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玩家這么想著，然后等待著。
這樣的就是30分的視頻嗎？
玩家覺得自己賺到了，這個30分的視頻雖然叫人覺得不舒服，但是在這種場景下，觀看者的心情反而比較平靜。他只要反復(fù)提醒自己確實是在游戲中，他不是畫面主視覺的那個人就好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打開的聲音響起。
這一位玩家聽到自己的聲音：“爸爸，媽媽，我錯了，你們讓我出來吧�！�
聽聲音，這是一個青年男子。
回到家的一對中年夫妻冷漠地瞄了這里一眼。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彼粞蹨I嘩啦啦滴下。
“你知道自己做錯什么了嗎？”父母嚴(yán)格地問他。
他不知道。
他總是被父母懲罰，也許是因為他很蠢吧。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或者他全部都做錯了。
玩家抽泣起來。
視頻中的他的父母，開始無視他，在屋子里面做飯、吃飯、交談，仿佛他完全不存在。
“把你賣給上次見面的有錢人吧，雖然你的性格陰暗，但是長得還算可以�！备赣H冷冷地看著他。
他不敢吭聲。
就在他不說話的時候，夫妻兩人已經(jīng)決定好了之后會這么處置他。
到了傍晚的時候，他們終于把他放了出來。
“自己去找東西吃，別以為我會幫你做飯。”母親和他說話的時候，一股不耐煩的感覺。
玩家來到廚房，菜板上放著菜刀。
他覺得很奇怪，為什么他總是被父母嫌棄。我不是什么都乖乖聽你們的話嗎？就算這樣也要把我送走，也不想要我嗎？
一股奇怪的沖動在心中醞釀。
玩家拿起了菜刀。
父親回房間休息了，母親在收拾客廳。
“過兩天我們就把你帶出去，不要再回來了。這樣的話，你和我們都會變得輕松吧。”母親說的話，仿佛是為他著想一樣。
他站在母親的背后，身后藏著一把刀。
“媽媽，我不想離開你們�！蓖婕野l(fā)出最后的懇求聲。
“你是沒有用的人，不由得你�！蹦赣H依舊殘酷。
玩家的眼淚流下，然后舉起菜刀。
現(xiàn)實中，玩家的呼吸變得急促。
視頻中，玩家殺死母親這個角色后，繼續(xù)進到臥室里面。父親撩起衣服，呼呼大睡。他聽到了腳步聲，睜開眼睛，看到玩家后，他一臉嫌棄：“不許你進來這里，滾！”
這是他說的最后一句完整的話，因為玩家下一瞬間把他砍殺了，他最后只能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
“為什么……你竟敢……死……”
他死了。
當(dāng)鮮血濺到了自己的臉上，玩家才如夢之醒。
“啊啊��！”菜刀掉到了地板上，他看著自己血腥的雙手，尖叫起來。
“我都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他的雙手揪住頭發(fā)，發(fā)出了崩潰的聲音。
他把母親和父親的尸體擺放在一起，并且蓋上了被子。
從心理學(xué)的角度來說，這是因為犯人對死者懷有慈悲、憐憫和愛的心態(tài)。
玩家的心里活動異常激烈，單純的心、單純的情感，醞釀出最單純的殺意。
玩家換下血衣，穿上了干凈舒爽的衣服。他去到浴室，打開水龍頭，沖洗自己的臉。
明明鏡子就在面前，但是那個人從始至終都沒有看自己的臉一眼。
他拿了火機，點火，然后將屋子燒了。
熊熊烈火燃燒，他起身離開這個屋子。
他的手顫抖著，頭發(fā)上散發(fā)著血腥味。
他是這個城市最普通不過的人，平常沒有人注意他的，但是在今天，他覺得大家的視線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為什么？
大家都知道他殺人了嗎？大家都知道他殺死自己父母了嗎？
快要不行了。
這個人的感情太充沛了，他已經(jīng)深深影響了觀看視頻的玩家，玩家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命懸一線的那一條線一樣。
他繼續(xù)往前走。
玩家的神智稍微從這個人的身上抽離，他發(fā)現(xiàn)了一件驚恐的事情，有人在跟蹤他。
什么時候開始？
從玻璃的倒影，他可以看見那是一個拿著望遠鏡的男人。
他想起來了，是住在對面那棟樓的男人。他是一個變態(tài)，每天都拿著望遠鏡在偷窺每家每戶的人。
他一定是看到自己殺人了！
玩家快要哭出來了。
他想要逃離這個地方，為了逃開，他坐上了公交車。
他不知道車子會駛向何方，總而言之，他想要盡快逃離這里。玩家乘坐了一輛又一輛的公交車，買票、到終點站、上另一輛車、買票、到終點站……他反復(fù)重復(fù)這樣的行為。
當(dāng)他回過神的時候，天色已晚。
天空落下絲絲細雨。
玩家站在一座高山的下面。
他嘆了一口氣，準(zhǔn)備回身，離開這一座山。
他轉(zhuǎn)身的那一剎那，他看到了驚悚的一幕。
那一個之前在跟蹤他的人，也跟來這個地方了。
“殺人者必須被殺死�！蹦腥四弥话验L刀，面目猙獰地走向玩家。
“我不是故意的！放過我吧！”
他的精神崩潰了。
“我是城市的英雄，殺人者必須被正義殲滅。”男人毫不猶豫地走向他。
玩家眼看四周無人，也沒有防衛(wèi)的武器，只能繼續(xù)往山上爬。
他想要擺脫這個奇怪的人。
在他爬山后，那個人也沒有放棄。
雨越下越大。
兩個人在山間攀爬，山體滑坡現(xiàn)象在一旁發(fā)生。
“救命，救命，救命�！蓖婕衣犚娮约簭堥_嘴巴，雨水灌進了自己的口腔。
“咔�！彼沽�，從山坡滾了下去。
玩家感受到了身體似乎被拆開的痛苦，他的身體沒有一個地方是不疼痛的，他的精神比起身體，更加破爛不堪。
他摔下來的時候，崴腳了，再也動不了了。
完了。
那一個自詡為城市英雄的人來到了他的面前，舉起了刀。
玩家也像是他的父母一樣，變成了破爛的尸體。
在視頻中的人被砍死的那一刻，玩家的精神值也清零了。
精神值清零，人只是瘋了，還沒有死。所以瘋癲狀態(tài)下的玩家，最后看到的人，一個穿著歪了的白色裙子的長發(fā)美麗男人從天而降。
他站在自己的面前，憐憫地看著自己，然后看著自己，不忍地閉上眼睛。
他無法承受被虐待的痛苦，還有良心的煎熬。
這一張30分的光碟被退了回去。
鹿棲沒有進入看視頻的狀態(tài)，他一直在觀察著3張30分的光碟。有一張碟被退回來的速度很快，有一張很慢，另一張時快時慢。
其他的光碟在消失。
鹿棲不能再觀察了，他連忙挑了一張中等分數(shù)的光碟，進入到觀影中。
這一次是摩托車飆車的視頻，刺激點在于鹿棲代入的主角，是一個殘酷的血腥賽車手。他不斷犯規(guī)，開車撞飛起他的參與者。他的摩托車旁邊還放著球棒，在靠近其他賽車手的時候，用力揮舞球棒，把對方打得頭破血流，直到從摩托車摔下去為止。
打人者恒被打之。
在他無數(shù)次犯規(guī)后，終于也被人用鐵棍打了。
一瞬間，他的腦袋轟得一聲，耳朵瞬間耳鳴，然后手無力離開了車頭，飛了出去。
好痛啊。
鹿棲漸漸能冷靜下來了。
他陸陸續(xù)續(xù)地去放光碟，終于，還差28分就可以完成任務(wù)了。
鹿棲動手拿起盒子。
剩下的光碟不多了。
因為剛才鹿棲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在觀察光碟的情況，沒有直接體驗，所以低分的光碟都被選走。大家都看到了30分的光碟反復(fù)被退回來，就明白了，沒有一個人成功。所以這三張光碟，不能碰。有了這樣的共識，接下來，大家就拼命搶奪低分光碟，妄圖靠堆積分數(shù)過關(guān)。
鹿棲算了算。
剩下的低分光碟，就算他全部看完了，也不夠湊齊28分
鹿棲的視線不禁看向那三張光碟。
只能選一張了。
謀殺、心如刀割和屠宰場。
謀殺是觀看時間有長有短的一張，心如刀割中，玩家可以承受的時間是最長的，最后是屠宰。屠宰的退回時間最短，這證明，大部分的人對里面的內(nèi)容，連開頭都無法承受。
鹿棲的手指在三張光碟上面點了點。
在他猶豫的時候，三張光碟依舊原封不動。
是選擇謀殺好呢，還是心如刀割，抑或是屠宰場。
還是謀殺吧，鹿棲覺得依照自己的心理素質(zhì)，可以自然地面代入一個殺人犯的心理。就在鹿棲做決定的時候，那一張謀殺光碟不見了。
有人先他一步下手。
現(xiàn)在只剩下心如刀割和屠宰場了。
屠宰場這個名字聽起來，內(nèi)容就像是很可怕的樣子。但是鹿棲盯著心如刀割四個字，隱隱作痛，他從這四個字里面感受到了一種不可喻的痛苦。
如果再糾結(jié)下去，也許連剩下的兩張碟也會被拿走。
鹿棲一狠心，拿走了其中一張碟，然后放進了機器里面去。
他的視線突然變得很高很高。
鹿棲懷疑自己是不是站在高樓上。
“啊啊啊！”尖叫聲使他低下頭去觀看情況。
他真的就是那么高大，他的腳下趴著數(shù)百個的渺小人類。
慘叫聲不絕如縷。
鹿棲拿到手的是怪物的記憶。
怪物的心中沒有慈悲，他抬起腳，踩下去，像是踩死螞蟻一樣，殺死了好幾個人類。
剩余的人類四散跑開，發(fā)出了尖叫聲。
怪物的記憶中，他們在一個副本中，他是主要怪物，負責(zé)殺死人類。他看著逃跑的人類，立刻追了上去。
怪物的心是硬邦邦的，他感知不到人類的惶恐與絕望，他一派平靜。
人類殺死螞蟻的時候也沒有慈悲心，也不會覺得愧疚。
他就是調(diào)換了立場的人類。
鹿棲能明白為什么這個視頻會那么多人無法忍受。這么多年了，不管是哪一個人類，都接受這樣的教育：我們是萬物之靈，是地球的主宰。
他們常年來處于這種優(yōu)越感當(dāng)中，不能接受自己的同類像是螻蟻一樣被殺死。何況，大家的死狀實在是血腥可怕。
之前的視頻中大家是太投入了，把自己完全代入了主視覺。
現(xiàn)在則是相反，不管這個機器給多少暗示他們，大家都無法說服自己，自己的處境是怪物，而腳下枉死的不是自己的用類。
怪物在一批又一批地殺死人類。
鹿棲屏住呼吸看著場景。
在殺死最后一個人后，這個視頻終于結(jié)束了。
鹿棲放下機器，趴在桌面上氣喘吁吁。
太可怕了。
“你已完成任務(wù)，可以離開了。”機器聲音提醒鹿棲。
鹿棲站起來，在離開之前，他有一件在意的事情。他回頭，看向盒子。
所有的光碟都已經(jīng)消失，除了那個心如刀割。
是誰的心被割開了，讓只是看到的人都無法忍受這種痛苦。
鹿棲不再想了，他離開，并且取走了鑰匙。
現(xiàn)在他的手里有兩把鑰匙。
當(dāng)他離開集裝箱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外面只站了9個人，加上他是10個人。
其余的人要么死了，要么瘋了。
現(xiàn)在，有25個監(jiān)獄官，10個囚犯。
所有的監(jiān)獄官被集合在一起。
囚犯太少了，這個副本的怪物需要讓15個監(jiān)獄官離開，成為囚犯。
“什么意思！”一些監(jiān)獄官傻眼了。
他們可是知道囚犯過著什么樣的生活，他們才不想成為囚犯。
怪物可不管人類的想法。
“從現(xiàn)在開始，每隔一個小時抽簽一次，抽到離開的人，立馬加入囚犯團隊。”
一個小時決定一個人的去離，從現(xiàn)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