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她和楊理事不是很快就要去京師上任了嗎?為什么會來這個地方?難道是遭了誰的暗算?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身后的腳步聲。
她猛然間回頭,將手中的弓箭對準(zhǔn)了那人。
那個人長得很普通,但身上穿著一件朱色直裾,頭上戴著平上幘,臉上帶著幾分笑容,目光卻落在她手中金燦燦的弓箭之上,不斷地來來回回打量。
“好弓,真乃好弓也�!彼潎@道。
“你是誰?”黑鳳警惕地問,這個人她不認(rèn)識,又穿著古代人的衣服,就算不是惡靈,也是妖魔。
那人從懷里拿出了一個東西,金燦燦的,竟然是一塊金餅。
在東漢到魏晉南北朝時期,金餅都是硬通貨,非常值錢,很多當(dāng)時的貴族墓葬中都陪葬著金餅。
“我用這枚金餅,買你手中的弓,如何?”他問。
這把弓黑鳳用得十分順手,當(dāng)然不愿意賣,正要一口回絕,忽然想起了柏舟的話。
她悚然一驚。
柏舟怎么知道有人要買她的武器?而且拿出來的錢幣還是金餅!
她的心微微有些顫抖。
她忽然意識到,這金餅對她來說或許很重要。
她已經(jīng)在這里徘徊了很久了,也沒能找到楊理事,說不定這個詭異的人身上有轉(zhuǎn)機,為了破局,別說一把弓,更多的東西她也愿意拿出來。
她定了定神,道:“你要買我的弓,也不是不可以但一只金餅不夠�!�
那人臉上的笑容一窒,遲疑了一下,又拿出了一塊金餅:“兩塊金餅,不能更多了,你這把弓就值這些�!�
黑鳳想起柏舟跟她說過,不能低于兩塊金餅,既然如此,何不多要一點?
“五塊金餅!”他說,“不能再少了�!�
那人臉上的笑容沒有了,冷著臉道:“三塊金餅,你要是不賣,我現(xiàn)在就走。”
說著,他竟然真的轉(zhuǎn)過了身,似乎要走。
黑鳳沒動。
她以前去街邊的小店買衣服講價的時候,開的價格老板不同意,她就這態(tài)度,就等著老板叫她呢。
然而那人越來越遠(yuǎn),眼看著連影子都快看不見了,她心中大急,感覺自己要錯失什么很重要的東西,連忙喊道:“好,三個金餅,賣了!”
這時,那人才慢慢悠悠地走了回來,臉上又有了笑容,拿出三塊金餅遞給她,她不舍地?fù)崦前压�,眼中滿是留念。
那位古人道:“女郎,不用再看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黑鳳最終咬了咬牙,將弓箭遞了過去。
那人笑呵呵地拿著弓箭,身形閃了兩下,便消失在這森森密林之中。
黑鳳翻來覆去看手中的三塊金餅,就和普通的金子沒什么兩樣,似乎還不純,不是9999。
古代的金餅因為提煉技術(shù)的緣故,純度都不高,或許皇帝王侯的陪葬金餅要純一點,但民間流通的那些就不要有過多要求了。
不是,這東西有什么用啊。
忽然,她發(fā)現(xiàn)那三塊金餅閃爍了一下,金色的光芒頓時消失了,變成了三塊泥餅。
她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忍不住就要爆粗口。
特么的糊弄鬼呢?
“黑鳳,醒醒,快醒醒!”她正要不顧一切去找那個古人討個公道,忽然一個聲音在耳邊炸響,她只覺得自己被什么東西給拉了一把,猛然間睜開了眼睛。
她看到一張臉。
那張臉?biāo)徽J(rèn)識,但他身上穿著救援人員的服裝,帶著救援設(shè)備。
四周彌漫著一股濃烈的焦糊味道,她茫然四顧,見到一架墜毀的飛機,飛機只剩下殘骸了,有濃煙滾滾而上,沖入天空之中,似乎將這片藍(lán)天都給染黑了。
頭頂上有直升機在飛,很多救援人員在殘骸之中工作,尋找幸存者。
“發(fā)生了……什么事?”她按了按疼痛不已的太陽穴,問道。
“黑鳳,你和楊理事一起坐飛機前往京師任職,半路飛機遇襲墜毀,你忘了?”那救援人員道。
記憶忽然從腦海中襲來,她想起了之前發(fā)生的所有事。
群像番外·大隱于市(七)
和柏舟喝完酒后的第二天,他和楊理事就一起坐上了前往京師的飛機,特安局包的小型飛機,乘客就他們兩個,還有五個空乘人員。
本來一切順利,但經(jīng)過一座綿延起伏的山脈之時,飛機忽然出事,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沒有任何預(yù)兆,他們都沒反應(yīng)過來,突然就炸了。
她眼前一黑,也失去了意識。
“你們遇到了襲擊�!本仍藛T嚴(yán)肅地說,“這是降臨組織最后的報復(fù)�!�
原來降臨組織的大祭司知道自己這次活不了了,在臨死之前的那段時間里,啟動了一個藏得最深的臥底,要對特安局進(jìn)行最后的報復(fù)。
這個臥底竟然是特安局的高層。
這個人竟然是盧理事的秘書之一。
也只有他才有那個實力和手段,能夠?qū)⒁患`異物品藏在楊理事和黑鳳所乘坐的飛機之中。
那件靈異物品竟然還是從特安局的庫房里取出來的,本來是要作為獎品運去云省獎勵那邊一個立功的探員,同時送去的還有好幾件靈異物品,正好要到大容市中轉(zhuǎn),就被他玩了個移花接木。
黑鳳仔細(xì)想了想,似乎見過那個秘書,但印象不深,似乎長得沒什么特色,看過就忘。
他之所以要選他們下手,也是為了讓柏舟痛苦。
更是為了打擊特安局的威信,讓所有人都知道,就算降臨組織死了,也能讓特安局不得安寧。
黑鳳忽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楊理事,快,快去救楊理事!我夢到他渾身是血……”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殘骸那邊傳來了一陣騷動,有人在喊:“找到了!找到楊理事了!”
黑鳳不顧身上的傷,連忙跳了起來,朝著那個方向跑去。
楊理事渾身是血,身上蓋著一張白布,黑鳳渾身發(fā)涼,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全身的鮮血都往腦袋里沖。
“楊理事……他……”
啪。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低頭看去,那只手焦黑,卻很有力。
“別哭,我還沒死呢�!卑撞蓟淞艘稽c,露出了楊理事那張同樣焦黑的臉,他還扯著嘴唇露出了一個笑容。
黑鳳的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發(fā)出了噗呲一聲笑。
旁邊的救援人員道:“放心吧,楊理事沒事,就是右手的尺骨斷了,用了總部的藥物,一個星期就能好�!�
黑鳳忽然想起,在她的夢境之中,那只從草叢中伸出來的,染滿了鮮血的手,正是右手。
楊理事被抬上了直升飛機,救援人員也催著她登機,她問:“還有別的幸存者嗎?”
那人還沒回答,就聽見又一陣騷動。
“又發(fā)現(xiàn)幸存者啦!是副機長!”
這位副機長受了內(nèi)傷,是他們?nèi)齻中傷得最重的那個。
黑鳳急忙問:“還有嗎?”
救援人員搖頭:“其他四位空乘人員沒能活下來,他們的尸首已經(jīng)找到了�!�
黑鳳再次一驚,身上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三塊金餅!
三條人命!
她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她不愿意將那把弓賣給那個古人,是不是他們?nèi)家涝谶@里?
如果不是柏舟提醒,她是肯定不會賣的,因為對一個弓箭手來說,弓箭就相當(dāng)于她的雙手,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柏舟又救了她一命!
但是,她又是怎么知道有這件事的呢?那個古人又是誰呢?
她心中忽然生出了一個離奇的念頭。
柏舟……不會是哪個教派的神明吧?
但她很快又搖了搖頭,不可能的,自己身邊有位神明這種事情,怎么可能發(fā)生呢?又不是那些已經(jīng)拍爛了的好萊塢英雄電影。
小舟肯定是學(xué)會了某種占卜之術(shù),占出了她的未來。
一定是的。
柏舟也做了一個夢。
就在楊理事出事后的那天晚上,她很早就睡了,迷迷糊糊之間,她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一個天色陰暗的森林之中,也沒有完全暗無天日,就像清晨時天空將明未明的那個時候。
她舉目望去,透過重重疊疊的樹木,依稀能夠看到在遙遠(yuǎn)的地平線上,矗立著一座高峻的城池。
那個地方她很熟悉,去過很多次了。
幽都。
“娘娘�!币粋聲音從身后傳來,她轉(zhuǎn)過身,看到一個穿赤色直裾,頭上戴平上幘的男人正站在茂密的草叢中,向她深深行了一禮。
柏舟問:“你是何人?緣何在此?”
那人微笑著回答,但腰稍稍有點彎,表示謙卑:“娘娘,我乃泰山府君帳下主簿,名叫安魁。自從五百年前最后一任泰山府君卸任之后,幽都并無新的泰山府君任職,便是由我來總管泰山府君事務(wù)。”
群像番外·大隱于市(八)
柏舟點了點頭,主簿類似于現(xiàn)在的秘書長,暫時代理泰山府君的事務(wù)也說得過去。
“娘娘勿憂。”他臉上始終帶著幾分謙卑的微笑,“您的兩位朋友命不該絕,已經(jīng)回去了�!�
柏舟一頭霧水。
什么朋友?
什么命不該絕?
她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忽然就醒了過來。
她想了想,兩個朋友,不會說的是楊理事而黑鳳吧?
她立刻給他們打了個電話,但他們沒有接,她有些擔(dān)心,又打給了盧理事,盧理事心想這件事本來就是機密,沒有對外宣布,告訴柏舟也是讓她白白擔(dān)心,說不定還會自責(zé),就道:“他們已經(jīng)平安抵達(dá)京師了,現(xiàn)在正在交接工作,暫時不能接電話�!�
柏舟這才松了口氣,又給親近的朋友們都發(fā)了一條問候微信,見大家都很平安,這才放下心來。
不管如何,大家都平安就好。
她心大得很,這種事情也不愿意去深究。
這次楊理事和黑鳳升職,還為大容市討要了一點好處,讓大容市分局的編制多了二十個,柏舟頓時就覺得輕松了起來,每個月就出一次任務(wù),簡直不要太舒爽。
今天又沒有什么事,連別人定的壽衣都做好送過去了,柏舟在家里閑得慌,實在沒什么事做,就想去踏星樓看看。
她一路溜溜達(dá)達(dá)地就來到了那家靈物店,這店鋪修建得越發(fā)漂亮了,門口弄得像個小型的宮殿大門似的,門楣上還弄了個雕梁畫棟的屋檐,用青翠欲滴的琉璃瓦鋪就,其中有兩塊還是翡翠。
柏舟看了看,好家伙,那可不是普通的翡翠,那是靈異物品啊。
這兩塊翡翠若是細(xì)看,能夠看到里面有一絲絲血光在游動,只是太細(xì)了,細(xì)得宛如頭發(fā)絲,不湊近了仔細(xì)看根本看不清。
就是這兩根紅色血光,形成了一道屏障,如果有人妄圖闖入其中鬧事,那血光就會鉆進(jìn)他的腦海之中,讓他產(chǎn)生嚴(yán)重的幻覺。
柏舟正看得起勁,忽然見有人氣沖沖地闖進(jìn)了踏星樓,一位導(dǎo)購上前詢問,竟然被他一腳就給踢倒了。
柏舟的眉頭皺了起來,這一腳雖然不怎么重,那年輕導(dǎo)購也沒有受傷,但很侮辱人啊。
她憤怒地拿出了手機,準(zhǔn)備撥打妖妖靈報警。
“你們憑什么不把翡翠鼻煙壺賣給我媽?”他憤怒地叫囂,“你們開門做生意,竟然給錢也不賣?難道是看不起我嗎?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那個被踢倒的導(dǎo)購憤怒地想要與他分辯幾句,忽然有人走出來了。
那是一個中年女人,長得很漂亮,畫著精致的妝容,十分有氣質(zhì)。
這位……是鄧安之剛剛交的女朋友。
鄧安之帶著她來見柏舟的時候,柏舟都驚了。
因為這位姐姐的年紀(jì)比鄧安之大一輪,雖然她保養(yǎng)得極好,看上去只有三十多歲,但她實際年齡已經(jīng)接近五十了。
鄧安之臉色微紅,跟柏舟講了他們相識的經(jīng)過。
原來這位姐姐姓杜,原本是某個隱世家族的子弟,但不是嫡系,只是旁支,她年輕的時候遵守家族安排,嫁給了一個完全沒有感情基礎(chǔ)的世家子。
只是普通世家,不是隱世家族,但這個世家很有權(quán)勢,也算是強強聯(lián)合。
本來他們之間就沒有感情,只是政治聯(lián)姻,再加上那個男人喜歡在外面亂搞,兩人已經(jīng)勢同水火。
因為這位杜姐姐一直沒有生孩子,那個男人就以此為借口,說杜姐姐不孕,要跟她離婚,讓杜家另外嫁一個女兒給他。
本來這是很打杜家臉的事情,但杜姐姐去醫(yī)院看了,醫(yī)院真的給出了她不孕的證明,杜家才同意,將族中一個非常厲害的女兒嫁給了那個世家子。
離婚后杜姐姐就被杜家趕了出來,認(rèn)為她給杜家丟人了,不再承認(rèn)她是杜家的人,她就以養(yǎng)病的名義去鄉(xiāng)下買了一套小別墅居住。
鄧安之是在一次去鄉(xiāng)下收靈異物品的時候遇到她的。
那個村子的某個村民挖地的時候,從地下挖出來了一只鐵盒,鐵盒上有很嚴(yán)密的封口,封口上還貼了好幾張黃符。
村民不敢輕易打開,就扔到了一邊,鄧安之聽說了這個消息,便前去查看,如果那是一件靈異物品就收走。
而杜姐姐是個旋照境中期的玄術(shù)師,聽說了這個消息之后,也去查看,兩人就這么相遇了。
據(jù)鄧安之說,當(dāng)時的場面有點混亂,他和杜姐姐都想要這只鐵盒子,于是兩人競價,最后開到了一百萬。
群像番外·大隱于市(九)
那村民一激動,竟然不小心將鐵盒上的黃符給扯掉了。
鐵盒打開,里面是一面鏡子,鏡子中藏著一只被封印了一千年的古代妖怪。
它本想沖出來大殺特殺,好在鄧安之隨身帶著一件厲害的靈器,便和杜姐姐一起齊心協(xié)力,將那妖怪又重新封了進(jìn)去。
兩人就此結(jié)下了同生共死的情誼,慢慢地,兩人都對對方有好感,便走到了一起。
鄧安之還看笑話似的對柏舟說,后來代替杜姐姐嫁給那個世家子的杜家姑娘,十分厲害,把世家子管得很嚴(yán),不許他出去鬼混,有一次抓奸在床,還打斷了那世家子的腿。
本來那兩人生了個兒子,但聽說前兩年爆出來孩子不是世家子的,而是杜家的一位客卿的,鬧了很大一場,最后那世家子居然忍了。
此時,柏舟的目光落在了杜姐姐的肚子上,她的肚子微微隆起,竟然已經(jīng)懷孕。
如果她是個普通人,這個年紀(jì)懷孕很危險,但作為旋照境的玄術(shù)師,身體狀況極好,懷孕生子根本沒有什么問題。
原來并非杜姐姐不孕,是那位世家子沒有生育能力啊,怪不得他連當(dāng)了接盤俠都不聲張呢。
自己不能生,還甩鍋給老婆,人渣。
杜姐姐看著那個囂張大罵的男人,道:“令堂買這只鼻煙壺,動機不純,我們不能賣給她,閣下還是去別家買吧�!�
那人更加囂張了,將玻璃柜臺拍得啪啪直響,怒罵道:“什么動機不純,你們就是瞧不起我!合同都簽了,票都開了,你們居然反悔,轉(zhuǎn)手就將那鼻煙壺賣給了一個出價更高的客人,難道他動機就純了?你們不講信用!我可告訴你,你們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說法,否則我今天就要砸了你們的店!”
此時,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圍了過來,指指點點。
“都簽了合同了居然還反悔,這家店也太沒有信譽了吧?”
“是啊,這年頭,賣靈物什么最重要,信譽最重要。都說踏星樓童叟無欺,我看都是謠傳�!�
“既然價高者得,不如去拍賣好了,何必放在店里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