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用等了�!鼻匮缒抗饴湓谒馁Y料上,淡聲道,“她不適合這個角色�!�
顧棲下意識的看了黎茵一眼,轉過身脫口而出,“為什么?”
“這次是要下鄉(xiāng)拍戲,像你這樣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小姐去了山村,麻煩�!�
秦宴聲音依舊很淡,慢條斯理的合上資料,漆黑的眼眸緩緩掀起,平靜地望向顧棲。
顧棲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憋屈,不爽,煩悶各種復雜地心情凝結在一起。
本來她對這個劇本還沒多大執(zhí)念,山村里又熱蚊子又多,想著給經(jīng)紀人個面子,隨便敷衍兩下就走了。
來到現(xiàn)場看到黎茵后,就莫名燃起了她的勝負欲。
可能是天生的叛逆心重,現(xiàn)在秦宴這么一說,她就更想去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行?”顧棲冷笑一聲看向他,用趾高氣昂的語氣開口,“秦總,我們打個賭,如果真不行,那我一分錢不要,投資費我也拿一份,怎么樣?”
最讓她憋屈的是,秦宴不是因為質疑她的演技,而是因為她的性格拒絕她參演這部劇。
在場的人誰不清楚,顧棲家世顯赫,又是顧長峰獨女,她壓根不缺這份演出費,唯一的可能就是世家公主出來體驗生活了。
“好�!鼻匮绻戳艘幌麓�,目光與她交接,“如果你行,我給你十倍工資�!�
顧棲揚起下巴:“一言為定。”
說完,門被砰的一聲關上,她頭也沒回的出了門。
一旁的導演有些尷尬,他這兩年雖然小有名氣,畢竟還是資歷年輕,沒能在圈子里站穩(wěn)腳跟。
顧棲有顧總撐腰惹不得,一旁這位大人物更是惹不得,剛才兩人爭鋒對決,現(xiàn)場幾乎都是面面相覷,沒一個人敢開口的。
導演打著圓場道:“顧棲就是這個脾氣,我們合作過很多次了,她人不壞的,就是脾氣不太好�!�
秦宴嗯了一聲就沒再說話,目光落在樓下正在躲雨的顧棲身上。
雨越下越大,霹靂啪嗒的拍打著臺階,她們的傘似乎出了點問題,顧棲的助理撐了好半天都沒能把傘撐開。
顧棲本來就在氣頭上,這下更不耐煩了,跺了一下腳,就氣沖沖的沖進大雨里。
助理慌忙追了上去,好在她們的車停的不遠,雨應該也淋得不是很嚴重。
那是輛泛著細閃的黑色蘭博基尼,走在大街上極為耀眼,就和她人一樣張揚又肆意。
A市的雨似乎完全沒有想要停息的意思,到了晚上,雷電交加,雨水更加肆意的拍打著窗戶。
下午回家之后,顧棲就覺得腦袋沉甸甸的,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她是被激烈的風聲吵醒的,醒來之后更是頭昏腦脹,嗓子都有干啞難受。
秦家的老宅本就住的偏僻,附近幾乎沒什么人煙,雷雨夾雜在一起,在漆黑的夜晚營造了一種極為恐怖的氛圍。
顧棲有些害怕,壯著膽子起床,連鞋子都沒敢穿,赤腳把房間的燈全打開了。
接著她又迅速跑回床上,緊緊的將自己縮進被子里。
她越害怕就越不敢閉眼睛,目光一直忍不住往窗外多看。
窗外樹影闊綽,雨水讓枝干搖搖欲墜,像是一個飄飄悠悠的人影站在床外。
顧棲神經(jīng)高度緊繃,原本就不舒服,現(xiàn)在更是被嚇的整張小臉都慘白慘白的。
直到一束車燈從她窗戶上一閃而過,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墻上掛著的鐘表,才壯著膽子跪坐在床上往下瞄了一眼。
果然是秦宴回來了,晚上十一點多,他昨天也是這個時間回來的。
那一刻,顧棲那顆懸著的心才稍微放下一些,連同神經(jīng)都沒有那么緊繃了。
她抱著自己的長耳兔,等秦宴進來之后,很沒出息的跟在他的身后。
“怎么了?”
秦宴本身沒想理她的,直到顧棲跟到他的房間門口,他才側過眸,忍無可忍的淡聲開口。
“秦叔叔�!鳖櫁掳涂s進自己的長耳兔玩偶里,難得一副乖順的模樣,“我能跟你呆一會嗎?雨小點我就回去�!�
她一開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啞的厲害。
秦宴似乎也聽出來了,他微微蹙眉看了一眼顧棲,“不舒服?”
顧棲搖搖頭,怕秦宴不同意,她又補充了一句。
“我發(fā)誓就一會,不會打擾你的。”
窗外雷聲大作,在這棟寂靜的小房子里,顯得極為刺耳。
比起早上的囂張的氣勢來說,面前的姑娘乖順的不成樣子。
長著大腦袋的粉色長耳兔抱在胸前,她穿著卡通睡裙,一雙又長又直的腿極為白皙,面色蒼白,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那雙漂亮的眼睛。
和早上那個穿著黑色抹胸裙子,艷麗又嫵媚的女人完全兩幅模樣。
秦宴本來想拒絕的。
他摸爬滾打這么多年來,防備心極強,還從沒有人進過他的書房,更何況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女人,她胸前的兔子還這么丑……
可這時候,他的喉嚨就像被卡住了一樣,怎么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進來吧�!鼻匮绻硎股癫畹拇蜷_書房門,徑直走了進去。
顧棲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她發(fā)現(xiàn)秦宴的書房很大,比她的臥室?guī)缀跻笊蟽杀�,三圈的墻壁上都是書柜,里面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
書基本上都是些專業(yè)類的,像一些經(jīng)濟類管理之類的,大多都是外文的,顧棲看不懂。
秦宴讓她坐在沙發(fā)上玩,自己則坐在辦公桌前翻閱資料。
書房里時不時傳來一聲淺淡的輕笑,他下意識的抬頭往沙發(fā)上看了一眼。
暖光打在顧棲肩膀上,這姑娘原本還一臉緊張的樣子,真坐下來之后原本害怕的情緒似乎煙消云散了。
她舉著手機看漫畫,兩條長腿一晃一晃的,完全一副放松的姿態(tài)。
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地方,嘴角的笑意淺淺漾在唇邊。
秦宴長睫微微垂了垂,他收回視線,將目光重新落到自己的文件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書房里很安靜,等他再抬起頭的時候,顧棲已經(jīng)睡著了。
她摟著長耳兔,整個人都蜷縮起來,在寬大的沙發(fā)上顯得極為嬌小。
泛白的唇角緊抿,睫毛也有些微微顫抖,看起來睡得很不舒適。
秦宴走過去,輕喚了她一聲,沒醒。
雨聲依舊肆意,顧棲只穿了條睡衣裙子,在這樣的溫度下睡一晚身體必定不會適應。
秦宴內心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俯下身拿起沙發(fā)上的毛毯。
蓋到她身上的時候,這才注意到顧棲身上帶著些淺淡的酒氣。
秦宴微微蹙眉,手背在她的額頭上輕輕拭了一下。
果真是燙的,這姑娘臉色這么差,早就應該猜到的。
“顧棲,起來了,我?guī)闳メt(yī)院�!彼紫律砜粗y得的有耐心。
叫了兩聲,這姑娘都沒反應,最多也就是眼睛都沒睜開,皺著眉頭掙扎一下。
秦宴輕輕嘆了口氣,他很少生病,平時更不會去照顧什么人。
這姑娘躺在他書房,他碰她也不是,不碰她也不是。
正當秦宴準備出門喊卓姨過來的時候,顧棲忽然坐起來了。
她眼眶通紅的看著他,像是受了什么委屈,語氣卻很是倔強。
“秦叔叔�!�
秦宴愣了一下,低頭翻著手機記錄,“你醒了,我?guī)湍懵?lián)系了醫(yī)生,一會……”
說著,他抬起頭,這才發(fā)現(xiàn)顧棲眼淚正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秦宴指尖猛地頓住,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她這是……
哭了?
“顧棲,你……”
“你先別說話!”
秦宴微微蹙眉,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棲忽然爆發(fā)的情緒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我問你,你干嘛老兇我��?!我惹你了嗎?你明明對黎茵都沒有這樣,少騙人了,你一點都不喜歡她,我又不是看不出來。”
秦宴喉結滾了一下。
他……很兇嗎?
“我……兇你了嗎?”秦宴組織了半天語言,有些艱難的問出口。
顧棲含著淚重重點頭,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姑娘受了多大委屈。
秦宴挑了挑眉,半信半疑:“有多兇?”
“很兇!”
話音剛落,書房的門就被輕輕敲了敲。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走了進來,他手上提著一個巨大的醫(yī)藥箱,先是掃了一眼顧棲一旁臉色古怪的秦宴,才笑著調侃道。
“呦,大明星啊,怎么喝這么多酒��?誰惹你了?”
顧棲沒有絲毫猶豫的指向秦宴:“他!”
秦宴:“……”
醫(yī)生意味深長的看了秦宴一眼,笑的滿是八卦,“是嗎?他怎么欺負你了?”斷片
顧棲眼眶通紅,幽怨的看了秦宴一眼,正要開口的時候,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瞇起眼睛,警惕般看著面前穿著白大褂的男人:“你是什么人?我干嘛要告訴你?”
男人拿出溫度計在她額頭上輕輕拭了一下,接著目光落在上面的溫度上,勾起唇輕笑了一聲。
“顧小姐你好,我叫靳京,秦宴的家庭醫(yī)生�!�
聽到醫(yī)生兩個字,顧棲小臉瞬間變得煞白。
她抿了抿唇,也不說話了,低下頭匆忙在沙發(fā)下面找著什么東西。
因為頭腦昏沉的原因,她剛垂下腦袋,就差點從沙發(fā)上跌下去。
秦宴蹙眉扶了她一把,漆黑的眼睛緊緊盯著她,壓低聲音開口。
“你準備去哪?乖乖坐好�!�
顧棲委屈巴巴抬起眼眸,一雙媚眼在這樣的時刻竟顯得格外乖巧,難得流露出幾分脆弱的意味,
“秦叔叔,我好了,我沒生病,我不想打針。”
“顧小姐別怕,37.5的低燒,不用打針�!苯⿵尼t(yī)藥箱里翻翻找找,“不過秦宴就這就著急忙慌的把我叫過來,這可不像他的作風�!�
靳京意味深長的掃了秦宴一眼,又把目光落向顧棲,眼底的笑意不減半分。
“你秦叔叔以前發(fā)燒快39°了還要自己扛呢�!�
顧棲眨眨眼睛,滿是真誠的問,“秦叔叔生病都沒有人陪嗎?好可憐哦�!�
話音剛落,靳京愣了一下,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秦宴越來越黑的臉色,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眼看著兩人就快聊起來了,秦宴有些不耐煩的開口打斷。
“少廢話了,趕緊幫她開點藥。”
靳京撇撇嘴:“這不是開著藥呢嗎,聊兩句怎么了,這不好不容易見到大明星了嗎?還不讓人情緒激動一下了?”
靳京和秦宴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從他們家祖上開始,就世世代代是傅家的家庭醫(yī)生。
前兩年傅家接班人傅聞洲意外失明,所有人把矛頭都指向了秦宴,說一定是他想私吞傅家的財產才故意戳瞎傅聞洲的眼睛。
秦宴對此并沒有做任何解釋,搬出傅家的時候,唯一愿意跟著他離開的也只有靳京。
藥方被遞到了秦宴手上,他微微蹙眉,順帶垂眸看了一眼溫度計。
還真是低燒,那為什么這姑娘看起來跟腦子燒壞了一樣。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靳京閑散的靠在墻壁上淡聲開口。
“她看起來神志不清是因為低燒加上喝了酒才會導致這樣,一會我開點退燒藥和醒酒湯就行了。”
從進門看到顧棲的那一刻,靳京看向秦宴的目光里就噙著一絲八卦的意味。
他們認識了這么多年,他還從沒看見過秦宴家里出現(xiàn)過什么女人,更何況是書房這樣私密的地方。
靳京臨走之前,秦宴忽然開口了,他垂眸落在手中的藥物上,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的意味。
“和傅聞洲定娃娃親的人,就是她。所以別亂傳,也別亂想�!�
真?zhèn)鞯礁导胰说亩淅铮隙ㄓ钟X得他是另有所圖。
如今傅老爺子年邁,傅聞洲又意外眼盲,圈中不少人都在等著看傅家的熱鬧。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當年秦宴在傅家的時候,傅家人對他極為刻薄。
所以他們日夜盼著秦宴與傅家人自相殘殺,由親外孫一舉殲滅傅家多年來的企業(yè)。
他們眼巴巴的期盼著從前驕傲的如烈日驕陽的傅家,一夜之間墜入泥端,遭萬人踐踏。
可秦宴遲遲都沒有行動,他不愿,也實在懶得去攪這趟渾水。
靳京怔愣了一瞬,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顧棲,許久才點點頭帶上了門。
只要和傅家沾上邊的東西,他們都會默契的避而遠之。
靳京走后,兩人的氣氛就有種莫名的僵硬,秦宴手里拿著藥,看著顧棲極為抗拒的縮在沙發(fā)角落。
她慌忙捂住嘴巴,整張小臉都皺在了一起,像是在經(jīng)歷什么極大的痛苦。
“我不要吃藥!這么苦,難吃死了。”
秦宴面無表情的掀眸看了她一眼,走到書桌前倒了杯熱水。
他向來最討厭哄人,尤其是顧棲這樣驕縱的大小姐,吃口藥就像是要了她的命一樣。
礙于顧長峰與他多次合作的面子,他勉強同意顧棲住在這里,現(xiàn)在還破天荒的幫她倒水喂藥。
秦宴覺得,自己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
“水和藥我放到這里,你自己喝,不吃就算了,反正難受的不是我�!�
秦宴背對著顧棲倒水,他聲音很淡,垂眸拭了一下水的溫度。
書房里忽然沒了聲音,秦宴端著水回過頭。
漆黑的眼眸微微抬起,落到沙發(fā)角落的顧棲身上。
昏黃的燈光打在顧棲白嫩的肩膀上,她整個人都縮成一團,那雙媚眼正安靜的看著他。
似乎收斂了所有的鋒芒,正剩下一片寂靜。
四目在半空中交接,秦宴忽然有些恍惚,難聽的話被堵在了喉嚨里。
他走過去蹲在沙發(fā)前,盡可能的把聲音放的柔和,他不會哄人,顯得有些笨拙。
“顧棲,聽話,吃了藥就不難受了�!�
顧棲搖搖頭,倔強的扭過頭去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