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男人懷里的布料掉落在地。
不知是誰的白?色的內(nèi)衣，上面沾滿了灰塵，甚至還裹著一個?橡膠透明物品，里面全是白?色渾濁液體。
舒冉瞳孔放大，想起鄰居說的話。
不知道又?是哪個?女孩遭了殃……
這分明就是剛剛才糟蹋了個?女孩子……
想到這，巨大的驚恐朝舒冉侵襲而來，她的心跳加速，腦中?嗡嗡作響。
“你放開我！”不知是因為害怕的緣故，還是因為受到危險時的驚人力量。
舒冉掙脫開了男人的手，她一鼓作氣毫不猶豫地往樓梯下跑。
漆黑的樓梯間。
她沒有踩空任何一個?階梯。
.
初春的夜晚格外的涼，舒冉蹲在不知名的馬路邊上，雙臂環(huán)抱住自己，快要齊肩的短發(fā)?遮住自己的臉頰。
手中?虛虛握著亮著屏幕的手機。
一個?又?一個?地未接電話。
蘇慧慧沒有接電話，舒?zhèn)彩恰?br />
到最后?蘇慧慧甚至把舒冉的電話掛斷。
她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她想回家。
驚恐充斥著舒冉的大腦，呼吸沉重，她的眼睫瘋狂顫動。
渾身控制不住地發(fā)?抖。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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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不接電話？
為什么沒有地方去?？
她想不明白?。
即使?，她那么小?心了。
是不是，是不是因為蘇慧慧不喜歡她。
是不是，是不是因為蘇慧慧說得對。
她天?生就不招人喜歡……
所以沒有自己的去?處。
偌大世界，竟沒有一個?去?處。
她才十七歲。
淚水滑落至地面，打濕柏油路路面。
嗡嗡——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冉冉，你到家了嗎？給我報個?平安，剛剛手機沒有電了，我才到家，這才給你打電話�！�
周敏煙溫和?關(guān)切的嗓音響起。
這時候的關(guān)切就像是無助的人掉落進懸崖忽然找到了一個?支撐點?。
舒冉再也忍不住了，低聲嗚咽起來，淚水如串起的珍珠散落一地。
聽到抽泣聲，周敏煙在電話那頭?急切得不得了。
“冉冉，冉冉你怎么了？”
……
“冉冉，你在原地等我�！�
“我現(xiàn)在來接你，你來我家住吧�！�
.
事情并?沒有那么順利。，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第二?天?傍晚，恰好?高二?年段沒有晚自習(xí)，蘇慧慧打來了電話。
那時舒冉正被周敏煙勸說搬去?她家住的事情，并?說此后?中?午和?晚上都要守著她。
舒冉胸口悶得不行，校園里人滿為患，沒有安靜的地方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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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個?人去?了廣播室的頂樓天?臺上。
接了電話，舒冉不管蘇慧慧想要說什么，頂著一口氣，第一句話就是：“媽媽，我想回家住可以嗎？”
她不愿給周敏煙帶來麻煩。
蘇慧慧從來沒聽過舒冉這樣輕聲的語氣，以為她是知道從前?不該跟她頂嘴的錯，但還是有一股莫名的氣憋在心頭?：“你不是說要住在外面？這是你奶奶給你交的房租，還回來住干什么？”
老舊的雜牌機緊緊握在手頭?，指腹因為用力泛白?，心口的沉悶感因為那句“還回來住干什么”而加重。
她早就知道的，早就不應(yīng)該因為這個?唯一的家而產(chǎn)生任何一點?希冀。
她早就沒有家了。
這句話像是來勢洶洶的洪水，沖垮了荒野里最后?一間搖搖欲墜的小?屋。
貧瘠土地上最后?一朵玫瑰也枯萎了。
舒冉崩潰了，壓抑多時的情緒在此刻洶涌爆發(fā)?。
淚水淌滿臉上，她歇斯底里地說：“為什么我不能回家��？就因為我不選文科嗎？從小?到大我從沒有聽過你的話嗎？為什么我要按照你的安排過自己的生活？我不是人嗎？我是傀儡嗎？我沒有自己的愛好?嗎！”
“你有問過我的喜怒哀樂嗎？有問過我在這里住得開心嗎？有問過我吃得怎么樣，住得怎么樣，開不開心，快不快樂嗎！你知不知道，樓上搬來了個?新鄰居，差點?把我欺負了！”
“你的眼里只有舒望！你根本不是個?稱職的母親！”
一口氣說完這些，舒冉幾乎喪失了全身的力氣，她上下喘著氣，從來
依誮
沒有這樣爆發(fā)?過自己的情緒。
她不知道自己的爆發(fā)?是會等來一場腥風(fēng)血雨還是濃濃親情。
她只知道，自己真的難過極了。
電話那頭?，舒望似乎再看動畫片，吵鬧的電視雜音傳來，蘇慧慧似乎覺得這并?沒有什么的，只說了一句：“如果第一胎是你弟弟，就根本沒有你的存在。”
“你要謝謝你弟弟，給你出?生的機會！”
“你今天?居然敢對我大呼小?叫，明天?就敢爬到我的頭?上來！”
電話被舒冉掛斷了。
唯一的燭火被熄滅。
沒有濃濃親情的關(guān)愛。
什么東西在這一刻悄然碎掉。
原來，她是多余的那個?，這個?家，原本就沒有她的位置，甚至，連出?生都是多余的。
初春夜涼，在聽完蘇慧慧的話后?，舒冉怔住了。
干涸的淚痕在臉上有些發(fā)?癢，泛紅的眼眶再度流出?淚水，沿著下顎滴落。
她在天?臺的扶手前?半趴著，任由晚風(fēng)吹在臉上。
頭?發(fā)?與淚水共粘在臉上。
哭到最后?，連肩膀都在發(fā)?抖。
然后?，她模糊的眼前?，就出?現(xiàn)了一道極為熟悉的身影。
他蹲下，用很平靜的模樣看著她。
“你還好?嗎？”
用那樣干凈清澈的嗓音說話的。
只會是許硯之。
第
23
章
舒冉完全沒有想到，
許硯之?會出現(xiàn)在這，漫天歡喜之?下，全然只剩下了驚恐。
他是不是聽見和看見自己這歇斯底里又狼狽的樣子，
完全和平日里的她不一樣。
許硯之?從校服口袋里摸出一包紙巾給她。
舒冉接過紙巾，
用力地擦掉臉上的淚水，
只可惜她不受控制地抽噎，胸口一上一下地起伏，
淚水還是忍不住沖出眼眶，她真的不想在他面前?哭，也是真的忍不住。
太難了，
想要不哭太難了。
剛剛的情緒爆發(fā)還沒有緩沖結(jié)束，
令她還沒有辦法?完整地說出一句話。
許硯之?站在舒冉面前?，
興許是因為看到了她淌滿淚水的臉，他偏頭，盡量不去看她傷心的面容。
“怎么又哭了。”
舒冉抽抽嗒嗒，
拼盡全力去控制自己的情緒和淚水。
這樣一句話，舒冉幾?乎是下意識往僥幸方面想。
許硯之?應(yīng)該沒有聽見。
她也不可能說出自己因為什么事情哭得?這樣撕心裂肺。
她被人欺負的事怎么會說出口。
她分崩離析的家庭又怎么好?意思?說出口。
只不過是給對方徒增煩惱罷了。
尤其是面對這樣疏離，她這樣喜歡的少年。
盡管對方真的幫了她很多次，她也不應(yīng)該得?寸進尺，去跨越那?最后一丁點的邊界線。
就讓她保留最后一點尊嚴吧。
她從年級三百多名到第十名，
年級都傳遍了，
不可能是成績方面的原因。
舒冉搖了搖頭，
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
最后只眼眶紅潤，
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家里出了點事情……”
這算是事實。
許硯之?沒說話，再轉(zhuǎn)過頭的時候少女臉上總算沒有了淚水，
她手中的那?張紙也軟下來。
他再從校服口袋里拿出紙巾，卻無意帶出上次她修過的那?部MP4，
上面插著一條白色耳機。
舒冉先將它?撿了起來。
重?要的是，MP4的屏幕上正放著音樂。
也就是說，剛剛許硯之?并沒有聽見那?糟糕的一切。
舒冉暗暗慶幸，將MP4還給他，對方再遞給她紙巾。
交遞之?間，指腹與掌心相觸，像雪花落在手心，轉(zhuǎn)瞬即逝。
冰涼指尖的體?溫好?似還殘留在舒冉的手心，似雨點落窗短暫停留。
她把手藏在背后，使勁地摩挲，像是要把那?接觸過的肌膚狠狠揉進身?體?。
許硯之?抬頭間，瞳仁映照出眉眼青澀泛紅的少女。
淡淡憂愁依舊環(huán)繞她。
舒冉仰頭看他，少年比她高出很多，自己只到他的肩膀往下處。
清冽的氣息很淡。
穿堂風(fēng)吹過時，帶著那?氣息撲面而來。
喉間憋著的抽噎再起涌上，舒冉?jīng)]忍住，又抽噎了一下。
面對喜歡的少年在場，她也不想哭。
可淚水又控制不住的落。
明明剛剛才忍住……
許硯之?背光而立，昏黃的燈光將他蒙上一層金黃色的光，不知是因為此刻的光線太過溫暖，那?突兀的清冷和溫緩在這一刻竟相融合出現(xiàn)在他身?上。
少年似乎也沒遇到過有女孩在他面前?哭的情形，有些無奈。
最后他輕聲地詢問她。
“不要哭了，我?guī)憧葱切前��！?br />
舒冉怔住，幾?乎是在他說出口的那?瞬間就要同意了。
但她不可以，不可以麻煩他，不可以利用他的好?心任憑自己那?顆想要跨越分界線的心隨意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