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在衣柜前挑了好一會兒，等等！
挑什么啊？又不是去約會，巫時遷你醒醒，只是做一日導(dǎo)游而已！
換好衣服的巫時遷看了眼時間，他跟蘇曈約好了十點，現(xiàn)在開車過去十分鐘就能到酒店。
可當(dāng)車子打不著火的時候，巫時遷蒙了，怎么車子突然沒電了？！
試了快五分鐘，巫時遷最后放棄了，他又看了下時間，糟糕，這下準(zhǔn)要遲到。
巫時遷出電梯后就給蘇曈打了電話，還沒響兩聲就被接起了。
“喂，巫老師，你已經(jīng)到了嗎？我這就……”
“還沒，那個蘇曈啊，我的車子突然沒電了�！�
“啊這樣啊……”蘇曈正在浴室對著鏡子調(diào)整連衣裙領(lǐng)口的蝴蝶結(jié)，聽到后停下了動作。
“我直接換輛車來接你�！�
巫時遷打開家門，在玄關(guān)鞋柜上的鑰匙盤里換了把車鑰匙，突然想起小姑娘的衣著，趕緊問了句：“不過你的行李里面，有帶褲子來嗎？”
他另外那輛車穿裙子可不太方便。
“有的，我有帶一條牛仔褲。”蘇曈一邊回答著，一邊往衣柜走，雖然她不明白這事兒和褲子有什么關(guān)系。
“那就行，你換一下衣服，不著急，因為我會晚一點兒到，大概十點半到你酒店門口�！彼跗鹗诌叺念^盔再次往屋外走，心里盤算著去一趟車行后再去酒店的時間。
“好的，巫老師我不急的，你路上小心�！�
“行，掛了�！�
巫時遷買這套房子的時候要了兩個車位，一個停汽車，一個停機(jī)車。
他對KTM790的待遇比對那臺代步用的SUV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不時就拎著水桶抹布親自去給“小老婆”擦身子，不許一顆塵蒙在車身上。
轟油門的聲浪在地下停車場產(chǎn)生巨大回響，聲音在空氣中蕩起漣漪，水面還未平靜下來，車子已經(jīng)開出了停車場。
最近水山市交警抓得嚴(yán)，司機(jī)和乘客都得戴頭盔，不戴的話被抓到就遭殃了，輕則在斑馬線那兒穿個熒光小馬甲當(dāng)志愿者，重則扣車拖車。
可巫時遷沒有女孩用的頭盔，家里收藏的那些頭盔都是自己的尺寸，給她戴太大了。
樊天剛剛開了店門，車行內(nèi)悶了一晚上的渾濁空氣還沒散盡，就聽到了轟鳴聲。
抬眼一瞧，哎喲喂，這太陽是從西邊升起了？
“你這是……睡醒了？還是昨晚都沒睡過？”樊天咬著煙走到店門口，看長腳一跨便下了車的巫時遷向他走來。
天太熱了巫時遷戴的是掀蓋型頭盔，面罩掀起在頭頂好讓自己涼快一點，他趕時間，直接讓樊天給他拿頂女生用的頭盔。
這下子樊天覺得不止太陽從西邊升起了，他還覺得等會兒天要下紅雨。
巫時遷的車子要載人了？還載女人？！
“快啊，愣著干嘛，我趕時間呢�！蔽讜r遷見樊天沒跟上，煩躁地喊了他一聲。
“呲……你還真是位爺，架子上那些你自己不會挑？”樊天開了店里的射燈，貨架上一個個頭盔頓時錚亮發(fā)光。
巫時遷一眼瞧中個奶白色的復(fù)古34半盔，他指著它：“就要這個了。”
“SHOEI-JO？這個樣子還蠻適合女孩，姑娘的頭圍多少你知道嗎？”
“我哪能知道？”巫時遷回想著小姑娘的小腦袋瓜，兩手在空中比畫著，“大概，就這么大？”
哇，這“西瓜”好袖珍一顆。
“那姑娘多高��？”
“差不多到我肩膀，一米六？”那秀氣的小皮鞋也有兩三公分矮跟，估摸著實際身高還不到一米六，巫時遷在自己肩膀處又比畫了一下。
“拿M碼吧，等等，我給你找個新的�！�
樊天很快從倉庫找了東西出來，巫時遷拆了繁復(fù)的包裝，拎起頭盔直接往外走：“多少錢你發(fā)我微信，今晚忙完我再轉(zhuǎn)賬給你，走了�！�
一根煙還沒抽完，門口的黑色小怪獸轟的一聲就跑了。
他打開微信，把「鮀城老少爺」群里面除了巫時遷之外的另外十來個兄弟拉進(jìn)一個新建的群里。
他在群里只發(fā)了一句話：“巫時遷剛來我店里買了個女生用的頭盔，姑娘不高，就到他肩膀處。以上。”
蘇曈換完衣服就下了樓，一直在大堂沙發(fā)等著，一收到巫時遷的信息立刻站起身往外走。
她對幫她拉開門的門童道了聲“謝謝”，走到門口車道旁左右張望著。
轟隆聲先傳來，當(dāng)黑色機(jī)車在她面前停下時蘇曈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巫時遷兩腳踏地穩(wěn)住了車，看女孩一臉呆呆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樣子，突然鼻頭暖烘烘的。
他揉了揉鼻子，把掛在把手的白色頭盔遞給她：“上車吧�！�
蘇曈捧住了被陽光染上暖意的頭盔才回過神。
“坐、坐……坐你后面嗎？”她變成了個小結(jié)巴。
“要不然你還想坐我前面？”巫時遷微勾起嘴角。
蘇曈猛搖著頭，陽光也在她臉上染上暖意。
她罩上頭盔，大小正好，就是下巴帶子的雙D扣有點難調(diào)。
她湊到車鏡前對著鏡子調(diào)整，巫時遷見她總調(diào)不對方向，指節(jié)敲了敲那顆白色小腦袋：“轉(zhuǎn)過來，我?guī)湍阏{(diào)�！�
戴了頭盔后其實隔開了一部分聲音，卻好像一個裝滿海水的真空瓶子，把巫時遷的一字一句都牢牢鎖在這小小的空間里。
而她漂在海水里載浮載沉，透過波光粼粼的海水看那個被磨砂黑頭盔遮去大半張臉的男人。
蘇曈一時忘了呼吸的方法。
巫時遷手法熟練，沒一會兒就替她綁好了安全扣。
他很小心，小心地避開會觸碰到女孩皮膚的機(jī)會。
“對了，剛剛我把風(fēng)鏡收起來了�！�
巫時遷探手到她眉尾處，從頭盔里層拉出一塊透明風(fēng)鏡：“你看看需不需要，天氣太熱了，如果覺得空氣太悶就把它收起來，我不會開太快，你放心�！�
巫時遷每一個細(xì)微的動作在她眼里都被放慢了速度，指間的煙草味漫至她鼻尖。
他離她，那么、那么的近。
“……好�！�
女孩憋著呼吸，連聲音都變了，像在奶油里又加入了一泵焦糖。
蘇曈自然沒坐過這種重機(jī)，連要怎么上車都沒搞懂。
巫時遷剛剛已經(jīng)幫她放下后面的腳踏，他這一輛“小老婆”從提車之后還沒有載過人，今天腳踏算是派上了用途。
他拍拍自己左肩：“你先扶著我肩膀，左腳踩腳踏，右腳再跨過來就好�！�
光是搭上巫時遷肩膀都花光了蘇曈大半份鎮(zhèn)靜，她壓抑著上躥下跳的小心臟，按照巫時遷說的步驟坐上了車。
后座的高度比前座高出一些，蘇曈坐下后視線正好能穿過巫時遷的肩膀看到前方。
小皮鞋鞋底踩緊了腳踏，雙膝向前彎曲著，大腿前側(cè)微微蹭過巫時遷的大腿后側(cè)，粗細(xì)不同的牛仔褲面料摩擦?xí)r發(fā)出幾不可察的沙沙聲，在少女心湖上蕩起圈圈漣漪。
可新的問題又來了，她的雙手無處安放啊，要直接抱住巫老師嗎？
巫時遷指著自己腰的兩側(cè)，對著車鏡里的女孩說：“你可以扶著我腰，不想扶的話抓著我衣服就行，反正我會開得挺慢�！�
“好、好的！”小結(jié)巴覺得自己手心都出汗了，緊著在T恤下擺擦了擦，到底沒敢直接扶上巫時遷的腰，兩只小手緊緊攥著他煙灰色的衣角。
男人身上依然有淡淡的橙花皂香，漫進(jìn)了頭盔里，在蘇曈的鼻前飄蕩。
“可以了嗎？可以就出發(fā)了�！�
“我可以了�！碧K曈點了點頭。
巫時遷把頭盔面罩放下，收起踩在地上的左腿，只給了一點油，車子便緩緩地開了出去。
他沒有加速，800cc的重機(jī)被巫時遷開成了150cc的小綿羊，儀表板上的時速就沒超過四十，被人按喇叭超車時他也沒著急，就這么慢悠悠地開著，更有外賣小哥回頭掃了眼他的車子，給了他個眼神：哥們，你這車就這能耐？
巫時遷暗地里呲了一聲，怎么，沒見他后面搭著個小孩嗎？遵守市區(qū)交通規(guī)則懂不懂？
巫時遷穩(wěn)定勻速的駕駛讓蘇曈繃緊的腰桿慢慢放松了些，她收起了風(fēng)鏡，走走停停之間，這座城市的輪廓在她眼前逐漸清晰明朗，高樓遮不住湛藍(lán)的天，樹葉擋不住濕暖的風(fēng)，白色頭盔掩不住蟬鳴鳥叫。
“巫老師，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啊？”又一個紅綠燈時，蘇曈身子探前一些，靠近他的頭盔側(cè)邊問道。她怕巫時遷聽不到，還加大了一些音量。
聞到那股讓人心安的茉莉茶香，巫時遷微微回過頭：“先去吃點東西吧，腸粉可以嗎？”
他記得昨天蘇曈有提起這件事，恰好她想去的地方都在老城區(qū)，正好可以順路安排上。
“可以呢，我早上只吃了個水煮蛋和一杯橙汁�！�
“怎么吃那么少呢？”昨晚在大排檔吃飯時，巫時遷發(fā)現(xiàn)小姑娘胃口其實挺大，他點的菜量幾乎是三人份了，最后都光了盤，連最后幾塊被糕燒番薯他都讓給蘇曈了。
年輕就是好啊，那么能吃還這么瘦，而他只要晚上吃多一碗米飯，第二天上稱那數(shù)字就沒法看了。
“我得留著肚子，準(zhǔn)備今天咔咔一頓暴吃�！碧K曈笑道。
車鏡里的女孩徜徉在八月明媚的陽光里，笑容美好到可以掃去一切陰霾。
機(jī)車在暖流中穿梭，越靠近老城區(qū)，身后女孩的話開始多了起來，巫時遷看著她左顧右盼，像在努力著調(diào)出記憶里沉睡的片段。
“以前是不是還有那種人力三輪車��？我沒坐過，只記得媽媽有提起過她小時候的事�！碧K曈問。
“對，但現(xiàn)在幾乎絕跡了吧，城市變大了，人力的踩不動了�，F(xiàn)在可能在老城區(qū)里偶爾能見到一兩輛，不過也不是人力的，都改裝成電動的了�！睂�(dǎo)游巫時遷盡責(zé)地介紹著，“現(xiàn)在都有網(wǎng)約車了，誰還坐三輪車呢？”
他也掉進(jìn)回憶里，高一時他和一群老少爺大半夜偷偷在海濱路飆車，結(jié)果車子打滑，把左腿給摔折了，在醫(yī)院時后腦勺差點被黃妍揍出個大包。
可黃妍揍歸揍，因為她和巫青山?jīng)]辦法接送，最后跟一個三輪車車夫談好了包月的價格，每天都由三輪車接送他上下學(xué)。
不過那幾個月他也沒了零花錢，黃妍說要扣下來繳車費。
又是一段巫時遷以為已經(jīng)忘記了，卻一下子躥到眼前的記憶。
笨重的石膏，累贅的雙拐，生銹漏光的三輪車傘蓬，顛簸不斷的石板路，和李馳、張佳騰、樊天借錢買的紅雙喜，同學(xué)們在石膏上簽下的大名，黃妍每天都燉的小黃豆豬蹄湯。
奇怪的是，巫時遷已經(jīng)想不起來，上一次坐下來好好喝一碗黃妍的豬蹄湯是什么時候了。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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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jī)車拐進(jìn)一條小巷里，巫時遷慢慢降速，穩(wěn)穩(wěn)停在一家腸粉店門口。
他還沒開口，蘇曈已經(jīng)按照剛剛上車的方法下了車，蹬蹬蹬地跑去看老板做腸粉。
店面很小，四五張桌子都坐了人，連門口的腸粉機(jī)旁都圍滿了打包的客人，蘇曈站在人群外踮著腳尖張望著。