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片刻,就成了聞著血腥味而來的各種野獸鳥蟲的腹中餐。
這一切,冰締自然不會看見,因為他殺死巨蟒之后,忽然隱約瞥見不遠處的另一棵大樹上,一個人影一閃而過。他頓時眼中精光大盛,沖著那道身影疾奔而去。
那道人影,自然正是從谷中出來的蕭初樓。
此時,他橫跨了小半樹林,即將到這篇瘴氣林最中央的地段了。卻沒料到竟然在此,碰上了玄凌輝的手下,而且,還是早已進階八品的冰締這等棘手人物。
當(dāng)冰締殺死巨蟒之時,蕭初樓就發(fā)現(xiàn)了對方,心中暗叫倒霉,立即遁走,不料對方反應(yīng)也著實太過迅速,連手下都不打算召集,就獨自追了過來。
蕭初樓敏捷地在樹杈上繞來繞去,感覺到身后緊追不舍的男人,眸光越見冷然。
嘿,以自己九品的實力,即使只有七八成功力,對付一群高手也許還有些麻煩,不過單獨對付一個八品武者,也是綽綽有余了。
想到此處,蕭初樓反而不跑了,悠然靠在一棵三人環(huán)抱的粗壯老樹枝干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挑起一邊眼角,瞅著那抹越來越近的矯健黑影,嘴角勾起一絲輕笑。
須臾,冰締也落在對面另一棵大樹上,兩人相隔不過數(shù)丈之遠。
冰締望著眼前俊朗的男人,想起當(dāng)日在古峰巖,這人身中劇毒,卻悍然冒著散功入魔的危險,自擊天靈蓋,以一當(dāng)百的大氣魄,不禁肅然,目光中也帶著淡淡的敬佩。
“沒想到你身中忠心丸的劇毒,還自損生機,施展魔煉羽化大法那種逆天的功法...”冰締深知其中兇險,不由輕吸一口氣,續(xù)道,“那么重的傷勢,不過短短越余便恢復(fù)了�!北嗩D了頓,深深看著蕭初樓,緩緩道,“真不愧是,九品大宗師!”
蕭初樓一挑眉,忽然頗有些玩味道:“你也知道魔煉羽化大法?”
見他并未否認九品的實力,顯然是默認了。
果然如此!
一個九品大宗師就站在自己眼前!冰締沉寂的心瞬間火熱起來,甚至感覺自己的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指尖微微發(fā)顫。他目光灼灼的盯著蕭初樓,一眨也不眨,拳頭緊緊握起,強烈的戰(zhàn)意充斥全身。
真是久違的,這種興奮的感覺!
這時,若是冰締的那班手下看見一向嚴(yán)謹(jǐn)冰冷的首領(lǐng)露出這種,堪稱狂熱的神情,恐怕都要嚇?biāo)馈?br />
蕭初樓清楚的看見對方眼中燃燒的戰(zhàn)意,不由一陣無語,碰上這么個難纏的家伙已經(jīng)夠倒霉的了,居然還是個武癡,看來不打上一場怕是不行了。
他擔(dān)心的倒不是這個,只怕打斗聲引來其他敵人,將他出現(xiàn)的消息傳出去,那就麻煩了。
蕭初樓收斂起從容的神情,輕呼一口氣,目光牢牢鎖定對手,手中扣緊那柄鋒利的匕首。
雄獅搏兔亦需全力,更何況看對方氣勢,簡直不下于一頭潛伏的黑豹!
兩人戰(zhàn)意瞬間攀升到頂點,蕭初樓眼前一閃,冰締一點足下驀然沖了過來!
第三十二章
九品大宗師
四周的霧氣樹影飛快后退,冰締牢牢鎖定著眼前藍袍男子,越來越近,手中匕首一揚,尖端略微提起一寸,以這個角度可以最迅速準(zhǔn)確的刺入敵人心臟。
對方淡漠的臉孔在他黑瞳中放大,冰締甚至可以預(yù)感到匕首刺入那一瞬間四濺的熱血——
出手迅速、精確、狠辣。每一項他都自認做得極好。
一抹冰冷的笑意現(xiàn)在他臉上,冰締對自己的速度乃是極為自信的,即使這一擊無法致命,也足以在對方?jīng)]有反應(yīng)過來之前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
讓他驚愕的是——匕首捅進去了——竟然扎了個對穿!
他心中還來不及反應(yīng)是什么滋味,那抹笑容倏忽僵在臉上——仿佛慢動作回放一般,眼前的人影竟然在慢慢消散。
那是一道殘影,因為速度實在太快,以至于肉眼幾乎產(chǎn)生錯覺。
驚訝的神色不過一閃而逝,冰締瞬間折下腰,左足踢在右足上,借力在空中繞了一圈,匕首第一瞬間橫在胸前。
只聽“錚”的一聲清響,兩柄匕首相交而過,剎那間又錯開了。
誰也沒占到便宜。
在寂靜的樹林中,這尖銳的一聲,無異于一道驚雷,驚走了藏身樹叢中無數(shù)叫不出名字的鳥雀。
冰締面無表情地望著對面面帶微笑的男人。下意識扣緊了手中利刃,方才短短相交的一瞬,傳來的的強勁力道,幾乎讓他的右手微微顫抖。
好強!
一種極端危險,又極端興奮的矛盾感覺從他心中騰騰燃起,冰締舔了舔干燥的唇,感到自己渾身仿佛躁動起來。
說來許久,事實上一切不過發(fā)生在電光火石間,兩人眨眼互換了所處的位置。
方才短短的交手,只不過是相互的試探。
蕭初樓已經(jīng)收斂起先前從容的樣子,落在冰締身上的目光也漸漸凝重起來。
剛才他雖然躲過那致命一擊,看似速度快上一線,但也只有一線而已,然而對方一擊不中,卻沒有絲毫停滯地立即回防,讓自己的全力反擊無功而返,動作流暢一氣呵成,蕭初樓自問若換做是自己,也做不到比他更好。
望著一身黑衣的冰冷男人,蕭初樓微微瞇起眸子,由衷道:“你很不錯嘛,年紀(jì)輕輕,有實力,也有膽色,不過...”他頓了下,眼中流露出強大的自信光彩,淡淡道,“如果只有這點程度,那么不管你再怎么天才,今日也要隕落在此了!”
聽到這種頗似貶低的話,冰締深吸一口氣,他漠然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神情,他似乎在笑:“若是可以在有生之年,得到一個九品大宗師的肯定,我冰締,雖死無怨!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堅定無比,尤其最后那四字直抒胸臆,更是透出一股桀驁肅然的懾人氣魄來。
聞言,蕭初樓不由一滯,心中輕輕一嘆,終于收起了心中最后一絲輕視之感,真正將這人視為一個同等地位的對手。
此時此刻,是切磋武道上的對手,而非政治立場上的敵人。
試探完了,下面終于開始重頭戲了。
蕭初樓輕舒一口氣,眼神漸漸銳利起來。腦海中擯棄一切雜念,渾厚的內(nèi)力開始迅速運轉(zhuǎn),循環(huán)在奇經(jīng)八脈之中。他腳下一錯,踏著奇異的步子,身體以極小的幅度微微晃動著。
冰締只覺得眼前一花,蕭初樓的身影瞬間化為一縷青煙,仿佛溶進空氣中似的。
他心中警鈴大作,幾乎在同一時間雙足猛的蹬在那粗壯的樹枝上,借力騰空而起,“噼里啪啦”幾聲,那伸出的枝干竟然被踩斷了,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蕭初樓不知何時已然繞到冰締身后,匕首握在右手上,他左掌平平拍出,不帶絲毫賣弄的花哨,厚重的勁力內(nèi)蘊在掌心,一旦爆發(fā)定然是雷霆萬均,綿綿不絕。
這一掌若是拍實了,恐怕就算僥幸不死,也免不了重傷內(nèi)腑,輕易提不起內(nèi)力。
強烈的勁風(fēng)驀然襲來,冰締只覺后心一寒,戰(zhàn)栗的感覺幾乎讓后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他輕喝一聲,擰身迎擊而上,猛的振臂一揚,鋒銳的匕首劃過一道森冷的弧線直刺而去!
蕭初樓皺眉,肉掌不可能往兵器上拍,只得收掌。右手輕輕一抖,那幽幽泛著藍光的神兵竟仿佛發(fā)出陣陣輕吟。
不過眨眼間,兩人在空中交手?jǐn)?shù)十招,金屬激烈碰撞之聲不絕于耳,在幽靜的樹林中刺耳之極。
每招每式,犀利異常,無不顛到毫秒。
兩人動作越來越快,在瘴霧繚繞的樹梢,仿佛幻化出了無數(shù)虛影,看上去愈見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兩柄匕首,四雙手。半是短兵相接,半是徒手肉搏。這時候,招式精妙已經(jīng)漸漸不重要的,誰更快,更狠,就是贏家!
蕭初樓本是不大擅長匕首這類短兵器的,不過萬法歸一,一道通,道道通,他在劍法上的造詣早已爐火純青,再加上一身渾厚功力,用其他兵器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只是此刻,他重傷初愈,功力尚遠未恢復(fù)全盛時期。
而冰締自幼便是修習(xí)以暗器和短兵器為主的暗殺,在近身攻擊上的身法造詣也是非同小可。
此消彼長下,兩人正好斗了個旗鼓相當(dāng),平分秋色。
冰締眸中斗志灼然,即使明知對方實力絕高,依然不露半分懼色。
正在他們搶攻正酣之時,蕭初樓忽然做了一個極不協(xié)調(diào)的動作。
他竟然后退了一步。
正好讓冰締蓄勢已久刁鉆的一刺落了空。
蕭初樓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幾乎剎那間,他仿佛只是輕輕一晃,頎長的身影,從一個一下子變成了三個!
冰締墨黑的瞳孔頓時緊縮如針尖。
快!太快了!
蕭初樓哪里會放過這個破綻?就在這冰締怔愣的一瞬間,幾乎三道殘影同時朝他襲來!
三道殘影動作整齊劃一,肉眼竟然瞧不出絲毫先后不同之處,冰締躲無可躲,唯有一退再退。
彼時,圓日已高懸正午,兩人游斗之中,從樹干扶搖而上樹梢之巔,原本被層層疊疊的樹葉遮擋住的陽光,瞬間豁然開朗。
遠處朗朗青天之下,崇山巍峨,蒼穹闊遠,腳底是氤氳繚繞的迷霧,青山如畫,人如影。
“錚錚錚錚——”激烈的碰撞之聲越來越盛。
此時此刻,藏拙多時的蕭初樓,終于顯露出身為一位絕世強者應(yīng)有的實力。
蕭初樓長發(fā)飛揚,藍色廣袖長袍獵獵作響,燦爛的陽光仿佛將他的身影裹成一片金光。
一柄暗淡無光的鋒銳匕首在他手中,似乎揮灑間漫天劍光般的絢爛,刺、砍、鉤、劃,招招直指對方要害,無一不帶出大片虛影,甚至還能聽到空氣中激烈的摩擦爆出的噼啪之聲。
天下武功,無堅不催,唯快不破!
這便是蕭初樓武學(xué)鉆研的奧義。
管他什么一力降十會,根本打不到人身上,那又有什么意義呢?
全面壓制對手的快意,使蕭初樓氣勢越來越盛,與之相對的,冰締幾乎只剩招架之力,全無還手反擊的可能了。
面對一個九品強者的全力攻擊,冰締僅能勉強握住手中匕首,甚至要運氣全部功力集聚在雙手之上,然而即使如此,那柄遠遜色于對方利刃的匕首,此時早已是千瘡百孔,多處被砍出了缺口,仿佛隨時都會折斷一般。
這,便是九品大宗師的實力么?
冰締心中震驚之極,在對方無孔不入全面壓制的氣勢之下,自己竟然連氣都喘不過來,像一只在驚濤駭浪中的小舟,隨時都會桅斷船沉。
更加令他心中震撼不已的是,對方居然還是手下留情了的!
每一擊,蕭初樓都收了三分力,只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不深不淺的傷口。
然而即便如此,冰締此時已然渾身浴血,一身黑衣,早已被鮮血浸透,染成詭異的紅色,在金色的陽光之中,竟然顯得妖冶至極。
再這么打下去,就算蕭初樓手下留情,他恐怕也要血液流盡而亡了。
此時此刻,冰締只覺心灰意冷,原來與蕭初樓爭斗的不相上下的喜悅早已蕩然無存,自己苦練十余載引以為傲的殺招與速度,在九品強者面前,簡直是一個笑話!
八品與九品之間的差距,看似只隔一階,卻是天差地遠,彷如鴻溝。
終究是只能到這一步了么....
不甘心!他不甘心��!
冰締冷然的面色漸漸顯露出一絲決然的死志來,高遠的艷陽竟然也好似泣血般凄涼。
那死亡之刃卻沒有如期刺入自己毫不設(shè)防的心臟,冰締倏忽間張開眼睛,眼前的一幕瞬間奪去了他全部的思緒,深深地印刻在心中。
卻見蕭初樓卓然的身影立在樹尖之上,三道殘影早已匯聚成一道。
他立在此處,雙臂驟然張開,仰天長嘯,仿佛一只孤鷹嘯盡蒼穹,遠方烈日高懸頭頂,他整個人似乎融進灼陽的萬丈光芒之中,彷如劍芒,刺在周身,讓人不敢逼視,卻緊緊吸引著根本無法移開目光。
青山巨木,旭日當(dāng)空。
蕭初樓只覺得自己好似融進這一片高遠壯闊的天地山林之間,十多年來的苦心孤詣,心中深藏的寂寞情緒,還有連月來受盡的傷痛苦楚,盡數(shù)在這長嘯之中,盡情恣意發(fā)泄而出。
遠處長風(fēng)貫日,霧云繚繞變幻,一朝金戈鐵馬,大浪淘沙,一朝滄海桑田,世事無常,都如眼前云煙,終究淹沒在歷史輪回之中。
嘯聲逐漸高亢,桀驁非常,又漸漸轉(zhuǎn)入低沉,雄渾蒼涼,終于,緩緩歸于平和,余音隨風(fēng)而逝。
蕭初樓深深吸一口氣,胸中塊壘盡數(shù)消散,心境前所未有的寧靜平和,渾身飄飄說不出的舒服,只感覺自己體內(nèi)功力充盈,揮灑之間,圓潤自如。
他低頭哈哈一笑,沒想到在這場稱得上酣暢淋漓的決斗之中,他竟然意外的突破了心中那層屏障,功力更加精進。實在是個驚喜。
又抬頭看看不遠處仍然兀自陷在震驚之中久久無法回神的冰締,蕭初樓心中已經(jīng)沒有了絲毫殺意。
他輕輕一躍,落在冰締面前,微笑道:“還要繼續(xù)么?”
冰締忽然覺得自己永遠無法在這個男人面前保持冷靜,他勉強點住自己渾身大穴止血。又深深地凝視著對方片刻,緩緩開口,一字一句說得極慢,仿佛字字重若千鈞:“你是我平生所見,最強者。若死在你這等強者手上,我冰締也不會有絲毫怨言。”
蕭初樓聞言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冰締臉色早已因失血過多而蒼白如紙,他卻無所畏懼地直視對方的眼睛,淡淡道:“我知你可能根本不屑殺我這個失敗者,不過我心中尚有牽掛,還不能死,但是...”
他頓了頓,忽然眼神一變,驀然堅定起來:“我欠你一條命!等我了卻牽掛,你可隨時來拿!”
蕭初樓愣了愣,一想到對方身份,心中一動,眼神透出些許玩味,盯了冰締片刻,忽然似笑非笑道:“玄凌輝是你主子,你是他派出來追殺我的吧?你覺得,我會放掉你,讓你回去告密再帶著更多高手來圍殺我么?”
冰締一怔,黑眸中泛起一絲寒意,冷冷道:“我是聽命于他沒錯,不過今日之事,我冰締絕不會吐露半個字�!�
“我憑什么相信你?我向來只相信死人�!笔挸鯓茄鄣诐u漸有了笑意,只是語氣依然寸步不讓。
冰締半瞇起眼眸,暗暗提起僅剩的一絲真氣,五指扣緊了手中匕首,緩緩道:“那我也只有,拼死一戰(zhàn)。”
“哈哈哈哈!”蕭初樓撫掌大笑,“好,好,你這冰塊倒也有點意思,我就信你一次,你走吧。”
突然的轉(zhuǎn)變,讓冰締微有詫異,又很快回復(fù)平淡無波的神情,只是看向蕭初樓的目光微微有些改變。
冰締轉(zhuǎn)身離開,走了兩步,忽又回首,壓低嗓音問道:“楚嘯...是你的真名么?”
蕭初樓把玩著手中短匕,手腕一翻插回鞘中,抬頭凝視對方雙眼,反問道:“你真的想知道?”
冰締沉默片刻,微微牽動了下嘴角,干脆道:“不想。”
雙足一點,黑影飄然遠去,再沒有回頭。
第三十三章
魘皇
當(dāng)黑影只剩一個小黑點,消失在天際,蕭初樓這才收回目光,順著參天古木的枝干躍到樹下。
突然,他面上現(xiàn)出一片不自然的潮紅,猛然彎下腰“哇”的吐出一口黑血來。
蕭初樓苦笑著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沒想到體內(nèi)的余毒竟然在這個時候發(fā)作了,不過幸好方才歪打正著有所精進,瞬間就壓制下來,只要找個清靜的地方調(diào)息一段時間,便可自行逼出毒素。
思忖片刻,蕭初樓將自己的處境想了個透,忽然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
他決定重新回到山谷中去,不出去了。
就讓那些四處追殺他的人,找到死好了!
心中打定注意,蕭初樓身形一展,迅速在附近轉(zhuǎn)了幾圈,一沾即走,直到確定冰締已經(jīng)帶著他的人離開了附近,才小心翼翼的尋了個僻靜之所,從身上摸出那柄一直貼身放著的折扇來,指尖對著扇柄輕輕一按,一股幽幽藍煙眨眼噴出來,飄散在天空中,與那日召喚雪鷹時的藍煙一般無二。
這藍煙名叫千里引,取自千里之內(nèi)皆可引導(dǎo)之意,氣味十分特殊,常人的嗅覺幾乎是聞不到的,但是蕭王府中豢養(yǎng)的幾只雪鷹,從小就喂食混進這種煙的食物,雪鷹對千里引的氣味敏感異常,只要在方圓數(shù)百里之內(nèi),都能循著味道來到主人身邊。
藍煙一散開,便融進了灰蒙蒙的瘴氣之中,料來就算有人在附近,視線也會被干擾,看不出這千里引來。
蕭初樓自幼同蕭王府中一只雪鷹一塊長大,親密無間,后來這只母鷹生下了數(shù)只小鷹,為了區(qū)分,蕭初樓給他們在翅膀上各自刻下了不同的名字。
那只母鷹,便是當(dāng)初在泉盤關(guān)發(fā)揮了大作用的小黑。
這次來東玄帝都,蕭初樓將小黑留在了蜀川,只叫雪涯帶上了它的兩個孩子,一只叫托尼,一只叫芭比。
兩只大名十分的拉風(fēng),至少蕭初樓是這么以為的。
做完這一切,蕭初樓便跳到樹枝上,盤腿坐下來,開始調(diào)理內(nèi)息,順便鞏固鞏固突破的力量。畢竟,再強大的力量,如果無法完全掌控,如臂指使,那就仿佛抱著個定時炸彈,萬一不小心被反噬,是極危險的。
這一入定,便是一個多時辰。正午的日頭漸漸往西偏去,樹林中暖風(fēng)颯颯,密密的樹葉在他頭頂上投下一大片陰涼。
終于,不遠處漸漸響起兩聲細微的輕鳴。
蕭初樓睜開雙眼,朝頭頂上望了望,果然隱約看見兩只通體雪白的小鷹在樹梢邊盤旋不已。
他眼光中泛出一絲柔和的笑意,彎起嘴角輕輕吹了聲口哨——這聲音如同他一雙桃花眼一樣,十分輕佻,就像一只色狼看見一位美女那樣的哨聲。
顯然,這種暗號也是我們蕭王爺?shù)囊稽c惡趣味。
兩只小東西聽見這聲音,忽的就興奮起來,循著聲音俯沖而下,說來也怪,它們竟然視這里的瘴氣如無物,完全不受影響似的。
這會兒終于瞧見了主人,高興得不了,一會繞著蕭初樓不住地轉(zhuǎn)圈,一會又落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兩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拼命蹭著他臉頰,唧唧喳喳叫個不停。
“嘖,兩只小雛兒,什么時候有你們老娘小黑一半的沉穩(wěn),本王就該偷笑了�!笔挸鯓强扌Σ坏玫負u搖頭,逗弄了小鷹一會兒。
小東西十分通靈,仿佛知道這不是什么好話,竟然開始放肆的啄主人的頭發(fā)。
蕭初樓無語地伸出手一手拎開一只:“好了,別鬧了,乖乖聽話�!�
小鷹又不滿地叫了兩聲,終于安靜下來。
蕭初樓松開它們,從隨身小兜里搜出兩張小紙條,一只細小的炭筆。他狹長的眼眸眨了眨,便下筆沙沙寫了幾個字。
一張紙條上只寫了一個“安”字,一筆一劃,清清楚楚。
另一張,則寫了一行十分奇異的符號,若是拿出來,恐怕就是當(dāng)世最博學(xué)的大師也不可能辨認出來那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