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坐在轎車后排的郁庭川睜了眼，隨后交待：“讓那兩個汽車零部件公司先停下手頭的生產(chǎn)，至于日本人那邊，我明天直接聯(lián)系藤本�！�
“好�！痹S東點頭。
過了會兒，許東想起什么又道：“恒遠已經(jīng)撤銷對釘子戶許強的起訴，負責(zé)綠香園項目的幾位房產(chǎn)高層，包括章總，上周五被董事長叫去總部，章總說他已經(jīng)給您打過電話，根據(jù)董事長話里的意思，應(yīng)該是打算把章總下調(diào)�！�
郁庭川只說：“章平和王良一樣，在這個位置上待得太久，是時候調(diào)動一下，也能壓一壓身上的浮躁之氣。”
許東見老板這樣心平氣和，下意識說出自己的想法：“章總是您一手提攜上去的人，公司里沒幾個不知道的，還有工程部的梁總，Selena聽董事長的秘書提過一兩句，董事長想把梁總手里的幾個負責(zé)的項目挪出去分給其他人�！�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郁庭川辭去恒遠老總的職務(wù)，他這些年提上來的人，哪怕真有實干，新的領(lǐng)導(dǎo)班子會繼續(xù)留用，卻不大可能再委以重任。
許東知道這個道理，心里卻不免可惜。
在他看來，郁庭川離開恒遠，即便是自己請辭的，起因卻是公司內(nèi)部爭權(quán)。
這晚回到云溪路八號園，郁庭川把在飯局上調(diào)成靜音的手機恢復(fù)如常，站在房間落地窗前，一一回撥那些未接來電，打完最后一個電話，已經(jīng)近午夜。
凌晨三點多，收到宋傾城的短信。
經(jīng)過12個小時的飛行，航班已經(jīng)抵達洛杉磯。
洛杉磯和BJ有15個小時的時差，BJ7月3日的凌晨3點，洛杉磯仍然是7月2日的中午12點。
下飛機前，宋傾城就開了手機。
在等取行李的時候，她拿著手機猶豫，知道國內(nèi)是凌晨，不想打擾郁庭川休息，又怕他不放心，考慮再三，沒有打電話，改成發(fā)短信。
［已安全著落，在取行李，勿念。］
發(fā)送成功，小樊也已經(jīng)拿到兩個拉桿箱。
Joice始終跟在宋傾城身邊。
洛杉磯這邊負責(zé)接機的人已在等待，剛坐進車里，郁庭川的電話就來了。
宋傾城懷疑，他是不是掐算過出機場的時間。
電話接通，郁庭川的聲音就從聽筒里傳來：“下飛機有沒有不適感？”
“……”宋傾城把手機貼在耳邊，忽然忘了說話。
甚至有種錯覺，好像她不曾漂洋過海，依然和他在同座城市。
然而車窗外，是不同于深夜的艷陽高照。
“怎么不出聲？”他問。
許久，宋傾城才道：“不想理你�！�
郁庭川在電話那端笑了笑，磁性低沉的聲線在她的耳邊漾開：“不想理我還接電話？”
“你怎么還沒睡？”
她不答反問。
話出口，宋傾城心里猜到，他沒睡應(yīng)該是在等自己的消息。
郁庭川略過這個問題，叮囑她的話語盡顯溫柔：“到了住處和Joice先睡覺，休息夠了再在附近逛一逛�！�
宋傾城嗯了一聲說：“你快去睡覺�！�
手機那端沉默，沒掛電話。
宋傾城沒有再催促，安靜的捏著手機。
隨著車窗外倒退的街景，她心里的不舍也在蔓延。
過了良久，宋傾城先開口：“那我掛了�！�
“掛吧�！彼f。
顧慮到旁邊前面有人，宋傾城不好說別的，輕輕嗯一聲，掛斷了電話。
收起手機前，她發(fā)了一條短信——
［別熬夜，照顧好自己。］
抵達在洛杉磯的住處，保姆已經(jīng)打掃好房子，小樊選了間一樓的客房休息，宋傾城則帶著Joice上樓補覺，別墅里有小孩的房間，Joice卻在換好睡衣后出現(xiàn)在主臥，看出孩子含蓄的意思，宋傾城問他：“想一起睡？”
Joice點點頭，漂亮的眼睛看著她，征詢她的意見。
宋傾城沒有拒絕。
在異國他鄉(xiāng)，身邊有孩子陪伴，對她來說也是某種慰藉。
看著Joice乖巧的模樣，她會想自己腹中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如果像Joice這樣懂事聰慧，又有相伴一生的愛人，讓她覺得人生近乎圓滿。
7月7日晚上，宋傾城收到沈徹的微信截圖。
BJ時間7月8日，高考的第一批錄取結(jié)果已經(jīng)公布，沈徹用她先前給的準考證號和身份證號登陸教育系統(tǒng)的查詢?nèi)肟�，查到她投檔成功的儼然是南城大學(xué)。
第427章
他說庭川因為胃病住院了
“小仙女，真的是南城大學(xué)啊！”
沈徹發(fā)來兩段語音，是替她開心的激動：“我看了，是南大的金融學(xué)系，我就說你行的，看吧，一語中的！南城大學(xué)，可是咱們省最好的大學(xué)，在全國排名都是名列前茅的，從南城大學(xué)畢業(yè)的，十有八九都成社會精英國家棟梁了！”
宋傾城怔忡片刻，來回聽了兩遍語音。
雖然她志愿一填的南城大學(xué)，卻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可是現(xiàn)在，看著沈徹截圖的錄取結(jié)果，她確確實實是被南城大學(xué)錄取了。
心里有疑惑，宋傾城也問出來：“他們不看考生檔案的么？”
“可能沒想的那么嚴格�！鄙驈貙@方面不甚了解，只嘖了一聲：“高考錄取最后看的還是成績，你的分數(shù)高出南城大學(xué)今年投檔線不少，這要是把你刷下來，天理難容�！�
在宋傾城看來，這樣毫無懸念的錄取她，甚至連打個電話詢問都沒有，才是最不可思議的結(jié)果。
關(guān)閉微信的聊天界面，宋傾城打了一個電話。
號碼撥出去，那邊卻沒久久無人接聽。
宋傾城看了看時間，晚上8點不到，國內(nèi)正好是隔日中午，又想起出國前郁庭川提及的有工作方面的事要處理，她來洛杉磯已經(jīng)五天，每晚郁庭川都會打電話，這會兒不接電話，想來是在忙。
就像在BJ的那幾天，他們待在酒店看似閑適，郁庭川卻時常接到電話，有公事的，也有私人的，縱然他不再是恒遠的總經(jīng)理，也不會像普通人那樣閑賦在家。
這些年下來，郁庭川手里的投資不少，名下也有三兩家小公司。
郁庭川不做恒遠這個老總，宋傾城從沒覺得遺憾失望，可能真是心境發(fā)生了變化，在她半年多的記憶里，郁庭川始終處于忙碌狀態(tài)，穿著襯衫西裝，每天都在公司處理問題或者開會，偶爾還要被董事為難，表面風(fēng)光無限，卻只有自己明白個中的艱辛，旁人看到的是他站在辦公室的窗前能眺望大半座南城的繁華盛景。
當(dāng)一個男人的工作壓力過大，難免影響正常的生活作息，宋傾城不希望郁庭川太累，卻也明白有些事不是說舍棄就能舍棄的道理。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盡量不給他添麻煩。
這也是她答應(yīng)來洛杉磯的理由。
郁庭川回過來電話，已經(jīng)差不多夜里是10點，宋傾城剛陪Joice看完動畫片，Joice窩在枕邊睡著了，她把平板放在床頭柜上，洛杉磯的夜晚氣溫較低，替Joice蓋好被子，宋傾城才下床離開小房間。
關(guān)了廊燈，回到臥室里，剛好看見亮著的手機屏幕。
她立刻走過去，拿起床上的手機。
看到來電顯示郁庭川的名字，宋傾城沒任何猶豫，摁下接聽鍵的同時，把手機放去耳邊，不等她說話，郁庭川先在那頭問：“剛才在洗澡？”
“……沒有�！彼蝺A城在床邊坐下：“剛陪Joice看完動畫片�！�
說著，她又開口詢問：“之前是在忙么？”
“嗯，許東早上過來了�！�
談到公事，郁庭川只是簡單帶過，聽著他富有磁性的聲音，宋傾城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忍不住告知：“我考上南城大學(xué)了�！�
她的語氣，是努力克制的雀躍。
聞言，郁庭川輕笑了笑，隨后道：“確實是值得高興的好事。”
宋傾城在沈徹面前沒袒露的忐忑情緒，這會兒傾瀉而出，低聲道：“我以為……因為我坐過牢的事，他們看了檔案一定不會錄取我�！�
“這世上沒有‘一定’的事，永遠不要急著否定自己�！�
男人說話的語調(diào)平穩(wěn)，讓宋傾城的心情跟著踏實，手指攥緊電話，越發(fā)思念起讓自己依靠的避風(fēng)港，過了幾秒，她才開口：“你今天沒幫我查錄取通知�！�
這話倒像是在興師問罪。
“昨晚睡得早，早上起床許東就來了家里，一直忙到現(xiàn)在�！庇敉ゴń忉尩穆曇魪穆犕怖飩鱽恚骸斑^會兒開電腦去幫你確認�！�
宋傾城不是真的計較這點小事，現(xiàn)在聽郁庭川這樣說，心里就像抹了蜜：“沈徹登錄了好幾次，也有給我截圖，應(yīng)該不會出錯。”
說到這里，她換了個話題：“傍晚我?guī)oice去附近公園玩，他和別的孩子處得不錯，還有個漂亮的小女孩想跟著我們回家�！�
聽著宋傾城愉悅的口吻，郁庭川的心情被她感染，在電話那端問：“今天感覺身體怎么樣？”
“孩子很乖�！被卮鸬臅r候，宋傾城把左手掌心放在腹部：“晚飯我和Joice在外面吃的過橋米線，加了蝦仁、胡蘿卜、黃瓜、金針菇還有牛肉，老板說這個很適合孕婦吃，還給我們多加了兩個雞蛋。”
“老板是男的？”
“……嗯，是個老頭�！�
宋傾城邊說邊微微彎起嘴角。
然后告訴他，開店的是一對華裔夫婦，因為他們的女兒也懷孕了，看到她倍感親切，所以在吃飯的時候特別關(guān)照她和Joice。
“老板娘還說，準爸爸不負責(zé)任，把老婆孩子扔在國外，自己一個人逍遙快活，這種行為需要譴責(zé)。”
郁庭川低沉的聲音傳來：“你沒有在人前維護你老公兩句？”
宋傾城莞爾：“有啊，我就說你忙著掙錢�！�
“……”郁庭川也笑了一下，過去片刻，他在電話里承諾：“等處理好手頭的事，就去洛杉磯接你們�！�
宋傾城聽著心里動容，輕輕嗯了一聲。
這一晚，掛電話前，郁庭川叮囑：“要是肚子癢，別用手撓，涂護膚乳�！�
懷孕已經(jīng)六個月，宋傾城的行動越來越不便，腹部多出好幾道妊娠紋，有時候犯癢，身邊沒個提醒的人，下意識用手去抓，也不愿意起身去拿護膚乳。
這會兒聽了他的交待，宋傾城生出被人看穿懶意的窘迫。
“把肚子抓花了，以后很難恢復(fù)如初�！�
“我如果成了花肚子，你是不是很嫌棄？”
郁庭川的話里盡是寵溺：“孩子都懷了，現(xiàn)在嫌棄還來得及？”
“是來不及了。”宋傾城說著，笑意蔓延在臉上。
也是在這時，她隱約聽見女人說話聲。
就像在通知要做什么。
宋傾城下意識問了一句：“家里有其他人？”
“沒有，只是客廳開著電視機�！边^了會兒，郁庭川溫緩的聲音再度傳來：“不早了，掛電話去睡吧�！�
宋傾城點頭應(yīng)下，沒再多想。
……
在洛杉磯的生活，對宋傾城來說很平靜，卻變得需要數(shù)著手指過日子。
在高考投檔結(jié)果出來的第三天，她帶著Joice去了一趟市區(qū)，因為Joice剛認識幾個小朋友，看出Joice的交好之意，宋傾城得知那些孩子也住在附近，打算請他們來家里做客。
也是這個下午，在超市偶遇顧嘉芝。
顧嘉芝是跟著管弦樂團來洛杉磯演出的，在她和郁庭川的婚事未成后，她就沒繼續(xù)留在南城，在超市的生鮮區(qū)看見宋傾城，她伸手去拿蔬菜的動作一頓，不確定的喚道：“宋……傾城？”
彼時，宋傾城正在為Joice選牛排。
聽到有人喊自己，她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竟是顧嘉芝。
宋傾城已經(jīng)有很久沒見過顧嘉芝，如今在這里相遇，心情倒顯得難以描述，雖然當(dāng)初郁庭川沒有和顧嘉芝正式在一起，但是郁顧兩家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這個意思，她的出現(xiàn)，無疑是破壞了兩家結(jié)成秦晉之好。
所以，在宋傾城這里，她對顧嘉芝多少有點愧疚心理。
“我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顧嘉芝走過來，嘴邊是淺淺的笑。
瞧見宋傾城身邊的Joice，顧嘉芝又怔了一怔，特別是注意到，在她走近的時候，Joice自己去拉宋傾城的手，這樣的小細節(jié)，讓她難免想到以前自己和Joice的相處，Joice對她從來沒主動親近過。
但是很快，顧嘉芝臉上的神情變得釋然。
看著宋傾城隆起的肚子，顧嘉芝的眼神親善：“年后我就跟著樂團到處跑，還沒回國一趟，只聽我哥說你有了身孕，有六個月了吧？”
宋傾城也抿唇微笑，如實道：“剛好六個月�！�
“你和Joice是來這邊——”
“度假。”
宋傾城回答。
顧嘉芝點了點頭，隨后問：“你們是這兩天剛過來的吧？前幾天我給我哥打電話，他說庭川因為胃病住院了。”
第428章
你要是死了，也別告訴我
庭川因為胃病住院了……
宋傾城聽到這句話，大腦里有瞬間的空白，顧嘉芝莞爾，繼續(xù)道：“具體什么情況，我也沒多問，不過在這里遇到你和Joice，想來也不是大問題�！�
“郁庭川住院了？”宋傾城終究沒忍住，開了口。
顧嘉芝微愣，再看宋傾城的神情，似乎是真不知道，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接腔。
宋傾城有些心神不寧。
郁庭川住院的事，她不知情，也沒人告訴過她。
明明這幾天他都有和自己打電話。
顧嘉芝剛才說是因為胃病。
宋傾城記起她同學(xué)來云溪路八號園的那天，郁庭川晚上沒回家吃飯，后來自己去江醫(yī)生的住處找他，郁庭川的臉色不怎么好，他犯胃病是有跡象的，只不過，當(dāng)時她粗心大意，加上隔日郁庭川的身體如常，所以她沒再放在心上。
她以為，只要吃了藥休息一下就能緩過來。
在BJ的那些天，宋傾城也沒發(fā)現(xiàn)郁庭川的胃有不舒服。
這樣想著，她的心潮翻滾，偏偏自己遠在異地，想知道什么都不方便。
宋傾城重新看向顧嘉芝，哪怕心里惴惴，沒有明顯表現(xiàn)在臉上，卻也沒故意隱瞞什么，實話實說：“我和Joice是月初過來的，已經(jīng)有一星期，庭川住院的事我不知道，他沒有告訴我�！�
稍微停頓了下，宋傾城又問：“庭川是什么胃病，顧小姐知道么？”
“……好像是胃潰瘍�！鳖櫦沃ブ赖牟欢�，顧政深只在電話里隨口提了一句，察覺到宋傾城的擔(dān)憂，出聲安慰：“他們這些生意場上的人，喝酒應(yīng)酬多了，有胃病也不奇怪，既然庭川沒告訴你，應(yīng)該不嚴重�！�
宋傾城聽著，心里卻沒辦法釋懷。
在超市和顧嘉芝道別，回住處的路上，宋傾城拿出手機，顧不上國內(nèi)才早上7點多、人家可能還在睡覺，在通訊錄找到江遲的號碼撥出去。
電話響了會兒才被接起來。
江遲接到電話的時候，也是剛從手術(shù)臺上下來。
宋傾城握著手機，不知道要怎么開口。
不直接給郁庭川打電話，是怕他不說實話，不肯告訴她真實病情。
但是，聽見江遲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宋傾城同樣抱著質(zhì)疑的態(tài)度，他和郁庭川是要好的朋友，如果郁庭川的身體不好，肯定有叮囑過江遲，這會兒，她就是想問什么，江醫(yī)生也可能不說實話。
心里雖然這樣想，宋傾城還是問了：“江醫(yī)生，庭川是不是病了？”
“……”
江遲沉默，過了會兒才道：“誰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