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對于塔茲對阿泰爾的印象，馬利克的腦中有個想法。馬利克清晰地記得他自己的母親，她的聲音和她雙手的觸感。他記得他愛她，比任何他能想象到的對任何人或事物的愛都要強烈和持久的愛。阿泰爾從來沒有一位他能去愛的母親，他決定要生一個孩子的心路歷程也是困難重重。盡管（多年以來）他堅持地認(rèn)為他欠馬利克一個孩子，很長一段時間他也沒有提過自己有多想要一個孩子。阿泰爾曾多次直白地告訴他自己的發(fā)情期到了，他們可以要一個孩子，馬利克都一一拒絕了他。第一，是為了給阿泰爾時間去愈合他之前受到的創(chuàng)傷。第二，是因為阿泰爾認(rèn)為他有義務(wù)生一個孩子來償債。

    直到阿泰爾問他要不要生一個孩子并且承認(rèn)他想要一個孩子，馬利克才同意。孩子一出生，阿泰爾對孩子照顧得無微不至，但是他無法自然而然地傾向帶有任何不必要的疼愛來照顧塔茲。他會抱著孩子――尤其是塔茲睡覺的時候――但是這看起來充其量是他勉強在自己。

    這些早期的跡象像是對塔茲與阿泰爾互動的能力有著長遠(yuǎn)的影響。和他母親在一起的時候他很安靜。他敏捷且順從�？瓷先ニ�總是剛好徘徊在碰觸的范圍之外。

    “你覺得你的母親更喜歡吉達(dá)嗎？”馬利克問。他們獨自待在安全屋內(nèi)，塔茲停下了他不知所云的報告。馬利克一直（有意地）聽著，直到他突然發(fā)覺自己脫口問出了他逃避了好幾個月的問題。

    這不是一個合情合理的問題。吉達(dá)天生就很難滿足。相比之下，塔茲總是溫柔隨和。吉達(dá)對阿泰爾的喜愛高于任何人，被除了她的母親之外的任何嬌縱或者安慰她都會表現(xiàn)出強烈的反感。阿泰爾的態(tài)度軟化了，因為他們?yōu)榱舜蚱萍�達(dá)滿臉通紅的倔強失敗了很多次。整個馬斯亞夫都在她數(shù)小時無休無止的尖叫聲中苦不堪言。除了她的母親，沒人能安撫吉達(dá)。

    “不，”塔茲說，“母親喜歡我，因為我不吵，脾氣也不壞。他會告訴我怎么變強，他會從廚房偷來面包然后帶我到樓頂上。母親會在我害怕的時候親吻我的額頭，握著我的手。”塔茲對這個問題皺起眉來�！澳赣H更喜歡吉達(dá)嗎？”

    “吉達(dá)更喜歡你的母親，”馬利克說，“你不需要這么安靜。即使你吵吵鬧鬧你的母親也會愛你�！�

    “這會讓你傷心嗎？”塔茲說。

    有時這很難讓人接受。塔茲從一開始就十分體貼。男孩會跟馬利克長時間地坐在一起，陪著他做那些無聊的文書工作。他能好好地控制自己的身體后，他會在馬利克的左臂下依偎著他。塔茲一直都很愛他。吉達(dá)只有在他幫助她無休止地接近阿泰爾的使命中才親近他。有些短暫的時候她會容忍他（或許只有天黑時他幫她洗澡的時候），更少有時候她會為見到他而真心地感到開心。

    “有時吧，”馬利克最終說，“但是她只是一個嬰兒�！�

    “她該消停下，”塔茲向他提議道，“你不應(yīng)該再要孩子了。他們都會像吉達(dá)那樣�！�

    馬利克點了點頭表示他理解。然后他示意塔茲應(yīng)該繼續(xù)告訴他那些他研究的鳥兒、蟲子、巖石、泥土。

    ――

    回到馬斯亞夫的旅程快了很多。塔茲幾乎從村莊的入口一直跑到了訓(xùn)練場，他們發(fā)現(xiàn)阿泰爾正在批評一群新手粗心大意。他沒有拔高他的聲音，但是他們都羞愧地垂著肩膀。

    塔茲立刻跑到了阿泰爾的邊上，粉嫩嫩的手指抓著他的左手小指頭。這個動作只讓阿泰爾分神了一口氣的時間，然后他繼續(xù)他的訓(xùn)話。吉達(dá)明顯不在訓(xùn)練場上，馬利克一邊嘆了口氣，一邊環(huán)顧著滿是塵土的訓(xùn)練場尋找她被放在了哪里。

    有一群年長的男孩――他們快要成人了，即使如此――被派去照顧她。他們小心翼翼地圍著她形成一個保護(hù)性的圓圈，伸長著腿坐著，形成一道障礙防止她從他們之中逃走。吉達(dá)被一塊大得塞不進(jìn)她的嘴巴的石塊逗樂了，一手正抓著一團泥巴，她胖乎乎的臉蛋和嘴巴上也到處是泥。其中一個男孩看到這個場景，不悅地呻吟起來。

    馬利克走向他們，然后停下來，他的影子正好向男孩們警示了他的到來。他們犯了錯一樣看著他，臉上的神情就像是在等待著因失敗而受懲罰的孩子。其中有一兩個男孩幾乎要開口道歉了，還好一個頭腦轉(zhuǎn)得快的男孩跳起來，把他的女兒抱起來然后遞給馬利克�！拔覀兩险n要遲到了，區(qū)教長[1]�！彼�尊敬地低下頭，然后連忙有多快就跑多快地離開了，他的兄弟們也如釋負(fù)重地跟在他身后逃走了。

    吉達(dá)用舌頭上的泥土跟他打了個招呼。

    “如果你連泥巴都吃，那你也應(yīng)該能吃飯啊。”他換個姿勢抱好她，讓她的膝蓋在他胸前夾緊且雙手能抓著他的長袍。在這個罕見的時刻，她向前傾身用她張大的、流著口水的小臟嘴親了親馬利克，然后向后傾身，對她留下的杰作十分得意。“謝謝你，”他說。

    他朝阿泰爾處瞄了一眼，確認(rèn)塔茲還在他身邊（沒惹禍），然后把吉達(dá)帶進(jìn)了沒那么多泥的室內(nèi)。

    ――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之后阿泰爾才來找他。在這段時間內(nèi)，吉達(dá)從容忍馬利克執(zhí)意要清洗她的臉的行為，到因被強迫和他呆在一起而變得暴躁，到不滿意她的母親不在身旁，再到餓得非常不高興。她坐在馬利克的大腿上，雙手拽著他的衣服，用濕乎乎的、滿臉鼻涕的臉蹭著他。

    “過來吉達(dá)，”阿泰爾說。他拉著她一只胖乎乎的手臂將她抱起來，她感激地喊了一聲。塔茲握著阿泰爾的另一只手，眼睛亮晶晶的，一個大大的笑容掛在他的臉上�！拔蚁Ｍ�你知道我一件事也沒搞砸，”阿泰爾說。

    塔茲說：“我要繼續(xù)告訴他我看到了什么�！比缓笏�趕緊跟上阿泰爾。

    ――

    在影子斜斜地打在他的桌子上警醒他自從上一次他看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之后，馬利克才去找他的孩子們。他的第一個猜測是他們已經(jīng)被有時來照料他們的保姆接走了。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事實上并不是這樣時，他去廚房看了看，最后走進(jìn)他們的房間。

    塔茲正睡在阿泰爾旁邊，手靠著他的嘴巴。阿泰爾倚著墻壁，后腰墊著一個枕頭，吉達(dá)正大張著嘴巴睡在他的胸膛上。她胖乎乎的小身子靠一層薄汗維持在阿泰爾赤裸的胸口上。

    “我脫不開身，”在馬利克能發(fā)表意見之前阿泰爾開口道。他用手指劃過塔茲的頭發(fā)，然后再將他的頭發(fā)撫平�！八�睡著的時候還在講�！�

    “我們的兒子認(rèn)為我們不應(yīng)該要更多的孩子了。他覺得他們都會像他的妹妹那樣�！�

    阿泰爾扭過頭，低頭看著那個睡在他身上的小動物一樣的孩子�！白詈檬潜苊庠賮硪粋�像她一樣的了。”但是他聲音中的愛意讓這句話失去了任何原本的意義�！拔蚁肽懔恕！�

    “我只是離開了一個晚上，”馬利克說。

    “我?guī)缀鯖]注意到你不在，”阿泰爾糾正道。他小心翼翼地向前傾身，將躺在他胸前的吉達(dá)轉(zhuǎn)移到床上，讓她睡在她哥哥的身旁。她傷心地嘟囔了一聲，然后平穩(wěn)地呼出了一口氣，在睡夢中蜷起身子。

    “她睡得真熟�！奔�達(dá)很少會睡得這么熟。

    阿泰爾躡手躡腳地站起身。他扭動著身體站起來，防止打擾到難得會同時睡著的孩子們。當(dāng)他邁開了一步，好像知道自己肯定把他們吵醒了，然后又邁開了另一步，直到他走到馬利克身邊將他推向門外。一旦他們穿過仍然開著的大門走到門廊上時，阿泰爾上前吻他，雙手忙著將馬利克的衣服脫掉。

    “我們就不能在里面做這個嗎？”馬利克問。

    “如果你繼續(xù)頂嘴來浪費時間的話，我們就根本做不成了，”阿泰爾說，“有人會來找我們。我們的其中一個孩子會醒。”阿泰爾繼續(xù)吻他，同時將他推倒，讓他背部靠著墻坐著。他們對在城堡的各個角落里幽會已經(jīng)輕車熟路了。阿泰爾被提拔為兄弟會的大導(dǎo)師后，他的工作就占據(jù)了他的大部分時間，剩下一點他們勉強擠出來的時間都留給了他們的孩子們。

    阿泰爾存心從容地帶著欲望吻他，一邊將馬利克摸到全硬。等他做到后，馬利克已經(jīng)咬著嘴唇忍耐著呻吟，阿泰爾對他笑起來，笑容里的驕傲和恭喜和他對正式晉升為刺客的男孩們露出的笑容一模一樣。

    ――

    吉達(dá)在他們做完后的沒幾分鐘后醒了過來，傷心失望地哭喊了起來。阿泰爾已經(jīng)整理好了他們的衣服，正坐在馬利克的大腿上，但是汗水還沒從他們的前額上干透，做愛后愉快滿足的感覺還沒完全消散。阿泰爾正要起身去應(yīng)答他們女兒的哭喊聲，馬利克卻貪心地用手環(huán)著阿泰爾的腰，把他留在原地。她的哭聲通常都會得到回應(yīng)。

    阿泰爾禮貌地留了幾分鐘，然后再一次吻了馬利克。“我們可以帶她去村莊，然后把她交給拉娜照顧幾個小時。塔茲可以跟男孩子們一起玩會兒�！�

    “什么時候？”馬利克問。

    “很快，”阿泰爾說。他再次親了親他，然后起身去應(yīng)答吉達(dá)的尖叫聲。當(dāng)塔茲嘟囔抱怨著他妹妹討厭的行為時，他的聲音里依舊充滿了睡意。等走他出來，對沒把他從他妹妹討人厭的吵鬧中救出來的馬利克投來憤怒的目光時，他依然皺著眉。

    “不要再生了，”塔茲對他說。他在馬利克身邊坐下，頭枕著他的手臂。馬利克親了親他的頭發(fā)，沒有給他做出承諾。

    Notes:

    [1]原文Dai，是一個略高于分部館長的職位，等同于伊斯蘭教中的宗教領(lǐng)袖“伊瑪目（Imam）”。此處譯為區(qū)教長”。

    譯者：經(jīng)過四年斷斷續(xù)續(xù)的更新，中間還經(jīng)歷了一次高考以及各種雜七雜八曲折，終于完結(jié)了這個大長篇，算是了了一樁心愿吧。十分感謝beta

    長期以來的幫助和支持，也十分感謝這篇翻譯下面積極留言的各位讀者給我的鼓勵，很抱歉拖更了這么久才完結(jié)。本來有很多話想要說的，但是到最后真的已經(jīng)疲憊到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大概翻譯完這篇文給我最大的感想就是我真的不適合當(dāng)一個好譯者吧（笑）還有4篇番外就還是隨緣吧，再次感謝到這里的各位！

    Chapter

    32:

    番外一

    “我懷孕了�！�

    Notes:

    譯者前言：4篇番外的翻譯順序?qū)�按照為作者在湯不熱的發(fā)布順序，也就是事情發(fā)生時間線的順序來發(fā)布。ao3上的原文番外順序為倒敘，但大體不影響。

    AO3

    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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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Text

    實際上阿泰爾一點都不著急要孩子。（沒有任何外力的影響下）如果有這個選擇的話，即使沒能體驗到身為人母的快樂，他也可以無憂無慮地度過他余下的一生。除了他自己對這件事的感受之外，如果真的存在上帝或是命運來決定這一類事宜的話，他就不應(yīng)該要一個孩子是個不難得出的一個正確的結(jié)論。上天給了他三個孩子，但是他（或是他的身體）卻不想要或是沒能保護(hù)他們。在他們（真正）新婚的前幾個月里，馬利克想要個孩子的事實一直在困擾著他。

    阿泰爾給了馬利克機會去要（另一個）孩子，但是被拒絕了。他再給了他一個機會，然后再次被拒絕了。未能償債的沮喪讓他心煩不已。他們爭論過愚蠢的話題，不去理會半知半覺的真相。但是（另一次）發(fā)情期的接近讓阿泰爾在馬斯亞夫的會堂里踱來踱去。他在跟自己的思想做斗爭：要個孩子對他們有利、馬利克想要個孩子、阿泰爾從他身邊奪走了一條他永遠(yuǎn)都無法歸還的生命但一個孩子可能會成為一個小小的彌補。他在小小的角落里和高高的屋頂上睡著了，試圖在猶豫不決中尋求些安全感。

    當(dāng)他去找馬利克、去說服他要個孩子時，他沒有告訴他這樣才是公平的。他沒有說這是他欠他的。阿泰爾說：“我想要一個孩子。我想要在我的夢境之外看看他。”即使馬利克認(rèn)為他夢見孩子的夢境很是溫馨，阿泰爾也沒有反對他。那個孩子是縈繞在他腦海中的噩夢。那唯一一個他試圖保護(hù)卻仍舊死去了的孩子。那唯一一個阿泰爾有理由去哀悼、而且即使他（有那么點）傷心他沒能保住它卻依舊知道自己不能好好愛它的孩子。

    馬利克或許知道、也或許不知道阿泰爾無法愛一個孩子。馬利克或許知道、也或許不知道在他的夢里，滿身鮮血的幼童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繞著他跑。馬利克或許知道、也或許不知道阿泰爾在生下一個孩子之前他永遠(yuǎn)都不會放棄。

    沒有什么會阻止馬利克同意。他只能答應(yīng)。

    ――

    他的發(fā)情熱在冬天最寒冷的時候襲來了。阿泰爾在席卷了他全身的熱潮和滲人的冷風(fēng)中發(fā)抖。他沒有將馬利克綁在他的床上，但是當(dāng)他醒來卻發(fā)現(xiàn)他的丈夫不在身邊的時候，他確實很想這么干。

    欲望難耐是最羞恥的部分。身體上的欲望還可以用足夠的意志力來壓抑下去。（而實際上，阿泰爾在屈服于高潮的秘密誘惑之下后，身體上的不適幾乎不足掛齒。）他的身體固執(zhí)地想要生育后代，這讓他的身心都遭受了他不得不承受的最痛苦的孤獨。本應(yīng)有人陪伴在他身旁的念想比愈加洶涌的濕漉漉的性欲更加難耐。

    馬利克踩著小心翼翼的腳步回來了，試圖對他的不在獻(xiàn)上歉意。阿泰爾一把把他拽到床上，雙手按著他的前胸把他固定在原地。他讓自己的欲求不滿融化在馬利克的唇上，解放他的陰莖以便自己乘騎。他做完以后，他坐在馬利克的大腿上然后說：“敢再離開我就挑斷你的小腿筋�！�

    馬利克臉上的表情混雜害怕和好笑，然后翻過身。阿泰爾樂意地被他壓在身下，欣然接受了馬利克本想用來懲罰他的粗魯而充滿愛意的吻。

    ――

    馬利克在阿泰爾的上一次發(fā)情期后比以前要更加憂心地關(guān)注著日歷。他胸中的恐懼與他內(nèi)心欣喜若狂的期待格格不入。以前（在聯(lián)絡(luò)處的時候）沒有時間觀察妊娠的跡象。（說實話，他根本不知道他該留意些什么跡象。）一個月過去了，阿泰爾什么也沒有跟他說。

    第二個月過去了，仍然沒有消息。馬利克對他自己的失望閉口不提。他做好自己的職務(wù)，同時也觀察阿泰爾是否有表露出任何有關(guān)這個暫時失敗的情緒。阿泰爾從來沒有提過他對自己的生育能力的驕傲，他一直知道他在過去有多么易孕。那些不想要的境況（或是阿泰爾不止一次地提到過他自己從來都不想要孩子）并不意味著他不會對這次出乎意料的結(jié)果感到失望。

    奇怪的念頭困擾著阿泰爾。他討厭他們的很多兄弟都知道他只是一個omega而且討厭被被人碰觸這個認(rèn)識。然而當(dāng)馬利克不在他們房間以外的地方碰觸他的時候他對此感到氣憤。（阿泰爾曾經(jīng)說過：“那是因為你想動身碰我，但是你卻沒有。你想要尊重我，但是感覺你就好像對此感到難為情一樣�！保┰谒麄兣P室之外的任何地方碰觸阿泰爾在一開始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他們?nèi)旧狭嗽诮锹淅锟焖俚貋砩弦慌诘膲牧?xí)慣，好像如果這是為了嘗試證明他們有多么擅長躲躲藏藏，阿泰爾就能接受這個挑戰(zhàn)。這并不能幫他習(xí)慣愛戀，但這個妥協(xié)足以讓風(fēng)波平息。

    ――

    五個月時（之后），阿泰爾急促地把他搖醒。馬利克馬上跳起來搜尋著是什么戰(zhàn)斗讓他被驚醒，但是阿泰爾抓著他的手腕讓他睡下。房間里暗得即使連模糊的輪廓也分辨不出來。阿泰爾拉著他的手直到他的手碰到他腹部光滑的皮膚，然后稍稍用力按著他的手，讓他按著什么腫脹的東西。

    “怎么了？”馬利克說。有什么推了推他的手掌。從阿泰爾體內(nèi)一個隆起輕輕地推了他。

    “我懷孕了，”阿泰爾說。他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無法辨認(rèn)出他臉上的表情或是他想要怎樣的反應(yīng)。馬利克把他的手抽回然后把被子踢開的時候他一動不動。他轉(zhuǎn)過身，好讓他重新將手放在阿泰爾的腹部上的同時不讓自己感覺快要摔下床。阿泰爾足夠耐心地允許他的動作，也足夠體貼地將他的手移到他能再次感受到胎動的地方。然后他抽開了手，在黑暗中沉默著，而馬利克在他的孩子的動作下笑了起來。

    在萬籟俱靜中感受到如此巨大的幸福感真的是一件奇怪的事。他停留了一會，一直拖延到他能感受到空氣中的不適變得過于鮮明了為止。他（不情愿地）移開了手，然后在阿泰爾身邊躺下�！澳銥槭裁吹攘四敲淳貌鸥嬖V我？”

    “我以為它會死去，”阿泰爾靜靜地說，“他們?nèi)�都死了�，旣愓f這個孩子非常堅強。她說如果我想要留下這個孩子，我得好好保護(hù)好它。全馬斯亞夫會認(rèn)識到這件事�！痹谄孥E的光輝中，那些話語里的恥辱讓人難受得聽不下去�！澳憧梢愿械介_心了，馬利克。我想要你開心�！�

    “我很開心，”馬利克安慰他。

    ――

    一個大嘴巴的男人淫蕩地嗤笑著、談?wù)撝�阿泰爾如何終于被好好地操過了。那些話本不應(yīng)該被馬利克聽到的。馬利克是在從城堡大門到家門口的路上從訓(xùn)練場上聽到的。他沒有穿著他的黑袍子（或者任何能讓他被辨識出來的東西）。那個混球安全地藏在一群慵懶地等著訓(xùn)練場換人的刺客中。

    馬利克尋思著任由別人胡說八道去吧。（就像他還是男孩時干的那樣）。比起忘掉那些辱罵，他看向他的身側(cè)，亞倫嘆氣一口氣。男孩對很多事情都學(xué)得很快，是一位忠實的伙伴。他朝腳下看了一圈，然后彎下腰撿起一塊扁平的石頭，把石頭遞給他。

    “你要我把他叫過來嗎？”亞倫問，“我覺得他會很樂意看看這個的。”

    “他會樂意聽聽的，”馬利克說。然后他從亞倫身邊走開，朝那一群刺客走去。他們對阿泰爾的尊敬是絕對的（或者他們聲稱是這樣的）。他們將他作為一位戰(zhàn)士來敬畏、作為一名領(lǐng)袖來服從，但是他們?nèi)詻]有停下‘omega生來就該被操’的閑言碎語。

    那不過是可悲的現(xiàn)實，如果阿泰爾生來就是一名alpha的話他該有多么偉大。在那個嘴巴不干凈的蠢貨在意識到他的錯誤的一瞬間，馬利克攥緊了他手中的石頭。他的朋友如鳥獸散，失敗地試圖藏起來。那人剛張嘴想道歉，馬利克就揮起堅硬的石頭朝他的臉上打。石頭清脆地砸在他的臉上，毫無疑問地打斷了他肌膚之下的骨頭。那人疼痛地叫出聲，跌倒在地上，明智地待在原地沒動。

    “拉烏夫！”馬利克喊。

    拉烏夫已經(jīng)從訓(xùn)練場上抽出身來跑過來查看傷勢�！霸冢俊彼�說。

    “這些人閑得沒事干。給他們找些活干�！比缓篑R利克將石頭扔在地上呻吟著的人身上，瞟了一眼滿臉羞愧的男孩們。他把他們留給拉烏夫去嚴(yán)厲懲治，然后朝亞倫走去。

    阿泰爾正站在城堡打開的門口前，嘴唇勾起一個愉悅的微笑。他就站在那等馬利克走到他面前。“那不會讓他們住嘴的，”阿泰爾說。

    “如果殺雞儆猴足夠多次的話那會有用的，”馬利克向他保證。他沒有碰阿泰爾，但是他想碰他。他等到他們走到里面，遠(yuǎn)離太多雙眼睛，然后才吻了他，阿泰爾回吻了他。

    Chapter

    33:

    番外二

    塔茲的出生

    Notes:

    原作者注：一件小趣事兒：馬利克發(fā)現(xiàn)阿泰爾快要臨盆的情節(jié)本來是放在最后一章里的。我全都計劃好了，但是我覺得這個在情感上和“快樂的”結(jié)尾太沖突了。所以我就直接快進(jìn)到包子們啦。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more

    notes.）

    Chapter

    Text

    阿泰爾對他眼下的狀況和嚴(yán)重性并不是不知情。瑪麗對分娩的事向來都很直白。她詳細(xì)（恐怖）得不得了地向他描述過。實際上，她甚至還去找男性omega并聽了他們（同樣可怕的）的分娩故事。所以他不找醫(yī)師并不是因為缺乏有關(guān)的了解。他非常清楚他腹部傳來的緊縮的劇痛是因什么而引起的。

    瑪麗曾經(jīng)說過：“如果你無法為了自己而保持理智的話，”（因為他們都知道他并不擅長判斷情況到底有多危險），“或無法為了你的孩子，”（因為她已經(jīng)猜到了他對他腹中動來動去踢來踢去的小東西保持著搖擺不定的態(tài)度），“想想馬利克�！�

    哦他一邊想著馬利克一邊提著水罐走上臺階。他想著被馬利克靜靜地藏起來的成為父親的喜悅。他想著他怎么改都改不了的喜歡被碰觸和抱著的習(xí)慣。他想著如何下狠手摘除掉他讓自己懷孕的能力（不是他的性欲）。阿泰爾一邊拽著毯子一邊強烈地、不斷地想著馬利克。

    他在城堡頂端的一間廢棄的房間里弄了個可以躺下的地方，但是他沒有躺下來。

    阿泰爾不斷地在來回走動的同時揉背。黎明之前的疼痛愈演愈烈直到每一次陣痛的襲來都讓他視線模糊，呲牙咧嘴。

    哦阿泰爾一邊想著狠狠地將馬利克戳成篩子，一邊等著對方手忙腳亂地尋找自己，直到他能找到阿泰爾。

    ――

    他想著孩子可能會在馬利克找到他之前出生。但是他無論怎么想都不會得出結(jié)果。阿泰爾并不怕疼（他也被警告這會很疼，而這確實很疼）。他并不怎么關(guān)心這種無關(guān)緊要的疼痛。當(dāng)他把前額抵在墻上、數(shù)秒如年地等著這宮縮結(jié)束時，他心心念念的事是他不放心讓自己待在這個孩子身邊。阿泰爾完全不知道等這個小東西從他身體里出來之后他該對它做些什么。

    更糟的是，他恍惚地意識到，在他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想著，他是否就該這樣讓這個孩子死去。

    ――

    馬利克在城堡的最高處發(fā)現(xiàn)了阿泰爾。（在精疲力盡地搜尋了一番低處的房間后，他不得不懷疑他為什么會認(rèn)為阿泰爾可能會在其它什么地方。）阿泰爾喜歡高處，尤其是當(dāng)他受傷的時候。

    “你個蠢貨！”等馬利克找到他的時候他沖他喊道。

    阿泰爾雙手抓著頭上的墻壁地半蹲著。他彎著膝蓋，雙腿張開地向前傾。他全身上下都是汗，他的身子顫抖起來時他發(fā)出的疼痛的嗚咽聲是馬利克從來沒有聽過的�！罢l更蠢？是藏起來的我還是浪費時間去其它地方找我的你？”

    擔(dān)憂比憤怒更勝一籌。馬利克走到他身邊：“你這樣有多久了？”

    阿泰爾用汗津津的手背擦著他的前額：“從天還黑開始�！碧於家呀�(jīng)再次黑了。他伸出一只手去摸他的腹部，同時頭往后仰：“不要浪費時間嘗試勸我去見醫(yī)師。如果你把他們帶過來我會殺了他們和你�！彼�的劍正躺在他用一條毯子和幾個枕頭做成的簡陋的床邊。還有些給嬰兒擦身的軟布和一壺水放在墻邊。

    “他們接受培訓(xùn)是為了――”

    “這是我的身體，”阿泰爾打斷他，“是我的。我不想要他們盯著我。我不想讓他們碰我。我不想――”他的咆哮被一陣疼痛打斷了，他牙關(guān)緊咬，身子向前蜷起。他的雙頰因疼痛而染上了緋色、然后是紅色。

    “阿泰爾！”馬利克在終于意識到那個笨蛋在干什么之后才朝他吼道，“你不能就這樣讓孩子呱呱落地！”

    他又發(fā)出了那樣的呻吟，聲音里頭的疼痛難以掩蓋。一聲沒叫出聲的尖叫卡在混亂的呼吸中。“那就接住他”是他勉強能說出的所有話。他的身子疲憊不堪，他說道：“不要帶醫(yī)師過來，馬利克。我不想要他們。如果我死了的話你可以切開我的肚子把孩子取出來，但是不要把醫(yī)師帶過來。”

    馬利克撫上阿泰爾的后背，嘆了口氣。他理智地爭論這些話到底有多么蠢，但是這一點用也沒有。他可以違背阿泰爾的意愿，現(xiàn)在他累得幾乎無法反抗，但是在他恢復(fù)之后他會說到做到的。等待著這個恥辱的背叛會是血淋淋的報復(fù)。所以他在他的肩膀落下一吻。“如果你早點告訴我，我就能學(xué)些對這個有用的知識了。”

    阿泰爾怒氣沖沖地說：“你早知道這會發(fā)生的�！�

    或許他確實知道�；蛟S他沒想到這真的會發(fā)生。這不該什么令他驚訝的事。阿泰爾從來都不去找醫(yī)師處理他的傷口。如果他需要脫掉衣服的話他從來都不讓他的新手幫他包扎；他不止一次隱瞞本應(yīng)被好好處理的傷口，直到他有時間找馬利克幫忙�！拔抑���，”他溫柔地說。

    ――

    他們的兒子在天黑后出生了。他又小又瘦，像岸上的一條魚，在不適和不滿中扭動著。他小小的雙手像他的母親一樣蜷成拳頭，大聲地哭著，憤怒地拒絕他被給予的這個新生活。阿泰爾累得脫力。他倒在他帶來的枕頭上，閉眼嘗試恢復(fù)他在分娩的痛楚中亂了的呼吸。

    “是個男孩，”馬利克說。他坐在毯子的邊緣處，離阿泰爾雙膝并不遠(yuǎn)，把他們渾身濕滑的、哭喊著的兒子抱在胸前。他打算用來包著孩子的方巾正躺在他的大腿上。男嬰的臉更加不開心地皺了起來，他小小的粉色舌頭厭惡地卷起來。他的腦袋被薄薄的黑色胎發(fā)覆蓋著，他的整個身子使勁地大哭而通紅。

    “聽起來像你，”阿泰爾口齒不清地說。他的臉藏在隨意地搭在他臉上的手臂下。

    馬利克把孩子放在自己雙腿上的搖籃里，用毯子邊角將孩子的臉擦干凈�？蘼曇恢睕]有停止，阿泰爾重重地嘆了口氣，坐起來將孩子抱起來。他抱著孩子的雙手看起來是那么的巨大。

    那是一只骯臟的狗，灰塵仆仆，瘦骨嶙峋。還有其他的幾只緊跟在后，大概有三四只，正用它們泛著白沫的鼻子從空氣中嗅著什么。被渴求配偶的欲望驅(qū)使著，這三只雄性一定花了一整個早上對它們的目標(biāo)窮追不舍。現(xiàn)在，雌性近在眼前，一場惡戰(zhàn)在兇狠的咆哮和齜起的利齒中展開。那只母狗饒有興趣地觀看著，僅僅在其中一只雄性嘗試脫離戰(zhàn)場來接近她的時候發(fā)出咆哮。

    「有作」

    馬利克看了一會兒，聽著嬰孩在他們安靜下來后發(fā)出困惑的聲音。然后他跪著起身將毯子蓋在男孩身上防止他著涼。他的手指劃過他小小的粉嫩的耳朵尖，滑到他柔軟易碎的臉頰上。男孩的嘴含住了他的指尖，馬利克笑了。

    馬利克盯著孩子的臉時，阿泰爾正在看著他。他的眼睛只睜開到能看到并盯著馬利克（還有毫無疑問的他臉上的淚水），但他沒有看著孩子�！八�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馬利克撓了撓他的頭發(fā)，一只手隔著毯子放在他的背上�！拔也恢�道我所想象的他是什么樣的，”馬利克說。

    “那你為什么哭？”阿泰爾問。但是很快地：“把你的上衣脫掉�，旣愓f嬰兒喜歡貼近肌膚地被抱著�！钡锐R利克脫掉他的上衣露出胸膛后，阿泰爾將孩子遞給他。男孩在離開母親等待交換的短短幾分鐘內(nèi)哭鬧起來，直到他在馬利克的懷里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皠e讓他哭�！�

    “你接下來要做什么？”馬利克問。

    “休息，”阿泰爾說。

    “我們該給他起個什么名字？”馬利克問。

    阿泰爾打了個哈欠之后才回答他。他的劍在劍鞘里顫抖起來，就像他在伸手去觸碰劍刃一樣。即使馬利克在驚嘆于他們兒子完美的手指，那一刻他仍需要安全感，他仍需要知道他并不是手無寸鐵的，這都足以褪去這個奇跡里的所有光輝。在他確認(rèn)完他的劍的位置后，阿泰爾再次看向他，他精疲力竭的表情中參雜著古怪的、帶著歉意的愧疚�！坝惺裁催x擇嗎？”他問。

    馬利克曾（不止一次地）認(rèn)為阿泰爾勸服他相信了一個謊言。阿泰爾在抗拒了一生之后會改變主意要一個孩子確實很奇怪和可疑。在有一個兒子（或是女兒，說實話）的喜悅之下，他輕而易舉地讓自己將這個念頭拋之腦后。但是當(dāng)這個念頭再次浮現(xiàn)時，它所帶來的內(nèi)疚淹沒了喜悅。他在無知的草率下，是他對阿泰爾干出了這種事，理所當(dāng)然地接受了他的付出�！榜R利克，”阿泰爾說�！斑_(dá)里姆或者塔茲，”馬利克回答，“我不認(rèn)為吉達(dá)適合他�！�

    阿泰爾用手肘撐著枕頭坐起身來看著他們的孩子。他將孩子的一縷碎發(fā)從臉上撥開，無聲地盯著他。“他不是我所想的那樣，”然后，“塔茲比較適合他�！薄拔蚁矚g塔茲這個名字，”馬利克說。他看著阿泰爾再起躺下去�！澳阏J(rèn)為他該是什么樣的？”

    “我不認(rèn)為他會活下來，”阿泰爾說，“因此我沒去想他活下來的時候會是什么樣的。我曾見過死去的孩子，那就是我所想象的。”他再次打了個哈欠，“瑪麗說他餓了的時候會哭。我能一直睡到那個時候嗎？”但是他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他的手隔著毯子摸到馬利克的大腿�！伴_心點，馬利克，”阿泰爾（半睡半醒地）說，“我想讓你開心。”

    Notes:

    作者的后續(xù)談：

    有讀者問：“我的姐姐在幾個星期前生寶寶了，因此我在對比他們兩個的經(jīng)歷。阿泰爾對他自己的健康毫不在意。這樣的話，我猜他會逐漸在未來學(xué)會愛他的孩子，我想的是對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