xiàn)在做的也不是試探�！�
宋傾城說的心平氣和：“我只是不想成為像我媽那樣的女人�！�
沈徹看著她的目光流露出不解。
兩人認識這么多年，宋傾城卻甚少主動提自己的母親。
“從我懂事起，我就知道，她當初是因為陸家條件好才嫁給陸錫明的�！彼蝺A城怕沈徹不知道陸錫明，又解釋一句：“陸錫明，就是我叔叔的哥哥�！�
“其實她一點都不喜歡陸錫明，后來發(fā)現(xiàn)陸錫明是紈绔子弟，她最常干的就是每天尋事跟陸錫明吵架，這些是我在陸家聽說的，因為清楚自己母親是怎么樣的人，我知道在這點上葛文娟沒污蔑她。我懷疑我親生父親條件肯定不差，要不然，她哪愿意把我生下來，只是不知道后來怎么鬧掰了�！�
沈徹說：“也許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
“她是什么樣的人我比你清楚�！彼蝺A城道：“外婆那么不同意我和郁庭川在一起，有部分原因就在這里，哪怕她沒明說，但我知道，得知郁庭川的身份家世，她怕我成為下一個宋莞，人的遺傳基因很恐怖，我討厭自己的母親，卻改變不了我是她生的事實�！�
說著，宋傾城挽起唇角：“其實不用將來，現(xiàn)在我就挺像她的。”
“……”沈徹突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宋傾城繼續(xù)說著：“以前的時候，只想著怎么接近郁庭川，現(xiàn)在有機會冷靜下來，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高攀不起，哪怕他二婚還有個孩子�！�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應(yīng)該是房東他們�！�
宋傾城退開椅子，起身過去開門。
中介的工作人員效率很高，不出半小時就核算好水電費，這套公寓已經(jīng)找好下個租戶，確定宋傾城租住期間沒損壞物件，房東爽快的簽了字，把剩下的房租退還給她。
“如果可以，希望你下午就把屋子空出來，那位朱先生今晚就想搬過來�！�
宋傾城點點頭：“我過會兒就收拾東西�！�
房東得到滿意的答案，取走鑰匙，跟工作人員一并離開。
關(guān)上門，宋傾城回去主臥整理衣物。
沈徹跟過來：“她明明算走了今天的房租，還急著催你搬走，這種虧你也吃？”
宋傾城沒停下折衣服的動作：“有什么辦法呢，現(xiàn)在是我求她，她如果反口不同意轉(zhuǎn)租，我得損失一大筆錢，就不是三百塊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